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形成条直线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声清脆的枪响在再次陷入寂静的战场上响起,枚子弹壳欢快的跳出枪膛,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在同时,个在对面阵地上,不小心露出半个脑袋的日本士兵,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脑袋上就炸起了片漫天的血雨。
日军士兵,个月训练中按照规定,要至少射击百五十发步枪子弹,三百发机枪子弹,坦率的说,他们就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所以在日本军人当中,有三分之都是级射手。而中国部队,个普通的士兵,年才只有十五发子弹的训练量。而少得可怜的级射手,都是本身就拥有天赋,又得到上峰的认可吃了“小灶。”
就是凭这样的射击技术,和高达百分之三十的级射手,日本军人就在世界强国的陆军舞台上,闯出了片属于自己的天。可是今天,在这片战场上,日本军人终于遇到了他们的天敌
直到这个时候,马兰那双犹如石像般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脸上,才缓缓扬起了丝属于人类的微笑。她拔出刺刀,在块两尺多长,半尺宽的木板上,又重重的划下了道,她边划,边侧起脑袋,似乎在用力想着些什么,想了很久很久,她才用干涩的声音,喃喃自语的道:“百三十八”
连天的炮火,不断阵亡的兄弟,飞溅而起的鲜血,身为名指挥官把所有兄弟带进这种绝望战场的自责这些交织在起的感情,是那样的强烈,每天都在不停的深深刺激着她,在这个时候,马兰早已经杀傻了。她不吃不喝不言不动,除非是有战斗,否则她就和个死人没有任何差别。
马兰当然没有注意,她身边的兄弟也没有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已经多了批全幅武装的职业军人,他们的营长邱起楼带着副营长谢玉泉,走到了这片战场上。看着如此惨烈的战场,看着躺在尸体堆中的士兵,邱起楼的脸上扬起了个复杂到极点的表情。
看着呆呆坐在那里的马兰,邱起楼心里涌起的究竟是愤怒,是怜惜,还是尊敬连邱起楼自己都不清楚。
第三卷 血色兰花 第二十三章 英雄下
邱起楼营长默默的走到了马兰的面前,看着马兰脸上那已经干涸的鲜血,现在这些鲜血干涸后收缩,她的脸上定就和戴了层太紧的胶皮面具般,压抑得难受吧
邱起楼轻声叫道:“马兰”
马兰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似乎她的身躯中,只剩下杀戳的本能与冲动,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什么。
邱起楼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厉声喝道:“起立”
“哗啦”
随着邱起楼营长声令下,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马兰竟然真的从堆枪枝和子弹壳中间蹦起来了
“敬礼”
邱起楼在暴喝声中,他的右手狠狠划向了自己的帽沿,几乎在同时,马兰的右手也在无意识中,对着面前的长官,做出了个标准的军礼。
邱起楼接过了那个老大娘手中的白菜猪肉馅包子,把它递到了马兰手里,厉声喝道:“吃”
接到命令,马兰二话不说低头就吃,转眼间那个白菜猪肉馅包子就消失在她的手中。站在邱起楼身边的老大妈,眼睛里露出丝欣喜的神色,只要还能吃得下东西,这闺女就还有救
这位老大娘迅速打开个盛饭的铝盒,从里面倒出碗汤,递给邱起楼后,又对着马兰做出了个“请她喝”的手势。
只铝碗送到了马兰的面前,邱起楼的命令还是那样的简单而有效:“喝”
浓浓的,热热的汤灌进了马兰的嘴里,香香的,还带着丝微甜和苦涩,冲进胃里,更扬起股暖暖的热力,这竟然是碗不知道炖了多久的参汤。
当第口参汤喝进胃里时,马兰的动作就明显慢了起来,她慢慢的喝着,慢慢品味着这汤中的温暖和亦苦亦甜的滋味,慢慢品尝着活着的滋味,马兰在这碗普普通通的参汤中,竟然意外的找到了种属于妈妈的味道。
碗参汤喝完后,马兰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丝血色,她呆滞的双眼,也因为这碗参汤,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望着伤痕累累的马兰,看着她胸前那枚德国特种部队教官亲手给她戴上去的二级铁十字勋章,邱起楼在这个时候,他真想对着马兰狠狠扇上几个耳光,来教训下这个不听命令擅自行动,把整支连队都彻底拼光的混蛋;可是望着孤独的站在那里,依然骄傲的挺起自己胸膛的马兰,看着她手边那柄沾满鲜血,更加显得杀气腾腾的天皇御赐军刀,邱起楼更想用力把马兰抱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温暖而宽厚的胸膛,点点磨平马兰身上的冰冷。
可是邱起楼什么也不能做,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出句话:“撤退,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撤退”
听到这个绝对意外的命令,看看邱起楼身后那十几个全幅武装的士兵,马兰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她的目光在四下巡视着,她傻傻的问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吗那么我应该把阵地转交给哪支部队”
“不会再有援军,这里也不需要再派兵驻守了”
面对马兰那双呆滞中带着孩子般执着的双眼,邱起楼侧过了头,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忍心再看着马兰,再对着她这张脸。
邱起楼的眼睛里扬起了丝异样的波动,他轻声道:“四天前,日军集中第3第13第101师,在轰炸机和重炮的支援下,对我21集团军发起连续猛攻,在庙行和陈家行之间突破守军阵地,攻占庙行和大场。苏州河北岸的数十万中央军腹背受敌,他们已经接到命令,放弃北站和江湾阵地,向苏州河南岸战略转移。”
战略转移
几十万中央军的转移,放弃北站和江湾阵地抛开切字面上的意义,抛开华而不实的词藻掩饰,说白就了就是在和日军浴血奋战将近三个月,付出二十多万兄弟的代价后,中**队还是败了
这真是场彻彻底底的大败,惨败
随着几十万中央军撤出匣北地区战场,他们已经失去了上海这个美丽城市至少三分之的领土控制权而失去了匣北战场,日军已经可以对整个上海形成合围之势,他们已经在这场投入上百万军队的大战役中,彻底失败了
马兰呆呆的站在那里,她在努力消化邱起楼带给她的情报,突然间抹疯狂的笑意从马兰的脸上扬起,突然间她再次泪流满面,突然间全身都开始不能抑制的颤。
“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猛然撕破了这片已经沉寂几个小时的战场,马兰伸手指着这片被兄弟们鲜血浸透了的大地,指着那具具仍然保留着他们生前英姿,不愧于军人天职的兄弟,她放声的狂笑。
直到这个时候,马兰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第天就战斗减员三分之二,却能死死守住了这片阵地长达四天时间
直到这个时候,马兰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样支连队守在这个轴心战场上,整整四天没有援军,没有后勤补给;直到这个时候,马兰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轴心阵地就像是被人彻底遗忘了样,任由他们这批自以为是守护在这里的军人,成为了真正的弃卒
原来,这个轴心战场,这个绝不能有失的防御线,在四天前就失去了真正的战略意义,成为了块在整个大战略中,无足轻重的鸡肋
如果她带领的不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特务营的军人,如果不是她有邱起楼这样个好上司,在这种投入了上百万兵力,每天都会有上万人阵亡的大会战中,又有谁会在意他们这样支小小连队的生死
在这个时候,马兰想起来被她用机关枪,重新逼回这片必死战场上的那个连长,想到了他那张绝望而透着疯狂的脸,想到那颗随风飘过来的眼泪。
马兰想起了在四天前还有血有肉,能够大声说话,能够用力大笑的兄弟。在国家需要在军队需要的时候,她带领自己的兄弟,毫不犹豫的冲到了战场的最前沿,他们唱着无悔的战歌,顶着敌人的狂轰乱炸,打退了日军次又次进攻。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们拼尽切防守的,竟然已经是块再也没有多少意义的“战略要地”,原来他们这支自投罗网,笨的放弃了安全撤出战场,扑到战场最前沿的部队,竟然已经成了最可悲最可怜,只能自生自灭的弃卒他们这样拼命死守在片已经被遗弃的战场上,又有什么意义
“砰”
在这个时候马兰再也无法支撑自己过于沉重的身体,她不由自主的双膝软,重重跪倒了这片土地上。马兰这个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却没有掉下颗眼泪的军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是我,是我把兄弟们带进了这个战场,我以为我们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就算是死,也可以重于泰山,死得有了自己的价值,可是”
马兰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了把泥土,她用力把手中包含着太多弹片和鲜血的泥土狠狠抛洒出去,她嘶声哭叫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兄弟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这么笨”
邱起楼走到了马兰的身边,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个跪倒在地上的女人。她从进入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开始,无论面对什么,她都没有弯下自己的腰,她都没有哭过,她硬是用属于自己的坚强,在强者为尊的世界中,闯出了自己的片天地
可是现在她哭了,她哭得声嘶力竭,她在为自己的兄弟哭,在为上海这个即将失守的美丽城市而哭,为二十五万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长眠的兄弟而哭,在为中国更加不可预测的未来而哭
伸手轻轻抚摸着马兰的肩膀,邱起楼轻声道:“马兰,你真的以为,自己做的是傻事,笨事吗你听,你竖起自己的耳朵仔细倾听,他们正在对你欢呼呢”
“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
在马兰的身后,那些冒死把食物送上阵地的上海市民,都在对着马兰放声欢呼,当马兰带着满脸的眼泪,缓缓的转过头时,面对这个在战场流血流汗却没有流过滴泪的女军人,面对这个哭得绝望,哭得悲伤的大女孩,狂风骤雨般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
到处都是狂热的欢呼,仿佛中**队已经在这场保家卫国的大会战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将入侵者驱逐出自己的国土。而在他们的眼里,马兰和她带领的这些军人,就是群走在凯旋之路上,接受万众欢呼的盖世英雄
“是的,你带领全连兄弟,用命死死防守住的,的确是个失去战略意义的阵地。”
邱起楼望着眼前这些就站在阵地上,却挺直了身体,放声的吼,用力的叫,几乎拍烂了他们双手的上海市民,轻声道:“可是你仔细的看看,你认真的听听,你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更赢得了真正的尊敬。马兰,我谢谢你,你为我们的军队,赢得了我们在漫长的十年中,由于不断退缩,不断忍让,而不断流失的民心如果说我非要我对你擅自决定的这场战斗做出个评价,那就是有功有过,功大于过”
第三卷 血色兰花 第二十四章 百战将星
搜索整个战场,还能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的,全连只剩下十四个人。除了马兰这个连长,只剩下铁壁个排长,而他的双眼,在两天前已经被炮弹炸瞎了。当铁壁知道自己全排的士兵已经全部阵亡后,他拎起了枝还有子弹的步枪,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个全身军装都破破烂烂,双眼已盲,鲜血渗透了蒙在眼睛上面布巾的男人,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他的胸膛依然高高挺起,依然带着铜墙铁壁般的坚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慢走向了敌人的阵地,他将身上最后几发子弹填进了枪膛里,把最后枚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用的手榴弹,扭开了保险盖,他边走,边喃喃自语的道:“兄弟们,等等我,我来了”
面对这幕,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张开嘴,但是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上些什么,他们更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去阻止铁壁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
“呛”
马兰突然拔出了那柄深深插在地上的战刀,她高高举起这把从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官手里缴获的武器,指着对面敌人的阵地,放声厉喝:“我们已经接到撤退命令,这块阵地马上就要落到你们的手里了。但是你们不要得意,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要经历多少时间,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我们还会回来,取回属于我们的土地,让你们偿还欠下的血债”
面对马兰这样个全身都散发着腾腾战斗火焰,犹如雅典娜女神般高高举起手中长刀,把他们死死卡在这里长达四天的军人,同样尊敬英雄敬重英雄,更信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军人,没有开枪。
“铁壁,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也认可你的行为,我向认为,身为个军人,在战场上死得轰轰烈烈,那是种幸福和幸运。如果你定要死,我不会拦着你”
马兰沉声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勇敢的活下去,我要你带着全排阵亡兄弟们的希望活下去我要你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我们堂堂正正重回这个城市的那天,去见证我们把这群侵略者赶出自己祖国大地的那天到了那天,你就算是死了,也是含笑九泉,也是带着我们全连兄弟的骄傲与自豪,走得无悔此生”
铁壁的身体狠狠震,他的脚步终于停下了,他终于慢慢垂下了手中的那枝步枪,任由身边的兄弟架起他的双臂,把他带离了这片战场。
邱起楼惊愕的望着如此疯狂,又是如此气势迫人的马兰,看着她就像是个面对惊天骇浪,吹起无畏号角的舵手,混身上下散发着属于强者的光芒,引导着每个相信她,追随她的人,在最黑暗的大海中,找到了通向希望彼岸的路
邱起楼思索了良久,才终于为眼前的马兰,找到了个合适的称呼将星她就是那种勇冠三军,可以通过以自己行为为榜样,将身边每个士兵的不屈不服不败疯狂气血,激发到极限,进而创造局部战场胜利的虎将像她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是个军人,就应该是个热血激昂的英雄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特务营连全体官兵听令,”马兰深深吸了口气,反手挥出军刀,指着他们身后的方向,放声喝令:“向南进攻”
就是因为马兰的这个命令,所以特务营连包括铁壁在内的十四名军人,是在向前进攻,而不是仓惶的撤退甚至是逃跑。所以特务营连的十四名军人,在走出这个战场时,他们依然保持了身上那种有若实质的可怕杀气,保持了种不可预测的攻击与反击力。
同样是因为马兰的这个命令,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翼翼的占领了这个再没有实质意义的阵地的日本军人,神色复杂的目送这支仅仅剩下十四个人,已经彻底打散打残的小部队,慢慢离开了这片双方已经倾洒了太多鲜血的战场。
马兰带着自己仅仅剩下的十四个兄弟,跟在邱起楼的身后慢慢走着,她边走边啃着那位老大娘硬塞在她手里的白菜猪肉包子,默默感受着这些食物,在进入自己的胃里后,慢慢转化为身体必须的养份,再通过她血管里奔腾不息的热血,把这些营养与力量,源源不断的传送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
马兰的脚步突然霍然而止,她猛的转头,她的目光就像是两支利剑,狠狠刺到了邱起楼的脸上。
因为在这片中**队早就应该撤光的匣北区战场上,她听到了如爆豆般密集的枪响。而头顶那几架在空中排成三角形掠过的日本中型攻击轰炸机,更说明在某个区域,惨烈的战争还在继续进行。
邱起楼和马兰相处了四年时间,他当然清楚的知道马兰心里正在想着些什么,“那是八十八师二五四团的副团长谢晋元,带领该团个加强营,在四行仓库狙击日军,掩护大部队西撤。”
谢晋元
听到这个名字,马兰的嘴角微微上挑,扬起了丝引以为傲的微笑。
马兰认识谢晋元,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马兰的眼里,谢晋元就是个纯粹的军人,他正直而勇敢,更难得是他还富有谋略,更具备了少壮派军人的激进精神,当真称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用邱起楼营长的话来说,谢晋元也是个虎将个智勇双全,比马兰更成熟,也更富有实战经验的百战虎将
谢晋元,字中民,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四期政治系,毕业后参加过北伐,是个从排长连长营长参谋主任参谋主任中校团长,步个脚印走上来的优秀职业军人。打开谢晋元的个人档案,无论是谁看到他在战场上创造的战绩,都会忍不住对谢晋元刮目相看。
谢晋元善攻。
在淞沪会战还没有正式爆发前,谢晋元就亲自潜入日本虹口租界,在那里收集到了必要的资料,并策划实施了名震中外代号的奇袭“出云号”行动。
中国工兵营的勇士利用载满炸药的小火轮,强行冲撞停泊在黄浦江面的日本海军旗舰出云号。虽然驾驶这艘小火轮的勇士,面对日军战舰万炮齐发,最终没有把小火轮成功撞到日军旗舰上,但是那种飞蛾扑火式进攻的惨烈杀气,那种放弃切,只求舍生成仁的彪悍,仍然狠狠刺中了在场每个日本军人的心脏。
第二天上海申报用这样的文字,报道了这次奇袭带来的结果:“汇山码头发生大火,谢同志的计划虽未全部达成计划,但已震撼敌军,其后敌酋不敢再在出云舰驻节,而黄浦江内敌舰,也远向杨树浦以东江面移动,舰炮射击时陷于沉寂”
如果说奇袭“出云”号只是场牛刀小试的展现,谢晋元又随后组织策划了场更激进,更大胆,也更张扬的“铁拳”突袭行动。
在淞沪会战已经开始,双方军队陆续投入战场的情况下,谢晋元硬是将个加强营六百余名官兵,通过化妆分批潜入的方法,成功渗入敌人的后方大本营虹口租界。
当历史的时钟转入九三七年八月十七日凌晨五点钟,中国炮兵阵地突然重炮齐鸣,日军占据的虬江路阵地在瞬间就变成了片钢铁与火焰交融的死亡炼狱,所有工事和建筑物都遭到最猛烈的打击。
就在日本海军陆战队被打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谢晋元亲自带领六百多名通过各种渠道渗入虹口租界的中**人组成的突击队,对着日本海军陆战队驻上海司令部,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就是在那天的凌晨,单枪匹马闯进上海的马兰,无意中参与了这场震惊中外,突袭日本海军陆战队驻沪司令部的“铁拳”军事行动。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中**人,联手冲进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联手追杀在海军陆战队员保护下仓惶逃窜的日军司令官,并亲手缴获了天皇御刚给海军陆战队司令官的军刀。虽然这战未竟全功,但是已经打出了中**人的士气
谢晋元的攻守就犹如他亲自制定的“铁拳”计划,他总能将自己最强的力量集中到点,对敌人进行穿透性打击。但是熟悉谢晋元的人都知道,谢晋元更善守
谢晋元带领的五二四团,直镇守在战场的轴心上,在历时两个多月的惨烈战斗中,由谢晋元负责指挥的阵地,竟然没有次失陷就是因为有这样块硬骨头死死卡在咽喉阵地上,八十八师在长达三个月的攻防战中,几乎寸土未失,被日军称为“可恨之师”。而谢晋元亲自率领的五二四团,更被日军称为“匣北可恨之敌”
像谢晋元这样个攻守兼备,智勇双全的人物,并没有跟随大部队起撤退,而是带领支以加强营为编制,却对外打着五二四团名号,留在匣北地区的战场上继续狙击敌军的进攻,掩护几十万大部队向西撤退。
马兰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十四名士兵,马兰必须承认,如果他们仍然守护在轴心战场上,如果日军还保持第天的狂猛攻势,他们能在战场上支持两天,就已经是种奇迹。马兰真的不愿意想象,谢晋元带领区区个加强营的普通部队,究竟能在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战场上,面对狂风骤雨般攻击过来的日军坚持多久
“谢晋元”
马兰遥望着苏州河的方向,聆听着密如爆豆般的枪响,她低声道:“你定要努力活下去啊”
马兰的目光,不经意落到街角,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带了条“狗”,带着脸平淡,孤独的坐在街边,面对条再也不可能有行人的大街,静静的摊出只破碗的大男孩。
事实上马兰真的不相信,象他那样个男人,会成为个只知道向行人伸手渴望得到施舍的乞丐。乞丐的身上,不会有那么重的杀气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章 文明
夜之间,几十万中**队似乎全部都从上海都消失了。
日本军人踏着满地的狼藉,小心翼翼的向前,再也没有了枪声,没有了抵抗,没有了中**人愤怒的狂吼和咆哮,没有每踏出步,就必须付出的鲜血。当这些日本军人小心翼翼的占领了个又个阵地,“攻陷”了个又个战略要地,他们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这些日本军人的脸上露出的,再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扬不屑顾的笑容。
无论是装备了德式武器,火力得到了几倍提升的德械师,还是那些拿着二十年前的老套筒,面对坦克竟然光着膀子,用刺刀对着这些钢铁战争堡垒拼命猛刺的川军,都给这些日本军人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
面对外辱,中国是会有很多贪生怕死卖祖求荣的汉;是有那些面对他们,就像狗样温驯,面对中国同胞就露出狼样凶恶牙齿的烂货;是有那些就算是老婆被人当面强也只能躲在边发出小动物般无助哀鸣的孬种,但是在同时,中国也绝对不缺乏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铁血男儿
面对那些用刺刀和坦克对斩的中**人,面对那些在地毯式炮击和轰炸下,依然顽强守卫在阵地上的中**人,还有谁敢大颜不惭的说,中国人就是东亚病夫,又有谁还敢继续鼓吹他们三个月就能攻占整个中国的“圣战”宣言
面对再没有任何抵抗的战场,几乎每个日本战地指挥官,都在抓着步话机的话筒,对着上级放声狂叫:“报告,报告,报告支那军人逃跑了他们全部都逃跑了,我们胜利了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胜利万岁”
在这个时候,日本军人真的要疯了,他们放声的叫,用力的笑,他们又蹦又跳又笑又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步枪,他们举着起还沾着鲜血的刺刀,在随军记者的指挥下,站在这片属于中国的土地上,拍下了张又张相片,留下了个又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快门的闪动中,这些抓住历史片断的画面,必然会和“大日本帝国圣战又次伟大的胜利”“支那军全线溃败”之类的宣传文章混合在起,在整个日本再次形成股铺天盖地的宣传浪潮。
就是在这样的鼓动下,就是在圣战与爱国,就是在英雄的“文明”美化之下,不知道会有多少日本青年,抵受不住成为英雄的诱惑,穿上军装拿上了杀人的武器,踏上成为侵略者的征途。
更不知道会有更多花季少女,自愿在这些青年走出国门之前,通过集体婚礼的形式,成为他们的妻子,在短暂的“蜜月”,可能已经在这些女人的身体里种出下代的种子后,这些女人会集中在港口,目送自己还陌生的丈夫,踏上了为了追求大日本帝国未来的辉煌之路,并默默期待他们最后能够活着返回这片土地。
这是个生活在到处都是地震和火山的狭小国土上,在军国主义思想吹鼓下,已经彻底疯狂的民族
太阳旗迎风飘扬在中**人曾经死战不退的战场上,在它那白色的底布上,轮红得妖艳,红得诡异的血色太阳,在空中尽力舒展自己的身体。
上海市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看着几十万大军在匆匆撤出时,留下的印痕,他们都惊呆了。直到日本士兵端着明明晃晃的刺刀,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用种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城市,打量着身边每个中国人,这些上海市民才真的相信,这场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的血战,已经结束了,而中**队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更输掉了上海这个被称为“东方巴黎”的美丽城市
对全世界宣称,自己的行为绝对不是侵略,而是要教导野蛮的中**队,将文明礼貌,将大东亚共荣带进中国的日本军人,终于可以向全世界骄傲的宣布,他们占领了整个大上海。
文明的日本军人,把他们的太阳旗,挂满了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他们开始在整个上海搜索,只要看到身体魁梧有力有军人气质的男人,概捕抓;只要看到右手食指长了老茧,可能是经常摸枪的男人,概文明的捕捉。
我们真的要感谢日本军人,是他们将现代的文明的科学的户籍制度带入了上海,并通过文明的手段,将这种科学的户籍管理制度发扬光大。
无论男女老幼都要登记在册,如果突然发现户的人数增多或减少,那么全家概以中国几千年秦朝就已经出现的连坐法律,用现代而文明的手段全部捕捉;当然了,如果在文明的执法时,看到漂亮的女人,如果真的心动了,如果真的春意荡漾的想对到了“交配”这个词语,也是他妈可以文明的暗中捕捉的嘛
就是在文明的宣言中
日本人文明的追炸客车。
日本人文明的把中国市民集中到起,无论是男女老幼,概要在大腿上像骡子样盖上侵略者的烙印,如果拒绝这种文明的邀请,如果拒绝抛弃中华民族五千年的野蛮,文明的日本军人,开明的日本人,爽朗的日本人,中日和善的日本人,撒谎能撒得白日见鬼的日本人,就会用斯文的态度,和善的表情,温柔的手法,把刺刀捅进你的身体里,任由你的鲜血连带着属于中国人的野蛮与不文明,顺着他们手中拥有了太多文明与友善的刺刀,流淌出来。
面对如此文明,又如此热情的帮助中国人民上进,懂得礼义廉耻的日本军人,上海市民真的傻眼了。他们都呆呆的望着远方,他们都在想着相同的问题
我们的军队真的撤出了上海
我们真的败了
我们真的只能任由日本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望着那面面冉冉升起,“被正义的子弹打出个血洞”的太阳旗,望着那些手持武器,在中国的领土上耀武扬威的文明之师,看着他们推翻了国父孙中山的塑像,看着他们把膏药旗挂到了个又个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中国人已经泪流满面,更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在不停的喃喃自语,“我们上海完了,我们的国家完了,我们的民族完了”
看看吧,我们的国家集中了七十五万军队,仍然没有抵抗住日本军队的抢滩登陆,在付出了近三十万军人阵亡代价后,仍然没有挡住二十五万日本军人的进攻。
面对拥有如此强大的海军,如此恐怖的空军,如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陆军,中国还怎么抵抗这个强大侵略者的铁蹄,中国又如何在未来的历史长河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经历了三个月战火的上海,再次震动了,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逃离了日本虹口租界和匣北区,抛弃了自己辈子辛苦经营的家,他们伸手捂着脸,拎着自己随着的行礼,经过外白渡桥,涌入了英国租界。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二章 难民营上
虽然要受到白眼和歧视,虽然在英租界为中国人划出的难民营里,每天只能喝到三碗稀饭,大群人挤在难民营里,连自由活动的权力都没有,但是头顶的异国国旗,却能给与这些难民最重要的样东西安全的感觉
你在走进难民营,躲在米字旗下,接受英国政府保护之前,你必须先接受次全身搜查,保证你的身上没有携带包括指甲刀在内的任何武器;你还得象用集装箱运输的动物样,轮流走进消毒间,在浓重的消毒水味中,把身上的跳马蚤之类的东西次性清理干净,以免在难民营中,因为这些因为不卫生而携带的小东西到处乱窜,形成场可怕的传染病。至于那些长相凶恶,让人看就觉得不是好东西的家伙,更得小心翼翼的配合审查,五十的向工作人员,交待清楚自己的来历。其中被政府通缉的罪犯不收容,身上带着鸦片或烟枪的瘾君子不收容,中**队中被打散的溃兵不收容
事实上,大卫真的想个也不收容
相信任何个三十多岁的人,不远万里跑到中国来淘金,最后却混得到了月底口袋里总是没有几个子儿,还要面对数以万计的难民,心情都不会太好。
看着眼前排得眼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大卫的心情就更差了,他边把两块方糖丢进咖啡杯里,边挥舞着手臂,用赶猪猡样的态度,指挥那些中国人脱掉自己的衣服,老老实实的走进男女分开的消毒室里。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每个从大卫身边走过的中国人,都会对他鞠躬行礼,大卫懒洋洋的端起了咖啡杯,嗅着热咖啡混合了鲜奶散发出来的香味,大卫的脸上总算略略带出了丝笑意,就在他准备把杯子中的液体送进嘴里时,大卫的注意力突然被个男人吸引了。
这个男人身高足足有百八十多公分,在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当中,这种身高已经称得上鹤立鸡群。但是最吸引大卫注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的头,仍然是高高抬起的,和群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中国人挤在起,他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当大卫的目光落到这个男人的手臂上时,他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男人受伤了。他的左臂上缠着厚厚层用布条做成的绷带,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渗透了布条,滴滴的落到了地上,可是这个男人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当这个男人顺着人流,慢慢走到了大卫面前,并开始件件脱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时,四周响起了片倒抽凉气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大卫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伤口直在淌着血,还能脸的淡定从容。
“”
大卫忍不住发出了声惊叹,他站起来走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胸口将近两尺长,呈四十五度角斜斜划过大半个胸膛的四道爪印,大卫伸出自己的手掌,比对了下大小后,大卫猛然瞪圆了眼睛,“你这是熊爪拍到身上,留下的伤”
来到中国这么多年,大卫已经能说口流利的中文,“在英国我最喜欢的休闲活动,就是和朋友起去打猎。我曾经见过被熊爪拍到的动物,它们身上留下的伤痕和你身上的伤痕模样。而且看这个爪印的宽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攻击你的还是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的成年公熊”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判断。
“我真的很好奇,你竟然没有被它爪子拍死”
大卫看着这个男人胸膛上的爪印,就像是突然看到了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却长了对翅膀,甚至还能够飞起来的成年公熊他啧啧叹息着,“我只能说你这个中国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你竟然还能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在挨了成年公熊的爪子后,还能逃过它的追杀”
逃
他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膛上的那四道爪痕,就是这样爪子,生生拍断了他两根肋骨,让他的胸口整整痛了半年回想着那场虽然短暂,却绝对惊心动魄的惨烈战斗,他开口说话了。也许是平时很少和别人交流的缘故,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更带着股群山风起的粗犷,狠狠撞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它饿了想吃我,我快饿死了,也想吃了它,我为什么要逃”
“也想吃了它”
大卫必须承认,他真的被这个理由惊呆了。
看这个男人身上那五花八门横七竖八的伤痕,这其中印有动物爪子留下的划伤,又有牙齿留下的齿痕,还有些也许是锋利的刀子造成的划伤,更有大片的灼伤这些伤痕上套着伤痕层层密布,仿佛在他的身上套了层怪异绝伦的网格装,更在默默向任何个人诉说着主人不平凡的经历。
突然,股绝对的凉意突然击中了大卫。
这个男人身上的伤,都是在次次和野兽近距离战斗后,留下的属于男子汉的勋章难道他从来都不知道用枪吗难道他就是用冷武器,在大山里和那些猛兽,发起了场又场鲜为之知的惨烈战斗,难道这个男人在就快要饿死了,就是拎着把刀,面对着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爪子就能拍断棵大树的成年公熊,发起了攻击
大卫喜欢打猎,也喜欢听些和打猎有关的精彩故事,他曾经在请位老猎人喝酒时,听说过用冷武器对付公熊的方法。
在公熊胸口,有片月芽形的白毛,那片白毛的下面,就是公熊的心脏。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遇到公熊后,他们会摘下自己的头上的帽子,或者用其它东西丢给公熊。而公熊这种动物,出于本能的习惯,它们总会把猎人投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拾起来,看个清楚。而那些猎人就会趁着这个机会,突然冲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足足两尺长的猎刀,刺进公熊的心脏。
这套理论说起来虽然容易,但是想想看吧,又有几个人,敢面对头体重超过四百公斤的成年公熊,抓住它低头拾取东西并仔细观看的瞬间,把柄两尺多长的猎刀,刺进公熊的心脏
如果动作不够迅速,出手不够精准,力度不够强大,不能刀刺穿公熊的心脏,那么这位猎人要面临的,必然就是公熊能生生拍断棵大树的可怕重击
就连那位辈子和大山为伍的老猎人,也不敢用把两尺长的猎刀,去对付头成年公熊。
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男人,却做到了,却把这样的事情说得理所当然。看着他那双孤独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看着他布满了老茧的双手,看着他身上那条条,道道在年复年日复日,为了生存而搏杀中留下的伤痕,看着他胸口那四条公熊留下的爪印,大卫的喉结不断上下嚅动。
公熊的爪子在他胸口上留下的爪痕早已经愈合,暗暗猜测着这个男人的年龄,估计着这些伤口已经拥有的历史,大卫简直不敢想像,当年这个男人在独自面对头成年公熊时,他的年龄究竟有多大
十五岁,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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