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血舍利被列首位,只是因为佛血舍利失落已久,欲寻无踪,铁血骑团才把目标放在其他宝物上,想要在掠劫中找到能够救国的重宝,可是当佛血舍利重新现世的消息传出后,取得佛血舍利就变成他们至高无上的目标。
“也因此,佛血舍利对整个骑团都是很重要的,知道了吗?吱。”
“……原、原来老伯是大官,拓拔团长是王子啊!”
“那个不是重点啦,吱。”
虽说不是重点,但孙武的注意力全被“王子”两字吸引过去,毕竟这两个字过去只在书本里看到,而且拓拔斩月看来怪里怪气,一天到晚围巾遮面的扮相甚至说得上怪模怪样,怎么都与“贵族”两字扯不上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回忆起过去读过的那些童话故事,孙武望向拓拔斩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香菱的注意力却放在其他层面,铁血骑团的来历秘密,若非今日宇文龟鹤亲自坦承,万紫楼起码还要查上一年半载才会有眉目,真是非常有用的重要情报。龟兹王国远在万里之外,国王的名声香菱早有耳闻,如今看来更是不假,因为连北宫罗汉这样独来独往、冷僻孤傲的刀客,都愿意担任他的侍卫统领,保卫王宫安全,那龟兹国王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么说来,少爷,你的未婚妻就是一位公主娘娘了,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香菱说出了这个重点,而宇文龟鹤肩上的猴子跳来跳去,也跟着帮腔。
“吱吱,小月公主是龟兹王国第一美人,也是国王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脸蛋漂亮,还有一副魔鬼身材,小少爷如果能帮我们的忙,公主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呃,这个……第一美人……请问龟兹王国有多少女人啊?”
孙武结结巴巴地应答,还没有从“未婚妻是一国公主”的冲击中回复过来。想到自己能娶美丽公主,少年确实有着一股置身童话中的新奇兴奋,仿佛以后就要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过当这问题实际化,搁摆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感觉就变成了忐忑不安与困扰。
再怎么说,老爹所找的那么多个未婚妻当中,自己唯一曾经给过自己异样感觉,并且牵挂至今的……就只有那幅画像中的绿眸女孩,当时她给自己的那种感觉,不晓得算不算初恋?
“吱吱,小少爷你脸红了,吱吱。”
会错了意,猴子的兴奋鼓掌声,只让孙武更觉得尴尬,而当宇文龟鹤趁机问起一些他的成长状况,孙武也很直接了当地说了,不只让宇文龟鹤知道,也让香菱多了解一些。
“……所以,小少爷你并非巨阳武神的亲生子,而你不晓得父母是谁,自幼与令姐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亲人,对吗?”
“不,这少年还有一个便宜姐夫,但是因为养不起一个喝酒像喝水的肥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大笔帐单偷偷含泪逃跑了。”
“啊!小殇,你不要这样子说洛叔叔啦!”
“不是吗?难道他不是自己偷偷逃跑,而是被你们丢下去的吗?你们这样叫弃尸喔!”
事情当然不是那样子,孙武也不清楚洛叔叔是怎么离开的,他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自己掌握得到才是怪事,不过姐姐的飞鸽回讯中已经给了洛叔叔的地址,等到佛血舍利的问题告一段落,自己就可以登门拜访,见见这位久违的叔叔,问问他为何许久不来梁山泊。
小殇一点都没有要和孙武同甘共苦的意思,骑在一匹略矮的小马上,就这么与孙武一面行进,一面说话。在后跟随的香菱,遥遥凝视他们两人,却注意到宇文龟鹤自听完孙武说话后,就好像在想些什么,喃喃自语。
“……来自梁山泊……父母不详……巨阳武神为什么会收这孩子当义子?他的出身……是来自江湖?还是……”
不经意的喃喃自语,听在香菱耳中却让她陡然一惊。过去她一直把精神放在孙武与巨阳武神的关系上,只要他是巨阳武神指定的人、那枚金锁片真正的主人,那么他与巨阳武神有没有血缘就不重要,出身问题更是小事。
但如果跳脱这一点,把问题放在“一个来自梁山泊、生身父母不详的少年”,那她马上就会有所联想,想到一个谣传多年的民间秘闻,同样属于梁山泊宝藏故事中的一页:梁山泊的王子传说。
(不可能吧……他……他是那个失落在民间的大武王子吗?)
照理说,既然是赶路,就应该是昼夜不停,即使是入夜后也应该继续行动,但在太阳下山之前,拓拔斩月就下令早早歇息,所有人埋锅做饭,为明天的行动做出准备。
北宫罗汉强烈表示不满,因为今日一整天的跋涉中,他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已经察觉到有人追上来,虽然他暗中收拾掉几个,却不敢肯定会否有漏网之鱼,换言之,这条路线已不再安全,众人应该要立刻启程,拉远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才是上策。
不过,北宫罗汉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障碍,那就是继续向他挑战的孙武,两人就像前几日那般对峙,只是孙武这次不主动进行抢攻,而是坐得远远,遥遥看着北宫罗汉,仿佛尝试从中找到些什么。
从早先的经验,北宫罗汉已经知道孙武的意图,为了怕再度被这小子算计,他背转过身,不受孙武的挑拨,连眼都不看他一下。
由后方看去,孙武只能看到他雄壮高大的背影,像是一块屹立不倒的巨大岩石,无懈可击,仿佛光是看他的背影就能给人无比压力,产生不可能把这种敌人击倒的挫败感。
而在北宫罗汉身前,一个被冰封在琉璃容器中的小女孩,打横放着,虽然说这是北宫罗汉请命看守,以防有敌人趁夜袭击抢盗,但是另一层意义上,孙武却觉得北宫罗汉是有意藉此挑衅自己,让自己看见雯雯,感受五日期满的压力,会因此沉不住气。
(我得冷静下来,在这种时候冲动的话,就更做不了事了。)
“知难行易”大概就是这种状况了,尽管安慰自己,雯雯这样子被冰封沉睡,是最没有痛苦的状态,对她也是最好,不过白天自己曾透过那个琉璃容器观看,似是熟睡中的小女孩,表情仍看得出些许痛楚,显然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她还是有知觉,要安慰自己说她没有痛楚无疑是自欺欺人。
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镇定下来后,孙武发现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说自己大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敌人直到天亮,但时间长了,北宫罗汉可能就会发现问题,如果他看穿自己正在准备的战术,那就大大不妙,所以自己还是得要做些事情来让他分神。
基于这个考量,孙武再度尝试闯阵,不过在北宫罗汉已经有戒心的此刻,这种徒具热血式的冲动闯阵法,只有自取其辱的效果,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而且孙武还发现北宫罗汉迫发刀气退敌时,连离地三尺的上方都笼罩在刀气范围内,如果自己想像上次那样跃身空中躲避,恐怕才跳上去就要重伤。
之前孙武一个晚上就可以反覆冲上五百多次,但是当北宫罗汉有了戒心,而他的护身金钟罩又较之前衰弱许多,这晚他连十次都撑不到,就给北宫罗汉打飞出去,摔坠在地上,牵动内伤,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没用的东西!这样也配成为巨阳武神的义子吗?”
背对着孙武,北宫罗汉以钢铁般的说话语气,一字一字地说着。
“巨阳武神他之所以受到龟兹人民的无比敬重,不光是因为他消灭魔狼群,拯救了百姓,他那近乎神一样的武功,强之又强,这才是人们真正敬重他的理由,所以虽然他作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仍视他为武神,但像你这种只懂得倚仗长辈名号,招摇撞骗的废物,根本就是个耻辱,佛血舍利绝不能交给你这种人!”
又是废物,又是耻辱,孙武长这么大从没被人用这些话骂过,在梁山泊之中没有人舍得,也没有人有这个胆。从出道至今,老爹的名头给了他不少帮助,也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拿这个名号出来招摇的意思,也没这么做过,被这样指责实在是无妄之灾,不只他自己觉得莫名其妙,就连偷偷躲在远处窥看的香菱都觉得生气。
然而,孙武不是一个喜欢向人分辩自己个性的人,比起这个指控,更引起他愤怒的是另一件事。
“你很重视强不强吗?老爹很强,武沧澜也很强吧!北宫刀魔威名赫赫,那你打得过武沧澜吗?”
北宫罗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身为域外的有数高手,纵然是面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他也不想无耻地吹嘘实力。尽管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但自己与一皇三宗并不是同一个档次,如果对上大武王朝当今天子,那个举世闻名的武痴狂人,结果自然是败多胜少,若非如此,自己早就已……
“如果强才是让人尊敬、服从的唯一准则,那你打不过武沧澜,为什么不向他投降?你也打不过6云樵吧?那脱离铁血骑团加入同盟会吧!你没有降于大武王朝,也没有加入同盟会,却选择担任龟兹王国的护卫统领,就是因为你认同『强』以外的其他东西。今天早上宇文老伯告诉我,现在的龟兹国王几乎不会武功,但你和宇文老伯都很尊敬他,不会武功的人……还会『强』吗?”
从地上站起身来,孙武伸手抹去嘴边的血沫,对着北宫罗汉的背影,大声地说出自己的主张。
“你口口声声说域外民族以强者为尊,但『强』不是一个绝对词,只是比较之下的结果,人外有人,和比自己更强的人相比,每个人都是弱者,就算是6云樵、武沧澜,他们也会有年老力衰的一天,总会有人比他们更强,你怎么去定义所谓的强?”
“哼!我不需要听一个毛头小鬼的罗唆,你根本不懂这个江湖。”
“是吗?那就请你拿刀斩了我吧!因为罗唆的我还会继续在这里烦你。用武力解决别人,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你自负武功高强,但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没有去挑战武沧澜,与你为敌的对手也不是中土高手,堂堂刀魔整天不是砍杀名门大派的虾兵蟹将,就是对一个无能还手的小女孩开膛剖腹,这难道就是域外民族所推崇的强者吗?”
孙武并不擅长口舌之争,但心里愤慨,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反而变成无比犀利的一段斥责,直到说完,他才想到事情不对,北宫罗汉可能在极怒之下暴起伤人,连忙凝神戒备,哪知道北宫罗汉听完他的话后一语不发,本来还好像非常愤怒的情绪,竟然一下子变成像是被冷水浇熄的死火山,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一句回应。
“……你说得对,我是懦夫。”
背对少年,北宫罗汉似乎连头都低了下去,雄伟的背影看来竟有几分落寞。
“我没有能耐去杀武沧澜为同胞除害,只能窝囊地在这里杀小女孩子,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向你夸耀什么强与不强,我污辱了我的刀,不配成为一个刀客,只是一个……窝囊的懦夫而已。”
假如这些话让铁血骑士们听到,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北宫罗汉不该是一个会说这种话的男人,此时表现得如此丧气、如此雄风尽失,就连孙武都大出意外,想不到自己的几句话能有这等影响,心里暗自希望北宫罗汉能改变主意,不再坚持取舍利。
然而,这个天真的想法却注定要失望了。
“我虽然是个懦夫,但你如果想要抢这小杂种回去,还是得要过我这一关才行。还剩下两天时间,如果你做不到,到时候不只小杂种要被开膛剖腹,连你都要死!”
“你……你都明明知道自己不对了,为什么还要错下去?”
“呵,天真的小鬼,因为这就叫做『恶』,这就叫做『江湖』,江湖之中不讲对错,有实力就能主宰一切,我承认你说得都没错,但那又如何?只会嘴巴讲道理,每个人都会,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世界,我只能说你不但天真,简直是蠢得可以!”
似是嘲笑,又像是在告诉孙武些什么,孙武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却没有。说得正确一点,尽管胸口气得快要炸开了,但大脑里却有一块地方异常清醒,让自己清楚明白到多言无益,要改变这个局面,只能靠实际作为。
“我晓得了,我不会再和你说这些问题,当我再作出挑战,我会带着实际成绩出现在你面前。”
一说完,孙武拔足飞奔,想办法尽快离开北宫罗汉的视线。做出实际成绩所需要的力量与技巧,自己还不能掌握,从现在起要把握住每一分时间,拼命练习,试试看能否在两天后创造奇迹。
(居然能和北宫罗汉这样说话,真是好大胆子,不过北宫罗汉没有挥刀斩人,是那些言语真的发挥作用?还是他背后的靠山太大,北宫罗汉不敢动人呢?)
在孙武所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一番言语正发挥效果,香菱想着孙武的话,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可是她却无心细查,因为一种奇异的感觉,正暖暖地在胸口散发开来。
少年的话确实很无知、很天真,如果是别人讲出来,自己多半会觉得可笑,但是被他用那种率直而认真的态度说出,听在耳里的感觉却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可是那种感觉……很不赖耶!
(能为他做点什么吗?好像还是只有端水给他了……)
暗自寻思,香菱悄然从藏身之处离开,却讶然见到十数丈外的一棵松树晃了晃,一道人影从松树上闪身离开。
“拓拔斩月?刚刚……他也在看吗?”
这个错愕的答案,在第二天有了分晓,为了偷偷苦练香菱所传授的秘诀,少年整个晚上勤修不辍,根本没有时间睡觉,直到天明拂晓时,才因为疲惫不堪,短暂地阖眼休息。
“……早饭吃不吃?”
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叫,孙武朦胧应了一声,以为像前几日一样是由香菱端食物过来,本能地伸手去接,同时慢慢地睁开眼睛。
“哇!”
眼睛才睁开就吓了一跳,蹲在面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拓拔斩月,孙武惊得连忙站起,但对方并不多话,把饭团塞在他掌心,掉头就走。
时间太短,双方没有言语交谈,不过自从那天被擒审问后,孙武都没有机会与拓拔斩月单独碰头,对方也好像非常嫌厌他们三人般,始终离他们远远地,连句话都不说,今天会主动送食物过来,是前几天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没说话,但简短地碰到了对方的手,孙武回想刚才一瞬间的感觉,只觉得对方的手握起来好小也好细,浑然就不似自己以为的那样凶恶,更和挥动祭刀时候的恐怖威力没法比拟;再看看背影,突然觉得拓拔斩月看来好瘦小,连那身衣服穿起来都有些过大。
“呃……谢谢,谢谢你!”
也许背对着人说话,是铁血骑团的传统,拓拔斩月听到孙武的道谢,并没有回身,只是淡淡说了两字“白痴”就离开了。
“很棒喔!少爷,你已经开始赢得人家的好感了。”
迟到一步的香菱,这时候才现身,尽管孙武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不过这时候附近响起的一声大叫,却是让两个人都听懂了。
“官兵杀来了!”
第三章 金钟狂僧·奔雷一刀
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孙武就晓得情形有变,这几天听铁血骑士说到“官兵”一词时,每次都笑得东倒西歪,毫不留情地表示出轻蔑的态度,但是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却是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比较可能的推判,就是官兵之中有高手,而且力量足以威胁到铁血骑团,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紧张。拓拔斩月几乎立刻飞身掠出,抢着去一探究竟,孙武自知时间紧迫,想要尽可能多做练习,但转念一想,却改变了主意。
(普通的官兵,不会给铁血骑团这么大压力,一定是直属宫廷的特务组织,什么龙牙还是血滴子的,那样的话……纳兰元蝶!)
这个人很可能是佛血舍利计划的主持人,如果有机会把她擒下,说不定看似已经陷入死胡同的局面就有可能出现转机,基于这点考量,孙武与香菱赶到外头关心战局。
树林外本是铁血骑士们驻扎之地,北宫罗汉在山巅上守护封印水晶,余下的人则是在树林外埋锅做饭,稍事休息,但敌人来得突然,又为数众多,当孙武和香菱赶到树林外确认情况时,两边已经开始激烈厮杀。
一批为数近百的官兵队伍,与铁血骑士们进行激战。与普通的士兵不同,这批官兵人人脸覆金色面具,实力精强,一手持棍、一手持半月形圆盾,与铁血骑士斗得异常激烈。两边都是持用特异法宝,狼背砍刀能将持用者实力提升数成,甚至数倍,但官兵手中的长棍,两端却会在挥动时生出高温,打在血肉之躯上,就与被烙铁印上毫无分别,偶尔还会骤发强光扰敌。
白狼战甲的防御性极高,不过官兵所持的半月形圆盾也是异宝,能把所承受的冲击消去大半力道,双方在防御上的优势相同,近身肉搏,斗得难分高下。
“哦……是用棍棒啊……”
藏身在岩石后观战,香菱在看到官兵的兵器后若有所思,孙武见状问道:“怎么了?用棍棒很少见吗?”
“不,恰好相反,用棍棒的江湖人还不少,如果婢子所料不错,少爷今天应该可以看到一派目前流传很广的特殊武技。”
香菱的话让孙武不解,仔细看看,北宫罗汉、宇文龟鹤都未出现,不晓得是在观望,抑或是另外遇到了强敌,竟然没来支援同胞。
然而,对铁血骑团而言,作战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因为敌人的援军可能源源不绝,时间拖长了,就可能陷入包围网中,非常不利,所以当他们发现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后,一个战术暗号就无声传达开来。
所有铁血骑士分为两批,其中一批攻势陡强,几乎是不要命的猛攻,把敌人逼退,而另一批退到后头,虽然他们的面孔都隐藏在白狼战甲下,看不见表情神态,但是内里的气机流动却蓦地大盛,几乎是爆发性地增长。
这股异样的气机,孙武似曾相识,与那日北宫罗汉兽化变身如出一辙,这才明白铁血骑士们已经完成了兽化变身,战力大增。
兽化变身需要时间,不是每个异族人都如北宫罗汉般艺高胆大,所以铁血骑士熟练地分成两批,一批阻敌,一批先完成兽化变身,再气势百倍地攻向敌人,但敌人对这一着似乎早有预备,一看到铁血骑士分为两批,立刻也做出同样调配,一部份官兵撤退到后头,做着怪异的举动。
“少爷,异族人的兽化异能,在太平军乱时让中土武者吃足苦头,为了与之抗衡,中土这边除了研发各种法宝,也开发出特殊的战斗技术,短时间内增加本身力量。”
在香菱的解说声中,那些退到后方的官兵们,突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环起双臂,滑步弓身,双掌合印,用力踩踏着地面,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
孙武看不明白,但见到这个动作,铁血骑士们似乎大为紧张,纷纷争着抢攻,预备在敌人运功完全之前,先将之击杀。
孙武见状,大力点头道:“对嘛,原来外头的世界也有聪明人啊,我以前看故事书,每次遇到这种场面,书里的大侠都只会站在一边,等到对手运功运完,然后吃上好大的亏,好可惜啊!”
香菱笑道:“这个嘛,少爷……大侠们吃亏吃得多了,当然也是会记取教训的。”
大侠是书里的事,而这里所进行的战斗,是完全与侠义无关的生存挣扎,在铁血骑士的奋力冲杀下,官兵的防御网被冲破,有数名未变身的铁血骑士成功突破,抢到了那些正在摇头晃脑的官兵身前,狼背砍刀重重挥下,却都在官兵的体外数寸被挡住,好像他们运功时有某种看不见的护罩,给予了他们坚固的屏障,承受住狼背砍刀的斩击,倘使铁血骑士用的不是法宝,仅是寻常凡铁,恐怕还会给这护罩反震折断。
而在承受完这样的一击后,闭目结印,猛力摇头的官兵们,突然之间睁开双目,铜铃似的大眼精光四射,一声大喝摧山震海,仿佛千军万马一起在此时进攻,怒雷似的霹雳震吼,就连大老远外的孙武都觉得耳里嗡鸣不已,首当其冲的铁血骑士更严重,有人甚至被一喝而倒,像是受了什么暗伤。
从睁眼的那一刻起,战斗就以十分奇特的形式展开。那些官兵们抛去手中的棍棒与盾牌,一身力量仿佛瞬间暴增数倍,拳挥掌舞,力大无穷,击空时打中旁边的山石树木,竟能开碑裂石;面对敌人的刀刃斩来,多数时候他们只是稍微闪躲,力量稍强一点的几个更是不避不闪,以肉体直接抵抗狼背砍刀斩击而无伤。
更奇特的一点是,这些官兵抛开棍棒后动起手来,所用的武学完全不同。有的人癫狂如猴,连撕带抓;有的人静如古佛,承受敌刃攻击后才还以千钧一击;有的人却似沙场猛将,出拳如大斩马刀,冲锋斩阵,大呼大叫。
一众官兵未必出于同门,使用不同武技本属正常,但眼前的场面却令孙武感到怪异,仿佛这些官兵不只使用不同武技,而是全部换了不同的灵魂,在他们流畅的战斗动作中,孙武感觉不到他们的“自我”,只有一堆陷入疯狂杀戮的嗜血之魂。
(可是,有一点奇怪……他们的武术让我有种熟悉感?好像与金钟罩出于同源,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两边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啊!)
孙武眉间的困惑被香菱察觉,适时地补上了一句:“少爷觉得眼熟吗?这种神打之术不是普通武者能修练,修行过程近似参禅,所以多数是僧侣修行此术,与您的金钟罩同出于慈航静殿。太平军乱时,很多慈航静殿的僧侣便以此术对抗异族战士,凭血肉之躯硬撼法宝的物理冲击。”
“可是,怎么会瞬间力量暴增?这种奇术的原理是什么?”看到这种可以让力量瞬间激增的奇术,正陷入困境的孙武当然动心,想知道这门技巧能否帮到自己,拉近与北宫罗汉之间的距离。
“少爷,神打之术由慈航静殿开发而出,最初的本意是请动九天神灵依身附体,凭藉魂灵合一的效果,倍增功力,瞬间暴增本身力量,照理说,在附身神灵离体之前,修行者无论攻击或是防御力量都会大幅提升,甚至刀枪不入,拥有媲美金钟罩、铁布衫等护身硬功的钢铁肉体,就算是面对光束武器的斩击,也要到挨上几十记之后才会崩溃,非常强横。”
香菱道:“但这门奇术有很大的风险,修练者长期与其他魂灵结合,会影响到本身的精神状况,很容易走火入魔,一个拿捏不好,就变成本性尽失的狂人,所以要配合长时间的禅定修行来洗涤身心,并非一蹴可成,帮不到少爷你什么的。”
孙武略感失望,但神打奇术确实有让他眼界大开的感觉,这时候两方人马都已经各自请神、兽化完毕,又重新打成一团,虽然彼此的破坏力都大幅提升,打得周围树木折断、岩石倒裂,可是战局仍是僵持不下,难以分出胜负。
“一般来说,异族的兽化战士,比普通修练神打的武僧要强,这些人能与兽化后的铁血骑士一对一战成平手,都已经算是此道高手,也是御前侍卫的菁英份子了。”
在孙武身旁观战,香菱还肩负着分析战况的任务,把自己观察后所发现的东西告知。
孙武记得兽化异变有时间限制,不晓得使用神打奇术的一方,有否这样的限制,当这问题问出口,香菱表示神打奇术也有时间限制,但一般来说,会比使用兽化异能的时间要长,不过却在其他方面有缺陷。
“对付神打之术的最佳策略,就是在神灵附体之前先攻击,否则等到魂灵合一,神打好手就会异常难对付。普通武者与神打好手战斗,往往都是采用两种战术,一是发动闪电攻击,在魂灵合一之前先行击倒敌人;二是寻来一些神打之术所忌讳的特殊污物,在战斗中给敌人当头浇下,理论上只要这些污物有片滴沾身,就有可能令魂灵离体,神打之术不攻自破。”
香菱道:“无论是两种战术之中的哪一种,都是设法中断神打之术,直接对战神打好手的原身,因为单从理论上而言,魂灵合一状态中的神打好手力量可能强达原身数倍,与这样的敌人硬碰硬,是非常不划算的事。”
“也就是说,如果在运功完全之前被袭击,或是被人泼浇大便,他们就可能无法运功?可是他们现在已经运功完成了,那还有什么弱点吗?”
“嗯,那就只有硬碰硬,看看谁先倒下去了。”
势均力敌的两方斗得虽然激烈,但却还看不出胜负归属,而就在战斗渐趋白热化的此刻,孙武突然发现顶上山头的气机流动异常,似乎有几团强大的“气”相互冲击,规模不是下方这种战斗所能比拟。
(有高手在战斗!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之前能量冲击一直不明显,现在会一下子强大起来,就代表山峰上的战斗接近尾声,到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在一下震耳声响中,孙武看到一个高大身影从山峰上摔坠下来,看上去好像是在两方火拼中,被反震力轰抛出去,照理说应该是落败的一方,但是那人在半空中一下翻身,一反被抛震出来的窘态,如天神下凡般缓缓降落。
那是一个相当魁梧的男人,虽然没有北宫罗汉那样高大,不过也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威武大汉,两撇八字胡看来相当神气,雪亮得刺眼的大光头、飘扬的袈裟,说明了他的和尚身分,但最让孙武讶异的,却是他周身所迸发的耀眼金光。
“这、这是……”
陡峭山壁因为刚才的一下比拼巨震,大量土石松脱崩落,无数岩石高速砸下,其中还有不少桌面大的巨石,恍若天外流星般呼啸下砸,正在下方作战的两边人马见状固然是相争走避,在半空中往下摔坠的魁梧和尚更是首当其冲,但无论是怎样的巨石,一触及那包围他周身一尺半范围的黄金光罩,就被震成碎块,甚至化为齎粉。
强烈的黄金光芒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逼得人睁不开眼来,并且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飘降。不合常理的摔坠速度,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拉住金光,慢慢、慢慢地垂放下来,金光之中的大和尚双掌合什,双目半睁半闭,宝相庄严,不怒而威,人还在半空中,却已经占尽威势。
(这……这也是金钟罩吗?)
同行识同行,孙武一看到金光就认了出来,对方也是金钟罩的修行者,但是能把护身气芒鼓出体外一尺半,承受这么密集、这么沉重的石块撞击,还将之反震碎为细粉,这手神功可是和自己的武功天差地远,更别说这和尚已经练到由至刚生极柔的化境,光看他一面粉碎大石,一面身轻如羽地飘降,那简直就是自己朝思暮想却做不到的境界。
(金钟罩练到后来可以这么厉害?这位大师是慈航静殿的人吗?)
慈航静殿的人为何会与官兵同行,这件事确实古怪,但在孙武找到答案之前,那个大和尚已经降落在地。透过耀眼金光,可以见到他嘴角微微溢血,似有受伤,不过他双脚未踏实地,是踩在一片芒草上面,连芒草都没有踩弯,所展露的力量与控制,显示一身武功仍是无比强横。
一见即知的事,偏偏就是有人不明白。几名铁血骑士早已围在一旁,这时更挥刀攻了上去,狼背砍刀将原有力量增幅近一倍,但挥斩下去的结果,却是全都无法侵入黄金光罩的真气范围,被硬挡在外,跟着,耀眼金光中的大和尚虎目圆睁,大吼一声。
“金钟罩第九关!”
怒喝之声犹如狮子大吼,但真正惊人的东西,却是金光之内瞬间释放的恐怖威力。像是一座火药库被引爆,刹那之间爆炸的力量,让人联想到山洪爆发、海啸拍岸,那几名发动攻击的铁血骑士被金光吞噬,白狼战甲破裂、狼背砍刀折断,整个身体发出连串骨节粉碎声,被远远地震抛出去,落地时全身肢体不自然地扭曲,像是被玩坏的人偶,死得异常凄惨。
(好强,这才是真正的攻守兼备,金钟罩练到最后的理想型态,就应该是这样,像是一座钢铁炮台,坚固难攻,但又能粉碎一切敌人的进攻。)
仅仅三关之差,但大和尚所修练的金钟罩,却向孙武宣示了这门武技的可能性,确实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这名威武的大和尚,与孙武脑中完美武者的形象重叠,成为孙武的典范目标。
然而,大和尚接下来所做的事,却让孙武脑中的典范形象瞬间破灭。
“哈哈哈哈哈哈~~”
以慑人声势将数名铁血骑士硬生生震毙后,大和尚纵声长笑。他外型高大威武,仪表堂堂,这样的放声长笑,理当是一幕充满英雄豪气的画面,但就连孙武都听得出来,他笑声中满载着狂野、暴戾之气,好像正为着杀人见血而欣喜,与饥饿野兽咬下猎物第一块肉时的喜悦相同,绝没有半点佛门高僧的祥和感觉。
如果说这阵笑声仅让孙武有一丝动摇,那么当大和尚抬起左脚,把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踏得支离破碎,这行为则让孙武再一次确定刚才的想法,这个大和尚与梁山泊一众凶徒有着同样的嗜血性格,是那种会享受杀戮之乐的狂人。
(也对,他是武沧澜的手下,如果不是这种个性,那反而奇怪了。)
孙武想通了这一点,却也面临一个问题,因为被这大和尚鼓劲震死、震飞的几名铁血骑士,有两个还没断气,大和尚抖手一指,凌厉指劲破空射出,将一个幸存者穿脑毙命。这个问题也不大,但另一个人摔坠下来的落点,却在孙武身前不远处,如果他袖手旁观,这人就会被指劲射杀。
但自己应该救人吗?铁血骑士每个都是杀人如麻的辣手角色,身上都背负着几百笔血债,当他们掠劫杀人、灭人满门的时候,可曾留那些受害者一条活路?说得明白一点,每个铁血骑士都是该死的东西,死在战场上只能说是恶贯满盈,根本不值得救。
可是,自己与铁血骑团同行以来,这些异族汉子始终对自己客客气气,极为礼遇,眼前这个人甚至还拿过粮食给自己,滴水之恩,报以涌泉,在这种时候置身事外旁观,说得过去吗?
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凌空指劲射来,时间只在一瞬,孙武奋起跃出,双臂交叠,把全身力量都集中于手臂,硬挡这一记指劲攻击。
“呜!”
两劲相撞,孙武奇痛攻心,经历与北宫罗汉的多次交手,目前的护身力量已降到第四关,如果是碰到对方全力出手,不但一双手腕会被穿透骨折,甚至连胸膛都可能被打穿,幸好这记罗汉神指仅是随手而发,虽然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手腕也痛得要命,却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一击。
可是,还没来得及回气,孙武陡然眼前一黑,一个高大身影已经站立在身前,杀气腾腾地俯视着他。
“小鬼,你是什么人?胆敢在佛爷手下救人,你是这些异族狗的同党吗?”
声如洪钟,大和尚喝问的气势相当惊人,孙武想要答辩,那边就已经先替他做出结论。
“中土人却帮异族狗出手,你这小汉j卖祖求荣,将来必是大大的祸害……嘿,佛爷好久没杀你这年纪的小狗,今日要尝尝痛快!”
最后一段话,相信才是真正重点,一只巨灵之掌掀起狂猛劲风,轰砸下来,孙武凝劲脚下,在掌风击下之前跃出,落地瞬间觉得劲风尾随而来,不假思索,照着这些天勤练的步法跨出,先前进再侧弯后绕,去势神妙无方,竟从那刚猛至极的一击中脱身而出,毫发无伤。
万紫楼的轻功身法独步天下,那名大和尚料想不到这少年有此一着,掌劲击空,打中之前孙武藏身的大石,足足一人高的坚硬岩石轰然炸碎,露出了仍躲藏在那之后的少女身影。
“哦,不只是小的,还有个女的?”
一击落空,大和尚本来甚为愤怒,却在看见香菱之后怒色尽敛,换成了一种垂涎欲滴的贪婪之色,过于明显的色欲,几乎要从眼睛喷出火来。
“哈哈哈,痛快,佛爷今晚要爽个够本啊!”
“你下阴曹地府去爽够本吧!”
一声轰雷怒喝伴随劲风而来,数十尺高的山巅上一道巨影飞坠而下,半空拔刀,人还远在数十尺高的空中,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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