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谁会爱她”
“不会的”杜亚芙拼命地摇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他定是和自己开玩笑的,定是的。“我好怕,你快过来接我,好吗”她绝望地匍匐前进了数步。
他冷笑了数声,朝身旁勾了勾手。“丽心,过来。”
杜亚芙趴在地上,望着对岸三人高傲并肩地睨着狼狈不堪的她。
“涛帆,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爱你的啊”
“你不配爱他”宋梅瘦削的下颌横出道残酷的笑痕。“就像你也不配当依依的母亲样,因为你出身卑微”
“只有我才配得上帆。”连丽心依旧袭红衣亲热地抱着商涛帆。
“把那个孩子也解决了吧”商涛帆面无表情地指使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风吹掉黑衣人罩住头的衣帽,露出骷髅的脸庞没有皮的骨骼正诡异地笑着,手上的长镰刀高举而起,向着悬挂在左侧树上的依依挥去。
“不”
“亚芙,醒醒。”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地在她耳旁响起。“别哭,你只是作了噩梦。”
原来是场梦
杜亚芙自床上弹跳起身,脸上布满泪痕。
她捣住脸孔,竟是止不住再夺眶而出的泪水,也止不住全身的颤抖。
商涛帆不舍地搂住她的肩,想安慰她。
她直觉地向后缩起了身子,不敢张开眼。明知是梦,却怕见到与梦中人样的面孔。回想起梦中的恐惧卑微,及依依被倒悬砍杀的情形,她抖栗着身子,寒意沁骨般的直深入最深处。
“没事了。”没理会她的排拒,商涛帆硬扯下了她的手,心疼地望着她咬着唇。紧闭着眼的失神模样。
“张开眼就没事了。”
她只是个劲地摇头,拼命而使劲地摇,摇到她昏眩得无法思考。摇到她筋疲力尽地忘了流泪。
他捧住了她的脸,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些来自心里深处的痛苦。阻止了她近乎自虐的行为,同时以着极轻极柔的语调对她呼唤:
“没事的。切都只是梦,我就在你身边,没有什么可怕的。睁开眼睛,亚芙。”她的精神显然还是不太稳定,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了,更可能是因为他前些日子总和她起巨大争执的原因。她那么纤弱,又那么沉默,所有的痛苦都往心底放,积累久了,精神自然是无法负荷这些痛苦。
所以,前阵的失控尖叫,今天的噩梦,都是她潜意识发泄的管道吧他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眨了眨睫毛,自微张的眼眸中望见晨光已透过窗帘。
有阳光了。方才的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在心头对着自己次次自我催眠似的反复说服。她现在在自己的房间,不是在凄冷的森林中;商涛帆也没有用那种鄙视嫌弃的眼光看她,他正体贴地坐在自己身旁,如同过去几天样。
她知道切都不过是场噩梦,只是现实的噩梦依旧是惊扰了她。
不想于闭眼间再度掉入方才的阴暗地狱记忆中,于是她缓缓缓缓地张开了眼,几乎是贪婪地攫取住入眼的事事物物还有他。
感谢天,他此时的脸上只有慌乱与明明白白的关心与疼惜。杜亚笑深深注视着他,伸出手去抚摸他每寸焦灼的脸庞,藉着碰触来证验现在的他是真实的,那个冷血无情的商涛帆,只是她梦中的虚惊场。
商涛帆看着她的眼眸由不安的浑浊到逐渐安定的清白,才敢吐出胸臆间那口惊惧的气息。“你吓坏我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漾着几许泪光的眸子,痴痴地盯着他。还好,有商涛帆陪在身旁,否则这场噩梦足够让她的精神崩溃。她所有的恐惧,在梦中是那么的栩栩如生,那些黑沉与阴森场景与鬼魅般的人,是她心中隐藏的魔鬼。
“拉开窗帘,好吗”她吸了口气,气息不稳地要求道。
她需要阳光需要摄取些温暖。
他细心地扶着她靠着床头而坐,才走到落地窗旁,刷地声拉开了窗帘。让早晨已有着亮度的阳光,稀疏地点点洒入房间。
商涛帆兀自倒了杯水,走到床边递至她唇边。“喝口水。”
她扶住他的手,口口地让冰凉的水滑入乾涩的喉中,双眼仍注视着窗外射入的阳光。直至水杯被取走,她才稍微回过神。
“我再也不让你个人睡,”看着她眉眼中逐渐褪去的惶惑,商涛帆坐到她的身旁拉好被子拢盖着彼此口气坚定地说。
若非前些日子他坚持与她同床共眠,那么刚刚
他怜惜地又环紧置于她腰际的手。如果昨晚没睡在她身旁,那么以她受惊吓的程度,不知道会被噩梦折磨到什么境地。
婚后,应她的要求而分房睡,他甚少与她同床共枕,两人间的感情也在分隔而眠之间,无形地加诸了道距离。他直以为她是因为不习惯身旁有人,才要求分房而睡。
但这些天来,她的睡眠状态如孩童般的沉静,没有所谓的不适应。这点,不免让他有些纳闷。
念及此,他直起身子注视着她。“你常常会作恶梦吗”
她抖动了下身子,睁着泪水洗过的眸望着他,内心挣扎在诉与不诉之间。
“你常常作恶梦。”没待她开口,他已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读出真相。“多久了”
“小时候就作恶梦,所以就直怕个人睡。”
他震惊地扳过她的肩,难怪她总是苍白,经常的噩梦怎能让她的脸色红润呢他带着忿怒的不解:“那你还要求分房睡”
“我只是想让你有更多的自由。”她瑟缩了下身子,因为他的出口咒骂。
“又是你那个母亲教你的”他真是火了。“如果我直不问,你就直不说吗我们就这样辈子误会彼此不在乎彼此吗我就是该死的太在乎你了,所以你每次的冰冷沉默,我都会受到伤害,你知道吗”
杜亚芙张大了眼,看着他疾言厉色的紧绷脸孔。在他慑人的怒火中,却感受到了他沉重的真心。
从得知自己不是杜家的亲生女儿的那刻起,无形的自卑感就直如影随形。她直有着不安全的感觉,她始终觉得自己是渺小且永远不会被重视的所以,她不敢爱他。她,不曾主动伸出手去捉取些什么,更不愿付出什么。因为被情感摧毁的感觉,对她而言是种大大的折磨。被亲生母亲抛弃已是悲剧,她不想再次受伤。
可是,他此时的话此时的表现,却刺进了她心中那最脆弱的那块角落。他不会像宋梅样推开她,他不会拒绝她
她,不会再是个人。
“你开口说话啊”商涛帆的口气仍是烫人的焦灼,而看着她清亮的眼中又泛上层水光,他更加心乱如麻。
杜亚芙唇边浮起了个怯怯的笑,面对他半跪了身子,轻轻地闭上眼,送上自己的唇。
商涛帆看她,时之间无法置信她的改变,只是盯着她贴近的脸庞。
在得不到预期的温暖双唇后,她睁开了眼,望入他兀自发愣的瞳孔中。微退了身子,为的是想看清楚他俊朗的五官,伸出手以食指滑过他高挺的鼻梁。不再有羞怯,她再次俯近了他,亲吻着他的唇。
“这是安慰奖吗”他推开了她,坚毅地想找出个答案,不想这是她瞬间的同情。
“这是头奖,领奖期限是辈子。”她低着头,眼角唇边都是甜蜜。
不需要更多承诺的话,他拉近了她,热切地吻住她微张的唇,入侵地吻遍她的柔软,舌尖逼弄着彼此的最深处。
她的吻像极了玫瑰花般的清甜。
他喉头收紧地更搂紧了她。而她怯生生如少女的反应,让他更热血地想诱发出她的热情。刻意拉开了与她的亲密接触,满意地看到她因激情而氤氲的眼神。商涛帆伸出手,以指尖滑过她的眉眼鼻,最后停留在她濡湿的唇上。
“涛帆。”她低语着。
他再次攫住了她的唇,轻柔地吸吮着,而后将唇滑至喉咙,细细地舔吮着,留下串火热。
杜亚芙紧张地僵直了身子,因为他的手正缓慢地解开她睡衣的前襟。她偏过头去,把头埋入枕间,还是不习惯与他裸裎相对,那让她没有安全感。只是,当他的唇长长久久地熨贴着她的身子,用亲密的吻寸寸的烧过她的胸前,她开始渐渐地忘却了羞涩。她咬住了唇,止住了即将出口的呻吟,手则不自觉地插入他的发中。
望着她雪白的身躯泛起层晕粉,他的身躯竟颤抖了下,因为感受到强烈的占有欲。亲吻过她全身如珍珠般细腻而漾着光彩的肌肤,直至知觉到她凌乱的喘息声及不自觉拱身迎向他的抚触的同时,才小心翼翼地融入了她的身躯。
不敢放纵身体的紧绷,他用尽了每分的自制力,才停下了身体的律动,因为她皱起了眉。“对不起。”
他忘了他们已经三年没有亲密关系了。
她咬住自己的手阻止自己发出声音来,体内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疼痛与快感,仿若即将冲出身体似的狂野。
她昏乱地在床褥间摆动着身子,想甩开那分不适感。
“要命”商涛帆声音粗哑,额头因感觉出她的抵抗而冒出汗。“亚芙,你还是很不舒服吗”
杜亚芙摇摇头,更用力地咬住自己的手,她觉得身体好热。
他拉开了她的手,将自己的指尖递至她的唇间。
“别咬自己。”加快地移动身躯,在两人之间造出次次的热浪;在狂猛的热情中,将自己更深更深地埋入她的身体。
不敢咬他的手指,杜亚芙只能任着唇微呼出声。因此,她几乎无法相信那些轻声而媚惑的嘤咛是出自于自己的口中。而随着他的动作加剧,她几乎是只能虚软无力地贴着他,任强烈的欢愉在最终席卷了彼此。
过后,她轻喘着气,略推开了彼此的距离,如以往地握住了被褥,向侧屈起身子。
“别再推开我。”商涛帆迅速地扯,将她又带回自己怀中。“永远。”
“妈咪妈咪”依依站在门口清脆地叫着,“我可以进来吗”
杜亚芙和商涛帆同时跳起了身,面面相觑。
早已天亮了啊
“依依,等下。”杜亚芙慌乱地跳下床,拎起散乱地的衣物,狼狈而匆促地着衣。
“妈咪,我可以进来了吗”没什么耐心的小女生又开口问。
杜亚芙急忙地拢了拢头发,低头寻找拖鞋,却和原地打转的商涛帆撞了个满怀。
“好痛。”她泪眼汪汪地捣住撞痛的鼻梁。
“要不要紧”他拉下了她的手,揉着她发红的鼻子。
她突然轻笑出声,为他拉了拉敞开的睡袍衣领。
“我们干嘛副犯错被捉到的样子”
“对哦”他也笑出声来,开心地搂住她。“我们本来就该睡在起的。”
她略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前,言语不是那么必须。
“砰砰砰妈咪妈咪”门外的声音转成可怜兮兮的哀求。
“这丫头每天都这样叫你起床吗”
“她有事要告诉我时,才会这样。”偎着他同为女儿开门,觉得有种归属家庭的感觉。
商涛帆只手拉开了门。“什么事啊你像只小麻雀样。”
“爸爸”依依张大了眼,刚睡醒红润的腮帮子兴奋得笑鼓了起来。“你也来找妈咪”
“是啊而且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在妈咪房里找到我。”他暗示地朝杜亚芙眨眨眼。依依扯住了爸爸的手,看看妈妈撒娇说:“我也要抱。”
“你哦”商涛帆弯身抱起了女儿,咬了下她的小鼻子,和杜亚芙相视而笑。
“爸爸是小狗。”依依嘟起嘴对妈妈说:“小狗才咬人。”
抱着女儿,搂着妻子,商涛帆的心中溢满了充实。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步,迟来的幸福满足得几乎令人有点不安。
没有开口问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因为目前的他依旧没有资格,她也需要时间来遗忘他的荒唐。而他,亦不屈提及她在龚允中家的那个星期,因为鸵鸟心态,害怕听到不能接受答案他的爱是自私且心胸狭隘的,他**地想要她心中只有他人。
“到床上。”依依大声叫道:“我有话要说”
商涛帆回过了神,对女儿的话语哑然失笑。
“请问商依依小姐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很重要哦”接触到床,依依立即拉着他们坐下。“很重要哦”
“什么重要事”杜亚芙温柔地以手指梳理着女儿的头发,很习惯女儿的加强语气。
“我本来昨天晚上要告诉你们的。可是你们好晚才回家,我都睡着了。”
“以后我们会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自口中吐出“我们”,竟是这么自然而又满足的感觉啊杜亚芙腼腆地抱住女儿,注意到他毫不掩饰的灼热眼神。
“打勾勾。”依依笑咧了嘴,伸出左右手同时和他们两人打勾勾。
“你有什么事要说呢”她温柔地看着女儿。“是不是又在学校把同学弄哭了”
“我才没有呢昨天只有个小朋友哭,就是小宝。”讲到好朋友哭,依依马上就皱起了脸。“他哭着回家哦”
“小宝为什么哭你有没有安慰他。”
“他都六岁了还直哭哩,那个张家祥说他妈妈说小宝的妈妈不是小宝爸爸的太太。”依依绞着脑袋讲出那串她不大懂的话。“妈咪,小宝的妈妈为什么不是小宝爸爸的太太”
杜亚芙没有开口,只觉胸口紧得难受。孩子的世界加入了大人的价值评断,是件多可怕的事,杜亚芙小时候所读的幼稚园就是个阶层社会的小型翻版。
她庆幸没有人知道她不是杜家的亲生女儿,否则依照所谓上流阶层对“孤儿”所下的不允评论,依依的耳边也将会绕满着闲言闲语;而她原本该有的灿烂快乐的童年光阴,也将随着这些辈短流长而落入黑暗中。
就让这个秘密直只是秘密吧
“爸爸,为什么”得不到妈妈的回答,依依转过脸问另方。
“张家祥说错了。小宝的妈妈也是小宝爸爸的太太,只不过她应该是小宝爸爸的第二个太太。”商涛帆绞着脑汁,不知如何对女儿解释这种复杂的家庭状况。
“第二个太太”依依的脸还是写着不解:“为什么有第二个太太”
“嗯这个吗”他努力地以女儿可以理解的话来作解释:“譬如说每个人都有种最喜欢的玩具,但有的人可能喜欢好几种玩具,他可能喜欢狗熊,也可能喜欢鸭子,所以天”他扯着头发,以求救的眼光看着杜亚芙。
杜亚芙倾身向前,靠近拉着床柱窗帘的女儿。
“依依,妈妈规定你次可以吃几枝冰淇淋”
“枝啊我喜欢香草。”她认真地回答。
杜亚芙笑了笑,经说:“大部分的人都只吃只冰淇淋,但是有的人吃完了枝之后,又接着吃其他枝;小宝的爸爸就是这样,他已经吃了枝冰淇淋娶了个太太,又接着吃第二枝冰淇淋娶了第二个太太,也就是小宝现在的妈妈。这样懂了吗”
依依把手指放入口中沉思,动了下嘴巴,才开口:“他很贪心。”
“孺子可教。”商涛帆赞许地拍拍她的头,神情中有着骄傲。
“吃两枝冰淇淋,好贪心哦”依依钻到妈妈怀中,副我很了解的模样。
“天啊,到后来你还是不懂嘛”他揉揉女儿的头,失笑出声。
“依依,你喜欢和小宝在起吗”杜亚芙问道。
“喜欢。他会帮我摇秋千。”
“那你就也不需要管他妈妈是不是他爸爸的太太,因为你喜欢的是小宝这个人,而不是他爸爸或他妈妈,对不对”她语重心长地对着依依说。
只见依依用力地点头。“对。”
“对就好,该去洗脸刷牙了。”他轻扯着女儿的头发。
“我的事还没说。”
“你不是要说小宝的事吗”商涛帆趴在床上与女儿四目相对。
“不是啦那个是顺便说的。”
他和杜亚芙微笑地对望了眼。“那你现在要说什么呢”
“老师选我哦,没有选小宝他们大班的人哦”她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
“老师选你做什么”杜亚芙抱住女儿,很喜爱家三口此时的温馨。
“我们圣诞节要表演,老师选我当主角。”她红扑扑的小脸高兴地又粉了些。“没有选大班的哦”又强调次。
“真的啊依依好棒。”杜亚芙亲了下女儿的颊。
“你演什么”商涛帆追问。
“演圣母玛丽亚。”依依从妈妈怀里跳起身,在大床上跑来跳去。大声嚷嚷:“是主角哦”
“哇”他啪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大笑起来,“你演玛丽亚,耶稣的母亲啊”他们幼稚园老师还真有冒险精神,竟要依依演那个端庄温柔的圣母玛丽亚。
“对老师说我是最可爱的小朋友。”
“老师没说你是最调皮的小朋友吗”商涛帆捉住了满床乱跑的女儿,得意地看着女儿长睫毛大眼睛的可爱天使模样。
“没有,大班的张良国徐志风才是最调皮的小朋友。”她躺在爸爸身上,得意洋洋地对妈妈说。
“那他们演什么”他问。
“张良国演在旁边看的人,徐志风演棵树。”依依在爸爸身上动来动去的。
商涛帆突然大笑出声。“你告诉老师,你比较适合演另个角色,而且还可以动来动去。”
“什么角色”依依闻言很是兴味,立刻爬了起来,摇晃着爸爸的臂膀直问:“什么角色”
“玛利亚在哪里把耶稣生下来的”他边笑边开口。
杜亚芙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止不住笑容的扩散,望着活蹦乱跳的依依。
“玛利亚在马槽生下耶稣的。”依依回答。
“对啦你可以跟老师说你要演那匹马。”商涛帆才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明知不该戏弄女儿,可是还是觉得有趣。
“爸爸和你开玩笑的,你还是演玛利亚好了。”虽然妈妈也认为你比较适合演那匹马,杜亚芜在心底忖道,咬着唇努力地想压住自己的笑意。
依依偏着头,想了会,竟然很认真地宣布:
“我要演马,这样才可以吓玛利亚和耶稣。”
第八章
“那家伙国小年级时,老师叫他才艺表演,你知道他练了什么吗”
杜亚芙摇摇头,微笑着看着曾意如比手画脚诉说着儿子的童年趣事。
和家人亲近竟是如此窝心甜蜜的感受。从小至大,即使衣食无虞,但却不曾有过所谓的家庭温暖收养她的杜家不是个有爱的家庭,所以她不懂如何伸出爱与关怀的手;甚至,对于别人的温情,她会不知如何面对。
如她初到商家时,虽极度羡慕他们家人间的亲近,也知道他们用了心努力地想接纳她,可是她却无法让自己习惯句关心的问候个温暖的拥抱。久了,她的婆婆与公公虽依旧爱护着她,但却不再拍拍她的肩拉拉她的手了。
而今,失而复得的温暖让她更加珍惜。
这些日子,她学着如何付出,如何在付出时多加上两句贴心话。才知道直默默在做的事,如果加上些细心的叮嘱话语,是让人感受完全不同的。而公公婆婆感受到了她的改变,除了微笑鼓励外,他们也回馈给她更多的亲情。
“你猜他练了什么”曾意如催促着她。
“演讲吗”她猜道。
“他才不会做这么正常的事。他当年在国小年级做的才艺表演,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曾意如高雅秀眉的神情有着打趣,说着说着且笑出了声。
“妈,他到底做了什么”小时候的他,该是顽皮又淘气的吧她忖道。
“老师告诉他才艺表演要表演些别人不会的。偏偏这家伙从小就主见特强,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自行决定了他认为是才艺的东西,而且事前口风之紧,完全不让人知道他要表演什么,就是自己个人躲在房间里练习。到了比赛那天啊,我们两夫妻把他打扮得像个小绅土样。”提到儿子小时的模样,她忍不住吹嘘了下。“涛帆从小到大的大体轮廓都没变浓眉大眼漂亮的颚骨,所以你可以想像他那天是个多可爱的小男生。”
杜亚芙脑海中浮起了商涛帆小时候的雏形,笑逐颜开的。
“你和涛帆怎么不再生个依依已经比较大了,可以照顾弟妹了。”曾意如朝这阵子显然夫妻感情极佳的杜亚芙说道:“依依像你,这次生个像涛帆的,这样才平均嘛”
杜亚芙给了她个短促的笑,低下了头。
现在的幸福是可贵的。不过,她却不晓得这样的幸福能维系多久他是不再有那些风风雨雨了,但能维系多久他也许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他爱。
直害怕自己被抛弃的感觉直觉得自己很渺小,这种被抛弃而渺小的感觉,让她始终不敢依靠别人,因为怕终究有天依靠倒塌时,她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为此,她很独立,独立得甚至有些孤僻。
而这些潜在的自卑情绪,她却是万万不敢开口告诉他。就生怕哪天,他会再度离她而去时,那她会崩塌而亡。
个他的翻版,她何尝不想要却是害怕要不起啊
看出杜亚芙的郁郁寡欢,曾意如转移了话题。
“我还没说完哩那天他上台表演时,我们夫妻俩在台前看着他稳重的台风,感动得就差没站起来鼓掌欢呼了。而就在我们幻想他未来当上总统的样子时,涛帆很大将之风地拿起了麦克风”说到此,曾意如转头左右看了圈。
“怎么了”被故事吸引而抬起头的杜亚芙,也跟着看了室内圈。
曾意如尴尬地笑了两声。“每次偷偷摸摸和别人说这段故事时,涛帆那家伙都会出来,摆张抵死不认帐的脸,我忘了这回他到香港去了。”
“是啊,三天了。”她的口气中有着惆然,电话无法尽诉离情,她还是想他。
“他很快就回来了。”拍拍媳妇的肩。
“妈,那涛帆拿起麦克风之后呢”
“那家伙很镇定地对着全校师生说他今天要表演的才艺是地心引力与自控力。天知道他那时才七岁,怎么知道那些字眼的”
“地心引力与自控力”杜亚芙眨了眨眼,好奇地追问:“是什么”
“他说完话,就放下了麦克风,开始长长长长地吐气。然后”曾意如咽回了笑声,续道:“然后啊,两条长长的鼻涕从他的鼻孔流了出来,拖得好长好长。”
杜亚芙张大了眼,不能置信地望着笑着往后倒的曾意如。
“鼻涕”不会是真的吧那个品味无可挑剔的商涛帆。
“不要怀疑,这是真的。涛帆真的做了那种事。而且还很厉害地把那两串鼻涕拉长到下巴,才倏地声吸了回去。”曾意如揉着肚子,看着由全然不信转为相信的杜亚芙开始大笑出声。
杜亚芙揉去溢出眼角的颗湿润,第次无法自制地笑出眼泪来。
“他怎么会”话未说完,笑声又淹没了话端。“哈我的天啊哈哈”
“不盖你,他真的是那样做,而且他老爸更绝。”
曾意如又好气又好笑地回想起当时。“那老头在全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时站起来鼓掌,大声地说台上的孩子真是有勇气啊,既勇敢又聪明。”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揉着笑到几乎抽搐的脸。
“对啊那老头这么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儿子了。”曾意如摇头叹气。
“那妈你”
“我装作不认识他们,跟隔壁座位的妈妈块笑他们。”
杜亚芙往后倒靠在沙发上,屈起了身子。“哈肚子好痛。”仍是笑着。
对于这家人,除了惊叹号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评语了。
“开心的笑,是不是很好”曾意如拍拍她的背,和蔼地说:“你不定事事都要照着你母亲的期望去做,偶尔让自己快乐也是很重要的。”
涛帆大致和自己提过亚芙的状态,而她绝对相信在宋梅自视甚高且冰冷高傲的个性教导下,亚芙肯定是个缺乏快乐童年的孩子。
“我的母亲认为我应当像她样,气度仪态风范兼具,甚至连嫁的夫家都要有定的社会地位,她是那种会替每件事定下标准的人。”杜亚芙的语调中没有过多的愤懑,只有着淡淡的无可奈何。
“你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吗”
“我做不到。”杜亚芙坦然承认。“我在太多事上放入了她认为不必要的感情。例如我希望参与依依的每段成长,而母亲认为孩子理当由家教保母陪伴教育,才能培养孩子的尊贵。”
“你母亲这是什么时候的老旧思想”曾意如轻呼。
“她的阶层观念很强,所以她评断个人是否值得交往时,是以对方的家世出身作为评估的。”所以,不论我做得再好,只要我体内流的仍不是杜家的血液,我就没有资格构着上她的标准,杜亚芙苦涩地忖道。
“那就是说,如果她不满意涛帆的身世,她根本不把你嫁给他喽”
杜亚芙有点困窘地点点头。“妈妈,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啊”曾意如拍拍她的肩膀。“只要告诉我,你在乎涛帆吗”
“在乎。”她诚然地看着婆婆的脸浮起了笑,对于自己的坦然以告突然觉得有些羞涩。她太大胆了吗
“我喜欢这样直接的你,婚姻生活本来就该是开开朗朗的。”
“我想我直是个失败的妻子。”她垂头丧气的。
“你曾经是。”曾意如不隐瞒地回答。“不过,涛帆也是个糟糕的老公。如果他当时不是报复心态地往外找女人,而是像现在这样懂得珍惜你引导你,我早就又抱孙子了。所以,你们两个算扯平了。”
杜亚芙黯然的神色因为她的安慰而略扬了些,但还是有些惆怅。
“他错在娶了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所以我不怪他。”
“不会表达感情总比没有感情来得好些,不要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宋梅。”曾意如语重心长地说:“她没有感受力,而你有。”
“叩叩。”
“进来。”杜亚芙开口说道。
个衣着整洁的女孩走进起居室中恭敬说:“太太,您母亲来了。”
杜亚芙闻言连忙起身,直觉反应地望了望自己的衣着是否端庄合宜,脸上的所有表情也在瞬间隐藏成空白。“快请她进来。”
曾意如望着她的戒慎模样,叹了口气。个本来应该伶伶俐俐的孩子,怎么被宋梅压抑成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子呢为了舒解杜亚芙的紧张,她挑起了眉,刻意无奈地说:“看吧我每次说别人坏话,那个人就会出现。”
杜亚芙抿起了唇角笑了笑。“谢谢您,妈。”
“我打扰你们谈话了吗”宋梅身深蓝套装搭配着钻石别针贯的出众傲然。
“没的事。”曾意如对着她点了点头。“亲家母,你过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呢”
曾意如心口不,事实她在想也好事先躲开。
“我们今天刚回国,正巧经过,便进来了,希望没有造成不便。”宋梅以着疏远的礼貌朝曾意如点了点头。
还好,杜亚芙不像她。曾意如在心中松了口气,否则连在家都要拘谨得像客人样,岂不难受“你们母女俩慢慢聊,我先走了。”
杜亚芙挺直了脊背,客气地对着母亲说:“妈,您请坐。”
宋梅抿了下唇算是回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下回碰到亲家母要离开时,你得送到楼下去,不要让人说我们杜家的家教不良。”
“是。”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脸部的肌肉。“您和爸怎么有空回国呢”
“我们到香港参加个会议,恰好有几天休假,因此便回来了。”宋梅以她贯的冷淡说道。
“您和爸打算停留几天”和母亲说话总让她有着无形的压迫,因为母亲那种半带着同情的鄙夷总会让她受伤,那种眼神让她想起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是靠杜家的收养才能到今天的地步。
“两个星期吧对了,你下星期帮我安排次报告会及参观,有些国外朋友想看下风威。”
“是的。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杜亚芙礼貌地问。
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温情的向候,原来只是不曾比较过罢了。
融入了商家互相的暖意,竟有些不能适应杜家的惯性冷漠了。念及此,杜亚芙忽然打了个寒噤。如果商涛帆现在把他所有的注意收回,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如何。
丰食之后,更难忍受饥寒啊
“涛帆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宋梅挑起细长而精致的眉毛,保养得宜的脸庞上泛起了丝微乎其微的讽刺。
“后天。您在香港有遇见他吗”定然如此吧否则母亲怎知道涛帆出国呢
宋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扯出了个睥睨的笑容。
杜亚芙望看宋梅,心情逐渐沉荡到谷底。
如果笑容可用寒冷来形容,那宋梅的笑绝对当之无愧。她最不喜欢见到母亲这种带着残忍与卑视的笑仿若手中握着精美凶器,却又不屑让敌人的血沾上那把心爱利器的表情,那让她不安。
“我是在香港的家饭店内看到他的。不过,我想他并没有看到我,毕竟当时他的处境,是不会左右张望的。”宋梅仔细地看着杜亚芙神色黯了下来。
深呼吸深呼吸。杜亚芙这样告诉自己,事情不会是她所想像的。他是真的在意她,他绝对不会再次伤害到她的。这些日子的温存,不是虚幻的假相,不是他刻意的玩弄,绝对不是
“告诉他要收敛些,他私底下怎么样,我们是不干预,但,公然在大厅里搂搂抱抱总是不成体统的,熟人见了也觉得尴尬。”
搂抱杜亚芙极力地想让脑子中的思绪画面全部消失,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脸色发白手心发冷。商涛帆不会这样对待她的,定是个误会。
“我想大概是你看错了。”
“你指责我骗人还有,我什么时候和你变成平辈了”宋梅显得有些不快。
杜亚芙又再次深呼吸闭上了眼,又极快地张开。
“对不起,我只是认为您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而看错了,或许那只是个和涛帆长得很相像的人罢了。”她在心中拼命祈祷。
“我不可能错认的”宋梅斩钉截铁地说:“和他在起的是连任安的女儿。”
是连丽心杜亚芙呆伫在原地。
如果是别的女人,她会相信是母亲看错了。但是,对于个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名字连丽心她再也无力去否认母亲的话。
以为他们早就不再联络了,以为连丽心只是个过去式了。她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无助地垂下肩。
她是个傻子,才会厢情愿地认定他会为了她而停下猎艳的脚步,才以为她可以留住他那颗飘扬的心。他的誓言他的深情,只是他狩猎的工具。而她,只是他心血来潮的场追逐啊杜亚芙伸手捣住了即将出口的声呜咽。
“你早该习惯了。他在外头的风风雨雨早已不是这两天的事了。”宋梅瞄了下她痛苦的表情。“看来你还是不能适应我们上流圈子的生活形态。唉后天的教养还是不敌先天的遗传。”
杜亚芙缓缓地抬起头,眼脾中有着壮士断腕的绝裂。
“你定要这么刺伤我吗再地提醒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是件得意的事吗”
“你”宋梅颤抖的手指向她。“你说的是什么话马上道歉。”
“我并没有错。我只是希望你偶尔会像个正常母亲样,给我鼓励给我安慰,而不是打击我。”切都豁出去了,毕竟她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杜亚芙悲哀地咬住了唇,情绪有些激动。
“告诉你商涛帆的事,就是要你注意点,我们杜家丢不起这个脸。”
“注意注意什么注意他下回闹外遇时,别让熟人看到吗”她字字铿锵地道出所感,狂乱的心绪已经无法再恢复平静。
“注意你的仪态与措辞。”宋梅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何必控制自己的情绪反正没有人真正在乎她,她又何必那么执著于那些死硬的规范,让自己活得那么不快乐杜亚芙苦笑着继续开口:“对于你们的收养,我直是感激的,所以我直照着你设定的模式去走我的人生路;只是,我再怎么做,我体内毕竟不是流着杜家的血,所以,在你的眼中,我注定只能是个失败者。我从不喜欢我自己,自信只是伪装出来的层面具;而在不能认同你的价值观,但又不能违背的同时,我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不懂如何去爱人,因为我不爱我自己啊”
“说够了吗”宋梅双眼睛炯炯地瞪着她。“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你生长在杜家,原本就该认同杜家的价值观。至于什么爱人的问题,那是你和商涛帆之间的事,别把这档事推托到我身上”
明知母亲是不会改变了,但听到她声调下的忿怒,看到她的冷然,心还是阵阵地刺痛着。杜亚芙闭起了眼,不愿再说些什么了。她宁愿此时的自己丧失思考能力,这样她就不用去想商涛帆的负心。
“我走了,今天的你令我失望。”宋梅微昂起下颌,头也不回地离开。
杜亚芙没有开口道再见,甚至没有张开眼目送母亲离去。也许母亲贯冷漠的感情表达才是对的;如果不去在乎,也就不会有这些螫心的痛苦。她的喉咙发出受伤的低呼,眼泪已然夺眶而出。
怎么会觉得自己如此脆弱如此难过呢爱,好伤人啊
“亚芙,我是兰祺。”
杜亚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经过镜子前时,甚至没有费心地多看自己眼,只是拖着半颠簸的步子,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她胡乱地举起手乱挥通作为招呼。
龙兰祺睁大了眼,立即伸手扶住了有些摇摇晃晃的杜亚芙。
“你喝酒了”杜亚芙浑身上下散着酒味。
“几杯而已。”杜亚芙偏着头,半靠着龙兰祺,伸出手食指与与拇指比了个点点的手势。“好热。”
“发生什么事了”龙兰祺合上了门,随即被房内浓烈的烟味呛住了鼻。“咳”
“我只有抽几根烟而已。”杜亚芙痴痴地对着她猛笑。
“几根”龙兰祺怀疑地看着溢满了烟灰缸的烟蒂。
个小时前接到向冷静的杜亚芙又哭又笑的电话,便立即冲了过来,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直知道杜亚芙在压抑着自己,却不曾想过她会选择用瞬间爆发的方式来舒解她的情绪。
“我刚刚直想啊想啊想我有什么朋友,然后我只想到你。”被搀扶到床边的她对龙兰祺的笑看来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又是烟又是酒的。风威打算改行进口烟草还是洋酒了”把杜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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