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刚要开口,我急忙抢着道:“姐姐,这是你的儿子吧,好可爱!”
说着,我忍不住蹲下身子用手捏了捏那娃娃的圆圆的粉嘟嘟的小脸蛋。
林诗音满脸爱怜地瞧着那娃娃轻轻地道:“是呀,我儿子龙小云,小云快叫姐姐好!”
龙小云倒真是挺听话,一张小嘴像涂了蜜一样甜,仰着小脸,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望着我,甜甜叫了一声:“姐姐好!”
“你好!真乖!”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林诗音微微俯下身子轻轻地道:“小云,你乖乖地在房间里待着,娘要和这位姐姐出去办点儿事。”
龙小云道:“用不用孩儿陪你去?”
林诗音道:“不用。”
我对林诗音轻轻地道:“诗音姐,我们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林诗音点点头,我拉着她刚要出去,龙小云突然跟出门来,奔到他娘的跟前,用一双小手抱住他娘的腰拦,撒娇地道:“娘,孩儿睡不着,你给我唱歌谣哄我睡觉吧。”
林诗音柔声道:“小云,娘现在有事要出去,等回来再哄你睡觉好吗?”
龙小云道:“你先哄我睡着后再去办事不也是一样吗?”
“这…”林诗音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我焦急地站在一旁搓着手,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心中越发地不安起来。
我盯着龙小云心想:这娃娃人小鬼大,定是在门外偷听到了我和林诗音的对话,他假借睡觉之名,以此来牵绊住林诗音,好借机阻止她,不让她去见李寻欢。
我眼珠子一转,心想:既然如此,不如我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想到这儿,我在林诗音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林诗音连连点头,随后她俯下身子对龙小云道:“小云,娘要办的事儿很紧急不能耽搁,这样吧,让这位石姐姐留下,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她肚子里的故事都很新鲜,保证是你以前没有听过的。”
龙小云看了看我,又望了望他娘,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孩儿这不缠着娘了,事情紧急,路途遥远,孩儿这就去为你和石姐姐准备马车。”
说完不等林诗音再说什么,他人已转身楼下奔去。
我和林诗音已经顾及不到这么多了,赶紧跟着下了楼,楼下健马长嘶,一个老仆人牵着缰绳在门外等候,见我们出来恭恭敬敬地道:“请夫人和石小姐上车。”
几经周折我和林诗音终于在傍晚赶到了酒楼,来到李寻欢的房门前,我伸手推开了房间门,铁传甲一扭头便看见我带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走了进来,立刻起身,指着这人道:“她是谁?”
我朝他摇了摇头拉起他的胳膊将他拽出门外,关好门,这才对他说道:“她就是林诗音。“
林诗音缓缓站在李寻欢的床前,仔细地打量着李寻欢。
十年了,十年不见的表哥,人老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面目却比十年前更英俊了一些。
他躺在那里显得那么的弱不禁风,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去。
林诗音的心好似刀绞,清泪如断线的珠子连续不断地淌下。
“诗音…诗音…”他又开始唤着她的名字,林诗音陡然一惊,浑身上下都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微微地颤抖着。
她忽然半跪了下来,伸出手来用力地握住李寻欢泛凉的手,手背上那淡淡的青筋如一条条蠕动的青蛇自上面游走着。
李寻欢自己说当时他正在睡梦中,梦里又站到了那片茫茫的雪地上,没有马车,没有歇脚的地方,就连腰间别着那个白银打造成的酒壶的壶底不知在什么时候漏了一个窟窿,酒淌了出来立即变冻成了冰坨。他饥寒交迫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漫天的风雪几乎将他埋没,他感觉自己的身子逐渐冰冷,那种兵临死亡的感觉自心底油然升起,竟是如此地真实,强烈。
就在他感觉马上就要被冰封在雪地的时候,一轮强烈的光线从头顶直射了下来,瞬间驱散了寒气,化解了冰冷,他人一转身身后的冰雪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李寻欢慢慢地张开眼,眼前人影晃荡,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却有着一股熟悉的暖意自对方的掌心传来。
“诗音,你是诗音?”
他这样唤着,来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正如一尊泥塑一样,目光饱含着无限的相思和热泪痴痴地瞧着他。
李寻欢试探着伸出手来,轻轻地掀掉她头上的斗笠,就看见了她的这样脸,他的黯淡的目光如遇寒星般立即亮了起来。
这张脸在李寻欢梦中已不知出现过几千几万次了,每一次她都距离得那么遥远,不可企及地遥远。
现在十年来不知魂牵梦萦多少次的女子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的手现在就握着自己的手,李寻欢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却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因为在现实当中,美梦总是容易破碎,总是那么地令人心碎,让有情人总是不能够终成眷属。
就见他挣扎着,喘息着,自床上坐起身来,想要伸出手来抱住她,却又犹豫,踌躇。
因为他忽然忆起每一次他想去拥抱她时,都会忽然自这心碎的噩梦中惊醒,他只有躺在自己的冷汗里,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颤抖,痛苦地等待着天亮,可是等到天亮的时候,他还是同样痛苦,同样寂寞。
他不敢伸手,他害怕,害怕这接近真实的梦会再次醒来,醒来之后,一切又都忽然地消失掉,连眼前的人儿都会瞬间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和他的冷汗。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梦中的情人却已经是按耐不住,小鸟儿一般地投入了他的怀中,用自己温暖的身子来驱走他身上的寒意。
我知道林诗音那压抑了十年的感情,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出来!
李寻欢终于伸出手,终于慢慢地抱住她,两个人的泪水交汇,彼此摩挲着对方的面颊,体味着这十几年来的相思之情。
他们没有发现此时紧闭的门出现一条裂缝,我和铁传甲目光投到里面去,将一切都瞧得清楚。
那铁铮铮的大汉看到这幕感人的情景都忍不住掉下眼泪,而我更是泪流满面,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是苦,是甜,是酸,是辣,还是腥,真是五味交杂,百感交集。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也许只有这一刻,李寻欢才是真正地幸福着,只要他这一刻幸福,让我在下一刻痛苦也是值得的!
天亮了,鸡鸣了,李寻欢昏睡过去,他的手却始终紧紧握着林诗音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林诗音痴痴地望着他,静静地坐在床边,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站在她的身后,实在不忍心让这对有情人分开,但是有相聚就会有别离。
不管相聚多久,别离终会到来的。
我双手轻轻地按在林诗音的柔肩上,轻轻地道:“诗音姐,我们该走了。”
林诗音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眼睛却还盯在李寻欢的面上,我有些急了,拉起她,为她戴好斗笠,她不动,呆呆地瞧着床上的李寻欢。
我不敢再多看李寻欢一眼,嘱咐了铁传甲几句,才拉着她出去,上了马车,送她回兴云庄的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如一具被索取魂魄的行尸走肉。
她的魂魄自然还留在酒楼之上,李寻欢的身边。
我瞧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让他们在匆忙中相聚,又匆忙间别离,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着她平安地进入庄子,我便赶了回去。
李寻欢还在睡梦中,还在唤着她的名字,这场梦对他来说做得比以往的都长,都真实,所以他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现实离别的残酷。
我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瞧着他,我突然间很羡慕林诗音,羡慕她有这样一个男人能为她如此地魂不守舍,如此地痴情地期盼与等待,我多希望自己就是林诗音,这样永远地守在他的身边。
正想着就见李寻欢挥舞着双臂自半空中搜寻着,口中不停地唤着:“诗音,你别走,别离开我…“
我茫然地瞧着他,眼见他的梦要碎掉,他人又要回到现实当中,饱受着孤独与寂寞,我试探着伸出手来。
他的手终于抓住了我的手,他的心安定下来,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握着我的手,沉沉地睡去。
夜又一次降临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本来他的人已该去,但是林诗音的出现重新燃起了他求生的意志。
他奇迹般活了下来。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铁传甲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沉声道:“石姑娘,少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过来吃点儿再睡上一觉,明天我们接着去找解药。”
我点点头,抽回自己的手,坐到桌前,看着新鲜的饭菜,只觉得胃堵得慌,可是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找梅二,我不得不逼着自己吃了几口,然后强打着精神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夜三更我自梦中惊醒过来,一时之间睡意全无,想到病榻上的李寻欢,心绪又不安起来,起身披衣来到房门前,轻轻推门,铁传甲伏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我来到床前,惨白的月光自窗前透进来,照在李寻欢同样惨白的面上。
他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显然他一直在与体内的寒鸡散抗衡,我自枕下掏出一块丝帕轻轻地为他擦拭着,淡淡的梅香充斥着我的鼻息。
我忽然间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美好,原来他一直在我的体腔内安静地歇息着,可是现在他开始变得烦躁起来,用力地撞击着我,完全不再听我的指挥,任我将他压抑。
我不再克制,任由他泛滥,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轻轻地拉起李寻欢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说道:“李寻欢,我爱你!”
我说出这句话后禁不住整个人都怔住了,不经意间低头望去,霍然发现李寻欢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我不由得猛然一惊,面颊上顿时红了一片。
我尴尬异常不知道该怎么办,正要张嘴解释时,这才发现李寻欢气息平稳,呼吸均匀,双眸紧闭,睡得正沉,我轻抚了一下胸膛,安慰自己原来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但我却不敢再久留,掩着炽热的面颊,逃一般地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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