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第 12 部分阅读

精通水性的杨惠敏,只用了口气,就用潜泳的方式,游过了苏州河,爬上了这片在两天时间里,已经承载了太多硝烟与鲜血的土地。

当她翻过四行仓库东侧,道用沙袋垒成的临时战壕时,杨惠敏突然瞪大了双眼。

个手里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士兵,就斜靠在沙袋上用止血绷带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发现杨惠敏翻进了战壕,这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在第时间就擎起了手中的步枪。

这是个在夜袭四行仓库时,右腿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刚才晕倒在战场上,又因为位置太偏僻,没有被带离战场的伤兵。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会遇到敌人,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战壕里呆呆的对视着。

杨惠敏不敢动,对方手里的步枪应该还有子弹,她鼓足勇气冲过去当然可以,但是她的任务就无法完成,紧紧缠在她腰上的国旗,就会随着她的尸体,起倒在了距离四行仓库不足百米远的地方。那样的话,她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二十五万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长眠的中国勇士

那个日本士兵没有开枪。他是个老兵,他清楚的知道,这里距离四行仓库不到百米远,不要说是那些中**人手中的几十挺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他们居高临下,那些力气够大的士兵甚至能把手榴弹丢到战壕里面。

只要他扣动扳机,几秒钟之后,这条战壕就会被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彻底覆盖。他和眼前这个穿着童子军军装的中国女孩,就会起完蛋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吭声,时间这个战壕里,陷入了种绝对诡异的宁静。

静,真静。

静得这两个人彼此可以听到对方急剧的心跳。

近,真近。

近得他们在这样晕黄的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对方皮肤上,慢慢滑动的汗珠。

日本士兵轻轻的拉动枪栓,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他竟然当着杨惠的面,退出了步枪的子弹,然后把这些子弹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口袋里。他是个谨慎的人,他绝对不希望自己把填装了子弹的步枪放到边后,被那个中国女孩拾到手里。

看到这绝对意外的幕,杨惠敏不由瞪大了双眼,可是很快她就明白,这个日本士兵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日本士兵慢慢从刀鞘里拔出柄足足有尺多长的刺刀,狭长而优美的九五式军用刺刀,在月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彩。抓着手里的刺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发育得相当不错,长相也得上是上上之选的中国女孩,这个日本士兵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他来到这片注定要被他们大日本皇军征服的土地上,已经整整两年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曾经用这柄刺刀,杀死过多少个中国人了。

他们在训练场上训练刺杀格斗时,教官命令他们用抓回来的中国人做靶子,据说这样可以让他们迅速适应战场,甚至是喜欢上屠杀与死亡。当他第次把刺刀捅进那个绑在木桩上,眼睛还用黑布条罩住的中国人时,他当场就吐了。

后来他习惯了。像他们这样的军人,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的祖国,在这样个陌生的土地上四处转战。时间长了,他们需要些方法,来发泄自己积压下来的情绪。用刺刀来招呼那些像小绵羊样无害的中国人,似乎就是个相当不错,又不会有什么害处的方法。

到了最后,他喜欢上了杀人。

他喜欢用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那些比他还要强壮的中国男人,面对刺刀时,表现出来的可怜样。这些可怜虫根本不敢反抗,只是混身发颤,任由他把刺刀捅进自己的身体;他更喜欢听那些把贞操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中国女人,在他的身体下面不断挣扎时,发出的绝望而痛苦的哭叫声。犹其是当着她们的亲人,甚至是她们的丈夫的面去强,她们的叫声就更完美了

他几乎已经看到自己把刺刀捅进面前这个中国女孩胸膛时,她在血泊中不断挣扎扭曲的样子。在他的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丝遗憾,真的是可惜了,也许她还是个女呢最可惜的是,他甚至必须伸手紧紧捂住这个女孩的嘴巴,这样连她临死前的呻吟与哀鸣都听不到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种享受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道身影,就像是头疯狂的母狼,狠狠撞到了他的身上。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那个手无寸铁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的中国女孩,竟然抢先对他发起了进攻

杨惠敏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这个日本士兵已经身受重伤,可是和这样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相比,她仍然是弱小得根本不堪击。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如果想继续去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她就必须把自己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杨惠敏根本不再理会那把随时会对自己发起致命击的刺刀,她用自己的十指在这个日本士兵的脸上猛抓,她张开自己的嘴,露出两排细细密密的洁白牙齿,对着面前这个日本士兵的身体拼命狠咬,她抬起自己的腿,用自己的膝盖对着面前这个日本士兵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的大腿,就是阵歇斯底里猛撞狠踹。

那个日本士兵真的被打蒙了,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进攻杨惠敏的膝盖次次重重撞在他的伤口上,每次撞击都会痛得他全身发颤,杨惠敏的十根手指头,就像是十把小刺刀,在他的脸上不断乱刺,那种劈头盖脸的感觉,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重机枪扫射。

“喀啦喀啦”

在这个时候他痛得全身都在发颤,他的手腕说不定都被眼前这个疯子给生生咬断了,要不然怎么会发出犹如木棒折断般的可怕声响当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剧烈的痛苦,下意识的张开嘴放声惨叫时,他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因为太疼太痛,他的牙齿已经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吐到空气中的声波,只是勉强发出了几声嘶哑的,犹如小动物般的哀鸣。

“你放开我”

他从嘴里挤出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几丝哭意,他扬起自己的左拳,对着杨惠敏的脑袋狠砸。

到了最后杨惠敏干脆用自己的两条腿死死绞住了对方受了重伤的大腿,她边拼命又扭又榨又磨又压,任由从他伤口里流淌出来的炽热鲜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边用脑袋顶在对方的下巴上,对着他的胸膛继续猛咬。

而她的两只手,却死死抓住了那把刺刀的刀身,任由对方的拳头,拳接着拳砸到自己的头上。他的拳头可真重,每拳砸下来,杨惠敏的眼前都会炸起几十朵金色的星星,她的耳朵里更象是钻进去群蜜蜂,在那里嗡啊嗡的响个不停。

在这个时候,杨惠敏的心里只有个非常单纯的想法:“只要你抢不走刺刀,你就打不死我”

嵌在大腿里的弹片,随着杨惠敏双腿的不断扭动,传来阵强过阵的剧烈痛苦,已经让他大半个身体陷入麻木状态,他的眼前更是阵接着阵的晕黑。感受着鲜血和生命力,顺着自己大腿的伤口不断向外流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他右腿受伤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战壕里空间又实在太狭小,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推开这个死死绞在他身上的女人。

作为个军人,尤其是个踏上其他国家土地,进行征服的军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得这么惨。杨惠敏的攻击虽然疯狂,却没有足够的杀伤力,但是她死死绞住对方的身体,再加上剧烈的挣扎与搏斗,已经足够让这个日本士兵流出来的鲜血,达到了死亡的标准。

在精神恍惚中,他仿佛他看到了张张似曾相识的脸。

他们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相同的是,这些脸上无例外的都写满了痛苦与不甘。在他面前不断飘动的每张脸,都代表了条曾经存在,却在他手中熄灭的中国平民的生命。这些脸的主人,都静静的望着他,似乎在邀请,又似乎在等着他也踏上这条相同的不归之路。

他不由自主的狠狠打了个寒颤。如果人死如灯灭的话,当然是了百了,可是如果人死了,真的有魂魄的存在,真的有十八层地狱的话,在这片土地上沾了太多血腥,结下太多冤仇的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他又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

他最后就算是死,也没有闭上自己写满了恐怖与痛苦的双眼。而杨惠敏就坐在他的尸体旁边,她在不停的干呕,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想放声痛哭,可是杨惠敏却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的从她的脸庞上串串滑落,混合着那个日本士兵溅到她脸上的鲜血,起狠狠坠落到这片早已经被钢铁和血肉铺满的沉重大地上,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声响。

如果这就是成熟,这就是个爱国者,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必须经历的成长与考验的话,那么杨惠敏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点。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三章 男人,哭吧

杨惠敏不知道呆呆坐在战壕里过了多久,就连脸上的泪痕和鲜血,都在冷风的吹拂下,变成了层干涸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杨惠敏觉得自己的脸上,就像是戴了个胶皮外套,绷得让她混身难受。她忍不住伸手次次狠狠擦着自己的脸,直到她脸上的皮肤被生生擦破,鲜血从里面慢慢渗出来,她才觉得好受了点点。

在这个时候,杨惠敏真的没有注意到,在寂静的黑暗中,隐隐传来的锋锐物体刺入水囊般的声响,和被迅速压制住的哀鸣。

当杨惠敏终于鼓足勇气,继续向四行仓库前进,爬过了其它战壕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个个倒卧在地上的日本士兵,幸运的是这次她再没有遇到个活着的,还能对她发起进攻的障碍。

杨惠敏实在是太紧张了,她真的没有意到,这些日本士兵无论在进攻四行仓库时,受到了什么样的重创才没有及时撤出战场,现在他们的身上,都无例外的多了记贯胸而过的刀伤,或者是喉管被野兽锋利的牙齿生生咬断。

但是杨惠敏的注意,仍然被个看起来年龄只有十**岁的日本士兵给吸引了。他就仰天躺在战壕里,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至死也没有闭上。他似乎刚刚死掉没有多久,在这么近的距离,杨惠敏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他失去焦距的双瞳中,还残留着对生存的希望,两道委屈的泪痕,正顺着他正在渐渐变凉的脸庞,缓缓的不断向下淌落。

他在临死之前,似乎想用力抓住什么似的,两只胳膊仍然僵硬的伸在半空中。而他僵硬的伸在半空中的右手掌上,不知道被什么锋利的武器给划破,现在还在向下缓缓渗着鲜血。如果是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日本士兵曾经和敌人进行了短暂的角力。对方绝对拥有压制性力量,他就是先用只手紧紧捂住这个日本士兵的嘴巴,然后在他绝望而徒劳的反抗中,慢慢将把狭长的武器点点推进了这个日本士兵的胸膛。

杨惠敏终于顺利的爬到了四行仓库东侧,在个偏僻的位置上,根用炭粉涂成黑色的绳子,就紧贴着墙壁垂挂在那里。除非是走到这里仔细寻找,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防守在四行仓库里的中**人,已经在这里用绳索架起了条简易的通道。

杨惠敏把这根绳子绑到了自己的腰上,当她按照张柏亭告诉她的暗号,拉动这根绳索的后,早已经等在二楼的几名士兵迅速拉动绳索,把杨惠敏拉进了四行仓库的二楼。

看着从堆着沙包的窗户外边,小心翼翼钻进来的杨惠敏,借着仓库里晕黄的灯光,几个中国士兵都愣住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个穿越英**营,游过苏州河,冒死进入四行仓库的人,竟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这里就是四行仓库,她终于活着进入了四行仓库无论这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现在这里属于中国,还有中**队在这里防守,在这里浴血奋战

抱着这样的想法,杨惠敏用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打量着四行仓库,看着她视线之内,每个能看到的人。

杨惠敏真的没有想到,激战了两天时间,四行仓库里面仍然这么整洁没有战场上的混乱,没有面对死亡的惊慌,这里切都被收拾的有条不紊。

在打退日本军人的夜袭后,几名士兵正在把他们刚刚打出来的子弹壳收集到起,并把它们装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麻袋里面。已经装满了半袋子的子弹壳彼此碰撞,发出阵“叮叮当当”的轻脆声响。

这些不断和日军浴血奋战,打退了他们次又次进攻的军人,他们明明脸上已经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但是他们竟然还要分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打扫这个注定要洒满鲜血的战场。

杨惠敏真的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她听到连串快速向她走过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转头时,杨惠敏的目光直接被个男人吸引了。

抛开军装上代表身份与地位的官阶,抛开众星拱月般的烘托,在这个片忙碌,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和血腥气味,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呻吟的世界里,最醒目,最让人无法忽视,不由自主被吸引的,还是他

他长得并不算高大,也不算魁梧,但是任何个人看到他,都会认为他是个非常有力量的人;他的脸庞有几分清秀,绝对称不上不凶悍,但是他的眉毛却挺拔如剑;他的目光很温和,他在望向杨惠敏时,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挑,扬起了丝淡淡的笑意,但是当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来,种带着穿透力的东西,让杨惠敏的心里不由产生了种自己彻底被他看穿的感觉。

不用问他的名字,杨惠敏就清楚的知道,他就是谢晋元那个策划了奇袭“出云号”,主导并亲自参加了“铁拳”行动的百战虎将谢晋元

杨惠敏脱掉了自己那件沾满鲜血的童子军军装,她慢慢的层层的解开了缠在她腰间,被苏州河的河水和她的汗水彻底浸透的国旗。

这面国旗真的是好大,大得杨惠敏就象是张开自己的双臂,也不可能把它完全展开,就算是她竭尽全力,也只能展开了个小小的边角。

杨惠敏双手高高举起,她踮起了自己的脚尖,尽自己所有的将这面国旗尽可能的展现在谢晋元面前。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向谢晋元敬上自己的军礼,她就这样高高举着国旗,放声叫道:“童子军杨惠敏,向长官报到”

隔着国旗,杨惠敏没有办法再看到谢晋元的脸,当然也不知道谢晋元团长,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谢晋元沉默着,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杨惠敏说的话,他的目光就那样静静的落在那面国旗上。

突然杨惠敏被双有力的臂膀圈住,在她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她就连同自己手中的国旗,起被带进了个宽厚的怀抱。

谢晋元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子,杨惠敏老老实实的趴在这样个陌生却温暖的怀抱里,任凭这个男人用下巴顶在自己的头发上,任凭他用种父亲或者兄长的动作,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偷偷聆听着个男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样个身体的血管里那奔腾不息的灼热鲜血,杨惠敏真的有些痴了。

突然点温温热热的东西,慢慢的渗到了杨惠敏的脸上。

英雄的谢晋元,智勇双全的谢晋元,宁死不屈的谢晋元,犹如神话故事中的英雄般光芒万丈的谢晋元,竟然哭了。就是在这片朦胧而晕黄的灯雨之下,就是在这片注定要载入中华历史长河之中的宽厚大地上,谢晋元这个男人竟然哭了。他哭得塌糊涂,他就站在那里抱着怀里的女孩,无声无息的哭泣,任由自己的眼泪不断从他那双盛载了太多睿智,又包容着太丰富情感的双眸中不断的奔涌而出。

“疼吗”

谢晋元看着杨惠敏在和那个日本士兵生死相搏时,脸上留下的伤痕,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块还算干净的白手帕,在杨惠敏的脸上轻轻擦拭着,点点将血污和泥土擦掉。在这个时候,谢晋元不是个军人,而是个小心呵护着自己的女儿的父亲。但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温柔动作,仍然让杨惠敏痛得不停倒抽着丝丝凉气。

就连杨惠敏也不知道,在那场虽然短暂却绝对激烈的生死相搏中,那个该死的,受到重伤的日本军人,究竟在她的脸上砸了多少拳。总之她的脸上青块紫块,就象是发面样高高隆起,比平时至少肿大了两圈。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带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与好笑。只有她那双犹如暗夜星辰般闪闪发光的双眼,和她唇角边上那高高扬起的骄傲笑容,让谢晋元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属于杨惠敏的真正美丽。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四章 坟墓

在这些天,杨惠敏不只是次暗中猜想过,这些镇守在四行仓库里,次又次打退了日本人进攻的英雄究竟是什么样子。

杨惠敏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她听多了古希腊英雄的神话故事,她总是喜欢用自己还带着几分梦之迷茫的猜想,为那些英雄的身上,罩上层梦的羽裳。现在她真的站在了四行仓库里面,站到了谢晋元的面前。

谢晋元的确有资格成为个白马王子般的英雄,在他的身上,杨惠敏能找到种近乎完美的特质,但是当她在谢晋元的带领下,参观整个四行仓库时,杨惠敏却不由自主的有点失望了。

杨惠敏认为,英雄都是铁血的,都是光芒万丈的,这个道理就好像是金子都可以发光似的。

可是出现在杨惠敏面前的,只是张张朴实的,年轻的,还带着污垢的脸。连续两天不间断的战斗,次次打退了日本军人的进攻,每个士兵的脸上和眼睛里,都写满了疲倦。当跟着谢晋元团长参观到第四层时,杨惠敏被安置在仓库角的伤员给吸引了。

无论是不是英雄,他们被子弹射中都会受伤,几个重伤员躺在毛毯上,正在不停的呻吟。由于受到环境的限制,就连打进身体里的子弹和弹片,都没有办法通过手术取出来,只能在敷上层消炎止痛的药物后,再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而些伤势较轻的伤员,却围坐在了起,他们靠在堆弹药箱上,帮机枪连的士兵往弹匣里填装子弹。

看着这些军人身边已经倒空的子弹箱,和他们脚下整齐排放在起,重新填满好子弹的弹匣和子弹链,明明知道这很可能是军事机密,但是杨惠敏仍然忍不住问道:“你们打算守多久”

名正在往重机枪子弹链上插子弹的中尉,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死守”

只是这样简单而力的回答,就注定了这支中**队的最后结局。

杨惠敏真的听呆了,望着这些往弹匣里填装子弹的伤兵,看着他们每个人身上,无例外挂在腰间的颗手榴弹,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四行仓库里的军人,在连续激战的情况下,仍然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有条不紊,就连子弹壳都专门收集到了起。

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坟墓,他们根本没有打算再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杨惠敏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还喜欢做梦,还喜欢用自己的理解,去美化英雄,甚至梦想着出现个光芒万丈的英雄,挥动手中的宝剑,扫尽万里尘埃,还这个世界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直到这个时候,杨惠敏的梦才醒了,因为她在这群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男人身上,终于读懂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英雄

杨惠敏哭了,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这些身负重伤,却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和敌人战斗的军人,任由自己无声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滑落。

“我想留在这里,陪你们起战斗”

杨惠敏的目光落到了谢晋元的脸上,她是真的想留下来,如果能陪伴在这些英雄的身边,和他们起含笑面对死亡,起踏上黄泉之路,那应该也是种幸福而光荣的享受

“我学会简单的护理,我可以给伤员包扎伤口,我也可以和他们起填装子弹。”

“不,你必须活着回去,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

面对杨惠敏的请求,谢晋元用力摇头,他将封早已经准备好的信,放到了杨惠敏的手里,“这是份军事情报,我们和外界联络的电话线很可能已经被日本人监听了,所以我必须要找个可以信赖的人把它送出去。杨惠敏,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你,把这份比我性命都要重要的情报,都交到你的手中吗”

在这个时候,杨惠敏除了点头,她还能再做些什么,她又能再说些什么

可是看着那些中国最可敬的男人,看着他们带着脸的专注,在那里做自己的工作,感受着他们面对死亡的淡定从容,杨惠敏觉得她真的应该为这些最可敬可爱的人再做些什么。

“那么把你们的名字,把你们所有人的名字都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们,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万你们牺牲了,至少也让全国的老百姓,知道你们的名字还有”

杨惠敏扬起了手中谢晋元亲手交给她的那份情报,她大声叫道:“你们有什么要留下的话,要寄给亲人的信,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想留下来,都可以交给我,我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会把它们封的不少的寄到你们的亲人手里。”

听到杨惠敏的话,所有人的眼睛突然都亮了,他们起把目光投到了谢晋元的脸上。他们是军人,他们是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把四行仓库当成自己的坟墓,为国捐躯的准备,但是他们哪个人不是爹生娘养的,哪个没有自己的牵挂和不舍,又有哪个没有想留给自己亲人最后的话

谢晋元沉默了半晌,他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三十分。谢晋元转头对身后的传令兵下令道:“通知仓库里所有人,在三十分钟内写好给家人的信,不识字的,让排长代写”

杨惠敏举起了自己的手,放声叫道:“我会写字,你们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有什么想留下来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们写”

望着这个眼睛还蕴含着泪水,却又热情如火的杨惠敏,感受着她那种想要为这里所有人做点什么的急切期待,谢晋元终于点了点头。

“哗啦”

大家起拥了上来,在瞬间杨惠敏就被军人们给包围了。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只手高高举起,更不知道有多少双热切的眼睛,投向了杨惠敏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

当杨惠敏在几个弹药箱堆积起来的“书桌”上铺好了纸,借着手电筒和蜡烛的亮光,抓起笔,示意排在第个的士兵说出自己想留下的遗言时,那个看起来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呆呆的站在杨惠敏的面前,他的嘴唇不断蠕动,可是望着杨惠敏,望着平铺在弹药箱上的那张纸,不知道有多少话在这个士兵的嘴边在他的心里不断转动,足足思索了分钟,这个大男孩在自己的遗书中,只留下了句话

“娘,俺想你”

突然间第四层仓库里片寂静,不知道什么时候,整齐的排在杨惠敏面前的那些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军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五章 英雄无名

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九日,清晨五点钟。

在远方黑暗的天幕中,已经露出了丝鱼肚的白色。远方吹来的风中,带来了海水的潮湿和入秋后的丝丝寒意,更带来了四行仓库正前面,那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腥味道。

就是在这样个黑暗中透着几丝苍白,清新中带着浓重血腥和硝烟气息的世界里,几十名中**人站在四行仓库的顶层默然肃立,每个人都抬着头,凝望着那面足足有十二公尺长,迎着冷冽的秋风冉冉升起的国旗。

没有口令也没有指挥,但是在场的所有人,抱括杨惠敏,都对着这面来之不易的国旗,默默敬上了自己的军礼。

在这个时候,没有庄严的国歌演奏,没有华丽的排场,更没有仪仗队的喧哗,就连旗杆都是用两根竹竿临时扎在起制成的。但是杨惠敏却清楚的知道,她这辈子也休想再忘掉这刻,休想再忘掉这群用生命捍卫着整个民族尊严的英雄,更休想忘掉这刻庄严与神圣的气氛,和那单调而悲壮的场面。

在到处都是“被正义的子弹打了个血洞”的太阳旗当中,面画着青天白日,足足十二公尺长的国旗孤独的扬起了自己不屈的身躯,更支撑起了中华民族已经久久没有再重新高高昂起的头颅

当初晨的阳光,倾洒到了上海这个美丽的城市每个角落,当上海市的市民揉着睡眼惺松的双眼,开始慢慢在这个曾经投入上百万军队,舍生忘死的厮杀了三个月之久,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城市街道上,无意识更没有目标的四处游荡的时候,当他们把自己的目光向远方延伸,跳过了那面面过于刺眼的太阳旗,落到某个位置上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越来越多的上海市民,走向了苏州河岸。他们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没错,在四行仓库的顶层迎风招扬,尽力舒展自己像火焰样热情与尊严的旗帜,在无声的呐喊的那面旗帜,就是中国的国旗

这是在整个大上海,最后面属于中国的国旗它升起来的地方,是整个大上海,最后个仍然在中**人的手中,没有被沦陷的土地

无论是平民还是曾经的达官显贵,无论是住在租界的难民营,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享受着舒适生活的人,他们都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面国旗。

不知道有多少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慢慢的对着这面国旗,弯下了自己的腰。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这面国旗,热泪盈眶。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这面国旗,在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越来越多的上海市民自发自觉的集中到了苏州河沿岸,没有喧哗,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面国旗。

“砰砰砰”

突然阵轻脆的枪响,打破了这片奇异的宁静。

开枪的是驻守在租界区里的英**人。在名军官的指挥下,大约个连的英**人,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就站在苏州河南岸,把自己手中的步枪,斜斜指向天空,在指挥官的口令中,他们次次扣动手中武器的扳机。

这些目空切的英**人,正在用自己的方法,对防守在四行仓库里的中国勇士,和那面迎风招展的国旗,致上了属于军人的礼节。看着那些正在对天鸣枪的英**人,站在四行仓库顶层的谢晋元,抬自己的右手,对着他们遥遥回敬了个军礼。

带领部队向中国国旗致敬的英**官,是位年轻的上尉,他凝望着那面火焰般奔腾不休的国旗,在他犹如辽阔的大海般蔚蓝的双眸中,闪动着种复杂的光芒。他沉默了很久,扭过头对身后的士兵沉声道:“我们可以看不起软弱的中国,但是我们不能看不起这样的中**人他们是勇士,都是无畏无惧的真正勇士”

站立在四行仓库顶层的杨惠敏骄傲的昂起了头,她痴痴的凝视着在头顶不断飘动的国旗,她何尝有幸,竟然接到了护送国旗的任务,她又何等的幸福,竟然能够亲眼见证了这些注定要名垂青史,永远载入中华战神榜的热血男儿,升起了这面代表着中华不屈不挠精神的国旗

就在这个时候,五二四团的文书跑上四行仓库的顶楼,将份墨迹未干的名单,交到了团长谢晋元的手中。

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最尊敬的长官,再看看冒着生命危险,将国旗带到四行仓库的杨惠敏,文书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迎着谢晋元团长那双黑得黝然,黑得明亮的双眸,看着他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这位文书最后只能发出了声无奈的轻叹。

谢晋元带进四行仓库的军人,有三个步兵连,个机枪连,个迫击炮排,总计只有四百二十三人,但是文书根据谢晋元的授意,临时赶制出来的这份名单上面,却足足有八百多人

这八百多个名字当中,不但有四百二十三位勇士的名字,更有许多在五二四团,曾经登陆在册却在淞沪会战中,失去自己宝贵生命烈士们的名字。换句话来说,这是份为了迷惑敌人,而制作的假名单

就算是以后抗战胜利了,也没有人能真正区分出来,究竟哪些人曾经在个叫做四行仓库的地方,面对九万日军的重重包围浴血奋战至死无悔

捏着那份匆匆赶制出来的假名单,谢晋元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大踏步走到杨惠敏面前,将这份假名单和四百二十三封匆匆赶写出来的遗书,起交到了杨惠敏的手中。

如果守护四行仓库死死把日寇进攻的脚步拖住,让他们“三天攻占整个上海”的话,成为最大的笑话,是份巨大的光荣,那么这份光荣应该属于二十五万为了保卫上海,而长眠于此的中**人。

如果纪念碑和史册上,无法同时记载二十五万个名字,那么他宁可在四行仓库英雄纪念碑上,没有任何名字

在这点上,无论是中央教导总队特务营的马兰,还是八十八师五二四团的副团长谢晋元,他们的看法都惊人的相同。要知道,在这种大战场上,倾洒了几十万兄弟热血的战场上,英雄本来就是无名的。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十六章 四方云动上

面对这面在四行仓库上飘扬的国旗,中国同胞为之欢呼,英国租界的军人为之肃然起敬,而日本军人,看着这面国旗,他们却快要被气疯了。如果目光也能成为武器的话,那面迎风飘扬的国旗,定已经被日本军人的目光撕成了无数碎片。

想想看吧,他们日本军人,已经征服了整个上海,已经逼得中国几十万军队西撤,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在个小小的四行仓库面前,被支小小的支那军队,硬生生的阻挡了三天,甚至让他们愈战愈勇,还大模大样的升起面国旗

他们在淞沪战役开始前,西装笔挺的外交官,就带着脸自信的笑容,面对世界媒体,煞有其事的提出“三天之内就能攻陷”上海的海口,可是现在他们集中优势兵力,对座已经陷入重围的四行仓库发动攻击,三天时间过去了,四行仓库却依然在支那军队的手中,这样的战果对日本军人而言,简直就是种尖锐的讽刺。

日本战地指挥官真的要气疯了,他抓起了电话,在接通航空舰舰长室后,也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他就放声嘶吼道:“给我进攻进攻进攻听到了没有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把那面支那人的破布给我打下来我知道四行仓库上面有高射机枪,可是就那么大的地方,他们能竖起几挺高射机枪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战斗机去撞,总以你们必须把那面国旗给我打下来否则的话,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脸,就要丢光了”

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航空母舰再次开始忙碌起来,九六式舰载战斗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架接着架的陆续飞上了蓝天。它们在空中排出了个攻击队形,路上横冲直撞的直直冲向四行仓库。

聆听着战斗机群在空中飞行发出的沉闷轰响,名站在四行仓库顶层,手里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天空的士兵放声叫道:“报告,发现敌机,二三四五六,共有六架战斗机”

谢晋元抬起头,遥望着肉眼依稀可辨的五个犹如秃鹫般的黑影,在远方的云层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高速向四行仓库直直扑过来。这六架九六式战斗机,在即将飞临四行仓库上空的时候,他们的阵型突然散开,竟然分成了三支作战小组,从三个方向起狠狠扑向四行仓库顶层,那个高高竖起的旗杆。

战斗机还没有冲过来,在几百米外就响起了十几声沉闷的炮击声,十几发日本陆军部队装备的小口径火炮狠狠打在了四行仓库的墙壁上。时间弹片和钢筋混凝土的碎片在空中呼呼乱飞。而日本军队架设在排民房上,试图压制四行仓库火力的机枪更是起开始扫射。

就在这种六架战斗机从头顶起狠狠扑过来,面前炮弹和子弹就像狂风骤雨般倾泄过来的战场上,谢晋元却笑了。“次就出动了六架战斗机,又是炮轰又是机枪扫射,他们还真是够给我谢晋元面子了。”

谢晋元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片枪炮齐鸣的战场上,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谢晋元给杨惠敏的第个印象,是个带着军人的刚健却仍然不失温柔的男人,那么现在,他就是个面对惊天骇浪,却依然可以坦然自若,傲立在船首吹响了战斗号角的无畏水手,带领着他身边的每个人,次次越过死亡的巅峰。

“不要慌”

谢晋元伸手指着从三个方向起向四行仓库扑过来的六架九六式战斗机,放声喝道:“日本人的这次行动,就是冲着我们这面国旗来的他们的排炮打不到这里,他们的机枪子弹,也不坏我们的国旗,他们真的攻势只有个,那就是他们的战斗机”

“嗒嗒嗒”

架设在四行仓库顶层的两挺重机枪,和六架从四行仓库上空高速掠过的战斗机几乎同时开始疯狂的怒吼,双方对射出来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了道道火热的弹痕,在彼此交织之中,形成了道看起来如此美丽,又是如此残酷的死亡之网。

战斗机上射出来的子弹,遍遍从四行仓库的顶层犁过,子弹狠狠打到地上,炸起来的泥土飞溅起来的碎石片四处飞溅,在“卟哧”“卟哧”的声响中,这道道的弹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高速在向前推进,它们狠狠打到机枪手的脸上,带出股股火辣辣的痛感。

站在谢晋元身边的名连长跨前步,低声道:“团长,这里危险,我们赶快撤到下面吧”

谢晋元看了眼这位连长,他伸手拉住杨惠敏,走到了连通仓库的大门前,并把杨惠敏推进了安全的位置。就在所有人以为谢晋元也会跟着躲进四行仓库时,谢晋元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谢晋元转过头,在这个时候他的双眼中,似乎有两簇火焰在熊熊的焰烧,他沉声道:“我不动,谁敢退”

看着站在门口,堵住了通道的谢晋元,熟悉谢晋元的军人,都惊呆了。

在这片弹雨纷飞的战场上,他们只能凭借两挺高射机枪来阻挡敌人,任何战术和指挥技巧都失去了作用,再也不需要去审时度势,不需要下达个个作战指令的,谢晋元竟然这种情况下走神了。

谢晋元想到了个人,他是工兵营的位营长,同时也是奇袭“出云”号行动中,驾驶装满炸药的小火轮,直接冲击日本海军旗舰“出云”号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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