《黄泉帝君》 第119部分阅读

奈地轻叹了一声,他自持对雪儿没有男女之爱,见雪儿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误会说不定立刻就化解了。

“逐生,这个无良j商,意图冒犯邪儿,你派人处理一下,别让他再出现在人前,至于他口中的姨夫,也命人查查,若是为官不正、祸害百姓,让那个慕容剑君自己看着办。”

小贩像是数九寒冬被人从背后灌了一桶冰水,全身上下瞬间麻痹,三魂没了七魄,连向凤羽求饶的勇气也提不起来,那张扭曲的脸,如同从阴间爬出的鬼魂,煞白而无力,围观者对此唏嘘不已,却没一个人敢替他说一句好话,辱骂过凤羽三人的家伙,更是偷偷摸摸地离开,生怕被这杀人不见血的魔鬼盯上。

“公子的命令听清楚了么?”

逐生抬脚踢了跪在一旁的卫兵长一脚,这一脚不轻,卫兵长闷哼了一声,赶忙连连称是。

不怪逐生发火,神赐出了这么个败类,身为管辖第九大街的卫兵长,他责无旁贷,尤其是这个不开眼的烂人,得罪谁不行,非要得罪如今天下的主宰,纵使是九名猫妖托生,今日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卫兵长是个明白人,非但不敢心存怨恨,而且十分感激逐生,逐生这一脚其实是救了他,若是这个身份尊贵到让逐生也要视若神明的神秘人深究下去,他即便不蜕一层皮,头顶的乌纱只怕也不保了,与那般严重的后果相比,挨上区区一脚简直是天大的幸事了。

未免惊世骇俗,凤羽三人放弃了跨越虚空的挪移之法,坐上了逐生的四架马车。

不得不说,逐生在神赐果真是位高权重,哪怕是轻车简行,座驾也是非同一般,百年橡木和百年紫檀木交错布置的车厢内,弥散着淡淡的龙涎香,天蚕丝织成的极品绣品,铺在椅凳和地板上,无论是坐着还是踩着均是非常舒服柔软。

更值得一提的是四架马车的稳固,轻钢嵌在木料中,一般的箭矢难以破开,好似一座移动的堡垒,而且人坐在其中感觉不到颠簸,但车子其实却在高速疾驰。

“逐生,你的马夫赶车的技术倒是很高超呀。”

曦鸾还在跟自己怄气,无邪碍于曦鸾,也不敢和他亲近,凤羽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在这个时候去讨好曦鸾,闲来无聊的他,开始和逐生聊起的家常。

“能得公子谬赞,小五子应该是三生有幸?”

“他叫小五子么?”

“是的,公子,他父母是乡野粗人、目不识丁,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五,故此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如今他的四个兄长都已马革裹尸、魂归苍野,我不忍他父母无子在膝下适逢终老,这次才特意将他带回京师,公子别看他貌不惊人,驾车的技术在天赐军中,却是无人能出其右,千军万马中犹能操控自如,助我冲锋陷阵如履平地,我这条命有好几次是他救的。”

“小五子高堂是否俱在?”

凤羽突然关心起小五子的家人,让逐生稍有疑虑,不过想到眼前之人,翻手覆手间可灭百万大军,又岂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普通士兵起歹意呢。

“他父亲倒还硬朗,母亲却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我急着回来,也是希望他赶得上送他娘亲最后一程。”

说到这里,逐生神色黯淡,他有知天境巅峰的修为,活过一两百岁不成问题,可他的双亲在数十年前就撒手人寰,不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纷纷寿元枯竭,相继离他而去了。

憾事经历多了,逐生的心也渐趋淡泊,尽管民间风传他要被加封元帅,其实他回京是告老请辞的,继任人选他都思虑好了,便是慕容振国的老来子,慕容雪儿的幼弟,如今神赐朝堂上炙手可热的虎卫军右军都督慕容剑君。

“这株续命醉兰你拿着,让小五子赶快回家救他娘亲吧。”

凤羽从空戒中取出一株紫色兰花,娇艳欲滴的兰花,被雾化灵气滋润着,散发出的清香,逐生嗅了一口,顿感五脏被洗涤一净,紧固的瓶颈居然有了丝丝松动。

“此等神药,只怕小五子承受不起。”

逐生惶恐的婉拒,尽管盯着续命醉兰的眼睛在发光,可他还是不敢接受。

“一株灵草而已,躺在我的空戒里,也不过是死物,若是能成全小五子的一片孝心,远非其本身的价值可以比拟的。你替我告诉他,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功名利禄不过是浮云,保家卫国的战士有千千万,而他父母的子女却是独一无二的,莫要等失去了才觉悟,抱憾终身。”

“凤羽,不如我们去普罗岛走一遭吧。”无邪在凤羽耳边温柔地问道。

凤羽心中一暖,但他一直在犹豫,他不清楚将会面对多么残酷的事实,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不去普罗岛,他还可以欺骗自己母亲有可能还尚在人间,可若是去了……。

“逐生,又不是送你的,你拒绝个什么劲呀。”

曦鸾夺过凤羽手中的续命醉兰,一把塞到逐生手里。

第四百六十三章 遗落的芳心

[正文]第四百六十三章 遗落的芳心

小五子千恩万谢之后,将续命醉兰谨慎的包裹住,藏于怀中,军旅多年,怀璧有罪的道理他了解得很透彻,让他以命效忠的主子也动容的灵草,价值难以估量,一旦灵草的消息泄露,怕是不等到家,杀身之祸就追上他了。

有凤羽的示意,逐生自然不敢插嘴,小五子离去后,马夫的工作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他头上,不过他没有丝毫怨言,凤羽是何人,能替他驾车,对逐生而言是莫大的荣耀,若是有幸得凤羽指点一二,今生通天可期矣。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徐徐停下,凤羽三人下车,环视周围,除了一座偌大的府邸,便再无任何一座像样的建筑物,宽阔平坦的大路上仅有小猫三两只。

富丽堂皇的大门前,伫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彰显着此府主人的超然地位,玄铁铸造的匾额上,篆书了三个鎏金大字,‘慕容府’,笔锋犀利、气势磅礴,大有席卷天下之势,定是出在名家之手。

“看来慕容家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呀,这座府邸差不多占据了神赐右京都四分之一的地界,风水气运较之左京都的皇宫的龙脉也不成多让。”

修真者,通阴阳修五行,了悟易经八卦,对地脉和天机的把握犹在风水师之上,而凤羽修成五行大轮回,掌控轮回之盘,说是风水一脉的鼻祖,也无人能反驳。

“公子,这里原先是鲜于府的别院,鲜于家覆灭后,老爷便在其基础上几度扩建,如今成为慕容一族的主宅,慕容家的嫡系和旁系大多居住于此。”

“喔。”

慕容家的嫡系血脉太过稀薄,慕容振国以旁系子弟来充实家族的做法,在达官显贵中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来可以壮大家族的实力,二来嫡系无所出时,还可以从旁系中挑选人才继承家业。

“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府门前昂首挺胸,站着的华服侍卫,手按腰间剑柄,高声叱问道。

“两个小兔崽子,是老夫回来了,让我止步,那对招子是不是不想要了。”

别看逐生在凤羽面前像个孙子是的,可在慕容府,大部分人见了他就像见了亲爷爷一样,杀人如麻、位高权重的悍血将军,试问谁人敢不恭敬不畏惧。

“大将军怎么是你?”

两个侍卫吓得声音立时高了八度,双腿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平日他们是威风凛凛,可碰上逐生这个活祖宗,他们连头也不敢抬,尤其他们刚刚还很放肆的出言呵斥,简直是活腻味了。

不过他们也在心中腹诽,大爷你要回来就回来吧,干嘛还扮演马夫的角色,这不是故意陷害我们,可惜敲破他们的脑壳,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逐生确实在给人当马夫。

“怎么是我?照你的意思,这慕容府老夫还回不得了。”

“是小人嘴贱,是小人嘴贱。”两个侍卫一边赏自己嘴巴,还一边陪着笑脸,生怕真的得罪了这位爷,到时候被罚去打扫厕所都是轻的。

曦鸾渐渐露出不耐烦的脸色,逐生才想起身后还有三位贵客,让他们干站着,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公子,两位夫人,是直接去见家主,还是让小人准备厢房,稍作休息?”

“我去见见慕容家主,两位夫人就先去厢房稍微梳洗一番吧。”

曦鸾和无邪没有异议,反正慕容府都来了,慕容雪儿还能跑到天上去,晚一点见也无妨。

两个侍卫被逐生自称‘小人’吓得口水哗哗的流,要不是从小就被逐生折磨来折磨去,这个恶魔的相貌和杀气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他们肯定会怀疑来人会不会是乔装打扮的j细。

“精神点,再给我丢人,两个都滚到西北喂野人去。”

“是,是。”

“公子请,两位夫人请。”

看到侍卫滑稽到极点的表情,曦鸾和无邪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逐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私下里吩咐了侍卫两声,让他切记要伺候好这两位姑奶奶,不该问的一句也别瞎问。

逐生领着凤羽经过亭台楼阁、水榭回廊,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的别院,别院各个角落布置了数重明卫和暗卫,弯弓轻弩林立、机关陷阱遍地,不过有逐生这个活生生的令箭,倒是没人敢出来找麻烦,当然这所谓的铁桶防御,对凤羽来说,和土鸡瓦狗无异。

逐生向着紧闭的房门躬身遥拜,尽管如今他位极人臣,但骨子里依旧视自己为慕容家的家臣,对慕容振国的景仰,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像佳酿一般,越贮藏越醇香。

“老爷,逐生回来了。”

镂空雕画的房门打开,老态龙钟的慕容振国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慕容振国精神矍铄,可生命力逐渐的流逝,让这一代枭雄和财神脸上的疲态无法驱散。

“逐生,五年了,我还以为等不到你回来呢。”爽朗的笑声中夹带着淡淡的凄凉。

“老爷,别这么说,您一定会福寿万年的。”

慕容振国言语中似乎暗喻自己大限将至,逐生闻之,眼角含泪,他是莽夫不错,却极重情义,不然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效忠慕容家,顺带着效忠神赐帝国,他年幼时家贫,父母体弱无资,若非慕容振国收留,他一家三口早就饿死在饥荒里了,又如何有今日的显赫地位,他几乎视慕容振国为父,慕孺之情毫不逊于骨肉血亲。

“福寿万年这种吉祥话,逐生你难道也信,不说这些了,徒惹人笑话。”

慕容振国虽老,但眼神还未花,凤羽一个大活人站在一旁,又岂会注意不到。

“老爷,这位是我们慕容家的大恩人,您还记得么?”

“大恩人?”慕容振国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凤羽,他自然不会怀疑逐生妄语,可这辈子他基本上顺风顺水,政治盟友和商场伙伴是不少,可恩人却屈指可数,再论及救慕容家于水火的大恩人,似乎就那么一个,可与眼前之人并不相符呀。

“我从凡尘来,又从凡尘去,凡尘皆虚妄,我已忘凡尘。”凤羽低声沉吟道。

“先生是你!”慕容振国神色激动,连连咳嗽,但浑浊的眸子里燃起了许久未见的火花。

“伯父,是我。”

凤羽右手虚按慕容振国的后背,以精纯的元气替他梳理经脉、冲破堵塞,几个呼吸后,慕容振国徐徐吐出一口黑气,貌若死灰的脸色渐现红润,干瘪的皮肤下有光彩流动,缓慢地更新着腐朽的气血。

看到恍若年轻了十岁的慕容振国,逐生差点失声痛哭,如此的神乎其技,让逐生终于明白,世间关于凤羽的传闻皆非虚言。

“能得你一声‘伯父’,老朽今生无憾矣。”

慕容振国豪迈的笑声传遍小半个府院,闻之的子弟家仆皆是向别院投来狐疑的目光,谁也猜不透这位老爷子的心思。

“伯父,莫要怅然,有凤羽在,势必送你直通青天。”

凤羽微笑轻语,可落在慕容振国和逐生耳中,不啻于旱地惊雷。势必送你直通青天,这种狂妄之语,世间又有几人敢说,如今慕容振国的身子接近油尽灯枯,修为倒退到知天应命,纵有神丹,成为通天巨头也是难比登天。

可话从凤羽口中说出,却仿佛有种魔力,让人不得不信服。

“通天之境,老夫不奢求了,倒是有一件事,厚颜相求于先生。”

“伯父言重了,请但说无妨,若是凤羽能尽绵力,自当遵从。”

“先生能否去看看雪儿?”

“雪儿?她出事了,还是生病了?”

无论是逐生还是慕容振国,提及慕容雪儿之时,似乎均有难言之隐,这让凤羽疑惑不已。

“这……”慕容振国迟疑许久,还是没开得了口,“逐生,还是你说吧。”

“公子,雪儿小姐她,她得了相思之病。”逐生纵是老脸皮厚,此刻也是脸色赤红一片。

“相思?不会是为了我吧?”

尽管凤羽将当雪儿妹妹看待,可女子心思深若海,岂是他猜得透的,何况看对面两人的神情,这‘罪魁祸首’似乎十有是自己。

凤羽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五味掺杂,他沾染的情债太多了,多得快要承担不起了,起初他还认为曦鸾、无邪的猜测纯属无稽之谈,现在看来女人的直觉真是敏锐到吓人。

“先生大婚,我听说了,所以老夫没有强求先生对雪儿负责的意思,只是眼见雪儿日渐憔悴,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实在让老夫心疼。”慕容振国诚恳地说道,夹杂着乞求的味道,让凤羽狠不下心,断然拒绝。

“伯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羽还是无法理解,雪儿为何会对他产生爱慕之情,而且貌似思念他的时间并非几年的光景。

“雪儿生性善良,可是脾气却很倔,当年慕容家处于倾覆之际,老夫的性命亦是朝不保夕,于是她向上苍祈愿,暗自发誓,若谁能救慕容家于水火,便甘愿为奴为婢。”说道这里,慕容振国微微叹了口气。

“后来先生答应施以援手,令不可一世的鲜于家鸡犬不留,可先生后来不见踪迹,老夫猜测你和鲜于家同归于尽了,雪儿为此黯然神伤了一年有余,老夫不忍她韶华凋零,给她安排了门亲事,可她抵死不从,大婚那日,从花轿中跳出,头磕破在石桥上,血流如注,几乎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

“后来呢?”听到慕容雪儿差点为自己死掉,凤羽又不是铁石心肠,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后来,老夫也不敢再替婚嫁之事,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没过多久,你在凤凰血城外的那一战传遍天下,雪儿不知从哪里听闻到这消息,非要去忘尘寻你,可她伤势还未痊愈,根本经不起舟车劳顿,于是便派逐生去忘尘打探,看看名动九州的落凤羽和先生是否为同一个人。”

“可我没收到消息呀?”

“全是我的过错。”逐生给凤羽跪下,继续说道,“当年在忘尘山脉外围,我无意间碰上一株成形的灵草,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不料却被一个天然阵法困住,大半年后才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可那时公子闭关,忘尘山脉封闭,以我的修为根本没希望强闯,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请公子惩罚我吧。”

逐生悲恸地痛哭着,那深深责备发自内心,没有掺杂半点虚伪。

第四百六十四章 曦鸾服软

[正文]第四百六十四章 曦鸾服软

凤羽沉默许久,缓缓一叹,“逐生,你先起来吧。”

伴随着沉闷的磕头声,逐生的额头破了个大口子,鲜血从其中溢出,染红了逐生大半面目,听到凤羽的制止,逐生迟疑的看了慕容振国一眼,见到他微微颔首,才踉跄地爬起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伯父,我对雪儿仅有兄妹之情,不存在半点男女之爱,雪儿错许了芳心,可我却不能辜负我的夫人们,这件事恕凤羽实难从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应诺接受雪儿,非但会伤了曦鸾和无邪的心,对雪儿同样不公平,阴差阳错的爱慕,不该用另一个错误去挽回,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永远得不到幸福眷顾的。

“剑君去参加了公子的婚礼,听他描述公子的两位娇妻美眷,明艳不可方物,那时老夫便明白雪儿是没有机会的,可公子看在那傻丫头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去见她一面,让她断了非分的念头也好。”

慕容振国潸然泪下,凤羽心生不忍,再者慕容雪儿数十年如一日,默默守护着一份永远不能开花结果的爱恋,这般近乎残忍的牺牲和毅然决然的付出,凤羽真能视如无睹么。

别院内寂静如湖水,却被微弱的浮躁渐渐扰动,三人像是很有默契的一言不发,尴尬的气氛似乎没有尽头。

凤羽不怕阴谋诡计,却对这种咄咄逼人的真诚束手无策,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奈何不了情感攻势。

如果慕容振国强求,他倒有千百个理由拒绝,大不了拂袖而去便罢了,可面对两人低声下气的乞求,他实在是强硬不起来,慕容振国这招以退为进,用的不可谓不妙,凤羽纵然看破,也无法化解,不愧是快成精的老狐狸,对阳谋的拿捏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添上一份发自肺腑的爱女之情,堪称无懈可击的无敌招数。

“伯父你太难为我了,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见亦或是不见,等询问过我两位夫人,再做决断吧。”

凤羽终究没有把话说死,可曦鸾和无邪会容许他和一个爱他爱到刻骨铭心的女子独处么。

慕容振国瞥了逐生一眼,轻声吩咐道,“去请公子的两位夫人来别院,再吩咐厨房准备一桌最美味的珍馐,我要在这里宴请公子和两位夫人。”

混迹政商两界数十载,慕容振国早练就了一颗八面玲珑的琉璃心和苍鹰般敏锐的眼力,一刹那间,他便抓住了症结所在,能够攻克曦鸾和无邪,才是博弈的胜负点所在。

慕容家富甲天下,府内厨房几乎网罗了天下美食,各种珍稀的食材在天然洞窟和冰窖中琳琅满目,而且十分的新鲜,繁复的贮存手法锁住了食材所有的精华和最自然的美味。

糖醋锦鲤、红烧熊掌、豆蔻雪莲羹、水晶龙虾饺……,数百个大小不一的盘子摆放完,让人不禁怀疑这四方桌的桌角会不会被压断,香气扑鼻而来,最难得的是,香气多而不杂,泾渭分明,纵是忘却口舌之欲的凤羽,也被勾起了几分馋意,曦鸾和无邪更是食指大动。

可是席间却无一人动筷,诡异的气流徜徉在六人之间,凤羽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曦鸾灵秀的双眸,一瞬间凤羽仿佛有种于人前的感觉。

慕容振国挺了挺自己的老腰,微微笑道,“老夫今日略备薄酒,聊表心意,还请两位夫人莫要见怪。”

“慕容老爷言重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曦鸾固然心底憋着股邪火,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出来,毕竟她如今已是凤羽的妻子,私下里对凤羽刁蛮任性尚可,但若是对凤羽的长辈失了礼仪,就未免太没有气度了,何况她如果冷言冷语,弄得凤羽下不来台,自己原本占着理的优势反倒荡然无存了。

这美味的一餐,六人却不咸不淡的吃完,席句,面对如此状况,凤羽也无可奈何,反正他相信慕容振国这个老于人情世故的人精一定有办法应付,自己装作一无所知,也许是避免引火烧身的最好办法。

“听我夫君说,他认了个干妹妹,是慕容老爷的千金,为何不请雪儿妹妹来此一聚,也好让我做嫂子的,和她多亲近亲近。”

曦鸾笑靥如花,言语间透着真诚,若是别人指不定就被忽悠地找不着北了,可慕容振国在明枪暗箭的商海沉浮多年,看尽了千变万化的面具,曦鸾这招连消带打如何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不过曦鸾这话真是绵里藏针,既宣誓了凤羽的主权,又划清了凤羽和雪儿之简直是彻底断了雪儿嫁给凤羽的路,毕竟贵族之风虽然糜烂,但败坏人伦纲常的事情,还是要受天下人诘责诟病。

“雪儿体虚气弱,卧病在床多年了,这不凤羽刚替老夫疏通经脉、续命延寿,于是我就想着让他也去给雪儿瞧瞧病。”

慕容振国浅饮了口清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曦鸾的反应,他没指望这漏洞不出的谎言能击败曦鸾,博弈博弈,博得就是耐心,弈得就是大局,好久没遇到这般厉害的对手,这个老狐狸沉寂许久的心,渐渐有了活络的迹象。

果不其然,曦鸾嘴角弯起邪魅的弧度,浅笑道,“区区病症,何必劳烦夫君,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这疗伤难免有肢体接触,虽说夫君和雪儿妹妹坦坦荡荡,可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乱嚼舌根子,坏了妹妹的名节岂非不美,毕竟妹妹还是待嫁闺中的姑娘,这闲话能少则少,慕容老爷我说得是否在理?”

曦鸾言者有意,凤羽听者更有心,一句‘待嫁闺中’,让凤羽是满心的愧疚感,寻常女子,二八未嫁,便要受世人指指点点,何况像雪儿这般,以死悔婚,誓不婚嫁,哪怕慕容家权势熏天,暗地里非议此事和往雪儿身上泼脏水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想到这里,凤羽不由地一阵心疼。

凤羽细微的变化,被慕容振国捕捉到眼里,暗暗欣喜,连曦鸾的讥讽似乎也没那么刺耳了。

不过该应付的还是得应付,这火既然由曦鸾点燃,他若是不添把干柴,让火烧成燎原之势,不是太愧对老j巨猾的名号么。

“夫人此言差矣,公子乃是神人,世俗间的繁文缛节,于公子仿若敝履,再者雪儿的冰清玉洁,岂是外人三言两语可以评断的,何况雪儿将自己幽禁起来,不愿意见人,连我也许久没进过她的房间了,夫人和小女素未谋面,我担心雪儿很难对夫人敞开心门。”

慕容振国愁眉深锁的说道,心底却是冷笑连连,姜终究是老的辣,饶是曦鸾舌灿莲花,也敌不过慕容振国的悲情路线,他早就看出凤羽是个重情义的人,因此阴谋诡计不适合,用真情去感化效果反而好上一筹。

他将慕容雪儿的状况形容的越凄惨,越惹人怜惜,便越是能打动凤羽的心,何况他没有添油加醋或者夸大其词,并不担忧被凤羽拆穿,若是引得曦鸾以言讥讽,胜负的天秤便会彻底向他这边倾倒。

“慕容老爷,你。”

曦鸾正准备反驳,便察觉到凤羽握紧自己桌下的手,错愕地停顿了一下。

“曦鸾,答应慕容老爷的请求吧。”

凤羽向曦鸾灵魂传音,这种秘术,估计慕容振国听都没听过,更勿谈窃听了,所以慕容振国看到曦鸾略微僵硬的脸色,还错以为她察觉到他的心思,手心冷汗直冒,但他没有慌乱到露出马脚的程度,明智地选择了以静制动,曦鸾不语,他亦不语。

“呵呵,心疼了,还说没私情。”

纵使是灵魂传音,曦鸾话语里的寒意也犹如锋利地冰刀,笔直的指向凤羽。

“无泪我如何解释,你估计也不相信,但我发誓我对雪儿没有一丝男女之爱,我决定单独去见她一面,只是想开解她的心结,不希望她自误一生。”

曦鸾没有立即回应,心底开始权衡起来,从凤羽诚恳的态度判断,凤羽说的不是假话,可她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凤羽见过慕容雪儿之后,能够初衷不改。

正所谓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承诺和誓言若是百分之百有效,凤羽今生恐怕就玲珑一个最爱了,她和无邪估计连站边角的资格也没有。

男人的心最容易被女人的泪撼动,由古到今从无例外,除非那人不是个真汉子,莫看凤羽现在说的斩钉截铁,可当他亲眼看到一个娇滴滴的病美人,尤其这个美人的病还是因他而起的时候,他还能硬得下心,去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姐姐,我看那雪儿姑娘也挺可怜的,凡人不过百岁之寿,她却甘愿为了一个缥缈的念想,虚度如花年华,她对凤羽的爱尽管有点偏激,可为爱所做的付出我们也无法否认,至于凤羽接受不接受,那还是看他自己的心意吧,哪怕你今日阻止了,如果未来凤羽后悔了,只怕会对姐姐心生芥蒂。”

无邪也以秘术传音,规劝曦鸾,从选择嫁给凤羽的那一刻,她就接受凤羽多情的事实,对于有新姐妹加入,无邪倒不像曦鸾那般抵触。

“好吧,好吧,反正脚张在你腿上,你要去,我又拦不住。”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意弄人

[正文]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意弄人

孤岛悬于湖心,一叶轻舟向其徐徐划去,流星般的箭雨朝轻舟倾泻而来,轻舟上的素衣青年,仅仅是抬了抬手,劲道十足的箭矢便突兀的定格在半空中,轻舟依旧前行,而远处发射箭弩、操控机关的慕容府护卫却动也不能动的僵立在原地,瞳孔中尽是无言的恐慌。

清风阵阵,吹拂起蒲公英似地飞絮,凤羽的衣袂猎猎作响,默默地抚弄着掌心那枚雕刻着雪字的牙牌。

这片湖泊和绿洲般的孤岛,是慕容振国费尽心思,动用了极其庞大的人力物力才完成的,他希望宁静的生活,能渐渐抚平雪儿千疮百孔的心,将凤羽从她的脑海里慢慢抹去,可惜他的苦心终究还是付之流水,多少年过去了,那心病积重难返,成为了无法根治的沉疴旧疾。

凤羽轻身一跃,双脚踏上了一块仿佛没有人迹的净土,孤岛寂静得只听得见虫鸣鸟叫,簌簌的落叶声滑过耳边,凤羽的双眸投向不远处一座朴素不失雅致的竹舍。

推开木篱栅,凤羽缓步走进去,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怕惊动了竹屋内的佳人。

“是谁?爹爹么?”

竹屋内传出柔弱无力的声音,嗓音悦耳却透露着明显的病态,让人听了,不忍腹诽上天的不公。

凤羽眼底浮出一缕疑惑,尽管自己未曾有意收敛气息,可以雪儿的修为,万不该如此快的发现。

听到无人应答,柔美的嗓音再现,不过却多了一丝凄婉和冷淡,“没想到还有人在意慕容家的废人,你若是来取我性命的,我不会反抗,还会感激你,可你如果打着要挟慕容家的念头,那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在你擒住我的那一刻,我一定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尸首。”

屋内响起一阵嘈杂地响声,像是许多瓶瓶罐罐落地碎裂发出的,随后又传出清脆的宝剑出鞘声,寒光透过竹门的缝隙,洒落在凤羽的皮肤上,竟生出淡淡凉意,看得出那是一柄难得的宝剑,位阶不在宝器之下,可神兵握于稚子手中,又有何威力可言,凤羽能够察觉到寒光在颤抖。

“雪儿,是我。”

“你是谁?”

看来人没有迅速动手,貌似不是杀手刺客,而且这声音给雪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地回忆,也寻觅不到和这声音相衬的主人,但她心中的警惕丝毫没有减弱。

“我是落凤羽。”

清淡无味的五个字,却让屋内的雪儿心里五味陈杂,竟一时仿若失声。

凤羽轻轻地推开竹门,浓郁杂乱的药香拂面而来,与岛上清爽的花草香气,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竹屋内的摆设和它外表一样简单,一张四方竹桌,三张竹椅,桌边是一个火炉,汩汩的火苗仍在慢熬着盛着药材的砂锅,时不时冒出的药物蒸气袭向桌椅,难怪翠绿的青竹被染上狰狞的黑黄|色。

视线移动到那暖玉床榻上,瘦骨嶙峋的手臂横握着一柄较之纤细手腕很不相称的寒光宝剑,一缕弯曲的青丝微微慌乱地在光洁的额头前摇晃,深陷的眼窝里,那对黑珍珠般的眸子,布满了惊愕的神色,泛白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又离了魂似地,吐露不出半个字来。

凤羽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以仙尊的境界,世人苦苦追寻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对他不过是小菜一碟,此刻他的容貌几乎和四十多年前与雪儿初见时一模一样。

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自己眼前,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充斥在雪儿的心头,虚弱无力的她重新跌回丝绸绒被上,寒光宝剑脱手,锋利的剑尖穿透青竹地板,深深地刺入潮湿的泥土里。

“你,真的是你么?”

问得很迫切,和落水的人疯狂地抓住浮在水面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样的道理,哪怕明知眼前的人可能是自己脑海里虚构出的幻影,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是我,雪儿。”

尽管来时猜测过雪儿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可看到她如此的憔悴,如此的可怜,凤羽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疾步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静静地拉过雪儿的手,雪儿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只是宛若痴呆地凝视着凤羽,像是要将凤羽整个装进黑白分明的眼眸中。

查探完雪儿的身体状况,凤羽的心微微下沉,雪儿破败的身躯简直无法用糟糕来形容,经脉堵塞导致气血不畅,郁结的心情,使得服用下灵药的药力难以释放,淤积在五脏六腑,这个状况持续多年,原本疗伤救命的灵药渐渐变化成错乱纷杂的毒物,若非毒物间相互克制,达到一个巧妙的平衡,雪儿估计早就香消玉殒了。

凤羽以佛力封住她身上几处大|岤,封印住脏腑内乱窜的各种气流,暂时守护住雪儿濒临崩溃的器官。

“凤羽,凤羽。”

雪儿枕着自己的秀发,靠在凤羽的肩膀上,神情恍惚的呼唤着凤羽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

凤羽温柔地抚平雪儿发丝的分叉,在雪儿可爱的耳朵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时隔多年,那幅唯美的画面依旧清晰得如在眼前,那淡淡的一瞥,将一道倩影烙印在他心头,那般洁白无瑕的灵魂,尽管有点倔脾气,却是那么可爱。

那一日,她在客栈向他下跪,求他施以援手,助她爹和慕容家躲过浩劫,从那炽热的眼神里,凤羽看到了一片纵死不悔的孝心,正是如此,才打动了看透豪门世家冷漠亲情的凤羽。

当初那句‘为奴为婢’,凤羽视为戏言,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从来不认为世间有如此执拗的女孩子,会认死理认到这种不惜毁掉一生幸福的地步。

“这是?”

为了奉行君子之礼,凤羽有意转开视线,可还是不经意间,扫过雪儿白净的脖颈,那里挂着一条细细的红线,红线的末端有琥珀色的光芒在闪烁。

顺着凤羽的视线,雪儿低下头,苍白的脸颊浮起两朵红云,她拉着红线,将挂着的东西拽了出来。

琥珀光晕晃得凤羽眼睛生疼,这疼不是来自眼睛本身,还是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琥珀铃铛,是当年凤羽托慕容振国转交给雪儿的物件,原是指望这件逃跑利器能在最危险的情况下,救雪儿一命,可鲜于家连同一心一问,全部葬送在自己手中,雪儿又在慕容家铜墙铁壁地护卫下,这个铃铛自然没派上用场。

可雪儿却珍而重之的收藏在衣襟之内,甚至那条红线也若往昔一般鲜艳,淡淡的从琥珀铃铛上飘出,凤羽避无可避地嗅到,刺激着他敏感的鼻息肉。若要说这份情谊仅仅是感激,凤羽自己恐怕也难以信服。

“凤羽,你回赠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收藏的很好。”

雪儿转过脸颊,在凤羽肩膀上害羞地蹭了蹭,的小女儿姿态,让凤羽有点手用不了了。

“回赠?定情信物?”

一瓢凉水猛地浇在凤羽心上,定情信物难不成是握在他左手手心的牙牌?

那时雪儿将这牙牌送给他,他狐疑地问过这牙牌有何用,雪儿搪塞的说道,说是日后他来慕容府找她的信物。

如今仔细回忆,那时雪儿不仅回答的支支吾吾,忸怩的样子也很奇怪,只是凤羽当初专情于玲珑,无心的忽略掉,花季少女懵懂的示爱方式。

自己收了牙牌,又无巧不巧地送给雪儿一条系着红线的琥珀铃铛,难怪雪儿会一直误认为自己是爱着她的。

可这怪得了谁,怪雪儿,怪凤羽,似乎都怪不到,只得叹一声天意弄人。

可是接下去该如何处理,凤羽来时的打算是,先治好雪儿的病,再像她解释自己不能接受她的原因,但现在那套绝情的说辞,他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

如果雪儿明白,这么多年的苦苦守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难以想象,她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可以救得了她的命,却无法永远防备她做出疯狂的傻事。

“雪儿。”

“嗯。”

“你不该等我的,若是我不来,你……”凤羽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他还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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