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第201部分阅读

的伤至今尚未痊愈,孙武唯恐袁晨锋有失,一听见外头马蚤乱声起,不由分说,立刻就推开车门,飞窜出去。

“香菱,保护小殇……不对,是小殇,你保护好香菱。”

匆忙撂下一句,孙武抢奔至队伍最前头去,他人前脚走,小殇立刻拉起车门关上,脸色一变,对香菱怒道:“你搞什么鬼?在玩变来变去变变变吗?扮完小姐扮丫环,你是有变装癖?还是易容上瘾?不必玩到这么过份吧?”

“这个……有很多理由的。”香菱笑了笑,道:“只能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有些事情还没想到答案,又急着想要见你们,所以……就这么过来了,真难得,你会这样对我说话,要是以前,你早就直接拿出火炮轰掉我的头了。”

“少说废话,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老头子要你来的?就算他没要你来,可是,如果他不想让你来的话,你也绝对来不了的。”

“说得一点也不错呢,魔尊他没有要我过来,他只说……现在的我,在他眼中没有利用价值,留着也是多余,暂时就随我爱去哪便去哪。”香菱耸耸肩道:“因此,我就来了。”

“……用这张脸来了。你为什么不用真面目现身?”

“比起那些显赫的外表,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更接近我的真面目,而且,这样子过来,可以省掉很多麻烦,有些问题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就可以先不用答了。”

“你这样与那小子有什么不同?都只是逃避现实,早晚还是要面对的,到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办?”

“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办了,就是因为不晓得该怎么办,才会想要逃啊。”香菱合起双掌,屈膝向小殇拜了拜,恳求道:“拜托啦,看在我们两个的交情份上,你就帮我一次,我保证时间不会太久,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被香菱这样恳求,小殇先是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紧跟着,她一摆手,道:“随便你吧,反正你自己的麻烦,自己想办法搞定,小心别被老头子当成玩具就是了。”

听到小殇答应,香菱如释重负,着实松了一口气,这时外头的马蚤动已经平息,香菱正想要出去看看,孙武已经跑了回来,看他一脸喜色,不像是刚刚与敌人战斗,倒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小殇、香菱,你们快出来,看看我遇上谁了?”

欣喜的声音,似是他乡遇故知,但这种边境地带,孙武是怎么碰上故交故知的?香菱百思不得其解,探头出去看看,小殇想了几秒,似乎已经知道答案,用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肯面对现实的人……真的太多了……”

香菱闻言一怔,跟着就像想到了什么,探头出去一看,结果发现在孙武的身后,一个略显消瘦的男子身影,正缓步朝这边走来,满脸的胡渣,虽非衣衫褴褛,却也一身风尘仆仆,特别是,这个男人只有一只手,还正举起手,朝这边高声打招呼。

“好久不见啦,两位美女,狭道相逢,也是有缘,让路大叔我搭个顺风车可以吗?”

熟悉的声音与面孔,香菱娇躯一颤,差点就从半开的车门口跌出去,好不容易撑起身体,立刻转头向小殇问道:“我也就算了,他也可以这样搞吗?那边都弄得惊天动地,挑战书都钉在自家门口了,他还……”

“还怎么样?就许你这样玩,别人不可以?再说人家不是也讲得很清楚,是来搭便车的,就这么一路直接坐过去,正好啊,不然难道非要在脸上写绝世高手四个大字,横着走进京城,这样才叫威风?”

小殇两手一摊,道:“况且,刚刚我不是说了吗?逃避现实……现在正夯啊!”

“哇哈哈哈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还好在这里遇到你们,要不然我后头就麻烦啦。”

大马金刀地坐进车内,久违的路飞扬,一手勾着孙武的肩膀,表现得甚是亲热。

刚刚,这个男人忽然出现,拦挡住同盟会的车马队,摆出一副拦路山贼的架势,就差没有大喊“留下买路财”,同盟会的护卫群被他吓一大跳,以为是什么高手来袭,双方差点就爆发冲突,幸好孙武及时赶到,两边惊喜相拥,阻止了一场乱斗。

对孙武来说,今天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香菱与路飞扬,这两位久别的亲友,都在今天重逢,这比捡到什么宝贝更让他满心欢喜,不过,其他人似乎就不是这么感觉,小殇完全臭着一张脸,香菱的表情虽无不悦,却也显得尴尬,但她还不是最尴尬的一个。

路飞扬高调出现之后,袁晨锋的车里一下碰撞声响,接着这位贵公子不知怎地摔跌下车,众人还以为他遇刺,一场虚惊,紧接着,他放弃在本来那辆马车上办公,不顾拥挤,硬是挤上孙武的这辆马车。

这辆马车原本算是宽敞,三个人坐在里头,不会感到气闷,也不会没法伸手脚,但一下子塞了五个人进去,那就是另一种状况了,幸好这五人里面没有大胖子,除了少年、女孩,剩下的都体形偏瘦,只是空间小了点,不至于挤成一团,不过,自始至终,袁晨锋一语不发,目光却不离路飞扬,就连素来以迟钝著称的孙武,也能看出这里头有古怪。

“袁兄、路叔叔,你们……之前认识吗?”

“这个……我……”

袁晨锋正要回答,被路飞扬打断,“认识是绝对不认识的,但我没见过他,他应该见过我。怎么说我也是同盟会创建人员之一,画像、立体影像之类的东西,里头肯定不缺,他要是认不出我,那才是奇怪咧……”

“可是,为什么除了袁兄以外,同盟会其他的干部似乎对你……”

“呃,这个嘛,问得好,这是为什么呢?”路飞扬停顿了半晌,明显是答不出来,急忙踢了旁边的袁晨锋一脚,袁晨锋这才不慌不忙地答道:“想来是因为他们层级不够高,没有机会看到相关资料,所以才认不出路前辈。”

孙武奇道:“什么?这么说来,路叔叔的身分是高度机密吗?他以前在同盟会是不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当然不是!”路飞扬答得斩钉截铁,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又踢了旁边的袁晨锋一下,这才镇定道:“像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需要特别保密呢?肯定是被丢在某个资料室的角落,除了那种特别闲的家伙,其他人不可能有空看的啦!”

孙武道:“但……6主席爱玩隐居,袁兄一向忙得翻天,不像是那种很闲的人啊!”

这一次,没等路飞扬出腿踢人,袁晨锋抢着答道:“这点孙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平常虽然很忙,但最大的嗜好就是阅读档案资料,所以资料室里不论是多冷门、多没人注意的档案,我都会找时间去看过一次的。”

“哦!原来如此……”

嘴上这么说,孙武心中其实并未释疑,只是看到自己说“原来如此”后,对面的众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要伸手抹汗,觉得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只好暂停了。

只是,虽然路飞扬与同盟会的关连,不好追根究底,但还有一个问题,是必需要了解的……

“路叔叔,这段时间,您到哪里去了?我托呼伦法王和小月公主设法找您,连宝姑娘我都委托过,却都没有您的消息,您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早知道你会问这个的。”大概只有这个问题是成竹在胸,路飞扬笑得特别嚣张,还伸手重重在香菱肩头一拍,“其实这段时间,我都在万紫楼养伤,小武你知道的啦,万紫楼有吃有喝,连护士都个个青春貌美,天底下哪有比这更好的疗养环境?我好吃好住,忘了时间,这些你都能理解的啦。”

“但……宝姑娘她说……”

“哦?羽宝簪说找不到我是吗?那是因为我特别关照过她,不要走漏风声,她受我委托在先,当然不会对你泄漏啦。”路飞扬说完,还不忘望向香菱,道:“丫头,你说是不是啊?”

“这……”

碰上这等无赖说法,香菱略感迟疑,但看到路飞扬后头的袁晨锋,正在用力点头,而路飞扬目光不善,自己若答得不好,也被一脚踢来,那就实在糟糕,当下唯有点头称是。

“是的,路先生……这段时间确实在万紫楼养伤,我见过他几次,他似乎显得……挺开心的。”

香菱苦笑著作证,看见路飞扬满意地频频点头,这个说法大概他准备已久,当成什么秘密武器一样来用,偏偏自己倒楣,现在居然要背负两人份的谎言……

本以为整件事情能到此结束,哪知道孙武想了想,惊呼道:“路叔叔,你在万紫楼养伤,所以……你和魔门有关系?你也是魔门中人吗?”

“我是魔门中人?我……”

路飞扬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半天也不动一下,想不出该怎么从自己挖的这个坑里跳出去,香菱、袁晨锋则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暗自窃笑,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如果情形继续这么下去,路飞扬可能连着几个时辰都要在这里当僵尸,幸好,有个人站起来解围。

小殇道:“喂!你不知道有些禁忌问题是不能问的吗?”

孙武一愣,道:“什么问题是禁忌问题?”

小殇在孙武头上重重一敲,怒道:“就是现在这个啦!魔门两字是禁忌字眼,你是不是打算见人就问他与魔门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没有这种意思……”

孙武心中仍是存疑,只是看小殇站出来以后,车内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自己若再多话,似乎就成了大家的困扰,还是干脆闭嘴算了。

唯一有资格发问的人不问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袁晨锋甚至开始拭汗,大失他平日贵公子的形象,看得孙武更是不解,猜不透他为何如此紧张。

小殇道:“喂,其他东西就不问你了,但你不是应该很忙吗?突然跑来这里,总不会只是来搭便车的吧?”

“哈哈,确实不是,只不过呢……在上京凑热闹之前,想要来点大放送而已。”路飞扬望向孙武,正色道:“从今天起,小武你跟着我学习,虽然时间不长,但有些东西我想教你,这点晨锋你也一样,我知道这些年来,你那不负责任的师父除了扔秘笈……还是笔迹很潦草、字很丑的秘笈给你,就没有尽责传你什么,这几天我便代替他传你点心得,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之前慈航静殿一战,路飞扬没有出手的机会,但也是在他与苦茶方丈连袂出现后,武沧澜才决定退走,这就显示出他的分量,而后在域外遭遇心眼宗主,与虚河子的一战,路飞扬尽显其不凡实力,这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与河洛掌门斗得旗鼓相当,一度还让虚河子陷入险境,后来尽管吃败仗,但孙武总觉得有点非战之罪,不完全是实力的问题。

经过实战证明,路飞扬原来是深藏不露,其实力足以与当世绝顶高手争锋,能够得到他的指导,孙武自是不胜之喜,但令他有些不解的是……袁晨锋为何也是一副惊喜得呆掉的表情?

路飞扬轻咳一声,望向香菱,道:“丫头,虽然我不教女人武功,但如果你有心学习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通融的喔。”

换做别人说这话,香菱或许不会心动,但眼前这位开口,这句话的分量可不是普通重,就连她都不禁心头狂喜,正要开口,小殇先有了动作,起身来到路飞扬面前,双眸闪闪发光,眼中满是崇拜的情感,看得路飞扬都心虚起来。

“……有、有什么问题吗?你的这眼神,让我……”

“路大叔!你真是够男子汉,太伟大了,请接受我满腔诚挚的敬意。”

“呃……不敢当,被你用这种眼神看,我觉得很惶恐,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什么地方作错……不,是作得伟大,让你忽然对我充满敬意?”

“我原本以为,你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跑来这里拿小辈寻开心的,没有想到你……你……”小殇眼中水光闪动,一面竖起大拇指,一面认真道:“你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时候快到了,所以特别来料理身后事的!”

一句话,让袁晨锋和香菱差点栽倒,连路飞扬自己都险些岔了气,好半晌才咳嗽呛骂出声,“喂,别那么看不起人啊!我好歹……啧,在你眼里我是死定了啊?”

“那当然,人家天天修练,练到都快不像人类了,你就只是混吃等死耍颓废,别说是比武了,就算是赛马,明眼人也知道该往哪押注吧?”

“唔,说得好,听你这样一说,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死定了……”路飞扬自嘲地笑了起来,旁边的袁晨锋立刻紧张变脸,“师……路先生,您不用妄自菲薄,我对您有信心,很看好您的,您千万……不要泄气啊。”

袁晨锋的打气,着实令人感动,却只招来路飞扬的白眼,哂道:“有信心?开玩笑,要去单挑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有信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时也没人敢再接,袁晨锋更放弃了一直以来维持的风度,对小殇怒目而视。

最后,还是路飞扬自己打破了沉默,伸手摸摸小殇的脸,笑道:“不用担心我,有些东西你们现在还无法明白,但……当武功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后,并不是谁练功练得勤,谁就比较强了……”

小殇摇头道:“就算是像你说的一样,但你还是一个缺了一只手的残废,这样子哪够人家打啊?你对面搞不好打着打着就变成四只手了!”

“你太过分了!”

袁晨锋怒喝一声,就要站起,却被路飞扬抢先一掌拍在肩头,又给按了回去,作声不得。路飞扬回望小殇,竖起大拇指以示称赞,道:“说得好,这也是我烦了很久的一个问题,有什么解决建议吗?”

“……可以尝试帮你做个义肢。”说到“义肢”两个字,小殇的眼神、语气都有了变化,变得异常认真,听似平淡的语气中,有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就连孙武都听得一呆,在自己的记忆中,小殇这样的反应,实在没有看过几次。

“这个义肢是第四十七代的版本了,我反覆研究了……没有啦,就是随便做的,你爱用不用,随便你了。”

语气倔强,可是谁也听得出来,这是精心作品,绝不是普通随便做做的,路飞扬露出微笑,伸手摸摸小殇的头,温言道:“谢谢,其实……你可以放下了,你们都可以放下了……”

附录

首次离开梁山泊,离开这个生长、成长的故乡,孙武踏上了磁航浮板,在火焰喷射声中冲天而去,看着地面上不住缩小的人影,他拼命地挥手。

“姐姐,我一定会回来的!”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凝望着他消失身影的凤婕,要用手紧紧压住嘴唇,才能忍下那股泣不成声的冲动,肥肥短短的手指没什么美感可言,但滑落下来的泪水,却有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十四年的幸福生活,终于在今天作了结束。或许早就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只是自己不愿意醒来,一直拖小武继续作着美梦……

泪水在落地的瞬间,化为蒸气散发,跟着被巨大的脚步踏过,烙下一个高温炽热的脚印。

“……梦……醒了啊……”

梦醒了,戏也到落幕的时候……

村子的中心,人们燃起了营火,正在进行庆功宴的所在,白胡子的豪迈老人在虎皮坐椅上大口喝酒,提着酒坛,说着自己这趟旅行的见闻与笑谈,惹得全场村人不住笑闹、高歌起舞。

当磁航浮板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闪过天际,刹时间全场一面寂静无声,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剥裂声,在人们的耳中回响。

每个人都晓得那道光痕代表什么。这么多年来,梁山泊只为了一个人存在,他不是“主角”,却是最重要的“观众”,现在唯一的观众已经离场,戏即将落幕,没有人知道那个结局会是什么,因为观众离场,失去表演机会的演员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如果是白天,众人的忧虑还不会如此之深,偏偏此刻已经入夜,而且距离天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更糟糕的是,刚刚还在虎皮椅上翘着二郎腿,豪迈喝酒的白发老人,不知何时竟安静了下来,仿佛沉睡一般,斜斜靠在虎皮坐椅上。

“嘻……嘻嘻嘻嘻……”

不久之后,邪异的笑声,从老人口中间断传来。老人睁开了眼睛,在椅上蜷缩起身子,伸指戳着扶手,低低地笑了起来,虽然一语未发,但却与之前喝酒大笑的感觉判若两人。

当这震耳笑声响彻全村,村长老爹就已经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梁山泊之主,君临所有村民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低的邪笑声转为大笑,没有人知道这是在笑什么,但当大笑反覆到第三次,全场已经没有半个站着的人。不管是多么凶戾的恶徒,所有人都服膺着心里的那股恐惧,匍伏于地,颤着身体发抖。

“咦?大家为什么全都趴下了?千万不要紧张啊,紧张……会导致恐惧,恐惧会引来负面情绪,负面情绪会牵动血烙,血烙一引发,大家性命就『波』的一声没有了,哈哈哈哈~~~”

如果让熟识中土魔门秘技的高手听见“血烙”两字,必定会疑惑不解,因为他肯定完全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但梁山泊的所有村民都很清楚,清楚到只要一想起,就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的地步,若非血烙锁骨,这么多凶狠残暴的罪人又怎会十数年来温驯如羊?

“哈哈……哈……呜呜呜~~~”

开心大笑渐渐转为哭声,白发老人在虎皮椅上哀戚落泪。

“呜……呜呜……走了……就这么走了……我的心肝宝贝儿子就这么走掉了……呜呜呜呜……”

笑的时候笑得癫狂,哭也哭到捶胸顿足,而在痛哭声中,老人的情绪开始转移目标。

“怎么办?儿子走掉了要怎么办?我现在心这么痛是要怎么办?人家说心痛还要心药医,我的心药……我想杀人,有没有人愿意给我杀啊?呜呜呜,一下下就好,不会太痛。”

众多沉重呼吸声一下子全部消失,谁也不敢多喘一口大气,怕立刻成为牺牲者,但每个人心里也都有个声音,就是死老鬼终于开始迁怒于人了。

“不过,老爹我现在身分是好人,要和蔼可亲,连虫子都不好意思踩扁扁,怎么能杀人呢?不如我们还是来抽考吧,抽考梁山泊的村规,大家都是安分守法的好乡民,一定答得出来喔。喂,你,不要看旁边,就是你,大声说出来,本村第一条村规是什么?”

“第、第一条村规是……村长的话,要绝对服从,如果违反的话,脑袋就会波的一声没有了。”

“喔,棒棒棒,说得一点也不错。喂,后面的你啊,第二条村规是什么?”

“第二条村规,在村长面前……说话一定要老实,如果对村长说谎,脑袋就会波的一声没有了。”

“奇怪,村规算起来也没几条,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得吞吞吐吐的,有这么难记吗?喂,抬起头来,我要问你话啊。”

第三个被挑中的不幸人士,紧张得几乎当场晕去,连忙颤声说出心里默背已久的答案。

“第、第三条村规是……”

“谁问你这个?我说要问你村规了吗?”

“啊?”

“啊什么东西?我是要问你……老爹我出去这么久回来,你看到我有什么感觉?”

不是预期中的问题,已紧绷的脑子瞬间根本应变不了,迟疑之间,就看到两道森冷目光直逼眼前而来。

“哈哈哈,你今天看到我回来,很高兴吧?”

“这……这个……”

“啊?说不出话来,那就是你看到我回来很不高兴,你们不欢迎我回来?”

“不,不不不,这个……我们从来也不敢这么想。”

“不敢这么想,那就是很高兴?”

看到索命使者回来,谁有本事高兴得起来?现在面对的两难处境,是如果直接说实话,触怒了他,手起掌落,自己势必死得惨不堪言,然而若是当着他的面谄媚说谎,立刻就会触动体内血烙,爆体而亡。

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左右为难的不幸人士嗫嚅着答不出来,最后抱着头惨叫一声,整个人轰的一声响,炸成满天血肉碎屑,落向四面八方。

“干你老母咧!要死就死,村规上明明说是波的一声,你弄成轰的一声,是故意削老爹我的面子吗?”

“砰!”

怒火中烧的老人一脚跺地,轰然声响中,落脚处前方炸裂出好大一道地缝,宽达两尺,长度更是延伸出十丈开外。只是普通的一记顿足,就足以媲美早上的天灾地变,恐怖的破坏威力如邪神降临,人们只能匍伏着身体,祈祷自己不要成为下一波的受害者。

但神明的心意总是难测,当所有人都以为今晚之后,梁山泊的人口起码减半,可是盛怒中的老人一下子熄灭了怒意,身体再次蜷缩回虎皮椅上,脸上浮现一个似是呆滞,却又邪气四溢的诡异笑容。

“嘻嘻嘻……时间过得真慢,真是……让人等不及啊,不过,当好人要有耐心……梁山不落地,天魔永封印……嘿嘿嘿!”

不管是武功多强、杀性多勇悍的强徒,此刻全都五体投地,趴伏在地上,向梁山泊之主表示彻底臣服,心里庆幸着今晚能够逃过一劫。

清朗无云的明月夜,诡异的邪笑,响彻于中土大地的万尺高空,但揭开剧幕的舞台上,会演出何种戏码,这时并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

《东方云梦谭》卷三十七完

皇城篇

东方云梦谭(卷三十八)

第一章 君威莫测·龙之逆鳞

自从慈航静殿事变,同盟会高举叛旗,整个中土便陷入烽火连天的混乱局面,尤其是前线地带,两军战况激烈,一块地盘争过来又抢过去,往往最后整个城镇一起打烂。

无论什么理由、什么大义名分,只要是战争,其本质就是大规模的破坏行动,在孙武远赴域外的这段时间里,中土战云密布,烽火燎原,两大势力激烈冲突,几乎没有一刻消停过。

同盟会对这一场叛乱,可谓准备周全,说得明白一点,当初太平军国之役结束,朝野双方就心中有数,这一仗早晚会来,这十余年来双方各自准备,如今正是验收时刻。

战争开打至今,所有人都有种感觉,就是“乱”。虽说战争本来就是一件会搅乱所有事的东西,但这场战争的混乱感,却比其他的战争感受更甚,如果要让人们选一个字来代表这场战争,最被公认的答案不是“惨”、不是“痛”,而就是“乱”,仿佛每个人都有种感觉:这场战争不该是这样。

战争不该是这样打,又该是怎样打?这问题偏偏又没有人说得出来,只是觉得这场战争和本来想像的不太一样……

如此混乱而迷惘的感受,充塞于多数人的心头,随着战事越演越烈,这份迷惘也越强,对于正在第一线拼命的士兵而言,这感觉实在难受,幸好,因为一个突来变故,这场战争暂时中止,让他们得到一个可以停下来喘口气、好好思索的机会。

这个令战争暂时停止的机会,来得莫名其妙,就只因为一封挑战书,一场意外的约战,同时牵动双方最高层,令得大武王朝、同盟会分别下令,让前线放缓进攻步调,坚守阵地,不得有任何主攻、挑衅行为,直至此战完结。

天魔约战6云樵,地点是王宫,光是决战地点的特殊性、战斗双方的身分,就令这一战必将青史留名,从这场决战成立的那刻起,无数流言蜚语便传遍江湖,臆测着这个天魔是何许人也?实力如何?6云樵又为何会接受这场约战?当然,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仍是这场战斗的结果,究竟谁会胜出?谁又会成为倒落尘埃的含恨亡魂?

总体而言,江湖上流传的各种谣言,远比实情要多得多,对于这些流言,也有人是以谨慎的态度,严密监查着流言的发展与升温,这个人就是刚刚转调军方情报总监的银劫。

身为朝廷情报系统的最高负责人,银劫一直在留意,思索每一条流言的背后,会否有人在刻意操作。魔门此次复出,既非低调隐密,也不算高调张扬,诡异的行动模式,让银劫觉得如在云里雾中,猜不透敌人目的。

为了要掌握魔门的最新动向,银劫重新回到情报单位的第一线,监控着每一条可疑的讯息,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情报。对于军方的高阶将领来说,银劫这样慎重其事的态度,让他们感到不对劲,因为自从太平军国败亡后,银劫就离开情报单位,在幕后监控整个体系的运作,减少实际干涉,即使是同盟会叛乱,兵锋最盛的时候,他也没有从幕后走到幕前。

还有一件异事,同样让朝廷的高阶将领大感诧异,那就是皇帝陛下又开始练武了。

众所周知,现任天子在登基之前,就是一个热爱武学与战斗的修练狂,这样的人练武没什么好奇怪。然而,当武学修为到了武沧澜这样的境界,他已不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一天十几个小时练个不停,“修练”的重点反而在于思索,寻找能让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方法与动力,这对是否能够取得突破至关重要。

近十年来,就如同银劫逐渐淡出情报单位的运作,武沧澜也极少在人前练武,甚至战斗,随着值得让他出手的人减少,要看他出手战敌也越来越难,人们只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修为通神,罕逢敌手,却很少能亲自看见他出手。

慈航静殿一战,力挫苦茶方丈、孙武、呼伦法王三大高手,这是武沧澜十年来唯一的一场认真战斗,已令他麾下的将领大开眼界,而今,这位皇帝陛下居然像重回少年时一样,在他专用的练功区域内,一招一式地反覆施展,断桩、裂石,一天练上十几个钟头,这样的表现,让所有知情者错愕不已。

这一切都说明,即将在王宫里进行的那场决斗,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样简单,武沧澜在这场决斗中所扮演的角色,更不是单纯的“主办方”或旁观者。

同盟会所掀起的这场战争,规模早已超过普通的地方叛乱,席卷中土半壁江山,成为真正有可能改朝换代的大战,如此关系重大的战争,居然因为两个人的决斗而被打断,许多军方的高阶将领都深感荒唐,不过,虽然是这么感觉,却也没人上书劝谏,试图阻止这场决斗,这除了因为他们深知皇帝陛下一旦有所决定,便难以撼动外,也还有一些不能出口的个人理由……

倒是另外有一件事,成了所有人的共识,那就是……如果世上有什么人能阻止这场决斗,此人只会是身为“主办方”的武沧澜,而若说有什么人能让武沧澜改变主意,去阻止这场决斗,那除了银劫之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为此,银劫每次入宫谒见皇帝,报告自己的工作进度时,都能够感受到无数目光集中在自己背上,里头所蕴含的复杂意味,灼热得几乎可以把背上烧穿。

皇帝面见属下大臣的所在,本来是在朝堂或书房,不过自从武沧澜重新开始武者修行后,他就没有离开过专门设立的练功禁区,想要对他报告什么,通通都得进入其中,才见得到人……理所当然,普通人是没资格进去的,皇帝陛下练功正勤,拳脚无眼,随便进去挨上一拳一脚,绝对是没有抚恤金拿的。

这个专门设立的练功禁区,范围很大,把整个含山带水的御花园都包括在内,毕竟,堂堂真龙天子练武,不可能龟缩在斗室之内,当武沧澜认真发动龙拳,出拳试威,王宫内的房舍也还真是不够他拆。

银劫进入禁区时,眼中所见,尽是疮痍,地上倾倒着大量一米厚的钢板,全都已经被轰穿、打烂变形,仿佛一团团使用后随意揉掉的草纸,乱扔在已经成为一堆烂泥坑的地上。

一米厚的钢板,基本上已经不能算是“板”,而是钢块了,武沧澜的武功纵然惊世骇俗,却也不可能随手一击,将之打穿,必须运使上乘武学,将劲道凝炼,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银劫横移目光,从这些被打烂的钢板,推算出发招人目前的修为与破坏力,不过,并没有看到武沧澜的踪影。

蓦地,银劫眼前一黑,出现一幕奇景,远处仍见到日光灿烂,但以他为中心的二十米方圆内,仿佛所有光源皆为之夺,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在这片黑暗深处,一股杀意骤然出现,如同蛰伏于深海之下的巨鲨,猛地出击,电光石火般闪袭而来。黑暗范围内,视线不清,银劫感受到杀意,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袭来,纯凭感应所得到的答案,这股气息非拳、非掌,似乎是刀气,但又有些……

是掌代刀所发的刀劲!虽无实体兵刃,却似乎融会某种特殊功法在其中,以掌驭刀,威力更胜执刀!

一瞬间得出这个判断,银劫已不及做出针对性反制,这一刀刚猛霸烈,威势慑人,刀路却来得飘忽,仿似自九天之外发来,两种背道而驰的特性结合于一刀,迸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银劫面无表情,拿在手中的层叠卷宗在一瞬间消失,右手凝并剑指,当胸一立,无形无影,在刀劲当头劈下的半秒内,两道锋锐之至的气劲,分自左右阻截刀劲,三股劲道闪电交碰,劲力撞击四射,周围的钢块顿时遭殃,十米之内不论厚度,全部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连同底下地面,被削砍得乱七八糟;十米以外则留下无数错落的割痕,气劲余力未消,在钢块内反覆震荡,发出刺耳的超频率长鸣声,久久不绝。

在这场比斗的中心,短暂的比拼早已结束,假如双方真有意一拼,比斗的时间势必要拉长,但两边都没有那个意思,三劲一相碰触,便迅速收劲撤回,短短数秒过后,黑暗消失,清朗日光复照大地,武沧澜的魁梧身影站在银劫之前,右手掌刀距离他额头仅仅数分,银劫半边面上仍是没有表情,一如另外半张面上的面具般冰冷,可是之前手中离奇消失的卷宗,又变戏法似的回到手上,好像刚才才的一切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双方一时间都保持沉默,脑中整理着那短暂一拼的每个细节,验证本身得失,直至附近的金属鸣响渐停,银劫才主动开了口。

“练够了吗?恕臣下直言,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经不起浪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尽快把事情做完,回到岗位上去。”

银劫说话的声音,平板无起伏,外人也无法判断他是否不满,武沧澜看着这个应是自己最忠诚的下属,片刻之后,王者收掌,脸上露出笑容。

“外头的人似乎对你抱持不小期望,你不打算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的时间很不充裕,没有余裕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托了您的福,现在我被工作压住,身心疲乏,像跑到皇帝面前扮忠心这种任务,您还是找些更称职的演员,相信会有比我更好的表现。”

银劫道:“他们之所以把话忍着不说,真正的理由,您自己心下清楚,劝谏您停止这场决斗,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过来说,要是这一战打到最后,您与天魔、6云樵,三个一起同归于尽,那所有问题就一次解决,对他们有好处,对朝廷有好处,对整个世界更大大有好处。”

“果然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你有什么见解?”

“如果连您自己都有同样的念头,有什么资格怪他们大不敬?”银劫的态度仍然冷淡,眼中却是一副“别对我说你从未这样想过”的质疑目光,换作是别人,这样质疑皇帝的后果,九成是立刻横尸地上,但出自银劫,却让武沧澜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说得好,连朕自己都这么觉得,又如何能怪罪臣下大逆不道了?只要朕与他们两人一起消失,这天下就真的太平了。”武沧澜道:“你呢?你就没有这样想过?”

“……臣只想说,身为一国之君,放着正事不干,热衷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决斗,是非常、非常混帐的事!若是我底下有这种人,我不但要杀他,还要诛他满门。”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银劫所能表现的不悦极限。他也没法说得更多,因为这场决斗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样荒唐、不合理,认真来说,当初没能阻止武沧澜炮轰梁山泊,就注定今日的局面。

魔门“亲切”地送来梁山泊的主炮,让大武王朝有了能够击破圣贝贝尔要塞、独眼石人的超级兵器,结果武沧澜断然拒绝这样的诱惑,更不愿被人耍弄,所以反过来用这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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