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柘。
后笑了一下,语气不是很在意的道:“出去之后,生死有命。”
“咦?”
未等安以颜反应过来,顾柘已经伸手将圆盘转了一周,铁门随着圆盘的转动无声无息的向一侧滑开。
滑开之后,却是一层墙纸的背面。
顾柘伸手掏开墙纸,往前迈步,然后猛然绊倒。
安以颜在一旁看着,顾柘在摔倒的时候已经把墙纸完全的撞开,哗啦一声响动之后,映入到安以颜眼中的一间布置古雅的房间。而两人出来的地方,正是房中的大床靠在墙壁上的一面。此刻,糊在墙上的壁纸已被顾柘用身体从中间破了一个大洞,而他则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横趴在铺着红色绸被的大床上。
安以颜咬着嘴唇,以防自己大笑出声。然后小心地抬脚跨上大床,免得自己向顾柘一样整个人被绊倒在床上。
安以颜以膝盖撑着床面,从一头爬到另一头后,跳下床,蹲到还不打算起来的顾柘脑边。“王后大人。您需要我把刚刚看到的一幕从记忆里边删掉吗?”
顾柘一手撑在床上,抬起脸来的样子倒不见丝毫窘迫。“安以颜,躲到床下去。”
“咦?”安以颜顺着顾柘仰头向上的视线飞快地回身看了一眼。一道人影隐隐地映在糊着窗棂的彩纸上。
人影在阳光下缓缓移动,眼见就要向着房门地方向走来。
安以颜只瞥了一眼,就再不迟疑,掀开床罩就钻进了床底。
她刚刚将自己移到床底最靠里面的位置,房门被打开地声音就传了过来。
安以颜深吸了口气。又向里面移了一些,靠在里侧的胳膊碰在一处冰凉上,她反应了一下,然后扭头去看。入目的正是铁门的底部,不过却在不知何时就已然自动关上,被顾柘弄破了一片的墙纸地裂痕延伸到床底。
安以颜伸手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看来是在里面重新被锁上了。
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去想。要是没跟着顾柘往这边走。而是在一开始的小屋中等着楚宁来救的话就好了。
为这样的想法,安以颜默默的叹了口气。
然后就正好听见上面传来声音。似乎是顾柘在床上挪动的换了姿势从而使得床板出的噶吱声。
接下来。才是顾柘的声音,“你不想要问些什么吗?”
很显然,这话是跟那进来的人说地。虽然不论怎么听,安以颜都觉得这话放在这种场合说似乎总些不对。总觉得,这应该是情侣吵架或误会之后地常用问句,而用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真是让安以颜觉得别扭。
可新进来地那人,却好像完全并不在意这点,于是,安以颜听见他很从善如流的问道:“你是谁?”是带些谨慎和迟疑的,莫名的让安以颜既觉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顾柘失笑,还是很镇定和淡雅的口气,“怎么?你只问我是谁?却不问我身后的这个密道……啊,现在变成墙纸上的大洞了----是怎么回事?这说明,你很清楚我背后的这个大洞是怎么造成的咯。”
进来的人一时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就完全变成了安以颜所熟悉的声音,“那是因为我不仅知道这后面是怎么弄的,还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所以,小弟弟,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哦。”
安以颜捂住嘴,防止自己忍不住去叫对方的名字。
梗和,悲喜楼的老板,说话永远都是甜腻腻一副暧昧语气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开口问出来的第一句话谨慎正经的都有点不像他了,安以颜该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认出他的。
真的没有想到,竟会在这密道的尽头遇见梗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一开始的小屋子里竟独独的备了衣裳。因为这里是悲喜楼,而悲喜楼里断不会藏有准备给女人穿的衣服。
因为当初跟踪随日,所以才认识了梗和,之后也见过几次,多少竟有些相见恨晚的情投意合之情,不管这是不是安以颜的单方面感觉,她都知道,别说她与梗和其实只有几面的交情,就算她与梗和的交情更深,这种时候也绝不该出去。
上面的谈话并没有因为底下安以颜认出了梗和而有所中断。
许是因为那声“小弟弟”,顾柘的声音里面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公子什么都知道,那不知能否也告诉在下一些,让在下也知道一二呢。”
床板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梗和的声音从房门处移到安以颜的头顶,“小弟弟,我可没说我什么都知道哦,你看,刚刚我不是还在问你是谁嘛。你想知道什么?我想,也得等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你再来问我吧。”
顾柘没有马上回答,隔了两秒之后才道:“公子你是打算在问明我的身份前,先验身吗?”
安以颜闻言仰头。除了一片漆黑和床板偶有地微微震动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于是她尽可能的将耳朵贴近了床板,也不管是不是可能正在人家的底下。
梗和媚笑,“小弟弟,你觉得你在这里跟我磨时间会比较好吗?”
顾柘语气中还是淡雅参了多少的无奈。“公子。磨时间的好像不是在下吧,如果你可以把一直在我身上乱摸地手拿开地话。我们早就可以谈话了。”
梗和嗔怪,“我摸我的。你说你地嘛。”
顾柘笑,“在下只是以为,公子习惯在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之后才开始谈话。所以,在下只是想要帮公子省去这个程序而已,以为我身上没有任何会威胁到公子的东西。”
“是吗?我看可不见得哦。”梗和不知道现了什么。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却也仍旧甜腻。
“啊。”顾柘笑道:“那只是一瓶解药而已。连毒药也不是呢。”
“解药,没有毒药地话,哪来的解药啊?”
“如果我说,我就是为了找这瓶解药,才一不小心掉到了这里,公子信吗?”
梗和吹了声口哨,“那是偷吧。”
顾柘叹气,“是啊。偶尔做个坏事。就会被抓到,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啊。”
梗和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叹气。“所以说坏事不能做嘛。”
顾柘附和,“是呀,至少,该确定过不会被逮到才做的。”
梗和拍了拍顾柘的肩膀安慰,“算了算了,下去知道就好。”
顾柘笑,“还会有下次吗?”
安以颜看不见梗和地表情,但却可以想象,他一定还是带着他那种暧昧的微笑在说话,“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你是谁的话,可能就不会了。”
顾柘也用他惯常的极轻的声音笑了一下,然后很突然的回复,“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顾柘的话,如何呢?”
梗和静默下来。
顾柘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们身后的这个密道的存在,那就自然是世世代代地守护这个密道出口地人了。我知道你的职责不仅是守护这里,同时还要确保这个密道不会被任何不相干地人知道。可我已经现这里了。怎么办?你要杀了我吗?杀了我这个一国之后?”
顾柘说完,房内安静下来。半晌之后,梗和嗤笑了一声,“王后大人,你以为凭你的身份就能够成为特例吗?告诉你,我的职责就是守着这里。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我们的王上从这个密道口出来,那我的职责就是用我的性命护她。然而,在这之前,我只是为了这个密道而活,所以任何有可能会让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的人,都是我不能够允许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你也不会例外。”
“……所以,杀了我这个与王上联系最紧的人,就是你对王上的忠诚了?”
梗和突然哈哈大笑,“忠诚?什么叫做忠诚?进了悲喜楼的人,就等于站的土地都比人家低了一等,楼里暗无天日,就算是白天也射不进阳光,只有等晚上点了灯,才会明亮。它叫悲喜楼,可它根本就不允许人有悲喜,进来的人,就通通都要把悲喜留在外面。这样的地方,这样地方里的人,你以为会懂得什么叫忠诚吗?”
顾柘默默的把悲喜楼三个字念叨了两遍,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守着这个密道呢?”
梗和苦笑,“因为这个密道在,悲喜楼就在。密道不在,悲喜楼也就不在了。而这,无论好坏,却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房内又安静下来,如果不是屋外突然传来呼唤梗和的声音,安以颜觉得这样的安静仿佛就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床板震动。
顾柘问:“怎么?你就这样把我留在这里就走了?不怕我趁机跑走吗?”
梗和直走到门边,才轻轻回道:“如果你还有本事跑,其实我也不甚介意就是了。”
“嗯?”顾柘疑惑。
但梗和已经开了门离去。
安以颜凑在床罩与地面的缝隙间向外窥探了半晌,直到确定梗和确是走了,才探头爬了出来。
顾柘坐在床上,两手紧抓着丝被,他旁边正扔着一个白色的小瓶。
安以颜伸手够了小瓶,看了一眼,放在怀里,问顾柘,“喂,你怎样?”
顾柘抬头,虚汗满脸的苦笑,“你倒是不忘把那瓶解药捡着。”
安以颜又掏出小瓶,确认似的看了一眼,“这是你从楚宁屋里弄出来的那瓶药吧。”
顾柘笑,“我要说不是呢?”
安以颜把它放回怀里,拍拍,“那我也收着。不过你没事吧。”
顾柘苦笑,“那家伙……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下了毒……”
“呃……什么毒?”
“要我去帮你问问他吗?”
安以颜想了一下,“这个不急,我想,不如我们先离开这吧。”
第八十八章 小人眼中无君子
安以颜探头探脑的往外面看了看,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像是悲喜楼里面,倒更像是悲喜楼后面的小院。因为只要安以颜稍稍抬头往西边望去,就可以看见矗立在不远处的小楼。
小院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感觉不免冷清。
安以颜撤回来,将顾柘的一支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怎么样?站得起来吗?”
顾柘瞄了安以颜一眼,“我要是站不起来,你要背我出去?”
安以颜咧嘴傻笑,“我怎么背得动你。”
顾柘闭了嘴,露出一副本来也没打算指望安以颜的样子,勉强的撑了起来。
安以颜不服,边往前挪步边嘟囔,“喂,就算我不可靠,可你现在能移动也是因为我还没有扔下你耶。如果我扔下你不管……”
顾柘截断安以颜,“我会告诉梗和跟我一起从密道出来的还有你。”
安以颜咬牙,“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种主意。让我一个人先藏起来,根本就不是你好心,不过是不想全军覆灭而已。”
顾柘笑,“好心这种东西,就算我有,你也认不出来吧。”
安以颜瞄他,“什么意思?”
“人,是用自己的心来揣测别人的心的,不是吗?”
安以颜撇撇嘴,撑着顾柘出了房间。
顺着长廊,安以颜走到角落里面的僻静处,小声问道:“喂喂。我们现在该往哪走啊?”
顾柘的身体越沉重起来,意识也慢慢涣散,闻言,他反应了好半晌后才苦笑反问:“你觉得问我,我能告诉你答案吗?”
安以颜咧嘴嘲笑。“我就知道你比我更不可靠。”
顾柘无奈。“是呀,是呀。 那你就可靠一个给我看看好了。”
安以颜状极不屑地哼了一声,可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虽然小院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人而极其冷清的样子,但看院子的布局和大小,也知道这根本应该只是一处内院罢了。四方布局的小院里面,只正位设了一处卧房,即是他们刚刚出来的房间。左右各两间厢房,从他们走过来地一边看来,是一间书房和一间空荡荡地只置了一张七弦琴的琴室。很显然地,这里之所以会如此冷清,是因为这只是梗和一个人的小院,而悲喜楼地其他人,就应该住在小院外的其他地方,毕竟像是悲喜楼那种构建,怎么看也不像是真正住人的地方。平日里头迎个客还可以。可根本无法想象白天也会住在那里。
所以,就算小院当中没有什么人在。安以颜也不觉得两人可以像在这个院子里一样,自由的出入其间,甚至大摇大摆的走出这里地大门。
况且,虽然顾柘一直在强撑着,但安以颜感觉得出,他根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会毫无征兆的昏死过去。
安以颜也不知道梗和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样的毒,因此,就算把他带了出去,说不定还不如留在这里的好。
安以颜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决定先留在这个地方看看情况再说,至少也要知道,顾柘身上的毒,究竟是会要了的命,还是会让他呆一会儿再醒来。毕竟如果是后的话,安以颜也还要想怎样从梗和那里弄来解药,这样似乎就比较麻烦了……
拖着顾柘沉重的身体,安以颜就近的推门进了琴室。
琴室中虽然没有过多地摆设,但好在除了放置在房间中央地琴几和七弦琴外,正对门口的一面墙边还置了一张绣着白色仙鹤地屏风。从窗口的位置,正好看不见屏风之后的地方。
虽然明明知道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已经明显感到顾柘的重量已经全部压下来的安以颜也已经再不想去另寻地方了。
虽然她一向是不怕折腾的性格,但对于这种体力上的消耗,却仍旧敬谢不敏。
安以颜的两手拖在顾柘腋下,一路将他直直的拖到了屏风后面。然后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了片刻的呆,又随即感叹起好在屏风是落地的设计,正好可以挡住藏在其后的顾柘的全部。
安以颜背靠着墙壁,曲腿搭在顾柘的身上,后此时已经完全的没有了意识。
临出梗和的房间之前,安以颜曾经特意的又推了一把秘密的铁门,然而铁门纹丝不动的紧闭在她的面前。很显然的,铁门背后的机关,只有在密道里面才能够打开,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从梗和的房间的密道口进入皇宫所做的一种安全措施。可是,铁门是在什么时候关闭的呢,安以颜并不记得她曾经随手关过铁门,那么,它就是自己关上的了?
虽然很清楚,现在再想这些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但一个人在默默等待的时候却实在是无聊的不得不找些东西来想。
事实上,安以颜倒不是十分的担心自己的处境。作为一个被雷劈得穿越了的家伙,她很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就是有着化险为夷的命运。所以,其实怎样都好,生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关系,只要有些事情可以生就好。潜意识里,安以颜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
因为,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想要去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要得到或非要得到不可的东西,所以就开始期待于某些事情来寻找自己。
安以颜自嘲的笑了一下,原来,她已经变成了这样被动而又害怕无聊的人了啊。真是没有办法。
可是,安以颜的自嘲,并没有能够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本应继续昏迷着的顾柘已经开始出即将更醒的征兆。他的唇间溢出微微嘤咛,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像是正在承受某种痛苦一样。
安以颜爬着凑过去,嘀咕,“怎么这么快就要醒了吗?一般而言,应该多昏迷一会儿吧。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你撇在门口,等你醒了之后自己爬过来了。”
安以颜嘀嘀咕咕的时候,顾柘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安以颜猛然的“咦”了一声,试探的问:“顾柘?”为什么她好像觉得他看见她的一瞬间有点惊恐的样子啊,不可能是她突然的变成了怪兽吧。为自己无聊的想象,安以颜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笑?”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笑,却意外的立刻招来了顾柘的询问。
安以颜坐直身子,“想笑就笑了吧。”敷衍的回应,“喂,你刚刚不是在装昏吧,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知不知道我把你从门口那边拖过来很累啊。”
顾柘没说话,却坐起了身子,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门口,然后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有些释怀的道:“我说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安以颜撇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当我是那种会故意一边拖你一边借机撞你的头的人吗?”
顾柘看着安以颜,很认真的看,“我没说你是故意啊。我本以为你是不小心的啊。毕竟一看你就是力气不大的人嘛,要拖我的话,就算撞到了哪里也是很正常的啊。所以,我原本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可是,你是故意撞我的头的吗?”
安以颜咬牙,“当然不是!你别又开始多话!”
顾柘静默了一下,“……唔,好吧。”
“还有……我根本就没有撞到你!这房间一马平川的,除了中间的琴几以外根本什么都没有!你的头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柘低了头,一只手却仍旧抚在上面没有说话。
安以颜看了他一会儿,试探,“你头疼?现在还疼?”
顾柘老实点头。
安以颜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中毒的关系……”
“哦,我中了什么毒?”顾柘问。
安以颜翻白眼,“你该去问给你下毒的那家伙,而不是我!”
顾柘叹气,“我没问他……”
安以颜应和,“是呀,你没问他……”顿了一下,她斜着顾柘问:“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对话有意义吗?”
顾柘又很认真的看着安以颜,“那什么是有意义的?”
安以颜咧嘴,“好好活,好好活就是有意义的。”
顾柘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回答:“我有好好活,我现在就在想着好好活。”
安以颜无奈的一手搭在顾柘的肩上,“那恭喜你,你的人生很有意义。”
“谢谢。”顾柘微笑。
“啊----”安以颜被这样乱七八糟的对话弄得有些烦躁,她重新靠在墙壁上,道:“顾柘,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动动脑子想想我们怎么出去比较好吧。虽然我是不介意惹麻烦啦,但我们再不想办法出去,可能会赶不上吃饭诶,你知不知道!”
顾柘很认真的看了安以颜一眼,然后又探头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很真诚的问道:“我们不能就这样走出去吗?”
安以颜瞪大眼,凑近顾柘,“喂,你脑子被毒药弄傻了吗?”
顾柘想了一下,终于老实道:“不,我只是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八十九章 胜者王侯败者寇
安以颜和顾柘盘腿对坐在屏风后面,一个疑虑重重,一个放松自然。
安以颜自然是属于疑虑重重的那个,她两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身板挺直眉头紧皱的看着丝毫看不出失忆的样子的顾柘。后双手很随意的搭在脚腕上,微微倾斜的靠在屏风上的身体显示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样子。
安以颜忍不住再一次问:“喂,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顾柘笑,“我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安以颜撇嘴,“我哪知道,我们又不熟。”
顾柘疑惑的偏头,“不熟的话怎么会一样藏在屏风后面呢?我们不是在玩躲猫猫吗?”
安以颜怒,“你以为我们都几岁啦!我们是在躲坏人啦!”
顾柘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眼睛,“坏人!什么坏人啊!”
安以颜凑近顾柘的脸,很郑重的进行机会教育,“如果我们是好人,那么所有跟我们不在一个阵线上的就都是坏人,明白吗?”
“呃……如果……”顾柘失笑,“呵,那我们到底是不是好人啊。”
“我肯定是的。”安以颜斜眼瞥着顾柘。
后指着自己。“那我呢?”
安以颜撇撇嘴。勉为其难道:“暂时算你是吧。”
“暂时啊……”顾柘略显失望地叹气。“可是我也想要一直做好人呢……”
安以颜惊讶。“咦?没想到你本性还算不坏嘛……”
“怎么说?”
耸了耸肩。“据说。嗯。有人说。大家都这样说。总之。心底里面有做好人地愿望地家伙都算良心未泯啦。”
顾柘笑。“到底是谁这样说的啊?”
再耸肩,“谁知道是从谁那里开始说地?不过反正现在这是共识啦。”
“哦。”顾柘受教的点头。“可难道说我在失忆之前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吗?”
“嗯?”安以颜疑惑。
“因为你说没想到我本性不坏……那也就是说……你本来是觉得我很坏的……”
“呃……”安以颜努力地想了一下,“其实好像也不是……”
“嗯,那是怎样呢?”
抬头望屋顶,“其实是我根本不了解你啦……”就算见过几面,可知道的事情却屈指可数。两人根本就是属于这样的关系。
顾柘低头轻笑,“是这样啊。可是,我想也许我真的并不是什么好人呢?”
“为什么这么说啊?”安以颜挑了挑眉头。似乎会这样说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坏得彻底的家伙。这些乱七八糟的也都是不知道是由谁总结出来的,但反正是共识啦,相信总是没有错地。
顾柘微笑,“因为,我说我想要一直做个好人。并不是真地说我希望做什么对他人有益的事情。而只是相信胜王侯败寇罢了。”
“嗯?”安以颜有听没懂。“这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所谓的好人和坏人。不都是最后胜利的人才有资格评定的嘛。”
“啊安以颜敷衍地应和。话语权掌握在胜利的人手中,所以才是胜王侯败寇啊。最后得到胜利地人,自然就可以毫无异议的宣称自己是手握正义的人了,也就是所谓的好人。也正是因此,正义才会永远的战胜邪恶。因为并不是胜利永远都站在正义的一边,而是只有胜利的一边才有资格自称正义。是这样的逻辑吧。
安以颜放松了身体,将头靠在屏风上,再一次暗暗感叹,这个家伙,果然是很讨人厌啊。
一直以来。绝对的强。或是绝对的弱,都是安以颜所最无法容忍地类型。
所谓绝对地强。就是像顾柘这样的,靠理智活着,并且也并不为道德所拘束地类型。
几乎是第一次见到顾柘,安以颜就已经隐隐的感到,他不会是她所能够接受或相处的类型。虽然在得知他为了救随日而不惜犯险的时候,多多少少的对他有所改观。但在随后的相处中,那些微的改观却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般,再不见踪影。相处的时间越是长久,就越是觉得这个人理智得简直让人厌恶。
安以颜叹了口气,不过好在,他还是属于她所无法接受的第一种人。至少,在情况不妙的时候,跟这种人在一起所要担心的也仅仅是会不知道何时被他卖掉而已。只是这一点的话,安以颜自认还是可以容忍的。
反正,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彼此信任的关系,所以就算被卖掉,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安以颜敲了敲屏风,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顾柘疑惑的看了一圈屏风,傻傻的反问:“是什么?”
安以颜抚额,“不是吧,你失忆得这么厉害!”
“啊顾柘反应过来,“我以为它除了是屏风外,还兼做其他什么呢?”
安以颜感到奇怪,“屏风还能兼做什么?我们是在做散思维的练习吗?”
“嗯……不是……我只是刚刚没有反应过来你是在测试我到底失忆到什么程度……不过所谓的散思维的话,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呢?那是什么?”
安以颜哑然片刻后,道:“啊,那种高难度的知识忘了也没有关系,不过你好像对于一些常识的东西还记得呢,这样很好。”安以颜说着,还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柘微笑不语。
看着顾柘的样子,安以颜突然正色道:“喂,你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忘掉。对吧?”
顾柘偏头,“嗯……你是指那些呢?”
安以颜伸手把他的头摆正,教训,“不要总做这种只有小孩子装可爱才会做地动作。”
顾柘失笑。握着安以颜的手腕把她的两只手从脑袋的两侧拉下来,“可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我地记忆就是只到岁的时候嘛。”
“呃……”安以颜吃惊,“那么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咯。那……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顾柘指着自己的脑袋微笑,“没有什么最后的记忆啊。因为头很疼,但是说说话的话,就会一直都有新的记忆涌进来。就在刚刚。我一开始醒过来地时候脑袋里面还一片空白呢。但是现在,却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
安以颜低头沉思,“奇怪,梗和给你下地毒,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啊。如果是让你失忆的话。那怎么会又想起来呢?”
顾柘摊摊手,表示不了解。
安以颜自然也没有指望他一个失忆----至少是自称失忆的人能够给出什么答案来。挠挠头,安以颜宣布放弃,“算了,反正你现在身体上不是没有什么大碍吗。那我们就想办法出去吧。”
“嗯,可是怎么出去呢?我对这里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安以颜拉起顾柘,“跟我来好了。”
顾柘瞄了一眼被安以颜握住的手腕,顺从地跟着她出了屏风。
两人溜出琴房,小院里面还是没有什么人在。看样子是梗和在前面被什么耽误住了,一时半会儿并不会回来。
边走,安以颜边吩咐顾柘。“待会儿。我们出了这个小院,就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不要让人看见。可如果避无可避地话,那我们就大大方方的从人前走过去。有人问,我们就说是有人带我们过来拜见梗和的,可他在忙,就让我们在院子中随便走走看看。毕竟现在青天白日的,就算是见了生面孔,只要我们不表现出惊慌来,也没人会往可疑的地方想。出了院子,我们就尽量去找停放马车的地方,明白了吗?”
顾柘点头,“嗯,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停放马车的地方呢?如果像你说的,我们只要大大方方的就不会惹人怀疑,那为什么不试试从门口出去。”
安以颜咧嘴,“在院子里面走当然不会惹人怀疑啦。毕竟悲喜楼那么多人,要是这院子真是楼里面的人平日里头住地地方,那人多事多地,谁也不知道我们是哪来的,自然谁也不会多事地来管。可我们要是想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可你确定这院子里头会有马车吗?”
安以颜愤怒的龇牙,“我怎么会知道?”就算真有马车,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上了人家的马车出去。可她看《寻秦记》的时候,项少龙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拿人家的马车当自己的交通工具的,虽然人家是武林高手,这点没法相提并论,但在都是主角这一点上,两人却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安以颜很自信满满的领着顾柘出了小院,一路奔了可能存放马车的地方而去。没有想到,这一路竟然比安以颜所预想的还要顺利。两人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马棚,其中就正停放着一辆马车。
安以颜兴奋的凑过去,查看一圈,竟现马车上还放置着一个勉强可以挤下两人的长木箱子。
顾柘跟过去,见安以颜的表情由兴奋而转为疑虑,不由好笑道:“怎么?你不会是在想这有些太过顺利和巧合了吧。”
安以颜点头,嘀咕,“嗯,就算我是主角好了……可作弊也不带做得这么明显的啊……”
顾柘显然并没有能够听清安以颜的后一句话,但他也只是笑了一笑,拉起安以颜道:“有的时候想太多是没有用的,不去看一看的话,怎么知道那到底是不是陷阱呢。”
第九十章 愚人成双
安以颜和顾柘爬进小箱子藏好不久,就听外面传了含含糊糊的说话声进来。然后马车驶动。
小箱子并不宽敞,两人是勉强的头对头脚对脚的挤进去的,虽然手脚已经全无动弹的缝隙和余地,但两人的脑袋却随着马车的晃动而一下一下的撞在一起。
安以颜像个手脚均被缚住,以柔软的弹簧把身体和脑袋连接在一起的玩具娃娃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脑袋的摆动。随着撞钟似的疼痛,安以颜忍不住一声一声“啊,啊”的叫着。
被当做大钟的顾柘倒是不为所动,只是低声的略带调侃的冲安以颜道:“你再大声一点的话,就可以成功的盖过马蹄声,让外面的人现我们了。”
安以颜咬紧牙,却根本止不住两人之间的撞击,好半晌后,她才忿忿说道:“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我的脑袋就能变成两个大了。”
顾柘轻笑,气息喷薄在安以颜的唇齿间,“那不正好,等到我们两个的脑袋变成四个大,而紧贴在一起不留缝隙的时候,就不会这样撞了。”
安以颜撇嘴,“我情愿指望那驾车的能把马车驾得稳一些。”
顾柘笑了笑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才轻声道:“好像真的稳下来了。”
“嗯?”安以颜一直顾着自己的脑袋尽量保持不动,闻言反应了一下,才道:“嗯,真的,应该是走上大道了吧。”
两人终于不必再当摇头娃娃,顾柘把脑袋放倒在箱底上,静静的闭上眼睛。
箱子里面一片黑暗,当两人的距离本就极近,彼此的呼吸完全的交缠在一起。安以颜感到顾柘的气息下沉,喷薄在她的脸颊上。不由轻声问道:“喂,顾柘,你没事吧?”
对方没有回答。但气息虽然微薄却仍旧稳定地持续着。安以颜也就微微地放松了身体。将头轻轻地枕在箱子地底板上。并渐渐地在已经不那么剧烈地晃动中睡了过去。
睡梦中。安以颜模模糊糊地看见了许许多多地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地面孔可以看得真切。她不停地想要靠近每一个人。看见他们地面孔。然而只要她一试图靠近。原本冲着她走来地人影就会突然地跑远。然后消失不见。就在安以颜追着一个人影奔跑地时候。脚下凭空出来地一个石头却突然狠狠地拌了安以颜一下。让她重重地跌在地上。撞得头破血流。
就在异常清晰而真实地疼痛中。安以颜睁开眼睛。刚刚梦中所感到地疼痛非但并没有散去。并且还随着比之最一开始还要剧烈地马车晃动而加剧起来。这一次。安以颜已经不仅仅是撞在顾柘地头上。甚至偶尔还会撞在箱子壁上。此时。安以颜已经不相信外面在驾车地人会对箱子里面藏了人这一件事情毫无察觉。就算最一开始马车驶动时两人脑门相撞后地微小闷声可以被马蹄和车轮地声音遮盖住。此时安以颜和顾柘地脑袋梆梆地撞在木头上地声音可是已经大到无法遮掩了。至少。那声音听在安以颜地耳朵里面。简直可以媲美山洪爆地哄哄巨响。
不过。安以颜除了很想问问顾柘怎样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地多余地想法。反正两人现在就如同是被困在陶罐里地八爪鱼。就算没有其他地妨碍因素。他们两个要想从这狭窄地箱子里面出去。也还得费上一番功夫。磨破点身体地表皮呢。若是有人再在外面设置点障碍。他们俩根本就甭想出去。
安以颜咬紧牙关。想叫顾柘两声。无奈就怕一张嘴就把舌头咬了。于是只好在眼看就要再一次撞上顾柘地脑门地时候。暗暗加了点力气。虽然根据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原理。这样不仅会把顾柘撞疼。安以颜自己也会更疼。但反正她现在是猪肥不怕开水烫了。多撞一点少撞一点根本全无感觉。让人比较郁闷地只是在她这样地恶意撞击下。顾柘却还是毫无反应。
安以颜一边恨恨地想着这家伙不是真地又昏过去了吧。一边感叹怎么昏地就不是她呢。
好不容易,颠簸停了下来。
安以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听到外面再一次隐隐的传来说话的声音。
并且不同于马车驶动时的说话声,这一次的声音中略略地带着一种尖锐地成分。安以颜将后脑紧紧的贴在箱壁上,企图听清外面地人都在说些什么。然而声音还是含混而不清。安以颜放弃的一头倒在箱底。顾柘的呼吸仍旧绵长而稳定的传过来,只是丝毫都没有一点更醒的征兆。
没有过去多久。箱盖被启开。安以颜认命的等着。阳光射进箱子时,她因一时的不适而紧闭了眼睛,随即便在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安以颜没有马上答话,直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扭头去看站在箱子外面居高临下的聂夭,“那你呢,怎么又在这里。”
聂夭伸手,将安以颜拽出来。
安以颜蹭着顾柘的身体,努力的随着聂夭挣了出来。王后大人却仍在箱中昏迷不醒。
聂夭看清留在箱中的睡美男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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