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道:“这样子他们就可以及时出来困住你,好让林仙儿逃脱。”
李寻欢赞同地又点了点头张开眼睛瞧着我道:“你现在看到了吧,这江湖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却又人人自危,这趟浑水深浅不知,走错了一步就要断送性命。”
我问他道:“那你今后该怎么办?”
李寻欢又将眼睛瞌起慢慢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运气好的话能逃过一劫,运气不好的话就只有在阎王殿里见了。”
我知道他是说笑但是听了他这番话心里还是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见他又开始咳嗽,知道他定是没有酒润喉,身子又不适应这潮湿的环境,引起的胸口不适。
我站起身出了柴房,悄悄溜到厨房,偷了一壶酒出来,捧着酒壶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刚走到柴房门前听见里面有人声。
我自门隙中一瞧暗自吃惊,龙小云他怎么来了?
细细听来就听龙小云问李寻欢:“我问你,你和我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很喜欢你?”
李寻欢的脸色立刻也变了,皱眉道:“这也是你应该问的话么?”
龙小云道:“我为什么不该问,母亲的事,儿子当然有权知道。”
李寻欢怒道:“你难道不明白你母亲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你怎敢怀疑她?”
龙小云冷笑道:“你休想瞒我!什么事都瞒不住我的。”
他咬着牙,又道:“她一听到你的事,就关上房门,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我快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我问你,这是为了什么?”
李寻欢的心已绞住了,他整个人都似已变成了一团泥,正在被人用力践踏着,过了很久,他才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告诉你,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能怀疑你的母亲,她绝没有丝毫能被人怀疑之处,现在你快带着你的酒走吧。”
龙小云瞪着他,道:“这杯酒我是带来给你的,怎么能带走?”
他忽然将这杯酒全都泼在李寻欢脸上。
看到这一幕我只感到怒火中烧,几乎要推门而入。
谁知李寻欢动都没有动,甚至也没有看他一眼,反而柔声道:“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怪你……”
龙小云冷笑道:“我就算不是孩子,你又能对我怎么样?”
他忽然拔出一柄刀,在李寻欢脸前扬了扬大声道:“你看清了么?这是你的刀,她说我有了你的刀,就等于有了护身符,但现在你还能保护我么?你根本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不错,刀,本来是伤害人的,并不是保护人的。”
龙小云脸色发白,嘶声道:“你害得我终身残废,现在我也要让你和我受同样的罪,你……”
我再也忍耐不住,眼见他手中的刀子就要划破李寻欢的颈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我一回头便看见了林诗音。
林诗音两手交叉,面色苍白,双眼微微有些红肿,仿佛刚刚哭过。
她没有看见我,而是轻唤了一声:“小云,你在里面吗?”
龙小云吓了一跳,立即收了刀,奔了出去扑到他娘的怀里撒了几句娇便被林诗音给打发走了。
林诗音一关上房门就要给李寻欢解穴道,我偷偷窃喜,心想:总算林诗音还没有被良心泯灭。
我不愿再过多打扰他们,回身往前走,远处又传来脚步声,却异常地沉重,像是能有四五个佩剑的人步伐匆匆地往这边赶,其中一个正是龙啸云。
我心想:坏了,这帮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定是那个龙小云告的密,这个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心机,幸好李寻欢废了他的武功,否则这样下去这小子长大了之后定比那个阴无极还要阴无极。
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将这小子揪出来好好教育一顿,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通知林诗音与李寻欢,不要再磨蹭和犹豫了,再晚李寻欢真就连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我一转身子也顾不得自己维持很久的淑女形象,用力推开了柴房的门,大步奔了进去。
林诗音正在极力地说服李寻欢,见我如此鲁莽地冲进来,秀眉微挑,不等她开口,我已经一个跨步来到李寻欢的近前,大声地道:“你二人不要再耽搁时间了,龙啸云就要来了。”
我看了看还在发愣的林诗音,不由得推了推她道:“快,快给李大哥解穴。”
林诗音回过神来,举起手指就要在李寻欢的穴位上点下,这个时候龙啸云一个抢步窜了进来,一伸手就将她的手给持住。
林诗音霍然扭头瞪着他道:“是你,连你也要阻拦我?”
龙啸云道:“我是不敢,我是没胆,那因为我现在已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替他们着想,我不忍让他们为了我而……”
他话未说完,林诗音已失声痛哭起来——世上绝没有任何话能比“孩子”这两字更能令慈母动心的了。
龙啸云忽然跪倒在李寻欢面前,流泪道:“兄弟,我对不起你,只求你能原谅我……”
李寻欢道:“原谅你?我根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早已告诉过你,这根本不关你们的事,我若要走,自己也有法子走的,用不着你们来救我。”
他还是在望着自己的脚尖,因为他已实在不能再看他们一眼,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种感人场面的确能够催人泪下,但是我却只想离开,因为我不想看到龙啸云这个懦夫脸上的泪,刚一出门,就被田七他们给拦住,我想求助林诗音,可是林诗音已经看到田七已经恢复了平静,微微颔首,走出了柴房,这下子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只有慢慢地退回到了柴垛上,老老实实地坐在上面,我不敢轻举妄动,我这条小命留着还有用,不能轻易舍去,只是只听龙啸云还在和李寻欢说着呢。
“兄弟,你受的委屈,我全都知道,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害死你的,你只要见到心湖大师,就会没事了。”
李寻欢皱眉道:“心湖大师?他们难道要将我送到少林寺去?”
龙啸云道:“不错,秦重虽是心湖大师的爱徒,心湖大师也绝不会胡乱冤枉好人的,何况,百晓生前辈此刻也在少林寺,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李寻欢没在说话,因为他已经看到心湖大师了。
心湖大师双掌合十,口中念着佛号,正等在外面,龙啸云也不再多言,转身出去。
被关在柴房里的确很令人感到窒息,好在并不无聊,我干脆坐在李寻欢的身边,陪他聊聊天解解闷。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三天过去,这日下午李寻欢正闭眼休息,我在柴垛的背面也似睡非睡的时候就听见门外面传来一阵惨呼,李寻欢眉头微皱:“怎么又有人来救我?”
说话间一个人已经闯了进来,我偷偷地往外看见那个人四十来岁,腮下留髯,背上背着根长笛,穿着一身灰布的衣衫。
看他这身装扮应该是个很精神的中年人,可是他现在看上去神情却有点颓废,头发微微散乱,步伐有些不稳,灰色的长衫上也渐上了斑斑血污,尤其是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隐隐中还透着点点红色。
这使他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显然他是受了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是谁能在片刻间伤他而让他无法还手,恐怕只有一个人就是阿飞,想到阿飞我的眼不由得顿时亮了。
李寻欢只是抬了抬眼,只瞧了他一眼,便把他给认了出来道:“铁笛先生?”
这个人果然是铁笛,就见他稳了稳心神,强将口边的血腥压了下去,手中持着铁笛,笛口对准了李寻欢。
他盯着李寻欢道:“你被人点了穴道?”
李寻欢道:“你看到李寻欢有酒都不能喝的时候,那就是一动不能动了。”
铁笛道:“我本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可惜这一次却是例外。”
李寻欢道:“哦?”
铁笛道:“你不问我为何事要杀你?”
李寻欢干脆将眼睛完全瞌起,缓缓道:“我若问了难免要向你解释,而你一定不会信,我又何必要多费唇舌呢。”
铁笛又盯了他半晌才冷冷地道:“不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杀你。李寻欢,怪只怪你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梅花盗,我已经整整追寻了你两年了,当年你杀了我的爱妾,还将她的人头挂在我家的房梁上,分明是在向我挑衅,今日我终于可以为她报仇了。”
李寻欢道:“原来你是为了寻仇而来。只可惜我就算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你的爱妾,是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我冤哪!”
铁笛根本不听这些,手微微一动,一道寒光闪电般朝李寻欢的咽喉处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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