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晋元还清楚的记得这位勇士那张平凡的脸,更记得他在执行那场必死的任务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我成功了,我希望身体炸出来的灰,能飞落到你家的屋顶上。”
“如果我失败了,我希望身体炸成的灰,能直飘在空中。”
“如果我连小火轮上的炸药都没有成功引爆,你事后又能找到我的尸体的话,我希望在被埋到地下之前,你能用块布蒙在我的脸上。因为我没有脸,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
谢晋元抬起了头,现在这片苍穹的天与地之间,应该还飘动着那位工兵营兄弟的骨灰,和他那缕无法归去,更无颜重新落到这片宽厚大地上的忠魂吧
谢晋元轻轻的吸了口气,仿佛要把那位兄弟身上那种无畏生死的张扬与不驯,都吸进自己的肺里,融入到自己的血液当中。谢晋元的突然伸手指着国旗,沉声问道:“如果这面国旗最后还是要倒下,在它下面垫着的,就是我们的尸体”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七章 四方云动中
“啪”
在四行仓库的顶层,突然传来了声木棒折断的声响,所有人起霍然转头。就连那些在苏州河沿岸越聚越多的上海市民,也齐齐发出了声惊呼。
六架战斗机在四行仓库上空不断盘旋,不停的扫射,在弹雨纷飞中,终于有发子弹,成功的打中了旗杆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那根支撑着整个大上海最后面中国国旗的棋杆,不断发出“吱吱啦啦”的声响,最后终于带着不甘心的叹息,斜斜倒向四行仓库的顶层。
谢晋元沉声喝道:“护旗”
站在四行仓库顶层的所有中**人,起冲向了那面即将倾倒的国旗。只有谢晋元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只是出自己的双臂,卡住了整个大门,把杨惠敏死死拦在了相对安全的通道里。
“你让我出去,国旗是我送过来的,我要和大家起战斗”
杨惠敏真的急了,眼前这个并不高大,双臂尽力伸开的男人,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那面即将坠落的国旗上面,在这种情况下,她明明用尽全力就能冲开封锁,她只要低头,就能从他的双臂下面钻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个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的男人,就是这样双手臂,却硬是给了杨惠敏再也无懈可击,只能乖乖听他命令的软弱感觉。不禁风
个看起来最胖的军人,却冲在了最前面,就算是在奔跑的时候,他的头都高高昂起,死死盯着那面摔向地面的国旗,他的两只手更是不由自主的伸起。
“哒哒哒”
架九六式战斗机,突然从空中直冲下来,它用几乎是要撞到四行仓库上的高度,对着倾倒的国旗直冲过来。在它的机身两侧,两挺七点七毫米口径**式机枪起疯狂的扫射,**式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在四行仓库的楼顶,狠狠犁出了两道肉眼可见的弹痕,携着战斗机在空中掠过所拥有惊人高速,以两条平行线的状态,迅速向前延伸,狠狠斩向了那个冲在最前方,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接住那面国旗的中**人
看着肉眼可辨的弹痕,杨惠敏忍不住失声尖叫:“小心”
面对这架战斗机射出来的两排子弹,如果是马兰那样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特殊军人,她定会迅速转变自己奔跑的方向,凭借娴熟的军事动作,避开这样致命的攻击;如果是名久经战火考验的老兵,也可以迅速卧倒;就算是名普通的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人,面对这种危险,在本能的驱使下也会蹲下来,用自己双手抱住头部,让身体受到攻击的机率大幅度降低。
可是这名中**人,就好像没有看到那架迎着自己的方向直直冲过来的战斗机,没有看到在火舌吞吐下,两排七点七毫米口径机炮打出来的弹痕样。在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中古时代,位最无畏的骑士,带着疯狂的呐喊,唱着心中最无畏的战歌,对着百倍于己的敌人,发起了最疯狂的进攻。
那架九六式战斗机的驾驶员狠狠拉手中的操纵杆,战斗机呼啸着从四行仓库的顶层险险掠过。而从机枪里射出来的两排子弹,就象是两把无形的重剑,狠狠从那位中国士兵的身体两侧斩过。
这位中国士兵竟然从两排子弹中间钻了过去,他还在奔跑,他竟然真的在国旗坠落到地面之前,跑到了国旗的下方
可是他却没有伸手去接住这面国旗。他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任由用竹竿拼接成的旗杆和那面足足有十二公尺长的国旗,重重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呆了,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都呆呆的看着那个用肩膀顶起了国旗的士兵,看着他被机枪子弹生生打断,就抛落在四行仓库顶层的两条手臂,看着他路奔跑,倾洒在这片战场上的两条用鲜血画出来的路
身体无法再承受旗竿坠下来如此沉重的打击,这个士兵只觉得双膝软,“砰”得声重重跪倒在了地面上,但是他仍然拼命挺直了自己的腰。他抬起头痴痴的望着谢晋元,在这种他身负重伤双臂都被机枪子弹打断的情况下,他竟然笑了。
他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做了件值得自豪的事情,急着向自己的老师或者父亲表功的孩子,他的声音中更带着种说不出来的沙哑和飘渺:“团长国旗我接住了没倒”
谢晋元在这个时候全身都在颤抖,他看着那个士兵不停的用力点头,迎着谢晋元那双微微闪动着晶莹光芒的眼睛,这个士兵咧开嘴,露出个单纯到极点的笑容。
就在笑容彻底从他的脸上绽放,扬起种如此美丽,竟然可以同时包容了鲜血与死亡的灿烂时,他的头也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垂了下来。
可是这个士兵的身体,却依然死死的顶立在那里,死死的支撑起了那面国旗他终于用自己的生命,执行了他最尊敬的团长,下达的命令:“如果这面国旗最后还是要倒下,在它下面垫着的,就是我们的尸体”
“哇”
杨惠敏眼睁睁看着这幕,看着那个中国士兵,中国勇士临死前的笑脸,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看着那架耀武扬威,继续在空中像秃鹫样盘旋,随时都可能再狠狠扑下的战斗机,看着那个就算是死,也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倒下,没有让国旗坠落到地面上的兄弟,那些为了躲避战斗机扫射,不约而同趴到地上的中**人,眼睛都红了。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手下的兵都可以不怕死,我为什么要怕死”
在疯狂的嘶吼声中,个班长跳起来,他狠狠甩掉脸上的泪水,扑向了那面就压在自己兄弟肩膀上的国旗。他扛起了那面旗竿被打断了半的国旗,对着头顶的蓝天和那几架依然在四行仓库上空盘旋的战斗机拼命舞动,他嘶声狂叫道:“兄弟们,小日本要打掉我们的国旗,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意”
话音未落,这位班长的身体就狠狠颤,他伸出手摸了摸突然从自己胸膛里喷溅出来的炽热液体,看着手上那鲜艳的红色,这位排长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似乎想再放声叫喊些什么,但是他张开了嘴,却什么也没有叫出来,他的肺叶已经被机枪子弹给打爆了他抱着手中的国旗,他努力想让自己站直了身体,可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
但是这位班长和他死死抱在怀里的国旗,却没有摔在地上,他被十几双手同时给拉住了这位排长睁大了眼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排长的怀里。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起回头,他指的方向,赫然就是那根从中间被机枪打断的旗杆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八章 四方云动下
“我知道国旗代表了我们的尊严与骄傲,可它毕竟是死的,又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重要啊”杨惠敏拼命推着谢晋元的手臂,她嘶声哭叫道:“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中间定会有人死,仍然不允许他们撤退你为什么要命令他们留在这里,你快下令,让他们都躲进来啊”
如果说谢晋元在开始,给杨惠敏的印象,就是个睿智冷静更有大家风范度的温文儒将,那么现在他就是个在战场上可以带领每个信任他的人,对敌人发起最疯狂冲锋的无畏勇将谢晋元狠狠扬手,他伸手那根被敌人机枪子弹拦腰打断的国旗,厉声狂喝道:“兄弟们,把国旗给我重新扬起来”
“在带你们进入四行仓库之前,我就清楚的告诉过你们,我们要留在这里死守,我们要在这里拼到最后兵卒,这座四行仓库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坟墓在这场战斗中,我们死得壮烈不壮烈并不重要,我们能打死几个敌人也不重要,我们已经完成了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能再多支撑几天也不重要”
说到这里,谢晋元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放声道:“几百年前,我们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就留下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样的不朽篇章。现在值此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就是要用这面国旗,向全世宣告,只要我们能把这股不屈不服的斗魂在每个人的心里点燃,只要能让这些火焰,在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心里薪火相传,无论面对如何可怕的强敌,无论是过上五十年,百年还是千年,我们中国,都不会亡”
“恨不能生在汉唐盛世,恨不能扬我国威。但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未尝不是种幸福”
杨惠敏真的听傻了,她不停的喃喃自语:“笨蛋笨蛋笨蛋”
对,他们就是笨蛋
谢晋元这个指挥官是个笨蛋,但是他这样个笨蛋,却偏偏拥有最可怕的统率力,连带着让所有人都成了笨蛋。在谢晋元的狂喝声中,那面弹痕累累,旗杆也被拦腰打断的国旗,竟然被他们重新竖起来了
两挺架设在四行仓库顶层的高射机枪,在绝望的怒吼着。那名操纵高射机枪的老兵,边拼命将子弹倾泄到空中,边嘶声怒吼着:“我操你妈的小日本,你们来打我啊爷爷我就在这里对你们不停射击呢,你们来对着我扫射啊,对着我轰炸啊”
虽然弹雨如梭,虽然高射机枪里跳出来的子弹壳不停的飞落,但是面对六架战斗机组成的三支战斗小队,面对这些舰载战斗机在头顶不断高速盘旋,面对群训练有素拥有丰富飞行实战经验的日本飞行员,在腹背受敌顾此失彼的情况下,他们的攻击却显得这样的苍白无力。
战斗机次次从四行仓库的顶层掠过,从它们机身两侧射出来的七点七毫米机枪子弹,更是在四行仓库的顶端,划出了道又道高速推进的弹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围着那面重新竖立起来的国旗,围着那根被拦腰打断的旗杆,二十几名中**人竟然牢牢抱成了团。其中个士兵更是踩着这些兄弟的肩膀,爬到了所有人的身上。
看着他从自己的身上解下了根止血绷带,杨惠敏和那些站在苏州河沿岸观战的上海市民才知道,原来这个士兵竟然要将那根被机枪子弹拦腰打断的旗杆重新接起来
在这个时候,苏州河沿岸已经站了几万名上海市民,些接到通知的报社记者,更是像发疯了似的向这面云集。而站在租界边上观战的英国士兵,也是越来越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苏州河沿岸却静悄悄的。大家都闭紧了嘴巴,在静静的观看着这场用身体和战斗机进行的最惨烈战斗
战斗机驾驶员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层层叠起来的阶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面依然屹立,依然迎风招展的中国国旗。在这个时候这些战斗机驾驶员愤怒了,他们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中**人
中**人不是都像兔子样胆小而懦弱吗中**人面对他们的战斗机,这些缺乏必要的防空武器,就连轻机枪都少得可怜的家伙,不就是应该抱头鼠窜吗支由东亚病夫组成的军队,不就是应该苍白无力吗可是这批中**人究竟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用身体用生命,死死护住那面国旗,任由他们把子弹串串的倾泄过去
难道他们不怕吗难道他们真的这么想找死吗难道那面国旗真的就那样的珍贵,值得他们用命去保护吗
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航空母舰舰长室,再次接到了地面陆军部队指挥官的电话。
“不用攻击了,让他们回去吧。”
“为什么”没有接到飞行员的报告,航空母舰的舰长清楚的知道,四行仓库的国旗还没有被打掉,任务还没有完成。
“再用战斗机攻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知道为什么,陆军部队指挥官的声音中竟然透着几分敬佩和丝苦涩,你听”
电话的话筒被人举了起来,指向了苏州河方向。作为名高级军官,这位陆军部队的指挥官,当然不会因为个小小的四行仓库,而深入到前线。所以他只是找了个能够直接用望远镜观查的位置,距离四行仓库超过了千米跑。但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阵阵疯狂的呐喊,仍然通过电话机的话筒,划过了他们之间的长空,传到了航空母舰舰长的耳朵里。
“中华民族万岁”
“中华民族万岁”
“中华民族万岁”
遥遥望着那面在弹雨和鲜血飞溅中依然屹立不倒的国旗,望着个个倒在了机枪扫射下,却个又个前仆后继爬起来,用止血绷带试图把旗杆重新连接起来的中**人。那些默默观望,因为中**队次次忍让次次失败,而渐渐麻木的中国人,他们意外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种酸酸楚楚的东西已经充斥了他们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他们开始放声狂呼。
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在狂呼,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到了最后,站在苏州河畔站在英国租界的上海市民,都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他们在渐渐统的节奏中,每个人都在用力的吼,放声的叫,似乎每个人都要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对眼前这些中国勇士的尊敬;用这种方式,来慢慢唤醒自己的自心,来慢慢体会原来在他们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炽热的血液。
能成为名日本航空母舰的舰长,当然必须要拥有非凡的见识和智慧,舰长仔细聆听着那阵接着阵,潮高过潮的狂热欢呼,他的眉毛在不停的跳动。到了这个时候,这位舰长已经知道那些中**人,在面对绝对优势的帝国航空兵时,必然做出了些惊人之举,同时他也非常清楚的明白,为什么陆军指挥官会要求他停止攻击。
如果他们坚持攻击下去,那面国旗当然最终还是会被他们打下来,那些保护国旗的中**人,更会死伤惨重。但是每个中**人的死亡,都会在那些中国人已经渐渐滚烫的血液中,再狠狠推进去针兴奋剂。
那些中**人,已经用实际行动,在四行仓库的顶层,和几万上海市民的心里,竖起了面再也不会被击倒的精神信标。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再继续进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九章 精神领袖上
“我会立刻下令战机返航”
航空母舰舰长沉声道:“记住,绝对不能让四行仓库的支那军人,尤其是他们的指挥官,活着离开那个地方。”
“我明白”
陆军指挥官通过手中的望远镜,凝视着四行仓库顶层,那面已经重新接好旗杆的国旗,这位指挥官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缕炽热的火焰,“作为支持帝国向支那开战的军人,我读过他们的孙子兵法,也了解他们的孔孟之道,还专门研究过他们的历史。他们这个民族自诩拥有种棉里针的特性,平时软绵绵的以和为贵,但是当外界的压力达到种临界点时,他们就会暴露出针的锐利和危险。其实这只不过是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种说法罢了。”
“中国人的教育方式,尤其是他们出于政治需要,直提倡的儒家学说,更是束缚了他们的思想和双手。个行为处事必须小心翼翼的民族,他们在过度压抑的情绪支配下,更喜欢做些小动作。在开拓心不足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通过自相残杀,来满足个男人的征服欲望,所以支那人是个最喜欢内斗的种族,用盘散沙来形容他们,绝对是最贴切的形容”
航空母舰舰长连连点头,中国的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这些高级指挥官,直把中国作为他们的最大敌人,只有征服了这个拥有广阔土地和资源的民族,他们才有向外扩张的可能,研究中国人的习性,研究中国人的兵法,研究中国现有的军事科技政治情报,是他们每人都必做的功课。但是这位舰长仍然忍不住提醒道:“你别忘了,支那人拥有五千年的文明,如果没有自己的特色,没有强大的种族繁衍生命力,他们的文明早就消失在历史中了。”
“是,他们的确有强悍的面,可惜他们的这种强悍,只属于极少类人。如果说绝大部分支那人,都是棉花,都是不成气候的散沙的话,那极少部分人,就是这些棉花中能够刺伤人手指的钢针,是能让这些散沙凝聚到起,形成个真正整体的精神领袖。”
陆军指挥官沉思着道:“这些人都是那种能够打破支那人传统的教育和思想,用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把周围每个人吸引到自己身边,形成个坚固整体的领袖人物。支那人的民族特性中,还有盲从这项,从他们三人成虎这样的成语中就能看出这点。而这些拥有盲从心里的支那人,旦凝聚在强而有力的精神领袖身边,就会受到精神领袖和团队氛围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懦夫,也会变得勇敢起来。带领支那人,推翻他们几千年封建社会建立了个三民主义世界的孙中山,是这样的精神领袖;带领群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农民,靠打游击战,不断马蚤扰我们帝**队,还能愈战愈强的**最高领袖**,也是这样的人;而我们面前这个负责四行仓军防守,仅仅用面国旗,就能让几万个支那人从懦夫变成勇士的指挥官,同样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陆军指挥官略略顿了下,才继续道:“想要征服支那这个民族,军事攻占是个必要的手段。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把拥有这种精神领袖特质,能够把盘散沙的支那人凝聚成团的精神领袖彻底清除,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航空母舰舰长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他们和支那军队最大的不同,不仅仅是他们的军人拥有武士道精神可以悍不畏死,也不是因为他们拥有先进的武器和火力支援,更重要的是,他们大日本帝国,在经过明治维新后,在无论是在政治经济还是军事方面,都得到了充足发展。这样的基础,已经足够支持他们像德国样,通过不断学习研究,在投入了天文数字的资金后,成功建立起个完善成熟的军官团培养体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指挥官之间拥有非常接近的观念,彼此配合之下,当然会事半功倍在这场会战中,只要看看支那军队各自为战,只知道正面拼命抵抗,僵硬缺乏弹性的战术,就可以看出他们和支那军人在指挥体系上的差异。
“祝,武运长久”
交流到这里,两位指挥官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电话挂断了。
日本陆军指挥官凝望着四行仓库,轻声道:“我不管是你是谁,以个武士的立场,我尊敬你这样的对手。但是以个军人的立场,我必须要消灭你。像你这样个拥有精神领袖特质,又拥有丰富战争经验的军人,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团长”
负责监视敌人的士兵,向谢晋元放声报告道:“前方发现大量敌军开始集结,人数大约有两千人”
“报告,大约个营的敌军,进驻南方阵地。”
“报告,大约个营的敌军,进驻西北方阵地。”
“报告”
听着这个个犹如狂风骤雨般涌过来的情报,谢晋元却笑了,现在他可真是插翅难飞了。谢晋元突然把抓住了杨惠敏的手腕,边大踏步向楼下走,边道:“你立刻走。看来这次敌人是铁了心,要把四行仓库打下来了。他们已经集中优势兵力先我们困死,再用车轮战不停的攻击,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杨惠敏低声道:“不”
“别忘了,亲手把那份情报,交到张柏亭参谋长的手里。还有那些信件,也要麻烦你了”谢晋元当然知道杨惠敏在想着什么,他只是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杨惠敏的反抗。谢晋元直接把杨惠敏带到了四行仓库的底层,在那里有条他们挖出来的地道。
“为了防止阵地被敌人从正面攻破,仓库的大门已经被我们用麻袋塞死了,你立刻从这条地道撤出去地道的出口就在东边那个两层的小阁楼里,你从那里出去后,千万不要回头,直接跳进苏州河里,口气游到对岸。”
就在这个时候,在最前方已经传来了零落的枪声和手榴弹爆响的轰鸣,那是日本军人在试探苏州河岸的民房里,是不是埋伏了中**人。聆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看到杨惠敏竟然还呆呆的站在那里,谢晋元真的急了,他伸手狠狠推杨惠敏,厉声喝道:“快走,跳进苏州河千万不要回头,口气游到对岸,这是命令”
谢晋元这下推得可真重,杨惠敏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了几步,重重撞在地道的墙壁上,杨惠敏在和那个日本兵搏斗时,全身留下的伤口在同时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摸着背后的军用背包,再看看已经声色俱厉,眼睛里却带着关切的谢晋元,杨惠敏再次哭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进入四行仓库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究竟哭了几次。
虽然知道谢晋元已经立下了死志,虽然知道这个四行仓库,已经注定要成为这几百名中国勇的坟墓,但是在泪眼模糊中,杨惠敏在扭头冲向地道的彼端时,谢晋元仍然听到了她的祝福与希望:“无论如何,请你带领大家努力活下来啊”
地道里传来了个女孩子放声哭泣的回响,谢晋元缓缓的对着地道口,敬上了个自己的军礼,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永别了,杨惠敏,我会记住你的。”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二十章 精神领袖下
穿过那条几十米长的地道,杨惠敏从四行仓库东侧两层高,同样通体由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小阁楼里爬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这座并不高的阁楼上,杨惠敏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密密麻麻的日本军人,以前所未有的高密度,向四行仓库发起了进攻。
杨惠敏拼命跑向了几十米外的苏州河,就在她跳进条拦在自己面前的战壕时,发子弹紧贴着杨惠敏的头皮飞过,狠狠的打在了她对面用麻袋垒成的战壕上。那种子弹在空中高速飞行所带起的灼热感,让杨惠敏的全身每个毛孔都在瞬间倒竖而起。她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又有串机枪子弹从她扫过。
已经有日本军人发现了杨惠敏,虽然杨惠敏穿的只是套童子军的军装,虽然杨惠敏只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但是这批军人从最高指挥官那里接到的命令是“绝不能让个人活着离开四行仓库”
子弹打在头顶的麻袋上,发出“扑扑”的声响,杨惠敏根本不敢抬头,在这样的精确射击下,她抬头就会死
就在这个时候,重机枪扫射特有的沉闷轰鸣就在身后扬起,个声音对着杨惠敏嘶声厉叫:“快跑,我们掩护你”
是负责守护小阁楼的那位排长,在他的指挥下,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对着几百米外的日本军人拼命扫射。明显感受到压力大减,杨惠敏飞跳起来,继续向苏州河的方向猛跑。
在这个时候,杨惠敏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剧烈到极点的心跳,在这个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冲进苏州河,只有这样才可能有线生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惠敏就中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连带着双膝都有点微微发软起来。
她毕竟只是个十七岁,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更没有上过战场的女孩子。个正常人,突然面对机枪子弹的扫射,突然发现死神已经拉住了自己的手,和自己起跳舞。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导致体力下降,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杨惠敏,你快跑啊快跑啊”
在这个时候,那个排长边用手中的重机枪拼命扫射,边放声嘶吼。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道尖锐到极点的呼啸。
“排长,小心”
个士兵扑过来,试图将班长按倒,“是迫击炮”
“滚开”
排长手肘用力向后挥,将那个扑过来试图将他按倒在地上的士兵狠狠砸得退了四五步。几乎在同时间,那发在空中拉出道尖锐呼啸的迫击炮弹,也狠狠砸在了小阁楼上。通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小阁楼,就像是被柄万钧巨锤重重砸到般,猛然发出声痛苦到极点的呻吟,时间整间小阁楼里充满了飞溅而起的灰尘和浓重的硝烟味道。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挺架设在小阁楼上的重机枪依然在疯狂的扫射。在这种弹雨纷飞的天与地之间,那位排长的声音,仍然清楚的传进了杨惠敏的耳朵里:“记着,千万不要回头跳进苏州河,不要露头口气游过去只要游到了对岸,他们就不敢开枪了杨惠敏,你快跑啊”
突然在日军阵地上响起了排炮的轰鸣,迫击炮七十五毫米山炮,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射出的炮弹,在空中拉出了道又道不同弧度,却是相同目标的轨痕,狠狠撞向了那座孤立在四行仓库东侧的小阁楼。
这座小阁楼虽然通体也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虽然它的墙体也足够支撑重机枪的扫射,但是它毕竟不是四行仓库在排炮的轰鸣声中,整座小阁楼在痛苦的呻吟,它的支架它的身体,都在发出垂死前的哀鸣。就是在这种弹片飞舞,整个阁楼都要倒塌的情况下,架设在阁楼上的那挺重机枪仍然在疯狂的轰鸣,仍然在将子弹,遍又遍的扫向日本军人。直到整个阁楼都轰然倒塌,才陷入了永远的宁静。
“混蛋混蛋混蛋”
杨惠敏在心里不停的骂着,任由眼泪狠狠从她的眼睛飞溅出来,在空中拉出了道道晶莹的水痕。在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些可恨的侵略者。当杨惠敏再次跳出个战壕时,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苏州河,看到在苏州河对岸,向她拼命招手的中国同胞。就在苏州河近得她几乎用力跃,都可以跃进河水里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厉喝:“趴下”
这个声音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足以让杨惠敏在明白过来之前,就已经用最狼狈的动作,直接趴在了地上。几发机枪子弹,狠狠打在杨惠敏身边的大地上,那飞溅而起的细砂和石子,打在杨惠敏的脸上,带出种火辣辣的疼痛。当杨惠敏下意识的寻找,这些子弹的来源时,杨惠敏真的惊呆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艘日本军队的巡逻艇,已经开到了距离她不足百米远的苏州河面上。杨惠敏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这艘巡逻艇的重机枪前,那个身材矮小的日本军人,和他脸上扬起的那缕混合了兴奋与残忍的笑容。
血液,在这个时候几乎在杨惠敏的身体里凝滞了。有这样艘巡逻艇,她根本不可能再冲进苏州河,只要她站起来,架在那艘巡逻艇上的重机枪,就能把她打成个筛子。
“砰”
声轻脆而孤单的枪声响起,那个摆弄着巡逻艇上重机枪的日本军人,正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看着趴在岸边的杨惠敏,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这个中国女孩脸上露出绝望而苍白的表情时,他的身体突然狠狠颤。
他不敢置信的低下了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大腿上,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弹洞。只是枪,对方就打断了他的大腿。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掉落在甲板上的半截大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血液,连同他的生命力,从被子弹打穿的断肢中飞快的流逝。
这个日本士兵头栽倒在甲板上,他还没有扑倒在地上之前,就因为绝对剧烈的疼痛,陷入了晕迷,可是当他重重摔在甲板上时,那种震动又让他重新恢复了神志。声凄厉的惨叫,猛然划破了苏州河的河面。
这个日本士兵不顾苏州河沿岸有几万个中国人正在观战,他伸手死死抱着自己被打断的大腿,他边在甲板上滚动,边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任由自己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喷溅出来,洒满了巡逻艇的前甲板。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二十章 朋友,再见上
这个日本士兵的心里,反复转动的只有个想法“不可能”
要知道这里可是在苏州河面,地势的落差,足以形成火力死角,那些镇守在四行仓库里的中**人,根本不可能打中他
粒打穿他的身体,又打到船甲板上的弹头,带着轻微的声响,慢慢从滚到了这个受到致命重创的日本士兵身边。侧着头看着这枚打断了自己半截大腿的子弹头,这个日本士兵就算已经痛得全身汗如雨下,就算已经痛得眼泪和鼻涕涂满了整张脸,可是在他的脸上,仍然露出了浓浓的不敢置信的神色。
因为打中他大腿的,是发三八式步枪子弹。他太清楚这种三八式步枪射出来的子弹了,这种子弹的贯穿性极强,在近距离打到目标后,往往会直接打穿身体。因为弹头的瞬间停滞力太差,往往只能在目标身上留下个并不大的弹洞,又不需要做摘取弹头的手术,所以被这种子弹打中,只要不是受到致命伤,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这发子弹,却直接把他的大腿连肉带骨头的起彻底打断。它和普通的子弹,唯的不同就是,有人用刺刀,在弹头上生生锯出来个十字形的交叉口。这射出这发子弹的人,就是用这样简单却实用的方法,增加了子弹的杀伤力。
杨惠敏猛然瞪大了双眼。
她不敢置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她在这个时候,表情真是精彩得有若见鬼。但是,趴在她左侧二三十米战壕里,手里端着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三八式步枪,还穿了套至少小了两号童子军军装的身影,不就是那个口口声声不会游泳,现在早应该按原路返回难民营的雷震吗
雷震拉枪栓,发子弹还冒着袅袅白烟的子弹壳,从步枪的枪膛里欢快的跳出来,在空中拉出了道短短的弧线。
“砰”
轻脆的枪声响起,跑到甲板上,试图帮助同伴的第二个日本军人,头栽倒在地上。这次雷震没有再攻击第二个士兵的大腿,贯穿力极强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在仅仅百米的距离,直接打中了对方的头部。杨惠敏可以清楚的看到,道红白相间的血箭猛然从那个蹲在伤员面前的男人头颅两侧飚射而出。
再次拉枪栓,轻轻吹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颗子弹壳里,冒出来已经影响了自己视线的白烟。雷震头也没有扭,他只是死死盯着停泊在苏州河中,距离他们只有百米远的巡逻艇,沉声道:“快走”
看着雷震那双稳定得无懈可击的手,看着他那精确得另人叹为观止的枪法,看着他平淡得甚至没有丝情绪波动的脸,杨惠敏真的惊呆了。
“砰”
雷震再次扣动了扳机,第三个日本军人头栽倒在甲板上,到了这时候,那艘巡逻艇的甲板上,已经倒下了两具尸体,和个注定要辈子注定要和拐杖为伍的伤兵。
“砰”
知道在岸上埋伏着位超级射手,冲出船舱就会被狙击,所以没有第三个日本军人从船舱里冲出来,但是雷震却开了第四枪从步枪枪膛里射出来的子弹,精确的打中了那个为了不发出声音,几乎连自己牙齿都生生咬断的伤兵。
第四发子弹打中了那个伤兵另外条完好无损的腿,这发子弹雷震没有在弹头上做什么手脚,所以这发子弹,只是在那个伤兵的腿上打出了个弹洞,所以那个伤兵并没有因为过度剧痛而晕旋过去。
所以那个伤兵虽然已经拼命压抑和忍耐,但是第二发子弹打到身上,让他仍然忍不住发出了声压抑的惨叫。
雷震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在继续等着,等了几秒钟后,看到船舱里还是没有人冲出来,雷震略略皱起了眉头。着杨惠敏和苏州河对岸几万名中国人的面,雷震竟然对着那个倒在血泊中,全身都在不停的发颤,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得有若厉鬼的日本伤兵,再次扣动了扳机。
“嗥唔”
又道血箭从那个伤兵的身上飞溅而起,这次雷震射出来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臂。那个伤兵混身颤,他好不容易拔出来的刺刀跌落到船甲板上,发出“当”的声脆响。他似乎想用这把刺刀自杀,可是雷震没有给他机会。
“砰”
雷震射出来的第五发子弹,又打中了这个伤兵的左臂。在这个时候,这个伤兵已经被打断了条大腿,被打折了两条手臂,他虽然全身血流如注,但是受伤都不能立刻致命,他只能全身抽搐的倒在甲板上,猛然发出了声绝望到极点的哭嗥:“求求你们,不管是谁,杀了我吧”
雷震没有给步枪更换弹匣,他从那些夜袭四行仓库,因为受伤没有及时撤出战场的日本军人身上,缴获的可不只是支步枪。雷震随手丢掉打空子弹的步枪,又抓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第二件武器。
“砰”
第六颗子弹壳在空中欢快的翻滚,再也无法忍受同伴在血泊中挣扎哀号,自己却只能躲在安全角落的第三个日本军人,端着支已经拉起枪栓的步枪,刚刚冲出船舱,就头栽倒在甲板上。
杨惠敏只觉得全身片冰冷,她呆呆的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拼命扭动身体的伤兵,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雷震没有枪击毙这个敌人。他就是用这个伤兵为诱饵,吸引躲在船舱里的日本军人,个接着个的冲出来。如果他们受到死亡的威胁,不愿意再露面,雷震就慢慢的,枪接着枪的攻击那个还活着,还能发出惨叫的士兵。
只要还有点血性的男人,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和伙伴,被敌人枪接着枪,用最残废手段的凌迟
躺在血泊当中,全身中了三发子弹的那个日本士兵,突然拼尽全力勉强扬起了自己的上身,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砸向身体下面坚硬的甲板。
“喀啦”
犹如木棒折断般可怕的声响,从那个日本士兵磕到甲板的下巴上响起,为了不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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