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天娇》 第 6 部分阅读

得田中玉就陷入了左右支拙,尤其三人经联手,刀势猛锐无匹,好像他们平日练的就是三人联手的刀法,时之间,把田中玉逼得团团乱转。但三人也心中明白,对方手中短剑的厉害,只要田中玉剑光划到,三人中必有人往后跃退,只是田中玉手中是柄短剑,剑短了,就无法发挥剑的功能。

江湖上本有「寸短,寸险」的说法,但田中玉还是初次试展短剑,未能得心应手,是以在动手之际,总是嫌剑短了。原来他使的只是套江湖上极普通的「三才剑法」,他祖父以「掌中指」出名,不擅剑法所以只教了他套普通剑法。

尤其「三才剑法」应该使用长剑,大开大阖,自然不适宜使用短剑,他使的是只有尺三寸的短剑,自然时有够不到敌人的感觉了。这阵工夫,田中玉被他们三人的刀势逼得又气又急,心中暗道:“我何不试试昨晚只学了半,还没完全学会的剑招不知管不管用”心念动,正好右首人刀斜劈过来,他身形侧,举足跨上半步,短剑斜竖,朝外削出。

这式,他昨晚练了很多,始终没有练好,哪知此时使将出来,居然中式。但听声痛嗥,血尤乍现,右首汉子条右臂,已被他剑齐肩削下,手臂和钢刀同时坠地,那人痛得连退数步,蹲下身去。

田中玉击得手,精神不觉大振,剑势下划向对面的断眉汉子,但他这记却是虚招,待得断眉汉子急急跃退之际,他身形个轻旋,紫艾剑招「穿云射日」,向左首汉子眉心射去。左首汉子赶紧撤刀右闪,就在此时,田中玉左手掌朝他迎面拍去。

左首汉子因刀势已撤,只好举手封拆,左手堪堪封出,突觉肩头麻被田中玉指点了他「肩井岤」。他这招,正是他乃祖成名绝技「掌中指」。凌干青本待出手,看他在瞬之间,使出剑掌手法奇特,下就转败为胜,自然已不用自己出手了。

田中玉两招之间,就连伤两人,心头不禁大喜,紫艾剑指断眉汉子,扬眉笑道:“你现在还要我随你们走么我看该你个人上路了。”

断眉汉子大喝声,朴刀势如电卷,直劈过来,刀势和田中玉的剑势还未接触,转劈到左首,再转巳袭向右肩,再振臂,已扫到膝前,刀光之快,当真闪即至,这连四刀,就把田中玉杀得连连后退,他厉声大笑道:“小子,你怎的光是后退,难道你爷爷教你的就是倒退不成”田中玉被他激得清叱声,举剑就刺。

“哈哈。”断眉汉子笑声未落,但听「当」的声,他刀势转,下击在田中玉的剑脊之上,把紫艾剑直荡开去,他右手探,只毛茸茸的大手,迅快朝田中玉左手抓来。

田中玉吃了惊,尤其执剑右腕被震得隐隐发麻,短剑几乎脱手,心头慌,左手「掌中指」也来不及施展,急急往后跃退。断眉汉子怒笑声,大步逼上,相距尚有丈许,但他刀上的森寒之气,已经罩射到田中玉全身。田中玉右手虽然握着口锋利得可以削铁断钢宝剑,但整条手臂还隐隐有些酸软,无力使剑,只得步步后退。

断眉汉子目露凶光之色,狞笑道:“姓田的,老子不会要你的命,你剁下老子个手下的条右臂,老子也只要砍下你条右臂来就好。”

田中玉突然个轻旋,向左闪出,双足点,身轻如燕,下纵身扑起,「嗖」的声,飞掠出去三丈来远,再点足,身形再次纵起之时,忽然「啊」了声,双脚蹶,跌倒在地。断眉汉子个箭步赶了过去,举起朴刀,正待砍落。

“砰。”道青形闪电般挡在田中玉身前,左手把夺下断眉汉子朴刀,右手掌,击在他肩头,把断眉汉子推出去三四步远。

断眉汉子连人影都没有看清,但觉疾风飒然,朴刀已被人夺下,左肩中了掌,身不由主后退了三四步,才行站住,定睛看去,只见挡在田中玉身前的竟是个玉面朱唇的青衫少年。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竟有这般高绝的身手,张了张口,正待喝问。

只听有人沉笑声道:“小兄弟好俊的身手。”

断眉汉子听来人口音,就知来的是什么人了,急忙抱拳躬身道:“堂主到了。”

这闪身夺刀推出断眉汉子的人,正是凌干青,他夺下断眉汉子的朴刀,正待回身去看看田中玉,不知他刚才已经纵起的人何以会突然跌落地上。但他还未转身,就听到有人沉笑着说话的声音,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好像就是昨晚在「试剑会」上见过的紫衣帮那个姓姚的堂主,不觉目光抬果见从对面树林中并肩走出两个人来。

前面个正是身披紫色大氅的姚伯昌,稍后个则是身穿红衣,面上蒙着层浅紫薄纱的女子。姚伯昌目光望着凌干青,脸上微露笑容,颔首道:“在下如果记忆不错,这位小兄和令弟就是昨晚得到卓老哥两柄宝剑的少年英雄了”他昨晚被毕云秋打了个耳光,记忆犹新。

凌干青道:“不错,在下正是凌干青。”

姚伯昌含笑可道:“凌少兄的令弟呢”

凌干青只道他没忘记挨了记耳光,要来寻仇,这就淡淡笑道:“他是我义弟,有事走了,阁下有什么事,冲着在下说就是了。”

“岂敢岂敢”姚伯昌依然脸堆着笑容,说道:“在下对凌少兄贤昆仲,少年隽才,至为钦佩,方才饶副堂主容有开罪之处,还请凌少兄看在下薄面,赐还兵刃。”

凌干青看他说话得客气,不好多说,只得点头道:“姚堂主好说。”面朝断眉汉子道:“饶副堂主接着了。”口中说着,把夺来的朴刀,抬手,缓缓朝断眉汉子面前飞去。

要知断眉汉子这柄纯钢朴刀,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重,用力掷出,速度自然会极快,但他抬手之间朴刀去势居然极缓,足见他手上贯注了内力,只此手,就已不同凡响了。断眉汉子脸色发红,伸手就抓住刀柄,接下了刀。

红衣蒙面女子眼看姚伯昌对凌干青说话甚是谦恭,忍不住低声问道:“姚堂主,他是”姚伯昌急忙跟她低低的说了两句。

红衣蒙面女子从她蒙面薄纱中闪过两点明亮的目光,口中啊了声,问道:“那么这姓田的呢”

姚伯昌抱抱拳道:“这个兄弟不便作主,请使者定夺。”

“这”红衣蒙面女人略为沉吟道:“那就算了。”

凌干青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回头看去,田中玉躺在地上,动不动,分明是中了什么细小暗器,心头怔,急忙回身问道:“姚堂主,这位田兄可是中了你们什么暗器么”姚伯昌口中哦了声,拍目望望红衣蒙面女子。

红衣蒙面女子轻嘿声道:“他是我们要找的人,方才我打了他三支子午针,但看在令弟的面上,就给你解药吧。”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个小小纸包,随手递了过来,面说道:“半服半敷,即可无事。”看在义弟毕云秋的面上,凌干青心头暗暗感到诧异。

听红衣蒙面女子的口气,田中玉中的分明是毒针无疑。这女面蒙薄纱,看不到她长相如何,年纪究有多大但从她身红衣来说,她年纪应该很轻。凌干青道:“如此多谢姑娘了。”走上几步,伸手从她手上接过纸包。这眼,只觉她那双玉笋似的纤手,猩红尖细的指甲,皮肤细腻而白嫩,把小纸包送到面前时,还隐约可以闻到股淡淡幽香。

“不用谢。”红衣蒙面女子这句话声音说得又柔又轻,使人听了会有甜甜的感受。凌干青微怔神,红衣女子已经转过身去。这时断眉汉子也已替他手下两人,个包扎了伤口,个解开了岤道,五人同时离去。

凌干青转身俯下身子,眼看田中玉依然昏迷不醒,仔细察看伤势,伤在右腿弯上,三支子午针已经没入肉内。当下打开小纸包,里面只有小撮粉红的红粉,最多不过五六分,他小心翼翼的分了半,捏开田中玉牙关,把半包药粉纳入他口中。

然后把田中玉身子侧转过来,轻轻撕开裤管,只见他小腿坚实纤秀,膝头光润似玉,肌肤细腻如脂,简直像是少女的秀腿。腿弯上果然有三点针尖细的黑色血珠,已经凝结住了。凌干青心中暗道:“这红衣女子的子午针不但畏过剧毒,而且也歹毒无论,全都没入肉中,幸亏遇上的是自己,若是换个人,纵然有了解药,没有吸铁石,也无法起出针来了。”

心中想着,缓缓纳了口气,伸出右手掌,按在他腿弯上,功运掌心,尽力外吸,手掌随着缓慢提起,把三支细如牛毛的金针吸在掌心,三处伤口,随着流出黑血来,这就把药粉撒在伤口上,撕下截裤管,撕成两条,替他环着腿弯包扎。

“啊。”田中玉口中及时发出声轻啊。

凌干青抬头喜道:“田兄醒过来了。”

田中玉倏地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卧在片草地上,身边还蹲伏着个人,他心头不由猛然颤,这急之下,顿时忘了疼痛,很快翻身坐起,目光注,又发现自己裤管也被人撕开了,他几乎连想都没想,挥手就是掌,「拍」的声,掴在凌干青的脸颊上。

凌干青正在替他包扎伤口,刚抬起头,冷不防就被他重重的掴在左颊上,这掌几乎打得他两眼发黑,心头不禁甚是气愤,大声道:“在下好意给你治伤,田兄何故出手打人”

田中玉翻身坐起,抬手发掌,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人等他掌掴到凌干青脸上,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无异处,才看清那人是凌干青,他撕开裤管,是在替自己包扎伤处。再听凌干青这说,他脸上不禁红,心头更觉得有些歉疚,啊道:“你是凌大哥小弟还当是坏人真对不起。”

“不要紧这是误会。”凌干青这下算是白挨了,他脸颊上还火辣辣的,面放开手,摸摸脸颊,说道:“田兄方才中了三支毒针,人已经昏迷不醒,在下刚把针起出,替你上了药,已经包扎好了,田兄试着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动”

“凌大哥,真对不起。”田中玉朝他笑了笑,又道:“是你救了小弟,小弟还打了记巴掌,你不会见怪吧”他脸上虽然黄得有付病容,但笑起来露出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却使人觉得他很可爱。

“算了。”凌干青也报以笑,说道:“田兄又不是故意的,何必挂齿你站起来试试看”

田中玉上身挣,站是站起来了,但右腿弯被三支针扎入肉内,自然伤到了筋,不觉右足软,口中「啊」了声,身子倾,几乎又跌坐下去。凌干青急忙伸手去扶,凌干青的手还没扶着,田中玉又惊「啊」声,赶紧倒退了步,生似怕人碰他身子般,这退,重心不稳,又屁股往草地上跌坐下去。

凌干青只当他腿上疼痛,站不稳,忙道:“田兄腿伤还没好,且先坐息回吧。”

田中玉坐在地上,眼看自己裤管已被撕破,露出了小腿,脸上更是红,伸手把长衫下摆盖住了小腿,面说道:“谢谢凌兄,你也坐下来吧。”凌干青觉得他有些扭扭捏捏,但这也不能怪他,大慨是从小给他爷爷宠惯了,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这就蹲下身在对面坐下。

田中玉望望他,问道:“那三个该死的紫衣帮匪徒,是凌兄把他们打跑的么凌兄知道什么人放的暗器,那是什么毒药暗器呢”他连问出了三句,可见他是个急性子的人。

凌干青道:“在下赶到之时,正好是田兄中了暗器,跌倒地上,使暗器的是个红衣女子,听她口气,这三支金针,叫做子午针,解药也是她交出来的,独门解药,不然,在下也没法子救田兄了。”说着把三支针送了过去。

“红衣女子”田中玉诧异的道:“她也是紫衣帮的人,那怎么会肯给你解药呢”凌干青就把刚才的情形,大概说了遍。

田中玉奇道:“她认识令弟”

“这个在下也不大清楚。”凌干青道:“他是我的义弟。”

“义弟”田中玉目中飞过丝异色,问道:“他不叫凌干云”

凌干青笑了笑道:“那只是他临时随口说的,他叫做毕云秋。”

“毕云秋”田中玉口中低低叫了声,眨眨眼,问道:“你们认识定很久了,不然,也不会结成兄弟了,对不”

“田兄猜错了。”凌干青微微笑道:“我和他,只是昨天傍晚才认识的,因为大家很谈得来,所以结为兄弟。”

“你们也才认识嗯。”田中玉点着头,看了凌干青眼,才道:“毕兄文采风流,是个很可亲的人,哦,他人呢,怎么没和你在起”

凌干青道:“毕兄弟另有事去,早就走了,田兄怎么也没和令祖在起呢”

这句话,撩起了田中玉的心事,他攒攒眉道:“我爷爷和师父失踪了。”

“令祖父和卓老丈失踪了”凌干青惊异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田中玉道:“我爷爷和师父,昔年原是老友,我爷爷带我到镇江来,就是来找师父的,凌大哥昨晚也看到了,小弟拜了师,后来”他把师父邀爷爷到茅屋里去喝酒,师父教了自己招剑法,自己正在厨房里练习之时,师父忽然走了进来,下就点了自己岤道。

凌干青好奇的问道:“那么田兄是什么时候发现令祖和令师失踪的呢”

“今天早晨。”田中玉接着道:“小弟醒来之时,发觉睡在处黝黑的地窖里,心头大为惊讶,因为那地窖很小,小弟很快就摸索到了石级,循级走上,顶头是块木板,我掀开木板,原来是灶下,木板上还复盖着大捆松柴,小弟走到外面间,爷爷和师父个不见,板桌上还放着两付碗筷,两只碗中都有半碗酒,盘中的下酒菜,也还没吃完,足见两位老人家酒吃到半,就失踪了。”

“这就奇了。”凌干青沉吟着道:“你说令师匆匆进来,点了你睡岤你醒来之时,就在地窖里,木板上还覆盖着大捆松柴”田中玉点着头,口中「唔」了声。

凌干青继续说道:“照这情形说令祖和今师在饮酒的时候,发现外面来了强敌,而来的敌人又不止个,令师是怕他们两个人照顾不过来,才把你藏到地窖里去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少了顾忌”

田中玉眼睛亮,矍然道:“凌大哥,你这话对极了,小弟怎么会想不出来的呢”他忽然「哦」了声,目光现出焦灼之色,问道:“这么说,难道我爷爷和师父,敌不过人家,被贼人劫持去了”

“这很难说”凌干青问道:“那么田兄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田中玉道:“小弟找不到两位老人家,心中正感焦急,等到回到屋中,发现桌上钉着张字条,要小弟按照他留的记号,到这里来,小弟就路找到这里,果然有三个紫衣帮的贼人在这里等着,他们追问爷爷和师父的下落,还逼着要小弟随他们去,就这样动起手来。”

他望望凌干青,眼中流露出求助的神色,说道:“凌大哥,爷爷和师父无缘无故的失踪,小弟又负了伤,你只有你可以帮小弟的忙了,不知你肯不肯相助”他年纪虽然不小,但自小和爷爷相依为命,旦爷爷失了踪,他就感到彷徨无主起来。

凌干青是个重义气的人,纵然和田中玉不过是在试剑会上相识,人家既已开口求助,自然不好推辞,何况他师父卓绝又有赠剑之义,这就慨然点头道:“田兄毋须客气,在下既然遇上,就是不相识的人,也义不容辞,何况令师卓老丈对在下有赠剑之义,昨晚离奇失踪,必有缘故,田兄伤未愈,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再慢慢查防为是。”

田中玉感微地点点头道:“凌大哥说的极是,那就先回师父的茅舍里去,小弟足伤,休养半天,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凌干青忽然想起了件事,口中哦了声,问道:“以令祖和卓老丈的武功,不可能束手就擒,昨晚离奇的失踪,茅舍附近也许会有打过痕迹,田兄可曾仔细看过么”

田中玉道:“没有,小弟今晨只是在附近叫喊了几声,不见爷爷和师父的踪影,又回到屋里去,就发现那张字条,就路找了来,附近没有仔细看过。”

凌干青心中暗暗好笑,这位田兄果然毫无江湖经验,面说道:“如果发生打斗,附近必可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田中玉道:“那就快走。”他腿筋负伤,稍用力,右足就疼痛难忍,咬着牙站起身,却又迈不出步去。

凌干青道:“田兄,还是在下扶着你走吧。”田中玉几乎痛出了眼泪,只得点了点头。

凌干青伸手搀扶着他臂膀,步步的走出了杂林。田中玉蹩着右脚,根本用不上力,个身子就全靠在凌干青的身上而行。从杂林走到北固山,虽然不过三数里路,但在脚疼的人走来,可就觉得远了,这段路,直走得他汗沁衣衫。

凌干青只好扶着他慢慢的走,这样走了段路,他感觉到田中玉的身子,绵软无力,鼻中也隐约闻到他身上竟然有股淡淡的幽香。那时候只有纨绔子弟儇薄少年,才作与衣衫上熏香。凌干青心中暗道:“这位田兄,当真自小娇纵惯了,连衣衫都熏了香。”

田中玉越是举步艰难,心头越觉气愤,只是不停的骂着:“红衣妖女,只要给我碰上了,我非砍下她只右脚来不可。”好不容易走到茅舍,凌干青把他扶进屋子,在把藤椅上坐下。

田中玉已经汗流夹背,口中吁了口气道:“多谢凌大哥。”

凌干青道:“不用谢,现在你好好休息回。”他目光转动,果然看到板桌上还放着碗筷酒菜,显见室内并未动过手,这就回头道:“在下到外面去看看。”举步走出茅舍。

这里离凤凰池不远,是在处山坡之上,附近并无邻居,心中不禁暗暗感到奇怪,忖道:“以龙老丈和卓老丈的武功,不可能毫无反抗,就被人擒走,何况卓老丈进去点了田兄岤道,又把他藏入地窖,分明是和来人放手搏之意,那么怎么不见打斗痕迹的呢”心中想着,不觉随着山径,走近山下大路。

只见个朱衣老道,手中拿着方布撑,迎面走来。那白布上写着:「测字看相,善断疑难」八字。这老道须发皆白,身形瘦小,但步履之间却十分轻捷。凌干青自幼就喜欢听大师兄徐兆文讲江湖上的故事,纵然初出江湖,但听也听得多了,因此看到朱衣老道迎面而来,不觉多看了他眼。

路上只有来往两个人,那朱衣老道自然也注意到凌干青,尤其他身边佩着的镇山剑,剑形古拙,更引起老道的注目。两人擦身而过,朱老衣道忽然脚下停,转身道:“这位小施主请留步。”

其实他转身,凌干青就已察觉了,闻言故意缓缓转过身去,拱拱手道:“道长有何见教”

朱衣老道微微笑道:“小施主踌躇山前,莫非有什么心事么”

凌干青心中动,问道:“道长怎知在下有心事呢”

朱衣老道笑道:“小施主若无心事,怎会眉峰深敛贫道善断疑难,相见是缘,小施主测个字如何”

凌干青道:“道长真能指点迷津么”

朱衣老道哈哈笑道:“贫道走遍十八省,就以善断疑难,养活了几十年,灵不灵小施主试即知。”

凌干青道:“道长要如何测法呢”

“这个简单。”朱衣老道道:“小施主随口报个字来就成。”

凌干青伸手指道:“这北固山,那就「山」字好了。”

朱衣老道问道:“小施主要问什么呢”

凌干青笑道:“道长可以凭字猜猜看”

“哈哈。”朱衣老道大笑道:“小施主这是要考考贫道了,好,贫道就凭字猜上猜了。”

“山”他抬目望北固山,右手指头向空圈,嘴里念念有词的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空山不见人小施主莫非寻人乎”

凌干青心头不觉怔,问道:“寻人如何呢”

“这么说贫道莫非猜中了”朱衣老道深深的看了凌干青眼,手指又向空划了个圈,说道:“空山不见人,这句话上有个「人」字,但闻人语响这下面又有个「人」字,莫非有两个人走失了”

凌干青心中暗暗称奇,说道:“道长请说下去。”

朱衣老道又道:“小施主方才是指着北固山,说的「山」字,但第个说出口来的应该是「北」字,找人就得往北,此时午牌还不到,正当己时,己者蛇行之貌,蛇行曲折,小施主要找的人,往北而去,而且经过十分曲折,小施主说的是「山」字,要找的是「人」,「山」字再加「人」字,是为「仙」字,那么以此推断,小施主应该往北去,遇「仙」而止,就可以找到要找的人了。”

说到这里,不觉呵呵笑道:“贫道只是就字论字,测字全在触机,这机就是天机,天人合,心诚则灵,小施主读书相公,也许不信怪力乱神,但也别以贫道的话为河汉也。”说完,打了个稽首,转身飘然行去。

凌干青心中暗道:“这老道说的倒是丝毫不错,除非他是神仙,否则那会说得如此准法但这老道身上没有点道气,笑的时候,脸有谲诡之容,分明只是个走江湖的人。”

“那么他要自己往北去,「遇仙而止」,莫非是有意把自己引往北首去的了这是镇江城北,若是再往北去,岂非就是扬州了自己原是打算到扬州去的,这倒和自己心意不谋而合。”想到这里,就转身朝茅舍回去,跨进门,却不见了田中玉,忍不住叫道:“田兄,你到哪里去了”

只听田中玉在里面应道:“凌大哥,小弟在这里。”声音从厨房中传出。

凌干青走入厨房,问道:“田兄在做什么”

田中玉在灶下应道:“小弟在烧饭。”原来他正在烧火煮饭。

凌干青道:“田兄脚痛,怎不多休息回这时还早,待回在下到城里买点吃的东西来也就是了。”

田中玉道:“这里有米,小弟淘了米,很快就煮好了,凌大哥,你怎么去了这许多时间呢,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这附近居然没有点打斗痕迹。”凌干青接着道:“但在下却遇到了个朱衣老道。”

“朱衣老道”田中玉好奇问道:“那是什么人呢”

凌干青道:“他会测字。”

田中玉嗤的笑道:“凌大哥也相信这些”

凌干青道:“我从来不相信测字算命,但这老道说的话,却使我相信。”

田中玉笑道:“那你还说从来不相信的”

凌干青道:“我不是说相信测字,而是相信他是江湖人,他说的话,可能是有意的。”

田中玉探头问道:“他怎么说呢”凌干青就把刚才测字之事,字不漏,说了遍。

田中玉睁大眼睛,奇道:“真有这么灵”

凌干青笑道:“据我推想,这老道如果不是和劫持令祖令师的人有关,也可能是劫持令祖的贼人支使来的了。”

田中玉道:“既然如此,凌大哥方才怎么不截住他呢”

凌干青笑道:“无证无据,怎好截住他如果他真是贼人党,他已指明要我们往北首去,我们只要依着他的话往北,还怕找不到他么”

田中玉问道:“往北去,要到哪里去呢”

“扬州。”凌干青不假思索说了出来,但接着道:“不过田兄腿伤未痊,要去也不用忙,今天且休息天再说。”

田中玉道:“小弟明天就可以好了么”

凌干青心中觉得好笑,面说:“田兄腿弯只是中了毒针,现在针已起出,剧毒已解,只好好休息天,大概也差不多了。”

田中玉道:“饭已经烧好了,只是没有菜肴。”

凌干青道:“找到街上买些卤菜来。”

田中玉点点头道:“也好,我们在这里要住上天,你可得连晚上的起买来。”

凌干青道:“那我就走了。”匆匆往门外走去。

田中玉忍着脚疼,站起身,双手扶着土灶,单足点地,走到灶上,取出只碗筷,从水缸中舀了半面盆清水,把碗筷洗干净了,正待回身放到桌上去,忽见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站在厨房门口。他因脚疼不好转身,随口问道:“凌大哥,你还没走”

那人徐徐说道:“我不是你凌大哥。”

田中玉吃了惊,倏地回过身去,站在门口的赫然正是那个断眉的汉子,不觉怔,说道:“你找到这里来,还待怎的”

断眉汉子冷冷的道:“还是句老话,在下找卓大侠和田大侠来的,你是卓大侠的门人,田大侠的令孙,会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么”

田中玉怒声道:“告诉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断眉汉子微哂道:“你如果不知道掌中双杰的下落,怎会点也不着急,还会回到这里来么明人不说暗话,小兄弟也不用在饶某面前打过门了,咱们对掌中双杰并无恶意,他们藏在哪里,小兄弟还是老实说出来的好。”

田中玉气极,大声喝道:“你们不信拉倒,难道还要我赌咒不成你给我出去。”

断眉汉子冷笑道:“你不肯说,那就休怪饶某对你不客气了。”田中玉冷哼道:“你能把我怎样”

断眉汉子道:“在下不妨告诉你,饶某奉命行事,找不到掌中双杰,就得把你带走。”

“凭你也配”田中玉自知右腿弯疼痛,行动不便,不能和他近身相搏,心里早已有了预备,话声出口,右手抬支竹筷脱手电射而出,朝断眉汉子咽喉打去。他爷爷是出名的「掌中指」,练的就是指上功夫,这支竹筷,就当丢手箭使出,劲力相当强劲。

断眉汉子大笑声道:“小子,你当真是班门弄斧,饶某面前,还使这些手法”他两个指头轻轻夹,就把那支射来的竹筷夹个正着,随手甩,那支竹筷又嘶的声朝田中玉回敬过来。

田中玉不敢怠慢,右手抬,同时射出支竹筷,对准射来的竹筷射去,但听「拍」的声轻响,两枝竹筷筷头撞在起,同时跌落地上。这用竹筷撞击竹筷,须得眼力指头和指力,缺不可。断眉汉子没料到田中玉指功上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口中嘿然道:“好功夫。”

田中玉手上拿着两双竹筷,本来是洗干净了准备吃饭用的,他打两支,手上还有两支,第二支击落第支之后,五指连丢,又把手中两支竹筷同时打了出去。断眉汉子方才说话之时,自然也看到田中玉手中拿着两双碗筷,他既然打出了第支第二支,自然也会打出第三支第四支来。

因此他也早有准备,双手探,迅速抓住了田中玉打出来的两支竹筷,随手往地上掷,口中大笑声道:“你打完了吧。”双足点,个箭步,朝田中玉直欺过来。

这着,田中玉自然也早已防到,他迅速放下只碗左手竖,饭碗当胸,右手食指叠着中指「叮」的声弹在饭碗上。他自知右腿疼痛,不好移动,把身子靠在灶上,右手食指弹处,饭碗立被弹碎了很小三角形块,朝断眉汉子迎面激射过去。

这弹碗的功夫,乃是他爷爷掌中指龙在田晚年独创的绝技,因为他生练的就是指功,饭碗酒杯,到处皆有,指力弹下来的虽然只是小片碎瓷,但在二丈之内,取人双目咽喉等较脆弱的部位,却可以百发百中,称之为「弹指神通」,田中玉是他唯的孙子,自然从小就练会了。

断眉汉子不防他有此着,身形才扑到中途,耳中就听到「叮」的声轻响,点劲风扑面射到,时不知他使的什么暗器,急忙举手撩,但觉手掌缘上刺痛了下,似被什么锋利东西划破,还没来及看,耳中又听「叮」的声,缕劲风袭了过来,只得吸真气,身形往后疾退。田中玉看他退去,便自住手。

断眉汉子退到门口,低头看左掌缘果然被划破了道,鲜血涔涔而下,不知是被何种暗器划破的时不觉大怒,历笑道:“好小子,你敢暗器伤人。”

田中玉得意的冷笑道:“你再敢过来步,小爷就教你躺下来,你信是不信”田中玉说着,又是「叮」「叮」两声,两片三角形的碎瓷,有如两点寒星,朝断眉汉子双目电射而来。

断眉汉子怒喝声,刀光闪,把两点瓷片齐击落,人也随着大步逼了上去。田中玉看得心头大急,这急,他手指连弹,但听阵「叮」「叮」轻响,弹出了四点瓷片。断眉汉子怒喝声,挥刀劈出,但这回田中玉弹出的瓷片,共却有五片,四片直奔他脸颊,被刀光磕落,最后的片,却是由下而上,射向他右手执刀脉门。

断眉汉子不防他有此着,右腕被瓷片钉入,登时鲜血泉涌,疲软无力,田中玉早已计算好了,右手倏扬,使出了初学乍练的「掌中剑」来,紫芒闪,「当」的声,削向他的朴刀,立把对方厚背朴刀削成了两截。

要知这断眉汉子饶志高外号叫做断眉刀,不但刀法精纯,武功也极是了得,他右手痛,刀法滞,扑刀被田中玉削断,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突然飞起右脚,记「魁星踢斗」同时把田中玉的紫艾剑踢飞,右脚倏落,身形跟上,左掌快似闪电,从下翻起,拍的声,击中了田中玉的胸口。田中玉右腿负伤,只是靠在灶上,这时连想闪出都来不及,口中闷哼声,两眼发黑,往后跌倒下去。

断眉刀饶志高历笑声:“好小子,你能逃得出饶某的手么”左手五指如钩,正待朝田中玉抓去突觉背后紧,被人像老鹰抓小鸡般凭空提了起来,个旋转,腾空朝外摔出数丈之远,这人自然是买了卤菜赶回来的凌干青了。

他赶到之时,正好是田中玉中掌倒地,断眉刀饶志高跨上步朝田中玉抓去,他赶紧飞身而上,把抓住饶志高背后的衣衫,转身奋力把他身子往门外掷出,立即下抢到田中玉身边,问道:“田兄,你怎么了”田中玉似是已经昏了过去,没有作声。

凌干青俯身看去,只见他双目紧闭,呼吸甚是微弱,显然伤得不轻,这就伸手扶住他背脊,让他慢慢的坐起身来。但刚把他上身扶起,只听他胸肋间发出轻微的「格」「格」两声轻响,那是肋骨和肋骨折断后的交错之声。

凌干青不觉怔,也就在此时,田中玉本来昏过去的人,经断骨交错,剧痛攻心,居然把他痛醒过来,口中「啊」道:“痛死我了。”

凌干青慌忙把他身子放平,说道:“田兄肋骨可能被击断了,你快别动,让我瞧瞧。”

田中玉痛出了身冷汗,咬着牙道:“不,你不要碰我。”

凌干青怔道:“你伤得不轻,先让我瞧瞧,在下也可以给你医治。”

田中玉道:“你身边有伤药,给我服几颗就好。”

凌干青笑道:“若是田兄断了肋骨,就得赶快把断骨接好,方能无事,光服伤药,是无济于事的。”

田中玉道:“凌大哥,你先抱我进去,那边屋子里,有张床,你让我躺回,也许就会好的。”凌干青点点头,双手托起他身子,平托着走入右首屋中。托起身子,自然免不了会稍有震动,田中玉又觉肋骨剧痛,他咬牙忍痛,依然忍不住呻吟出声。

凌干青纵然是轻手轻脚的把他平放到木床上,他已经痛得人身发颤,叫了声「啊唷」。凌干青攒攒眉头道:“田兄准是被断眉汉子震断了肋骨,逞强是没有用了。”

田中玉切齿道:“那个该死的恶贼,真该杀千刀,万刀啊唷”

他生气,呼吸牵动了肋骨,痛得自然更加历害,他目中含着痛出来的眼液,望望凌干青,说道:“凌大哥,你真会接骨”

凌干青笑了笑道:“练武的人,都学过伤科,接骨只是小手术而已,自然会了。”

田中玉眼中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低声道:“好吧,你就给找接着试试”

凌干青柔声道:“接上了,就不会痛得这么历害了。”随着说话,俯着身子要去替他解开衣衫。

田中玉身躯颤,不由自主的手掌挡,急道:“你要做什么”

凌干青只当他怕痛,笑道:“你忍着些,下就好了。”

“慢点。”田中玉道:“我还有话说。”

凌干青等着他道:“田兄有什么活,请说吧。”

田中玉望望他,说道:“你和毕云秋结为兄弟,小弟也想和凌大哥结为兄弟,你同不同意”

凌干青道:“结为兄弟之事,也不忙在时,等我替你接好骨再说不迟。”

田中玉道:“不,我要先和你说好了再接骨,你要不要我做你兄弟”

凌干青看他说得很认真,点点头笑道:“好呀,我们三个人都得到卓老丈的宝剑,结为兄弟,也是段佳话,我自然愿意了。”

田中玉问道:“结为异姓兄弟,是不是和同胞兄弟样”

凌干青道:“这个自然,既是结义兄弟,自然和同胞兄弟样的了。”

“那就好。”田中玉望着他问道:“凌大哥,你今年几岁了”

凌干青道:“二十。”

田中玉喜道:“小弟十八凌大哥,这么说,你该是我的兄长了,我们那就说定了”

“言为定。”凌干青笑道:“兄弟大概是怕大哥不肯尽力替你治伤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田中玉口中「嗯」了声,就闭上了眼睛。

凌干青怕他怕痛,伸手点了他麻软岤,就俯着上身给他解开长衫,然后又解开了他里面的短衫扣子。这下,凌干青呆住了。解开短衫扣子,内衣里面赫然露出了浅绿色的肚兜来。用肚兜的自然是女子了,何况被肚兜崩紧的双峰,圆痕凸出,隐约可见。

他,会是女的。凌干青双手微颤,犹豫着不敢再解,田中玉口是紧闭着,眼不敢睁开来,也不敢出声。凌干青和聂小香有过缠绵之情,初通人道,这时眼看田中玉胸脯起伏,鼻中可以隐隐闻到女身上的幽香,时只觉面红耳赤,颗心不禁怦怦直跳。

田中玉被他解开衣衫,心里总觉害羞,但过了半响,还不见他动静,忍不住闭着眼睛说道:“凌大哥,我们已经结为兄弟,你就是小妹的兄长,你就不用顾忌了。”凌干青脸上热,双手迅快解开她的肚兜,映入眼帘的竟是丰满的胸脯,和白如凝脂的肌肤,他心头不禁又是荡。

凌干青不敢多看,双手轻轻按在她肋骨上,摸到断处,口中低声道:“你忍着些。”将她断处对准,接好了骨,随手拉过长衫,替她盖在身上,遮住胸脯。

田中玉在他接拢断骨之时,痛得咬住牙关还哼出声来,这时断骨已经接上,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已经好得多了,急忙问道:“大哥,已经好了么”

“莫要开口说话。”凌干青也闹出头汗水,面说道:“你躺着不可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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