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有足够的把握打倒前面的那些小混混,在其余的小混混没有反应过来前抓住杜辉。
当赵东升飞起一拳打在了一名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小混混后,那个小混混闷哼了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捂着脸颊向后退去。
“操!”与此同时,赵东升感觉拳面火辣辣的疼,手臂也有些发麻,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拥有的是赵卫国的身体,赵卫国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学习,哪里有时间锻炼,身体素质怎可能和他相比,否则的话那个小混混早就被他一拳打倒了。
由于这个小小的偏差,赵东升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对付不了前面的那些小混混,很快就被围上来的小混混们打倒在地,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任有小混混们拳打脚踢。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见此情形,秦雨凝奋不顾身地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已经头破血流的赵东升。
小混混们知道秦雨凝是杜辉的女人,于是纷纷停了手,立在一旁等待杜辉的吩咐。
“臭表子!”杜辉见秦雨凝竟然护着赵东升,顿时更加恼怒,走上前一把揪住秦雨凝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拽了起来,伸手就打了她一耳光,秦雨凝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
秦雨凝伸手捂着脸颊,怒视着杜辉。
“把这个混蛋带过来。”杜辉决定当着秦雨凝的面修理赵东升,阴沉沉地冲着地上的赵东升一指。
两名小混混随即架起了一脸是血的赵东升,将他架到了杜辉的面前。
赵东升的头上被打破了几个伤口,鲜血不停地流出来,将身上的衣服染红了,看上去有些恐怖,秦雨凝双目流露出关切的神色,眼眶泛红,她知道是自己连累了赵东升。
“小子,长记性没有?”杜辉伸手拍着赵东升的脸,阴笑着说道,“求你呀,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
“求――你――老――母!”赵东升咳嗽了两声,然后冲着杜辉咧嘴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杜辉闻言顿时怔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趁着这个时机,赵东升猛然将额头撞向了杜辉的鼻梁,同时使劲踩了架着自己的两个小混混的脚面。
两个小混混惨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他,龇牙咧嘴地捂着脚面单腿在那里蹦达着。
砰!
杜辉的鼻梁被赵东升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鲜血顿时从鼻子里流出,他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
赵东升随即抢上前一步,抡起一拳再度打在了杜辉的鼻梁上,杜辉发出了一声哀嚎,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求你老母,求你老母……”随后,赵东升骑在杜辉的身上,左右开弓,一拳接一拳地砸在了杜辉的脸上,边打边说道。
杜辉的脸上被揍开了花,鲜血四溅,惨叫了几声后就昏了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周围的小混混们都呆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杜辉昏过去后,一个光头大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领着众人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拉开了赵东升,将满脸是血的杜辉抬到黑色轿车里,风驰电掣地向医院驶去。
几个小混混围着赵东升拳脚相向,秦雨凝想去护着他,但是被两名小混混死死地拉住。
巷子里的打斗惊动了街道两边的住户,纷纷出门查看。
见来了人,现场的小混混们舍弃了赵东升和秦雨凝,一哄而散,四散奔逃。
秦雨凝冲过去抱住了一脸是血的赵东升,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向围过来的人们求助。
四周的人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指着秦雨凝和赵东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第二天下午,黄州市第一医院。
头上缠着绷带的赵东升躺在病床上,几名警察立在床边,神情严肃地向他了解昨天晚上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赵东升昨天晚上被那群小混混打得昏了过去,直到中午才醒过来。
带队的警官是市警察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崔浩,原本这种打架斗殴的小案子轮不到他出马,不过涉案的一方是杜副市长的公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因此市局高度重视,派他来办这个案子。
赵东升介绍事情经过的时候,崔浩的眉头微微皱着:赵东升的说法和秦雨凝一致,是杜辉率先挑衅,让人殴打赵东升,然后赵东升才打了杜辉。
对于为什么打杜辉,赵东升的解释很简单,他被那群小混混打了后头昏脑胀,失去了意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崔浩从事刑侦工作已经二十多年,自然不会相信赵东升的狡辩,不过他可以确定,是杜辉先让人打的赵东升,因为赵东升和秦雨凝说的一模一样,而赵东升当时被那些小混混们打得昏了过去,后来一直被警察在医院里守着,两人相互间不可能串供。
至于那些送杜辉去医院的小混混则又是另外一番说辞,说他们是无意中经过那个小巷子,看见赵东升在殴打杜辉,于是上前见义勇为,制服了“行凶”的赵东升。
由于双方各执一词,警方现在正在对案发现场进行走访调查,不过效果并不怎么好,巷子里的居民纷纷表示没有看见事发经过,当他们出来的时候杜辉已经倒在地上,而赵东升正在被那些小混混们拳打脚踢。
其实,即使有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也不敢去做证,就在警察来之前,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已经在巷子里放出了消息,如果哪个人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居民们此时已经知道杜辉的身份,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去得罪一个堂堂的副市长。
虽然崔浩相信赵东升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赵东升在这起案件中就处于有利地位,赵东升只是黄州机械厂的一个技术员,无权无势,而杜辉是副市长的公子,双方现在的处境一目了然。
询问完了赵东升后,一名做记录的警察让赵东升看了一遍记录后,让他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崔浩领随后领着手下的人离开,刚走到病房门口,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三个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一个是张海山,身后跟着秦雨凝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崔浩不认识张海山,但是却认识那个中年人,知道中年人是黄州机械厂办公室主任吕东,经常与警察局打交道,逢年过节赞助过局里不少东西。
“崔队,这位是我们的张副厂长。”吕东认识崔浩,与他握了一下手后,笑着向他介绍着张海山。
崔浩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惊,他没想到黄州机械厂会来一个副厂长来看望赵东升,张海山这个时候来,里面有着太多特殊的味道。
“小赵,我代表厂里来看你,你安心养病,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张海山微微向崔浩点了一下头,连握手的意思都没有,径直来到病床边前,沉声向赵东升说道,特意在“我”上加重了读音。
第一卷 第九章 靠山
更新时间:2o13-o3-o5
“谢谢厂长的关心。”赵东升自然听明白了张海山这句话里的意思,知道张海山准备介入这件事情来帮自己,于是想要坐起身来感谢他。
“你身上有伤,躺着吧。”张海山见状,伸手示意赵东升不要动。
今天上午,秦雨凝来厂子里找张海山,告诉了张海山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希望他能帮帮赵东升。
赵东升在黄州市无依无靠,现在有能力帮他并且适合帮他的人,那么只有黄州机械厂的厂长白克明和两个副厂长武魁、张海山了,毕竟赵东升是机械厂的职工,出了事情厂子出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白克明和武魁都要在黄州市与杜飞共事,自然不可能出面,最多就是派一个厂的中层领导来医院看望赵东升一下,绝对不可能插手此事。
那么能救赵东升的也就唯有张海山了,一是赵东升曾经救了张虎一命,二来张海山是来这里熬资历的,与杜飞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张海山听说赵东升竟然招惹了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后,心中曾经有过犹豫,毕竟杜飞是一个副厅级别的实权官员,招惹杜飞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张海山在心里对赵东升非常欣赏,不仅有学历,而且还聪明,如果能将他收为己用的话,那么必将是一个好帮手。
于是,张海山经过斟酌后,决定为赵东升出这个头,反正赵东升救了张虎,他出面的话合情合理,即使是杜飞也不好说些什么。
张海山在病房里与赵东升聊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虽然他待的时间不长,不过已经明确地向外界表明了力保赵东升的态度,这使得市警察局不得不考虑到他的压力。
离开前,秦雨凝不无担忧地望了赵东升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赵东升对秦雨凝报以了微笑,示意自己没事,心中不由得对秦雨凝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好感,要知道秦雨凝这样做的话可是彻底得罪了杜飞。
由于张海山的介入,案件的焦点随即由赵东升和杜辉的身上转移到了张海山和杜飞的身上,形成了两人对峙的态势,至于案件的本身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市警察局局长刘明伟很清楚,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因为无论张海山还是杜飞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唯有选择静观其变,看张海山和杜飞在幕后角力。
因为张海山,赵东升的出境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原本他是伤人的疑犯,所住的病房被警方封锁,不允许别人探视,自从张海山走后他就不再是嫌犯的身份,毕竟事情还没有弄清,警方无法将其视为嫌犯,虽然有警察守在门外,但也是保护的性质,并且让人进去探望赵东升。
秦雨凝和王建军、汪媛媛时常来看望赵东升,尤其是秦雨凝,每天都给他带来鸡汤或者鱼汤什么的补身子。
赵东升在医院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身体完全康复了,不过在案情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出院的,头上依旧缠着绷带,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说话有气无力,好像身受重伤似的,无形中就博取了人们的同情。
杜辉在昏迷了两三天后醒了过来,他的不仅鼻梁被赵东升打塌了,门牙也掉了几颗,一提起赵东升就恨得咬牙切齿。
相对于那些小混混,杜辉向警方提供的情况更加翔实了,按照他的说法,当天晚上他去找秦雨凝,想跟她谈谈两人之间的事情,没想到却遭到了赵东升的无礼殴打。
如果不是那群经过的“好心人”出手相助的话,他就要被赵东升给打死了。
警方已经知道赵东升和杜辉事发当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在食品厂门口有过冲突,本来杜辉临走前那句威胁赵东升的话对赵东升非常有力,不过没人肯出来作证杜辉说过,而杜辉更是否认他说过那句话,这使得案件更加复杂。
与赵东升一样,虽然杜辉的身体经过十几天的休养后也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也在医院里面躺着,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架势。
这天下午,正当赵东升由秦雨凝陪着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张海山来了,后面跟着拎着水果的李强。
张海山此次前来好像有话要跟赵东升说,秦雨凝知趣地和李强站在一个荫凉的地方说着话,赵东升和张海山则沿着一条小路走着,边走边聊。
“小刘,那个机床是你一个人设计的吗?”来到一个僻静地方的时,张海山停下了脚步,微笑着望向了赵东升。
“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请厂长多提宝贵意见。”赵东升点了点头,原来机床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这是张海山此次前来的目的。
“你那份设计很好,准备用在哪里?”得到了赵东升肯定的答复后,张海山抬步继续向前走,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我听厂长的。”赵东升跟了上去,笑着说道。
“你估计,那条流水线什么时候会出问题?”张海山对赵东升的回答很满意,语风一转,沉声问道。
“至少半年,不过如果厂长想让它出问题的话,那么它随时都可能出问题。”赵东升闻言想了想,微笑着回答。
半年后,那条流水线一旦出了问题,那么安曼就可以以各种理由要求黄州机械厂更换部件了。
“那几千万可是咱们厂的救命钱,咱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打了水漂呀!”张海山沉吟了一下,一边走着,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呀,国家的钱不能白白地浪费了。”赵东升闻言,双目闪过一丝精光,随后点了一下头,看来张海山已经决定插手流水线的事情,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厂子里还有很多工作要你去做,明天就出院吧。”张海山扭头看了他一眼,风清云淡地说道。
“谢谢厂长。”赵东升知道张海山一定是跟杜飞达成了默契,这意味着他和杜辉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于是笑着向张海山道谢。
说实话,赵东升已经在医院里待够了,自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黄州,他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早已经闻腻了福尔马林的味道。
“回去后好好工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张海山停下了脚步,微笑着拍了拍赵东升的肩头。
“厂长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赵东升笑眯眯地回答,不适时宜地表达了投靠的意味。
张海山笑了起来,看来自己大半个月前做出的帮助赵东升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这个赵东升果然是个人才,不仅所设计的机床令专家是赞不绝口,更重要的是赵东升
第二天上午,赵东升办理了出院手续,下午去了一趟警察局,警方将他和杜辉的冲突作为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进行了处理,双方各自罚款五十元了事。
“小子,这事儿咱们没玩。”赵东升在警察局见到了杜辉,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离开警察局时,趁着与赵东升在走廊里错身而过的机会,他恶狠狠地小声向赵东升说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随时奉陪。”赵东升微微一笑,争锋相对地说道,他原本就没有将杜辉放在眼里,现在有张海山罩着,更是没有丝毫的压力。
出院的当天晚上,午夜时分,趁着夜深人静,赵东升悄悄溜进了厂区,捅开了流水线所在车间大门的门锁,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然后重新锁上大门,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中。
很显然,赵东升绝对不会吃饱了撑得跑来流水线车间溜达,他在那条流水线上做了些手脚,这会使得流水线的问题提前暴露。
“早呀!”第二天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秦雨凝和汪媛媛端着饭盒坐在了赵东升和王建军的面前,笑盈盈地向两人打着招呼。
“你进我们厂了?”望着秦雨凝身上黄州机械厂的工服,赵东升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嗯。”秦雨凝冲着赵东升嫣然一笑,脸颊闪过一丝绯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由于赵东升跟杜辉的冲突,张海山误会了他与秦雨凝之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想到秦雨凝还没有工作,于是就卖了他一个人情,将秦雨凝安排进了厂里的后勤部门上班。
张海山是第一次往厂子里安插人,又是后勤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白克明和武魁自然不会反对,顺水推舟就送出了这个人情,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每年都会有一些人加塞进黄州机械厂,按理说张海山手中也有这种加塞的名额,只不过他从来没有用过罢了。
于是,秦雨凝摇身一变成为了黄州机械厂的职工,令街坊邻居们是既羡慕又嫉妒,纷纷感慨秦家找了一个好姑爷。
得知了秦雨凝进入黄州机械厂的来龙去脉后,赵东升是哭笑不得,这样一来的话他和秦雨凝之间的关系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既然事已至此,赵东升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总不能浪费了张海山的一番好意,再说秦雨凝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份工作,来分担家里的经济压力。
如此一来的话他与秦雨凝之间的关系可谓剪不断理还乱,不过赵东升此时的心思都在那条流水线上,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考虑感情上面的事情。
第一卷 第十章 匿名信
更新时间:2o13-o3-o6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黄州机械厂各个车间都在想办法在机器上进行改进和创新,以提高生产效率和品质,这样产品才能有销路。
因此,技术科的人成为了香饽饽,成为了各个车间主任的座上宾,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物,小日子过得异常滋润。
虽然赵东升毕业于名牌大学,而且有着初级工程师的职称,比技术科那些大多数只上过技校的技术员有着独到的先天优势,按理说他也应该忙碌起来才对。
可俗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东升虽然科班出身,受过系统的教育,但在厂里的人们看来他在学校学的那些只是花架子,没有丝毫的实际工作的经验,因此没有哪个车间的人来找他去帮忙,因此他成了技术科最清闲的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
一个星期后的上午,正当赵东升无聊地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的时候,一个他期待已久的消息传了过来:那条从德国进口的流水线忽然停止了工作。
说来也巧,安曼两天前就离开了宾馆,不知道去了哪里,因此流水线车间的车间主任在冯天恩无法排除故障后,只好来厂里的办公楼找总工方诚想办法。
那条流水线现在正在生产一批紧俏的元件,工期非常紧,一旦停产的话损失重大,流水线车间里的人已经急得团团转。
方诚虽然不待见那条流水线,但毕竟他是厂里的总工,于是急匆匆地跟着车间主任赶去查看,赵东升也尾随着技术科的人过去看热闹。
方诚等人在流水线车间忙活了一下午也没能找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赵东升立在一旁冷眼旁观,他那天晚上在流水线的两处关键部位动了手脚,这两处部位原本就存在严重的问题,半年之内必将出事,他只不过将出事的时间提前了而已,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晚上,心急火燎的流水线车间的车间主任终于在宾馆里等到了喝得醉醺醺的安曼,问了那个跟着安曼的翻译才弄清楚,原来安曼也不知道怎么与市里的一个小寡妇勾搭上了,这两天陪着小寡妇去了一趟省城,买了不少东西来取悦那个小寡妇。
车间主任虽然心中极为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等安曼酒醒了再解决流水线的问题。
第二天下午,安曼去了厂里,他检查了那条停止工作的流水线后,神情严肃地告诉车间主任那两处被刘东成动了手脚的部位不慎在工作中进了水,受到了人为的损坏,已经无法使用,唯有更换新的部件。
安曼的这个结论立刻使得负责那两个部位的职工倒了霉,被厂子里勒令停职反省。
那两个职工是欲哭无泪,由于安曼的那番话,他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家里顿时笼罩上了惨云愁雾。
两人的妻子哭哭啼啼的,整天以泪洗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两个职工肯定会被开除,搞不好还要以损坏公物的罪名坐牢。
事已至此,厂里为了保证生产任务唯有更换损坏的部位,那两个部位高达三百多万,如果再加上运费什么的,差不多需要四百万,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黄州机械厂的账面上只有三百多万,用来给职工发工资和维持厂子的日常运作,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买新机器,于是只好向市里求助,希望能从银行贷款来解燃眉之急。
古连成接到黄州机械厂的贷款申请后大为恼怒,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那条流水线就出了问题,简直就是打他古某人的脸嘛,于是一个电话将武魁喊来办公室臭骂一顿。
武魁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流水线车间里面的职工都是他的人,现在出了事情他自然难辞其咎。
古连成虽然恼怒,但武魁毕竟是他的人,而且那条流水线也是在他的推动下购买的,如今出了问题他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在训完了武魁后,让秘书和武魁去市里的跑贷款的事情去了。
就在武魁忙活贷款的事情时,那两名被停职反省的职工各自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的字是从报纸上剪下来贴上去,告诉他们那条流水线是西德翻新的二手货,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设配的老化,根本与两人无关。
不仅如此,信里还对那两个损坏的部位进行了大略的说明,指出它们的损坏并不是进水,而是老化。
这两封信自然是赵东升准备的,为了小心起见,他特意从报纸上剪了字贴在了信纸上。
两名职工收到信后是大吃了一惊,两人一合计,于是带着信去技术科找了一个熟人,那个熟人看了信后专门去了一趟流水线车间,查看了那两个出问题的部件,结果发现还真的像信里所说的那样,好像确实是老化的问题。
不过,由于那个熟人的能力有限,无法断定那两个部件出故障的真实原因,因此建议那两名职工去找水平更高的人。
在黄州市机械厂里,技术上权威无疑就是总工程师方诚了,两名职工见熟人拿不定信里说的东西,于是就去了方诚的家里。
方诚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大为震惊,当他听说两名职工已经找技术科的人查看了问题部位后,立刻敏锐地感觉这条流水线或许真的像信上说的那样有问题,否则的话这两个职工也不会来找他了。
由于流水线是武魁引进来的,方诚不想介入这件事情里,因此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找借口搪塞了那两名职工,毕竟他一个堂堂的总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未经核实的匿名信而去查看那条流水线?
再者说了,因为技术水平的差异,方诚先前忙活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出问题所在,这次就是去了也不能确定信上所说的东西。
两个职工见方诚不管这件事情,心中并不甘心,回家后与家人一商量,决定破釜沉舟,将事情闹大,只有这样两人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否则的话等武魁出手捂盖子,这个黑锅他们就背定了。
下定了决心后,两个职工就带着那封匿名信去找白克明,白克明与武魁的争斗是黄州机械厂公开的秘密,他们当然要向白克明寻求帮助。
像方诚一样,白克明得知流水线的事情后是大吃了一惊,立刻感到事态的严重,虽然他和武魁不合,但是这条流水线耗资两千多万,如果真的出了事情的话武魁倒霉无疑,但他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毕竟他是黄州机械厂的厂长,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再者说了,如果这件事情闹大的话,别说黄州机械厂,就是黄州市也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那可是两千多万,足以让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吃不了兜着走,他自己的政治生命也算是彻底到头了。
白克明十分清楚这件事情里的厉害关系,因此对那两名求助的职工采取了敷衍的态度,将两人安抚了一番,留下了那封匿名信,让他们先回去,表示厂里会彻查这件事情,给两人一个公道。
得到了白克明的承诺后,那两名职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两人以为这下就可以弄清事情的真相,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经过慎重的考虑的白克明拨通了武魁的电话,然后起身出了门。
此时此刻,白克明已经顾不上武魁是他的敌人了,当前唯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这件事情给压下去,否则不仅武魁完了,他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况且,如果匿名信里说的事情是真的话,有了这个把柄在手,武魁将被白克明吃得死死的。
可是说,这封匿名信对于白克明来说既是一场危机,但同是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如果利用好的话,这黄州机械厂还是他的天下,他必须博一下,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
武魁接到白克明的电话时正在家里看电视,他和白克明通话后有些诧异地挂了电话,接着穿上外套,让司机开车送他去了市文化宫西侧的一家酒楼,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包间里,白克明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那两名职工送来的匿名信的复印件,原件他不可能给武魁看,这可是一个重要的证据,万一武魁将它给毁了,那么可就得不偿失,因此来之前他让司机在厂办将匿名信复印了一份。
“白厂长,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这大晚上要出来一趟。”武魁进门后笑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那两名职工对匿名信的事情严格保密,因此除了技术科的那个熟人和方诚外,别人还不知道这个事情,武魁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看这个。”白克明望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武魁,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匿名信甩了过去。
武魁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住了,双目逐渐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各怀鬼胎
更新时间:2o13-o3-o6
“这不可能,我们与西德的厂商可是签订了合同,那条流水线是有着八十年代水平的新机器,怎么可能是五六十年代的二手货。”武魁看完了匿名信,啪一声将它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向白克明说道,“造谣,这纯粹是诬陷!”
“我也不希望它是真的,可是这上面的东西说的有鼻子有眼,难道你认为是空|岤来风?”白克明心中一声冷笑,不动声色地望着武魁。
“这还不简单,明天找安曼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面对着白克明的诘问,武魁沉吟了一下,沉声回答。
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武魁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他不清楚事情的真假,更琢磨不透白克明的意图,因此决定以静制动,采取一种稳妥的方式来应对。
“你认为他会给你说实话吗?”白克明冷笑了一声,双手抱胸,不客气地反问。
“那你说怎么办?”武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既然白克明肯找他出来,那么想必有什么打算。
“既然有人质疑那条流水线,那么我们就应该将它查清楚,不仅是给职工们一个交代,也是给市里面一个交代。”白克明望着武魁,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想怎么查?”武魁闻言,以为白克明是要落井下石,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难看,怎么说这条流水线是由他负责的话,出事的话他首当其冲要遭殃。
“我有一个同学在国家机械委员会工作,他能找到这方面的专家,我的意思是请国家机械委员会的专家来检查一下咱们的那条流水线。”白克明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主意,沉声说道。
“那是你的人,我怎么能相信他不会暗中搞鬼?单凭一封匿名信就要查一条价值两千多万的流水线,这也太过儿戏了吧!”武魁冷笑着望着白克明,感觉白克明此举无疑是在向自己挑衅,自然不可能让白克明得逞。
“无论专家的检查结果如何,最后的结论都由你来上报。”白克明清楚武魁的担忧,也不多说什么,站起了身子,“这件事情已经有多个人知道,想压是压不下去的。”
说完后,白克明不顾武魁诧异的眼神,抬步走出了房间。
“这个老狐狸!”望着白克明消失在门外走廊的身影,武魁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口中冷冷地蹦出了一句。
武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三十年,怎么会不清楚白克明心里打的如意算盘,白克明今天晚上之所以要在这里见他,并且表示由他来上报检查结果,目的无非是想让他同意国家机械委员会的专家来厂里检查那条流水线,进而找到那条流水线是二手货的证据,以此来要挟他。
为了逼迫武魁就范,白克明临走的时候特意点明,他是不会坐视武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合作。
如果武魁去找那两名职工,答应不追究两人的责任的话,那两个职工肯定会息事宁人,毕竟他们的目的是继续留在厂里,怎么敢招惹武魁。
不过有白克明在,即使那两名职工封了口,那么他也会将这件事情给捅出去,反正在古连成的支持下武魁迟早会将他挤下厂长的宝座,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博上一博。
说到底,这条流水线是武魁引进的,涉及的金额巨大,一旦出事的话,连古连成都无法护他周全。
武魁不清楚那条流水线是否真的有问题,他在包间里沉思了良久,拿起那封匿名信去找冯天恩,冯天恩不仅是机械方面的专家,而且买这条流水线的时候是他从中牵线搭桥,他应该能从心里看出些许端倪。
面对武魁的突然造访,正准备睡觉的冯天恩是大感意外,感觉出了什么事情,否则的话这都快晚上十二点了,武魁不会不打个招呼就过来。
得知了武魁的来意后,冯天恩睡意全无,专心致志地看完了匿名信的复印件,随后就陷入了沉默中,眉关紧锁地冲着武魁摇了摇头,以他的水平无法得知信上说的东西是否是真实的,而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他又不能信口雌黄。
武魁多么希望冯天恩告诉他匿名信上的东西是无稽之谈,见冯天恩态度模棱两可,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情急之下喊上了流水线车间的车间主任,领着冯天恩急匆匆地去了流水线所在的车间,让冯天恩现场对机器进行查看。
流水线车间里就武魁、冯天恩和车间主任三个人,车间主任是武魁提拔起来的心腹,他对其十分信任,清楚车间主任绝对不会说出这件事情的。
“厂长,好像确实有问题。”冯天恩仔细检查了匿名信里说的那两个损坏的部位后,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脸色有些苍白地低声向武魁说道,他是厂里的副总工程师,专业知识自然要比那两名职工从技术科找的熟人要强上许多,虽然不能确定机器损坏的具体原因,但是已经从中看出了些许蹊跷。
“你可害死我了!”这个消息无疑于晴天霹雳,令武魁一下子如坠冰窖,面无血色地望着冯天恩,他当时可是听了冯天恩的推荐才决定买下这条流水线的。
“厂长,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不能最终确定。”冯天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尴尬地向武魁说道,“据我所知,国内现在有能力看懂这条流水线的专家不超过五个,没一个在咱们省。”
“不超过五个?现在有人已经指出这条流水线的问题了,难道说这是那五个人里的某个人所为?”武魁闻言冷哼了一声,不无懊恼地说道,“这可是两千万的项目,如果出差错的话,别说你,就是我也要去蹲大牢,搞不好还要吃枪子儿!”
“依我来看,这封匿名信里面的东西极有可能只是对方的推测而已,如果对方真的能确定机器有问题的话,肯定已经直接向市里和省里反应了。”冯天恩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低声向武魁说道,“能接触到这条流水线,并且有着如此专业的机械知识,我认为写这封匿名信的家伙就是咱们厂技术科的人!”
“你的意思是……”武魁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了过来,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方诚?”
冯天恩肯定地点了点头,除了方城外,他实在想不出厂里有谁的专业知识如此精湛,而且方诚是白克明的人,有足够的动机来做这件事情。
“这个混蛋!”武魁随即也想到了这一点,禁不住握紧了拳头,从白克明今天晚上的表现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十有**是白克明借着这次流水线出事的机会给他下了一个套,暗地里阴了他一把。
“厂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冯天恩清楚事态的严重,小心翼翼地问,如果这条流水线出了问题的话,他绝对会受到牵连。
“既然他想玩,那么老子就陪他玩玩。”武魁冷哼了一声,嘴角流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才不会束手待毙,让白克明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武魁不想白克明再拿那条流水线做文章,于是他同意了白克明的提议。
白克明随即联系了他在国家机械委员会的同学,敲定了那名专家来厂的时间。
为了掩人耳目,白克明以厂办的名义,在厂公告栏里贴出了告示,表示为了尽量减少厂里的损失,厂子将请国家机械委员会的专家来修理那条除了鼓掌的流水线。
告示是早上上班前贴出来的,一贴出来就引起了上班的职工们的注意,不少人围在公告栏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私下里猜测着那名专家是否有办法修理那条流水线。
赵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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