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但却还是不自在向他偎近了些。
“告诉我为什么,好吗”他又开口问了次,将她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扣在她的腰上,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话中的伤感,让她自他的肩上抬起了头。压抑不住的情绪让她脱口而出:“你告诉我为什么,好吗为什么我们才结婚三年,你就在外面”下面的话哽咽在她喉中,因为这些话已透露出了大多的计较。
“因为你。”商涛帆诚实地回答,并躲开了拥抱她的双手。
杜亚芙往后摇晃着欲倒的身子,推开了他欲扶着自己的手。呆愣着望着他坦白的双眼,她的声音由不置信到微弱的破碎。“我”
她手扶着额,仿若无力地拖着身子走到办公椅上坐下,疲竭地往后靠向冰凉的皮革,再没有说出个字来。
商涛帆方才的回答已彻底地把她击溃。她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但为何他却说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出轨
刻意地留给他更多的空间,不让自己去干预到他的私生活;刻意地在各方面都让自己达到最完美的表现,以期不失他的面子。好好扮演他妻子应尽的本分,她自认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是要面对这种结果
忆起当初商涛帆外遇时,母亲扬起眉的那种了解神情,那种好似嘲讽的神情,难道每个人都不认为她可以成功地担负起“商涛帆妻子”的这个头衔吗声十分细微的呜咽声自她的口中发出。
“亚芙,你还好吧”商涛帆担心地走到她身旁,关心地想碰触她。他并无恶意,只是想让她知道他要的是个有真实反应的妻子。“我想说的是”
“对不起,请让我静静,好吗”她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不要老是推开我。”他倾身单掌支撑在她背后的皮椅上,另手为她拂开掉落在脸庞上的几缕发丝。
杜亚芙闭上眼,微平其微地摇了摇头。她才是被推开的那个人啊
她的反应让他僵直了身子,眼中的温柔瞬间转变成淡然的冷漠。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与其彼此刺伤彼此,倒不如根本地解决问题。他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才会认为她会因为他的爱而改变。
他咬了下牙根,直起了身子,端正出色的五官,全是严肃的神态缓缓道出:
“离婚吧”
她快速地张开了眼,仰头看向伫立在自己面前,身绝然冷漠的他。他刚才说的话是是离婚吗
“我们离婚。”他清清楚楚地又重复了次,拧锁的眉宇之间有种壮士断腕的决心。
杜亚芙睁大了眼,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睇着他,完全安安静静,没有低喊,也没有哭叫,就是被震撼住似的无法言语,而后极慢极缓的,她伸出了手捂住了耳朵,拼命地摇着头,晃动的肢体清晰地传达出拒绝接受的意思:
“不要这样子”
他弯身压住她的肩,已失意到谷底的心因为她的表现,而有着丝死灰复燃的期待喜悦。她不愿意和他分手她终究还是有些爱他的吗
“不不”她低声而破碎地说出话来。商涛帆觉得自己的心跳闷敲着胸口。把抱起了她,滑入了皮椅间,轻轻地让她靠在他身前,安坐在他的双膝之间。
她没有拒绝
商涛帆几乎想大喊出声,亚芙向来排斥和他在卧房之外的空间有着过于亲密的举动。她没有推开他,是表示对他仍是有感情存在的吗爱个人爱太深,就容易患得患失。即使前刻才告诉自己,心已死情已尽。但往往心中那股爱意的温度仍在,些许的煽风点火就足以让心中的爱火再度重燃而生。
他心悸而小心翼翼地抚拍着她的背,听着她的呼吸由混乱到逐渐平息。
她浅浅地呼吸着,怕太重的喘息破坏了两人相拥的静谧时刻,她极力地让自己的脑袋呈现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心才不会像要被刺穿样的难过,她刚才定是听错了,他不会就这样和她分离的,他不会。
四年前,他可以费尽苦心地用满天星堆满了她的办公室,可以在公开的宴会中向她求婚,可耻对她呵护备至的关怀,所以他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和她分开。杜亚芙在心头对自己遍遍地说着,而且,她是那么那么那么地在乎他啊
她冲动地抬起头,想告诉他她对他的情感,然而却在抬头望入了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时,忘了切想说的话。
商涛帆伸出手抚摸着她细滑的下颌,盯着眼前杜亚芙带着忧郁的脸庞。这应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但有多久不曾这么亲近地靠近她了呢年两年,或是更久呢
他扣住了她的头颅,缓缓地低下头,不容拒绝地吻住了她的唇,锁住彼此分隔已久的情感。
她的唇瓣依旧是那样带着些沁凉而柔软。手指交缠入她的发丝,以舌尖轻轻地描绘出她的唇型。她的反应仍是羞涩的,他爱怜地看着她脸上渐浮起的粉红,咬了下她的唇,在杜亚芙带些惊惶张开半闭着的星眸时,侵入了她滑柔如丝绸般的口中。
无法开口倾诉的言语,在他肆意的狂热与她怯怯的回应之下,得到了互诉的交流。
属于她的馨香在如此接近他之时,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理性。商涛帆吮吻着她的舌尖,手指拔弄似的抚过她细白的颈项,唇自然地顺着手势而挑逗至她淡淡玫瑰花香的肌肤上。
杜亚芙昏乱地仰起头来,任由商涛帆的唇像把火似的烧灼过她的敏感的颈间,灵活的舌尖舐滑着她的锁骨。细细的轻啮,让她的胸前泛起层粉红,更让她的心智慌乱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她紧紧地合上眼,咬住自己的唇,怕自己因着兴奋的热潮而叫出声。然而,她的努力却在他的掌揉抚上她胸前的雪白时,完全付之炬。只是,嘴边方轻声地溢出止不住的娇喘,她的手随即就捣住了自己的唇,并且用力地推开了他。“不要。”
他扣住了她急欲挣扎的腰身,牢牢地把她锁在他的臂膀间;依然炽热的眼,盯住她不愿张开的眸。“张开眼睛。”他出声要求。
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头俯得更低了。
“张开眼。”他稳住了她的肩,再次固执地要求。
四年来,每次和她亲热,她总是紧闭着双眸,让他无法从她的眼神中得知她的想法。她的身子对他有反应,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总是压抑,柔软的唇也总因过度的紧咬而留印下痕迹。欢爱过后的她,活像个内疚自责的偷情者紧搂着被子,拒绝面向他,更拒绝张开双眼。
夫妻间的亲热让她感到羞耻吗商涛帆挑起了妻子始终不抬起的脸蛋,端详着她此时脸部不自然的僵硬困窘。
“嘟嘟”内线电话的声响在静然的空间中响起。
杜亚芙立即张开了眼,动了动身子往前想接起电话,脑子却强烈地意识到此时自己正坐在他膝上接电话的暧昧举动。现在的她,很放荡。
“喂。”她以最正襟危坐的姿势直起身子,接起了电话。
“总经理,有你的访客。”
“访客”她不记得今早和谁有约。“他有事先预约啊”她惊呼了声,急推开他乍然贴近她耳畔挑逗的唇,有些赧然地立即遮住话筒。
“总经理”龙兰祺询问着杜亚芙未完成的句子。
商涛帆倾身向前,将她更彻底地拢入他的怀中,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接过了话筒,利落地对着电话交代道:“如果没有事先预约,请他择日再来。”卡的声,切断了通话。
“也许是很重要的事。”她低低地说道,身子直挺挺地动也不动。
坐在他的怀中显然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商涛帆用手抚摸着她的颊边未散去的抹酡颜。
“让我下来。我们这样的姿势,不大合宜。”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望着桌面望着任何可以注视的地方除了他的眼睛。
“亚芙,我们是夫妻,夫妻间偶有些亲密的举动是正常的。”他扳过了她的脸,坦说不讳的眼光直诉着他的心声。
他们新婚之初,他从不避讳对她有些拥吻的小动作;但当他的热情再地被她推回之后,他减少了这些动作,也逐渐地习惯了婚姻所带给自己的心寒。时间久了,他甚至有些难以回想起当时为什么不像现在般的把事情摊开挑明了来谈,对大家都好。
“夫妻”她轻咬了下嘴唇,冰雪般细致美丽的轮廓黯然了些。“你不是要离婚吗”
“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捉住了她乍然想转开的脸庞,商涛帆的声音中有着期待。
“我”商涛帆的反问,让她不知反应。
为什么害怕离婚她真的未曾去细想过自己的真实感受。
只知道当“离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时,那种翻天倒海的心绞几乎让她痛得无法呼吸;只知道当“离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她整个人像被丢入了昏天暗地的旋转之中让她晕眩不止。她不要再经历次那种被丢弃的感觉,杜亚芙紧张而急促地猛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在望见她眼眸中少见的张皇与不安时,他的问话越发荡漾着柔情。他微低下头,抵住了她的额,与她的眼睛平行地对视,不想遗露她随时可能流露出情感的任何刻。
她乱了心绪,眼睛在商涛帆的注视下缓缓地合上;他平稳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几乎成了种诱惑的催眠气氛。
“嘟嘟”内线电话的铃声再次划过室内暧昧不明的空气,泛着被打断的粗暴心情。
“呃总裁。”电话那头的龙兰祺有些愕然又是总裁接起电话。“抱歉,方才的那位访客坚持总经理定会见他。”
“究竟是谁找她”他不耐烦地问了句。所有不经预约的人,都是些自认为重要的混蛋。
“龚允中先生。”
商涛帆砰地甩上了电话,在为之愣之际,胸臆中开始酝酿出怒气,攒聚的浓眉也扬起触即发的火爆。
“什么事”杜亚芙望着他的情绪波动,稍稍地提高音量询问。
她定得是这样平静地如池结冻的湖水吗商涛帆的火苗开始射向杜亚芙。
“送花的那个男人是龚允中吗”他嘴角撇起个冷笑,望向妻子仅仅半慌乱地眨动了下的眼帘。她可真是天杀的冷静啊
“他在门外”她拉开了他环住腰间的手,尽可能优雅地离开他的膝盖,脸上带着些许意外的惊喜。龚允中来了
该死的龚允中个男人送花给个有夫之妇,其中的意味自不在话下,何况龚家人素有“花心家族”之称。他瞪着眼,表情紧绷。如果她不在乎就算了,偏偏她稍有动摇的样子又有别于她贯的冷淡,这才是最让他不悦的原因。
他不在乎多少男人对她感兴趣,他在乎的是她对哪个男人感兴趣。
“对不起。我们稍后再讨论刚刚的话题,好吗”她不温不火地开口,开始向门口走去。杜亚芙心只想快些和龚允中见面,好理清她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多么婉约的送客之道。”他尖锐地讽刺。她没有必要这么明显地想驱逐他出境吧
被商涛帆刻薄的话语止住了脚步,她仰高下巴侧身望向他,“我有朋友来,”他意有所指的口气,更像把刀似的刺痛着她。
“当然是朋友,所有的切异性都可广义的称为朋友;至于狭义的解释嘛,哼”他冷笑了声,大步迈快她步地开了门,对着门外的龙兰祺说道:“请总经理的朋友进来。”他刻意的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语气。
杜亚芙双手用力地交握,极力地调匀着自己的呼吸。他太过分了。
龚允中带着他贯温柔的笑意,随着龙兰祺走进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在见到商涛帆时,略收敛了些。
“亚芙,你的朋友来了,不介绍下”商涛帆不怀好意地笑道。他走到杜亚芙身旁,不客气地把手搁在她的肩上,无声而示警地宣示着他是杜亚芙的丈夫。
“龚允中,这是商涛帆。”杜亚芙推开了他的手,往龚允中的方向移了步。
“我知道。”朝那位显然十分恼火的丈夫点了点头,龚允中的笑意却在此时渐渐扬开。商涛帆很在乎亚芙嘛
“我的妻子平日烦劳你照顾了。”在杜亚芙朝龚允中的方向走去时,商涛帆的挑衅意味越发地浓烈。
“您客气了,和亚芙相处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龚允中作壁上观地望着锁着眉心的杜亚芙,及她那位几乎用眼神想灼焚他的商涛帆。
“是吗”商涛帆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蓄意地靠近那两人身旁,拉着杜亚芙贴近自己,用他愤懑的颜神瞥着她。“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的愉快时光了。”语毕,用手故意抚摸过她此时白皙过度的面颊。
用力的甩门声,是商涛帆留下的最后声响。
第三章
商涛帆走后,她无力地靠着墙静静地任身躯滑落至地板上,屈起了双膝,将自己缩成团。
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龚允中叹了口气,蹲在了杜亚芙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说:“为什么要哭呢你该笑的。商涛帆方才的表现摆明了是个吃醋的丈夫。”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觉得没面子罢了。”
想到他离去前侮蔑而轻视的最后瞥,她咽住即将宣泄的悲泣。平白被贴上张“不贞”标签的感觉,实在并不好受;况且是被她心头最在乎的人误会,那种闷是攀着心脏而上的苦楚,更是怎么样也挥不去。
“是吗”龚允中伸直了腿,不赞同地挑起了眉。
他不认为“风威”以谋略头脑著称的总裁商涛帆,方才的表现仅仅是觉得没面子。那个男人根本已经将妒火表面化了,否则就商涛帆外传的果决态度来推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退让分毫的。除非他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他要离婚。”杜亚芙垂下了肩,再不复她人前高不可攀的模样。
“什么”这下倒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接办过那么多案件,对于人的观察及行为动向,很少判断错误。难道商涛帆真的不在乎她
“你不该这么吃惊的。从他三年前开始外遇时,你就该猜到我和他最终的结局会是如此。”杜亚芙将脸贴在自己的双膝上,伪装出的那层自信全然地褪去。
“三年前,当他外遇时,我在电话中难道不曾告诉过你他的举动可能只是为了逼出你的真实情绪吗否则,我早鼓励你离开他了。”龚允中严肃地望着她。
对于外遇深恶痛绝的龚允中,要不是为了杜亚芙仍在乎着商涛帆;要不是认为商涛帆可能是因为杜亚芙的面具而有外遇,他早强迫她离开这段残破的婚姻了。起码未结婚以前的她,还是有笑容的。
“我不可能在他面前像个泼妇样地哭闹不休。”
她心痛地想起记忆匣中每段商涛帆与其他女人相拥的画面。
“他为什么想离婚”他仍不甚相信地问道。
“他只说是因为我。”杜亚芙闭了闭眼,再张开眼时,眼瞳中隐约泛着泪水。
“也许就是因为你永远在他面前过于冷静过于不在乎,他才会有”他吞回了“外遇”那两个伤人的字眼。“如果你在他面前哭闹,起码让他知道知道你在乎他。”
“我在乎啊所以才会不干涉他的”杜亚芙低喊道:“我心里也很难受啊”
“难受就告诉他。”龚允中站起了身,拉起了杜亚芙,盯着她仍有着水光的眼眸。“告诉我,你想和他离婚吗”
“不想。”她的微弱音量几不可闻。“但是,维持段空壳的婚姻又有什么用呢”
“你也知道你的婚姻只是个空壳吗”他残忍但真实地说:“就连杜亚芙这个人也都快被你那些过度的外在修饰所淹没了。”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让自己成为个符合杜家标准的女儿,这也有错吗我被他们教养长大,我不想见到他们任何丝失望的表情,这有错吗我怕见到母亲那种把我当成扶不起阿斗的眼神。我怕自己体内的血液真的就像母亲说的那么不堪。我怕自己任何丁点不好的表现,会让商涛帆不再在乎我我真的怕”杜亚芙边说话边踉跄地往后退去,
直到虚弱的脚步不足以支撑住她时,才倒回了她的办公椅之中。
“何必给自己套上那么多的枷锁呢你是个足以令父母骄傲的女儿了。”龚允中不忍地用袖子为她拭去那些布满脸颊的泪水。
“你不会懂得我的感觉,做得再怎么好,我体内流的根本不是杜家的血。”
“这点有那么重要吗商涛帆对你的感觉,不会因为你不是杜家夫妇亲生的女儿而减少半分啊”他不懂她的思考逻辑,如和她认识多年来,他仍无法化去她高傲外表下潜意识的自卑般。
杜亚芙撇下了嘴角,给了他个让人看了会心酸的微笑。
“如果我不姓杜,他不会娶我,他甚至不会注意到我。”
“天啊亚芙。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呢”他扶着她的肩,斯文的五官中明显可见不赞同之意。
“自信我只晓得从小到大,只要表现不佳,就会被归类为不良血统作祟。”
“那个老巫婆”龚允中诅咒了声。
他大概是除了杜家夫妇及杜亚芙外,唯知道她身世的人了。但无论劝过她多少次不要被杜家夫妇的规范所限制住,放胆在商涛帆面前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但杜亚芙的内心总无法挣脱她那恐惧而害怕的阴影。
“她是养育我长大的人,别这样说她。”杜亚芙轻轻地摇摇头,低头叹了口气。
打在娘胎时,她就被亲生母亲所遗弃,结婚后竟连丈夫也要离她而去。她,不是个祥福之人吧惟的幸福,该是如宋梅所告诉她被杜家所收养吧
只是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难道就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杜亚芙捧住自己的头,双肘撑于光洁鉴人的桌面上,发愣地呆呆望着她射在桌面上的模糊倒影。看着自己深蹙的眉心哭肿的双眼作痛的心在在告诉她,她不快乐。
但,远离了这切,她当真会得到快乐吗她能真正由富裕的物质中转入彻底的平凡生活中吗
“亚芙”龚允中打断了沉思中的她。“晚上有个慈善晚会,你会参加吗”
她点点头,模样有点儿无奈笑容有些悲情回答:“我会和他起去。”
“那家伙虽然混蛋又该死,但对你却似乎还是满在乎的。”他认真地盯着她续道:“告诉他些关于你的心情,让他知道当他流连忘返于风月场所时你所流下的眼泪,让他清楚明白你并不想离开他。你其实爱着他。”
扬着温柔的笑对她挥了挥手,他迈开步向门外走去。
该这样吗杜家所教给她准则个名媛对丈夫在外头的风花雪月该是不吵不闹视若无睹。对于这点,她虽从不曾心服过,但行为和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走着。事情真的像龚允中所说的因为她特意装出的不在乎,才将商涛帆推出她的距离之外
如果她告诉商涛帆她的在乎她的心情,他会回头吗杜亚芙伸手抚摸自己戴着婚戒的右手中指。
而她,是否有勇气把心赤裸裸地盛在他面前吗
在她已拘谨自持了这么多年之后,她可以吗
“妈咪。”依依边用着甜甜软软的嗓音叫唤,边啪咯啪嘈踝着大人的鞋子,冲入杜亚芙的房间。“妈咪。”
坐在化妆台前的杜亚芙抱住了冲入怀中的女儿,捏了捏她俏皮的小鼻尖。
“依依,你忘了什么”
“对不起,我忘了敲门。”依依吐了吐舌头,只管对着母亲傻笑。
“下次要记得哦,你怎么又穿别人的鞋子呢”她望着女儿小脚丫上的大拖鞋。
“我找不到我的鞋子啊鞋子自己不见了。”
“你又光着脚乱跑,所以找不到鞋子了,对不对”她惩罚似的弹了下女儿的鼻尖。
“我待会定把鞋子找出来,定会哦”依依的小手揽上杜亚芙的脖子,对着她撒娇。“妈咪,你好香哦”
她微笑地在依依脸上亲了下,喜欢女儿身上那种痱子粉的干净香味。
“我的依依比较香。”
依依很认真地摇着头,摇得头发都散到脸颊上。“妈咪比较香。”
杜亚芙温柔地为女儿拨开了发。女儿除了那两道浓眉像商涛帆外,五官完全都是她的缩小版,所幸,个性不像她。
她庆幸地搂着女儿,望着她笑靥盈盈的小脸,仿若望着另个快乐无忧的小杜亚芙。
除了必要的礼节教养外,她没有干涉商涛帆对孩子民主式的教导方式,也从不限制依依要服从什么名门子弟守则。有个不开心的她已经够了,没必要让女儿受这种苦。何况,她之所以走在定的轨道上,从不脱离,是因着她受人之恩的身世。而依依不是,所以她希望依依有个广阔的天空可以翱翔,也是弥补她这生所受的桎梏吧
“你们要出去吗”依依坐在杜亚芙的膝上,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没去在意被女儿压皱的轻软衣衫,杜亚芙拿起桌上的梳子为她梳理头发。
“我待会和爸爸出去,你要乖乖睡觉哦”
“那飞天怪兽来找我怎么办”依依搂住她的手臂,想到睡觉,她整张小脸就皱成了团。“我要等你们回来才要睡。”
“飞天怪兽又来吵你了”她放下梳子,摸摸女儿的头,有些舍不得。
不想离婚,也是因为依依吧怎么忍心置她于不顾呢她亲生的母亲抛弃她,她内心深处总还是会伤感会自怨自艾。所以,她绝对绝对不要依依有任何丁点被忽略的感觉。她从小所缺乏的母爱,她会加倍地付出在女儿身上。
而以商涛帆的权势及疼爱依依的程度看来,旦他们离婚,她没有任何力量和他抗衡,更逞论是获得依依的监护权,所以她不可能离婚。
更何况商涛帆依旧占据着她的心,她无法把心不留痕迹地抽离。
“是啊”依依没有察觉到母亲的冥想,只是抗议了声:“妈味,你抱得我好疼。”
杜亚芙急忙放开了不自觉握紧的双手。“对不起。”
“没关系。”依依对母亲笑了笑,动了动身子。“我还没有说完哦,飞天怪兽最近都会来找我。你和爸爸不陪我睡觉,他就会跑来找我。”
女儿的话,让她乍然想起女儿似乎愈大愈不容易入睡了。以前,她和商涛帆总是同哄着她入眠的;只是,从他开始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后,她就没有心绪在依依面前和他扮演对相爱的夫妇了。孩子是敏感的吧
杜亚芙拉起依依的手,和她玩起影子游戏。
“看,那边有老鹰哦”指着手指反映在墙上的影像。
“我要听老鹰说话。”依依兴高采烈地晃动手指。
“老鹰要开始飞了妈咪,快啊你怎么都没有说话,爸爸都帮老鹰说话。”
“谁敢吵醒鹰王的睡眠”个压低的粗声从门口传来。
“爸爸。”依依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商涛帆兴奋地大叫:“老鹰不是睡觉,它要飞啦”她在杜亚芙身上动来动去地跳着,佯装成老鹰翅膀的手晃动得更用力了。
商涛帆伫足在门口,没有立刻走进房来。嘴角虽是对着女儿抿出个微笑,但略方正的下颌,却有些绷紧的僵硬。
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种的心情来面对亚芙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外面的风流韵事是不在少数,所以他可说没有资格去评判甚至于预她去交男朋友。
但是他从不在乎外面的那些女人从不在乎。而她,却可以为那个龚允中展颜欢笑。
说他双重标准也好,横竖他就是无法压抑心头燃起的妒火。
“爸爸,快进来啊”依依偏过头对着门口有些心急地喊着。
杜亚芙抱正了女儿快滑下的身子,深吸了口气后,才让自己鼓足勇气看向他。
“进来吧,依依的老鹰翅膀快没有力气了。”总要跨出第步,才能重新开始啊
“对。老鹰飞得手好酸哦”依依高举的手有些下垂。
“谁说我要飞,我要去睡觉。”商涛帆走近她们,手捞起了女儿。“看,老鹰去睡觉了。”他指指空无物的墙。
“你把我的手挡住了,所以老鹰才不见了。不是睡觉啦老鹰不喜欢睡觉。”依依仍然趴在他肩上,头仍看着墙壁。
“是你不喜欢睡觉,还说老鹰不喜欢睡。”他抱起女儿坐到床上,眼光刻意地避开了穿着珍珠白缎旗袍纤盈明丽的她。
“我不要睡觉,飞天怪兽会来找我。”依依扁着小嘴,露出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女儿的话,让他猛抬起头望向杜亚芙,眼光中有着询问他以为依依已经不作噩梦了。
“老鹰会保护你啊”杜亚芙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走到父女俩身旁,坐了下来。
“真的吗”依依仰头看着商涛帆。
“当然是真的,鹰王今天早上才告诉我,它又新买了把武器要对付飞天怪兽。”他安抚地对着女儿笑了笑。
“可是我还是怕怕的。万它的武器坏了怎么办你们今天晚上陪我睡觉,好不好”依依打商涛帆身上横着爬回杜亚芙怀中。“妈妈,好不好”
杜亚芙才抬头,眼光就对上了他凝望的双眸,她心慌意乱地挪开了眼神。
“等我们回来时,太晚了。”
“不晚不晚我不会困,真的不困。你们回来,我才会想睡觉的。”依依软软的脸颊贴着杜亚芙哀求。
“陪我起睡,拜托”
“妈妈说好,就好。”他把问题丢到杜亚芙身上,故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却下意识地屏住了气等她的回答。
她咬了咬唇瓣,莫名地红了脸。不过开口答应陪孩子睡觉罢了,她何必心跳加速呼吸加快他又为何迳瞧着她不放呢
“妈咪”依依技长了可怜兮兮的语气。
她点了点头,拉着女儿下了床。
“你去找信慈说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我们要出门了。”
依依招招手要他们低下头来。
“爸爸,再见;妈咪,再见。待会见。”分别给了两个人很用力的吻,才又啪咯啪咯地跑出房外。
“记得去找鞋子。”杜亚芙走到门边提醒依依后,才微笑着走回屋内。
“呃你要不要再整理下头发衣服什么的”
依依走后,室内气氛竟有些异常起来。商涛帆伸手扯了扯领带,转动了下脖子,总有些陌生的不适然感;也许是他已经太久没有进杜亚芙的房间了。
“不用了。”她轻声地回答,聚足了每分的勇气,才敢再开口问出:“好看吗”她从不会撒娇的柔情,这样的问句,对她而言已经算是情感的表现了。
他有些愕然地盯着她。向完美而冷静的她,竟是不曾对他问过这般女儿态的问话。
为什么因为今天下午他开口说要“离婚”,她才有着这般的表露吗因为要“离婚”,才反弹出她的真实情绪吗商涛帆深邃的眼乍然闪过了层无奈,她的情绪她的反应,总是隐藏得太好,让他始终无法捉摸从以前到现在皆是如比。
想来好笑,也觉得可悲。她句生活化的问话,他却可以转化出各种揣想。他以手拂了拂发,目光没有片刻离开过她。
或者这只是她这心血来潮的随口问道。
只是,这心血来潮的随口道来,在他们四年的婚姻生活中,却是破天荒头遭啊
杜亚芙不安地拉了拉自己的合身旗袍盘面花扣珍珠色泽的白缎面绣制出几株粉色的梅,显得清雅而别致。她的模样该是不差,她自己清楚。
从小被教予传统的老式思想,她早已知道在大众面前,该如何行为合宜举止分寸。父母关心的是别人眼中怎么去看“杜”亚芙这个人,因此,她很早很早就知道该与不该的标准何在。因此,她真的可以肯定她今天的穿着是适当的。
那他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她又低下了头,望了望自己的衣衫,心里的自信开始有些动摇。穿旗袍出席晚会,是不失礼而端庄的啊,是吗她的心仍有些惴惴不安。“原本”很肯定的事,她何必动摇呢他的意见,对她而言这么重要吗杜亚芙微颤了下身子,突然觉得不去思考也是件好事。毕竟想太多,只平添烦躁而已。
商涛帆往她走近了步,近到可以闲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他用手轻风般的将她几缕拂落脸颊上的发丝拨回耳后,然后轻声道:“很美。”
她感到心跳剧烈地乱了节拍。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的接近与抚触。他若能对自己如此和颜以对,“挽回他们濒临破碎的婚姻也许有着很大的希望吧习惯了有他的日子,即使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但是能看到他亦是种满足。很鸵鸟的心态,但却是她心境的最好写照。
“你直很美,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他深情款款地搂住她到自己的臂弯之中,体会着她属于自己的感觉。
“谢谢,”她直觉想推开他,不习惯在房门仍敞开的情况下与他亲近,只是,抗拒的手才推到他温暖的胸膛,情绪竟有些不稳定起来,因为她怀念他的拥抱啊
低下亲吻了下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流连在她小巧的珍珠耳饰边。
“我喜欢你戴珍珠。”
她的眼眶微热,因为他低诉在她耳边的话,回荡着太多的回忆。
曾经,他们也曾有过段画眉之乐的婚姻甜蜜。那时,他会坐在旁看着她梳妆打扮,他会开心地帮她搭配各式的衣着,他会为了喜欢珍珠与她相映衬的感觉,而为她购买了各式的珍珠首饰。
虽然她从不爱那些珠光眩然,但为了他喜欢看她戴珍珠,她自后没有戴过其他的首饰,有的只是满满的珍珠。而他注意她的时间,竟没有超过几年啊我喜欢你戴珍珠句简单的话,却让她想起他爱她的日子。
“怎么了”商涛帆抱住了将头埋向他胸前的她,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心慌。
她很少主动地亲近他,今日的她真是有些反常,难道“离婚”二字,让她褪下面具吗抑或嫉妒的火又燃上他心头难道她是为了出轨而内疚,因此想对他有所弥补吗他太清楚那种因为背叛另半所随之而来的自责情绪了。
杜亚芙没有开口答复,只是依着他的衬衫摇摇头,偎近了他些。
搂着她的腰际,商涛帆的情绪无法自制地沉郁当嫉妒的种子埋入心头之际;它即会点滴地发芽成长。猜忌与怀疑,是培养它的土壤与肥料。于是,他急促地想找出个理由,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相信她只在乎他。
他需要肯定她此时的转变,是因为不愿离开他,而不是为了另个男人。所以,他开了口:“你为什么不想离婚”口气虽然焦的且心烦,双眼却是期待地盼望告诉我,你在乎我。
杜亚芙倒抽了口气,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握紧了拳头,不能自主地双手颤抖。原来,他还是想离婚。
她倏地用手推开了他,却在下刻又被扯回他的怀中。
“放开”命令似的高傲冰冷,已不复方才的柔情。
只手制伏住她挣扎的双手,他霸气而执意地追问:“为什么不想离婚”
她合上了眼,隐去了眼中必然会出现的痛苦。她能说什么在他如此迫切地要摆脱自己时,她能告诉他,她还爱他吗
“你说话啊”火暴地支起她的下巴,情绪激动的他几乎无法自控。
“放开我,我就说。”她仍紧闭着眼,就怕眼中的痛苦酿成不可收拾的眼泪。
“我偏不。”
商涛帆偏执的话,让她张开了眼望向他虽看清了他此时的痛与哀,却也弄碎了自己的心。他若是这么迫切地想离开她,刚才又何必让她燃起希望呢她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大傻瓜,而她再也不要先开,不好,再也不要把心呈上然后任人宰割。
“放开我。”
他咬紧牙根,盯着被困在他身上不得动弹的她。不简单真是不简单,她永远是最先回复镇定的那个。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坚持。
“因为”因为我在乎你,直在乎你,而你却不要我的爱。杜亚芙所有想坦白的话梗在胸口,完全没办法吐出。
“因为什么”他止不住自己高亢的脾气。
“因为我们杜家没有离婚的前例。”她说出脑中此时最合情合理,也最让人看不出真心的答案。
商涛帆瞪了她数秒,而后用力狠恶地把推开了她。
“好个杜家没有离婚的前例,多漂亮婉转的话啊连杜家的面子,你都顾到了,而你唯没顾到的就是你自己的丈夫。”
“你在外头收到的关注还不够吗”她稳定了踉跄的步伐,有些控诉地反击。
“会到外头接受关注,就是因为在家没有温暖”
他续道:“我承认你太该死的完美了,完美得没有点温度。完美得像座雕像,完美得让我想出去证实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不是个对着雕像妄想的傻子”
她宁愿她现在就此死去起码死去后,不会有那么多钻探人心的椎心之痛。杜亚芙的牙齿咬住了唇瓣,紧得甚至沁出了血丝,而她浑然不觉。只是步步地往后挪着脚步,眼睛虽是望着他的脸孔,但目光却没有焦距似的飘然。
“你出去。”她小声地开了口,极力维持最后的丝平稳,她需要包烟或是瓶酒,好镇定自己紊乱的心情。
“亚芙,我”他已经后悔了,在他那些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时,他已然后悔得想甩自己巴掌了,再怎么说,他都是外遇的那个人,他没有任何立场对她嘶吼,而且还用那么伤人的话来刺激她。
“算我求你让我个好吗”她双手捣住耳朵。已经濒临崩馈边缘。
“让我陪你。”
杜亚芙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几乎不能克制自己的身子。长期以来压迫在胸口的重重束缚,蠢蠢欲动地要冲破她所有自制的底线。她的手不稳定地向门口指去。“出去”
“亚芙,原谅我。”他上前步,懊悔地想拉住她的手。
“你滚”吐出这辈子有印象以来最不文雅的句话,杜亚芙转过身,不想看到他的脸孔。愈在乎个人,被刺伤的程度就会愈深愈重。
她抱住了双肘,双肩紧绷地拖着步伐走向床边,四肢无力地倒至床被之中。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间,用力得几乎将脸印入其中,让自己无法呼吸般的感到窒息的痛楚就像她第次知道她不是杜家夫妇的亲生女儿时,所做出的举动般。
这样的苦,起码可以让她分散内心更大的创痛。
“你会把自己闷死”商涛帆乱了心绪,快速走到她身旁,手伸想扳起她的肩,阻止她自虐的行为。
她手掌惊惧地曲成拳头状,死命地环抱住枕头,就是不愿放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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