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历了一番浩劫，总算回到了古代，那边时间过得如同兔子，这边时间却慢得好似乌龟。

如果让兔子和乌龟再比一次赛，无论兔子打盹与否，乌龟都无法赶上兔子。

上官金虹的请战函函依旧静静地放在楼上李寻欢房间里的那张桌子上，表面上的一张纸此时看起来却令人如此地揪心。

李寻欢面对着窗子，手指轻轻地抓着这张请战函，好看的剑眉头微微皱起，但是嘴角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他的心真的是否像他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他是否仍然挂念着她，不忍心就这样地离开？

清晨天刚放亮的时候，他已经换成三天前自集市和玲玲一起买回来的粗布的青衣，他的身子是不胖不瘦，所以虽然是普通的粗布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刚好合适。

在此之前他已经洗了个澡，一个人干干净净地活在这世上，同样也要干干净净地去死。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将须发扎起准备刮脸，我几乎一夜未睡，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阻止他的法子，愁得我的脸上都长出几根皱纹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的脑子里的鬼主意不知被什么给一扫而光，居然连一个都没有留下。没有法子熬了一晚上，眼圈都黑了，想来李寻欢一定也起得很早，所以一直张着眼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果不其然不久隔壁就有了动静，这下我再也躺不住了，披衣起身，悄悄倚在门口静静地瞧着这一幕，心中一酸眼泪又一对一双地落下，我赶紧扭转头去，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他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不管躲到哪儿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不能躲过该来的劫数。

正想着却见玲玲手里端着个托盘，眼圈通红地走了进去，我赶紧一闪身，躲到一旁的暗影当中，悄悄往屋里看去。

只听玲玲说道：“你的头发这么乱，怎么去会佳人，让我帮你梳一梳吧。”

李寻欢点点头，坐在窗前，大概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不觉地瞌起眼，玲玲此时已轻轻地拿起一把象牙梳子开始为他梳发，她梳得很慢很慢，似乎想多留住他一刻也好，李寻欢似乎触景生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恍恍惚惚中他人转过身子握住了玲玲的手，柔声道：“你哭了？”

玲玲红了脸，低下头，咬着唇道：“你就要去会你的佳人去了，人家心里自然难受。”

我听到这儿早已是忍不住了，冒出头来，大步走进屋子里，大声道;”难受是什么滋味，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懂得？”

玲玲仰起头来，闪动着一双大眼睛道;“以前我或许不懂，现在懂了，昨天不懂，今天却已经懂了。“

我说道;“你一天之中变化这么快吗？”

玲玲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个人一夜之间就愁出白发的故事吗？”

我说道：“他是为他自己的生死而忧愁，你又是为了什么？”

玲玲道：“我自然是为了他。”她说他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很重，她将目光转向李寻欢，一字字地道：“我是怕他跌入温柔乡中太久，不可自拔。”

我没有吱声，也将目光转向李寻欢，他面对着窗子，人早已神游物外去了，他的目光里裹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忧郁，只听他喃喃自语道：“那天走了之后，我还是回去了，若是一去不回岂非好些…这次一去能否回来…”

听他的口吻似乎又陷入痛苦多于快乐的回忆里，此时他的思绪一定又飞回到了那座小楼上，以及楼上日夜守着一盏孤灯的人儿。

这使我一时间也想到了她。

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又在为爱子缝补衣服，她手中的线似乎永无尽头，她的青春与生命就这样自针线中溜走，为什么她不懂得去反抗呢？

倘若当初她勇于反抗，敢对命运说出不字，现在或许她正依偎在李寻欢的肩头，或许两个人正在吟诗作对，赏梅吃菊，也或许李寻欢怔在为她披上貂裘，记下他们刚吟出的佳句，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卷，只是现在画卷的美好与现实有了一定的距离，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他已经被完全隔离了她的世界。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李寻欢那次出关一去不回，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了，他和林诗音的命运也就不会改变了；如果李寻欢当初对林诗音说出真相，两个人演一场戏让龙啸云病好后，断了念想，就此离去，他们仍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如果龙啸云能够事先通过仆人了解到李寻欢与林诗音已有了婚约，他也许会伤心地离开，但是时间和家会治好他的相思，但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后悔药，又岂会有那么多的“如果”。

正想着，这时就见玲玲不知道哪儿里来的勇气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道：“我若是你昨夜手中雕的那个人像，你肯为我留下来吗？”

李寻欢目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喃喃道：“我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从来没有为她留下来过，我…”他霍然转身，脆弱的目光已变得坚定起来，他出神地望向门口，口中道：“我该走了。”

我闪身一把拦住他道：“有我在，你休想去约会别的女人。”

李寻欢目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我故作看不见，也不理他，脚下如同钉在地上，就是不肯让步，只听他压低声音道：“你在吃醋，你应该知道我去会谁，你…”

他话未说完，郭嵩阳醉眼冽斜地走了进来，莫忘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很不好看，眼圈居然红红的，她似乎宿夜未眠，又似乎昨夜偷偷地哭过，她是为谁伤心，为谁愁？答案恐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在经过一系列的磨难之后，她与郭嵩阳的心终于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并且滋生出了感情，那是斧割不断，剑劈不断的，现在我知道他定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为李寻欢一战，毕竟与上官金虹一战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也不是谁都能够挑战的了的，他自然不肯错过，想必莫忘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这一去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

这是个江湖的时代，在这里同样争权夺利，却过着刀口嗜血，刀光剑影的日子，即便是普通百姓在山高皇帝远的情况下也不能只甘心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日子，这里的人儿最大的想法就是能够出人头地，能够扬名于江湖，让众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就好像是现代的明星不断地签约拍戏，通过电视与网络让世人认识自己一样。

这个时代没有高科技，没有电视网络，所以他们只有靠本事，靠杀戮，说白了就是踏着死人堆积起来的路往上爬，爬到高处时才发现已不胜寒。

这些莫忘是不能够了解的，她只知道能够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待在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哪怕是男耕女织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

但是郭嵩阳显然是不可能跟她过这种日子的，他是个有名的剑客，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排名第四，与李寻欢就只是在伯仲之间，他要不断地磨练，使自己的武艺更加地精湛，这才是他的目标，或许在他心中最软的地方已被莫忘打动，但其他的地方仍然坚如磐石。

就见郭嵩阳一进门就大声道：“我才回来你就要走。”

李寻欢道：“原来郭兄昨夜与人作长夜之饮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应该知道喝酒之事，两人对饮则刚刚好，多一人就无趣了。”郭嵩阳忽然揽住李寻欢的肩膀悄声道：“你应该知道为兄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做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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