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愿意为了我们而来,应该不讨厌其他人,那也许就是因为我……”
眼看沈洛年没开口,叶玮珊迟疑了一下,想想又说:“刚认识时,我曾经不是很喜欢你,但后来我慢慢知道那是误会,你不是我想的那种样子,我在想,是不是那时候,曾经有什么态度让你不愉快,如果是的话……”
“等……等等。”沈洛年截住了叶玮珊,有点头痛地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难怪她上次电话中吞吞吐吐,看来那时她已经冒出这种怪想法了。
“不……不是吗?”叶玮珊微微一怔。
“刚刚他们要我帮忙杀妖怪救人,我不也拒绝吗?”沈洛年说。
“不是因为我在这儿吗?”叶玮珊说。
“喂!”沈洛年瞪眼说:“你这样很要不得哦。”
“怎……怎么?”叶玮珊一怔。
沈洛年说:“你老是以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错,这很糟糕,上次打凿齿也是,总怪自己没飞起来,怎不怪一心忘了提醒你飞?”
叶玮珊诧异地说:“怎么……可以怪到他身上?”
“怎么不可以,他不是负责教人打架吗?你又怎不怪宗儒吓得傻掉?”沈洛年问。
“他当时还没变体啊,会怕很正常。”叶玮珊微微皱着眉,嘟嘴说:“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怕死。”
“我……”沈洛年差点呛到,他本不是口齿伶俐的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顿了顿才说:“总之,我觉得你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好,别再把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怪到自己头上。”
叶玮珊听着听着不禁有点脸红,她低下头迟疑地说:“你……别这么说。”
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些让人害羞的话?沈洛年这下可也有点尴尬,当下忍不住恼羞成怒地骂:“妈的!总之我不会讨厌你,就这样。”
见沈洛年突然爆出一句粗口,叶玮珊不禁呆了呆,说不出话来。
“我倒想问你。”沈洛年却突然说:“刚认识的时候就不提了,我知道你后来不讨厌我,但也说不上欣赏,何必这么委屈自己,还来找我道歉?”
“因为……有你在的话,就像多了个探测器,对我们帮助很大。”叶玮珊停了几秒才接着说:“一心又总是喜欢冒险,如果只是道个歉,队伍就能更强一点的话……”
“正确的做法该是叫他不要冒险吧。”沈洛年头痛起来,忍不住说:“喜欢一个人,就该随他胡搞吗?”
虽然开叶玮珊和赖一心玩笑的人不少,但通常都还留有余地,但此时沈洛年却是毫不客气地挑明着说,叶玮珊一下没得转圜,她整片脸红到耳根,想转身就走,又怕误了事,气得她咬牙说:“你……一定要欺负我吗?”
她何苦为了赖一心,委屈求全到这种地步?赖一心对她又如何呢?沈洛年看着叶玮珊羞窘交迫的情绪,突然有点替她难过,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看不下去,是我多事,抱歉。”
叶玮珊听到这句温柔的话,不知为何突然鼻头一酸,眼泪滴了出来,这下两人都愣住了,叶玮珊急忙找东西抹泪,但这迷彩服可不是平常的衣服,当然没放着手帕、纸巾,她掏了两掏找不到,连忙用手抹。但这一刻泪水的闸门就像被打开了一般,完全止不住,叶玮珊抹了几下没用,也只好放下手不管了。
当此情景,沈洛年自然不敢吭声,叶玮珊却也不肯说话,隔了好片刻,她的泪终于才停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叶玮珊突然说。
“啊?”这话没头没尾,沈洛年听不懂。
“我知道他只当我是好朋友。”叶玮珊低声说:“但我也只能做这些事,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没搞错吧?找我商量感情问题吗?我们交情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的?沈洛年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说:“你……你……”
“你不会取笑我吧?”叶玮珊抬起头说。
“当然不会。”沈洛年顿了顿说:“但……我没想到……”
“你知道吗?玛莲也喜欢一心。”叶玮珊突然说:“所以我也不能和奇雅、玛莲商量,小睿又还不懂事,只知道凑热闹……”
玛莲喜欢赖一心?难怪那天走光脸红成那样,妈的,长一副娃娃帅哥脸可真是占尽便宜啊!奇雅会不会也凑一脚?再加上小睿的话,刚好凑一桌麻将了,沈洛年惊上加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叶玮珊想想又说:“反正被你惹哭,脸都丢光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你不像多话的人。”
沈洛年瞪眼说:“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道歉了,谁知道你会哭?”
叶玮珊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摇头说:“才不是这样。”
“不然呢?”沈洛年说。
“我只是发现……原来你也在关心我,一时感动才哭的。”叶玮珊笑睇了沈洛年一眼说:“我以为你谁都不关心呢。”
总之多说多错,沈洛年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那你要帮我出点主意吗?”叶玮珊微红着脸,羞笑说。
喂!别得寸进尺,我可不想当你的姐妹淘。沈洛年翻白眼说:“不要。”
叶玮珊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真想从沈洛年口中听到什么建议,她望了望人群说:“这么多人围着怀真姐,你都不会吃醋啊?真这么安心吗?”
啊嘞?沈洛年终于明白叶玮珊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原来把自己当成有恋爱经验的前辈了?而且是很没有威胁的前辈,沈洛年停了几秒,最后板着脸、闭上眼说:“晚安。”
叶玮珊一愣,噗嗤笑了出来,摇头说:“至少我现在确定,你不是特别讨厌我了……对不起,打扰你睡觉,晚安了。”说完她带着微笑,转身离去。
过了几分钟,沈洛年偷偷张开眼,往外望了望,见那儿的人群已经解散,赖一心和黄宗儒等四个男孩,正比手画脚不知讨论什么,玛莲、奇雅、吴配睿、叶玮珊等女孩则聚在一处,黄齐和白玄蓝找了一个大草根靠着,闭着眼睛肩靠着肩相倚着,也不知道睡了没……只有怀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跑掉最好。那狐狸耳朵很尖,若让她听到刚刚的对话,说不定又来消遣自己。沈洛年正打算重新睡下,目光一转,却见吴配睿正一脸好奇偷看着自己,两人目光一碰,吴配睿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躺下,不敢多瞧。
刚刚和叶玮珊说话,若是给这小女孩留意到了,又是一个麻烦,沈洛年躺下一面想,总之和人混在一起麻烦就很多,得想办法离这些人远些,那就没烦恼了,至于守夜、轮值之类的事,自然有人会处理,自己不用理会。
刚迷迷糊糊有点想睡,身旁突然挤了一个人,沈洛年皱起眉头,一面把那柔软的身躯推开些,一面低声说:“这儿人多,别这样。”
怀真轻轻一笑,顺着沈洛年的意思躺开了些,一面说:“那个一心弟弟,还真有点异想天开。”
“怎样?”沈洛年说。
“刚问了问我才知道,他们一直留在这儿,是想靠着牛首妖的帮忙,把凿齿杀光。”怀真说:“真是天真,凿齿确定打不赢还是会逃的,哪会傻在这儿等他们杀光?”
“大概是想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吧。”沈洛年想想又说:“你去和女生挤吧,干嘛黏着我?”
“你以为女生就不会对我心动吗?”怀真吃吃笑说:“还是你要我让她们都作个好梦?”
“你可别让这些人乱作梦。”沈洛年吃了一惊,坐起说:“我不是开玩笑哦。”不要搞得明天起床大家为了抢女人打起来。
“知道啦,认识的我不会乱施术,省得有麻烦。”怀真笑说。
“知道就好。”沈洛年这才躺回去,刚闭上眼睛,沈洛年又突然想起一事,他低声说:“一直有件事情要问你,浑沌原息可以把我托起来吗?”
“不行,你看这岛屿的现状就知道了。”怀真说:“浑沌原息每天不断地快速涌入集中,又往地下散开,也不会让一片灰尘动一下,原息能影响的只有炁、生命力和部分能量,不能和实际东西有作用。”
“你确定吗?”沈洛年说:“可是我可以让自己往上飘耶。”
“真的吗?”怀真吃了一惊说:“你可以借着原息飞行吗?”
“只能往上和往下,不能自由乱飞。”沈洛年说:“好像变轻、变重这样。”
“如果真能控制一股力量托起你,那力量也可以从侧面推动你啊。”怀真说:“怎会只能往上?”
这样说好像挺有道理,但事实上就是不能啊,沈洛年摇摇头说:“我也不明白。”
怀真思忖了片刻,仍想不透,摇头说:“这儿人多不方便,有空找地方试给我看。”
都拖了两个月了,当然不急在一时,沈洛年闭起眼睛,转过身说:“嗯,睡吧。”
“嗯……”怀真转身缩起身子,背靠着沈洛年的背,突然又细声说:“欸,那么多人围着我,你都不会吃醋啊?真这么安心吗?”
妈啦!臭狐狸果然听到了,沈洛年闷哼一声没答话,只听怀真在身后咯咯直笑。不过今天实在也累了,沈洛年感觉着背心处由怀真躯体传来的温暖,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不久之后,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第三集 第七章 臭小子,快走!
“起床啰!”
天还没亮,赖一心就到处喊人起床,沈洛年诧异地坐起,见每个人都爬了起来,几个人正在水边洗脸、料理早餐,连那几十只牛首妖也站起来蹦蹦跳跳的,不知在热闹什么?
“昨晚帮他们约好了。”怀真说:“今天天亮和凿齿大战一场,之后就直接杀出去。”
“和牛首妖约好啊?”沈洛年想想突然一惊说:“知道你能和牛首妖沟通,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会啊。”怀真歪头说:“不过他们也没多问什么。”
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吧……沈洛年也不追究,起身说:“既然这样就准备回去……啧,昨晚没吃饱,肚子有点饿。”
“不是有带吃的吗?”怀真问。
“要弄热有点麻烦。”沈洛年刚说完,却见酖族那最小的女巫小露,正从下方河畔回返,手上还拿了好几个口粮盒,正往两人走来。
“好像有人要送吃的来了。”怀真笑说。
这可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沈洛年颇有点尴尬,只见小露走近,对两人微微笑了笑后,便向怀真递过两包热腾腾的口粮。
怀真接过笑说:“谢谢你哦,小妹妹。”
小露脸上带着羞涩的甜笑,轻轻摇了摇头,拿着其他口粮,转身快步去了。
“这小女孩挺漂亮的,可惜了。”怀真说。
漂亮吗?沈洛年最近已经没怎么注意这种事了,被怀真这么一提,他这才多瞧了两眼,酖族女子本就肤色特别柔白、五官明艳,这已经是一个优势,十几岁的小露,还拥有姣好的身段、甜甜的笑容,确实算得上美女……沈洛年说:“可惜什么?”
“可惜受麒麟换灵,当了女巫啊。”怀真笑说。
沈洛年还是不懂有什么可惜的,但这不关自己的事,也就不问了,望着怀真手上的口粮饭盒,沈洛年接过其中一个,一面拆开摆弄一面问:“你不是不吃吗?”
“人家专程拿来,怎么好意思不接?”怀真笑着说:“好不好吃啊?”
“你一定不爱吃。”沈洛年弄开了包装,把米饭和配菜弄在一起,一面咬一面说。
怀真嗅了嗅,果然苦着脸说:“什么呀!至少要有几块肉吧?”
“有干掉的肉丝。”沈洛年挑出一条细细的干肉丝说:“要吗?”
“不要。”怀真把手中那盒也塞给沈洛年说:“都给你吃。”
“嘎?”沈洛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一面吃一面对怀真瞪眼。
几分钟后,沈洛年一面拍着肚子打嗝,一面和众人站在一起,准备杀下山去。
作战计划在昨晚沈洛年躲开时已经拟定,基本上是牛首妖开路冲杀,然后赖一心的队伍往外突破,沈洛年等八人则在最后尾随。
酖族六女的道术,并不很适合当先锋突破,毕竟攻击性的法术,都需要一些时间预备,但是她们在防御方面可就挺稳妥,所以只要前面有人开道,问题就不大,先前她们随牛首妖冲入时已经展现过实力,赖一心等人倒也放心。
沈洛年本来反而比较担心赖一心等人,不过看他们神色似乎挺有把握,沈洛年倒也颇有点期待,想看看这样十个人会组合出怎样的阵式。
众人和牛首妖们在森林中排好队伍,正等着牛首妖发出号令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摇地动,整个地面不断地左右晃动,大伙儿都吃了一惊。这两天虽然经历了几次小地震,却从没有这么严重的。
沈洛年不禁诧异地说:“有什么大妖怪吗?”
怀真四面看了看,摇头皱眉说:“不是,是地震……不大妙,快走吧。”
“不等地震停下吗?”前方的赖一心诧异地说。
“越快越好,早点出岛。”怀真突然扬声叫了一串,不远处的牛首妖闻声,倏然仰头长哞,数十只牛首妖分成五队,向着山丘下冲。
这下赖一心等人没得选择,更没时间询问,只好跟着往山下冲,沈洛年和怀真自然也在冯鸯等人的包围下,往下点地飘飞。
空闲的沈洛年对怀真低声说:“既然只是地震,为什么这么急?”
“你没察觉吗?”怀真脸色严肃地说:“地震带着息壤摇动,浑沌原息也随之在岛内胡乱地晃动震荡,这样浓度混乱,不只岛中央的强妖开始乱跑,到处都可能突然冒出强妖,没法事先预防,太危险了。”
沈洛年倒不是感觉不到,而是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妖炁上了,被怀真这一提醒,才察觉到严重性,不禁有点担忧。
此时冲最前面的牛首妖,已经和蜂拥而出的数百名挡路凿齿碰上,凿齿马上被撞得砰砰乱飞,不过凿齿虽拦不住牛首妖,但牛首妖也顶多把凿齿撞伤,没法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牛首妖对此似乎也不在意,五队牛首妖分五个方向低头直冲,仿佛打保龄球般地一排排辗撞过去。
在这一片乱中,赖一心等人冲入战局,打头阵的赫然是玛莲和吴配睿,她们身后两步,赖一心和黄齐紧紧跟着,之后则是由黄宗儒、叶玮珊、白玄蓝、奇雅四人组成一个小圆形,左右两侧则由侯添良和张志文各据一方,之后才是沈洛年等八人。
沈洛年乍看到这样的阵式时,不免有三分意外,他以为想当盾牌的黄宗儒会站在最前方冲锋呢,怎么站到里面去了?而玛莲派到前面就算了,吴配睿那小女孩能当前锋吗?赖一心和黄齐不是两个近战高手,怎么也躲在中央?
不过两方一接触,沈洛年就知道道理了,眼见刚刚才被牛首冲散的凿齿们,正想对着玛莲、吴配睿拦去,但还没拦到两人,后方白玄蓝、叶玮珊已同时出手,两团仿佛冒着火的红焰炁弹破空飞射,一左一右轰然炸开,十几个凿齿被爆劲炸得遍体鳞伤,倒地乱滚,几个伤势较轻的凿齿,勉强撑着还想挡路,但吴配睿和玛莲两把冒着红光的长短刀毫不客气,只见她俩刀随身转、盘旋飞绕,不只刀过人断,还把尸体炸飞老远,连凿齿的盾牌都挡不住刀上带着的爆炸力。
随着破入敌境,周围拥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白玄蓝和叶玮珊的炁弹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哪边敌人多就往那边扔,炸得凿齿呼天抢地。而赖一心和黄齐两人占住中路、前后呼应,一左一右往前急掠,左边赖一心的长枪,有如一条游动的碧绿青龙,右边黄齐的窄长五节剑绿中带黄,正是轻柔同修的光谱,两人跟着开路两女之后,或刺挑或推甩,不与敌人缠战也不让敌人停留,眨眼清出好大一片空地。
这样的空地,恰好让后方四人组成的战团衔接上,奇雅布出一片绿光,托着四人往前飞掠,偶尔有敌欺近,一道仿佛软鞭又似水柱的粗大碧绿炁鞭从底盘透出,或撞、或拨、或弹、或打,迫得敌方无法接近。
而侯添良和张志文也没闲着,两人专修轻诀,动作都快,手中武器仿佛两道闪着橙黄光芒的闪电,迅速地在左右翼闪动,哪儿有敌人接近就掠了过去。凿齿根本跟不上两人的速度,往往被砍了还不明白怎么死的。这两人忽前忽后,根本就是这小队的自由杀手,白玄蓝和叶玮珊的炁弹也许炸伤的敌人最多,但直接杀死的数量,恐怕还不如侯、张两人。
那黄宗儒呢?早在奇雅托起四人的时候,黄宗儒盾牌在正前方一立,一道仿佛紫色城墙般的弧形炁墙,在四人外侧整个笼罩起来,只有上下各透出一个中型开口,下方让奇雅运出绿色外炁,至于上方的圆孔,则是白、叶两女轰出炁弹的所在,就算有敌人接近,也砍不入那凝聚如实的紫色炁墙,让三个发散型女子绝无后顾之忧,可以把全力都集中在攻击火力上。
这样的十人阵式冲入凿齿阵中,仿佛一把热刀切入奶油里面,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开出一道用凿齿尸体铺成的道路。
至于后面跟着的沈洛年等八人,因为前方敌人都被清除,只需要顾着后半路,酖族六女巫神态轻松喜乐,炁圈轻挥,逼退接近的凿齿,而渐渐地,从后方主动逼来的凿齿也越来越少,不知道与她们的乐和之气有没有关系?
沈洛年看着战况,不由得又惊又佩,昨天和那三百人上岛,也见识了不少修习四炁诀的高手,但那些人大多都惯于单打独斗,纵然能互相配合,也没法像这群人各自专精一个方向,优缺点互相弥补,发挥出更大的战力。
而且不只是阵式上融合无间,战斗施用的技巧也是独特又符合个人炁息特性。白、叶两女的火爆炁弹就不用提了,奇雅的气鞭法门过去可从没看过,而几个内聚型的招式,也逐渐显露出不同的风格。玛莲、吴配睿动作大开大阖、瞬间爆发。侯添良、张志文简洁迅快、人器合一。黄齐、赖一心则是招式华丽细腻又有韧性,仿佛舞动着剑、枪一般,和当初的动作都已经颇不相同,这都是赖一心在这段时间修改的吗?
难怪他们敢发下那种豪语,打算留在这儿杀光凿齿,这两、三天不知他们已经杀了多少?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杀法,耗用的炁息也很可观,战场中又不能引炁,可别打到虚脱。
过去赖一心等人杀到一半,就会开始折向,但此战的目的不是袭杀凿齿,而是撤出岛屿,所以玛莲和吴配睿两人不改方向,一直往正北杀去,没过多久,就顺利突破了凿齿群。
冲出的时候,身后果然许多凿齿追来。此时赖一心和黄齐两人自动落到后方,他们的功夫都带柔性,杀伤力也许不够强,却适合久战和防御,十分适合撤退的时候留守后路。其他人的工作倒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开路的两人,这时突然变得十分清闲。
众人记得怀真的提醒,不急着往外冲,先在附近绕了一段距离,跟着选了空地稍停,打算趁着炁息还强的时候,先把这数十名追来的凿齿杀光,然后才往外走。
其实追来的本不只数十名,不过追打的过程中,白玄蓝、叶玮珊的爆炁弹可没停过,不知轰翻了多少人。此时队伍一停,吴配睿和玛莲两人一个翻身后跃,更落到赖、黄两人之前,队伍一转向,对着凿齿再度杀去。
这时沈洛年等八人反而被包在中间了,殿后的换成黄宗儒保护的三名发散者,不过这也没什么影响,黄宗儒和奇雅组成的防御圈,可能比酖族六女巫的还要坚固。
凿齿们追啊追的,发现对方突然转向杀来,不由得微微一惊,几个凿齿停下脚步,盾牌前推,要抵御吴配睿和玛莲的攻击。但两人可不只武器上带有爆劲,当初白玄蓝用在身上那种爆炸性加速的“爆闪”技巧,两人虽还不能熟练地用在自己身上,但却已经可以偶尔使用在武器上。只看那一长一厚的两把红色焰刀,突然炸出一声爆响,竟以比侯、张两人还快的速度,破空杀入盾圈,把一排凿齿连人带盾劈炸碎裂,凿齿的阵式立即崩溃。
只不过两个冲错,凿齿又死了一半,那些凿齿眼看不对,正想逃跑,却怎么比得上炁弹、炁鞭以及侯、张两人的速度?短短几分钟,全军覆没。
众人大获全胜,高兴得停下欢呼,突然间,怀真脸色一变,低声说:“糟糕,麻烦了。”
“什么?”沈洛年一呆,突然发现前方浑沌原息一聚一爆,一股从没见过的强大妖炁突然冒了出来,只见前方冒出了个无头人形妖怪,那妖怪背对着众人,左手持着方盾,右手拿着柄巨大长斧,下体只围着一块乱草裙,黑色的皮肤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随之而来的妖炁压迫感,逼得每个人心血下沉,说不出话来。
“快走。”怀真低声说。
那股妖炁十分强大,对白宗众人来说,仿佛是一种无法抗衡的感受,当下谁也不敢吭声,慢慢往后退,却见那无头妖怪缓缓转身,胸口两个巴掌大的诡异眼睛正瞪着众人,而腹部一张血色裂缝倏然拉开,一声仿佛金属相撞摩擦的诡异叫声就从那个怪异的大洞中传了出来。
叫声还没消失,怪物身形一闪,那仿佛足以毁天灭地、聚满强大妖炁的巨斧,便对着众人劈来。
这根本抵挡不住吧?站在最前方的吴配睿和玛莲都傻眼了,连举刀抵抗的念头都没有,眼看斧头即将劈上她们脑袋,黄齐和赖一心首先反应过来,两人同时往前掠出,一枪一剑同时顶上那把巨斧。
“拼什么?还不快逃?”怀真大嚷。
这时那强大妖炁一爆,一股巨力将两人硬生生撞开,赖一心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面色惨白地支枪爬起又摔下,黄齐脸色更难看,一时竟是爬不起来,却是赖一心专修柔诀,单论化力的能力,赖一心毕竟高于黄齐。
妖怪一斧推开两人,跟着一转向,又往玛莲挥去。玛莲这时已经回过神,她一咬牙,怪吼一声,厚背刀朝那斧头迎去,打算硬顶这一下。吴配睿也不再迟疑,娇叱一声,大刀从对方侧面爆闪加速,对着无头妖左侧盾牌砍去。
只听两声连在一起的巨响,玛莲和吴配睿又是分往两边飞摔,两人修炼爆诀,威力虽大,却几乎完全没有防御能力,和这强大妖炁一碰,还没落地便已昏迷,就这么重重摔到地面。
此时叶玮珊、白玄蓝的两团炁弹已扔了出去,同时张志文、侯添良也跟着往前急射,奇雅的绿色炁鞭也跟着冲,这时候,怀真嚷的那句话才刚喊完。
但已经没人理她了,除了酖族六女之外,几乎都冲了上去,沈洛年看到玛莲和吴配睿委顿于地、昏迷不知死活,一下子脑袋发热,体内原息泛出,穿出了酖族六女的外炁,拔着匕首就要往前跑。
“你疯了!”怀真忙跟着跳出去,一把拉着沈洛年低声说:“这家伙连我都得现形才好应付,他们没救了,快逃。”
“不行!”沈洛年一时扯不开,回头一看,却见侯添良、张志文两人已被扫开,也摔到一旁站不起来,而那无头妖往前一掠,随手用盾挡开两颗炁弹,巨斧已劈向黄宗儒等人。
黄宗儒当下盾牌一沉,让炁墙贴地和地力结合,同时奇雅泛出一股绿色炁圈,罩在紫色炁墙之外,减缓对方力道的冲击。
当巨斧和炁墙接触的那一刹那,只听轰然一声,整片炁墙陷入地面半公尺后炸裂,黄宗儒脸色涨成一片通红,此时炁墙已散,他只能勉强提着盾牌,摇摇晃晃地站着,虽然是唯一挡下一击的人,但绝对挡不了第二下。
对方的巨斧刚往回拉,左手盾牌又挥了过来,眼看对方来势过快,众人绝对来不及闪避,白玄蓝当即以外炁裹住三人,使出爆闪心诀往后急飞。但四人和一人的速度毕竟不同,虽然闪过了盾牌,却仍被盾外大片泛出的妖炁击中,四人飞出二十余公尺外,摔成一团。几个发散型的女子护体炁劲不足,被这股大力一逼,都不动了,只剩下黄宗儒一个人勉强还能挣动。
这一瞬间,沈洛年脑中热血一冲,挣了两下动弹不得,他火气一涌,浑沌原息往外直迫,逼得怀真松开了手,当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怪叫一声拔出匕首往外就冲。
怀真发现抓着沈洛年的地方,妖炁突然被迅速吞噬,她吃了一惊,不敢再抓,却见沈洛年已经奔了出去。怀真暗叫不妙,这不是去送死吗?这臭小子果然见不得人死?眼见对方抡起巨斧,对着沈洛年就要砍,怀真无可奈何,只好迫出妖炁急冲,只见她一转眼掠过了沈洛年,双掌交错上举,和那巨斧正好撞在一起。
磅的一声巨响,怀真就用一双肉掌硬生生架住了巨斧,在无头妖一愣之间,她炁息猛然一爆,一股巨力发出,就这么把无头妖一路往森林中推,一面听她远远地喊:“臭小子,快走!”
只见树倒林折、土翻石裂,怀真与无头妖这般一进一退,眨眼不见踪影,而远远还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似乎已经打到远处。
前方敌人突然不见,沈洛年满脑袋的热血没地方发作,终于冷静下来。眼看周围倒了一地,沈洛年一时还不知道该先扶哪边,却见赖一心正勉强支着枪站起,嘶哑地说:“怀真姐她……”
“她不会有事……我们先走。”沈洛年虽然这么说,却一点也不安心,不禁又往森林深处看了几眼。
酖族六女这才解开了阵式,有些慌张地出手救助伤者,这时吴配睿、玛莲已经被救醒,不过她俩和白玄蓝、奇雅、叶玮珊、侯添良、张志文等人一样,都因妖炁浸体,浑身剧痛动弹不得,只有赖一心、黄齐、黄宗儒三人,虽然受创,勉强还能站得起来。
六女把众人聚在一处围起,才刚准备施出外炁托起众人,突然外围传来一阵怪叫,不知从哪儿又冒出几十个凿齿冲近。
沈洛年暗叫糟糕,刚刚一团混乱,没时间注意周围的状态,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大伙儿躺了一地,有注意到也没用。
眼见凿齿逼近,众人不禁叫苦,早几分钟之前,几十只凿齿只是小菜,现在一大半都动不了啦,怎么应付这一群?
酖族六女虽然也懂得攻击的法门,但这时身后十几个伤者需要保护,六女一时也只能分站六个方位,不断放出大大小小许多炁圈,抵挡周围扑来的凿齿。但这样的防护壁,消极抵御可以,想打出一条路却颇困难,何况里面有十几个人,代表防守的圈子必须放大许多,防御起来更艰辛,也别提往外走了。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今勉强提得起劲的只有赖一心、黄齐两人,他俩咬牙提起武器,一声招呼之后跃出圈外,挥动武器想杀出一条路,但两人都已经负伤,纵然勉强可以和凿齿周旋,想开路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这样久战下去,两人恐怕会先支持不住。
沈洛年心念一转,突然探手进背包,拿出一大把十来个烟雾弹,拉环一扯,统统往外扔。
黄齐、赖一心两人眼见四面突然紫色烟雾弥漫,不由得吃惊后退,闪回圈中,六女更是马上聚起一片淡淡的外炁护墙,挡住那大片烟雾。
外面的凿齿被烟雾一熏,怪叫连连,一时也没往这儿扑来,虽然说能轻松片刻,但烟雾一散还不是一样吗?众人不明白沈洛年的用意,转头想问,但看来看去,沈洛年竟是不见了。
“洛年呢?”赖一心吃惊地问。
“他刚……走出去了。”坐在地上的黄宗儒忍痛说。
“他怎么走出去的?”黄齐诧异地说:“周围不是有炁墙吗?”
最吃惊的其实还是酖族六女,沈洛年和怀真两人已经好几次无声无息地穿过她们的炁劲,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儿毕竟是个小空地,又是海岛,风力强劲,这烟雾弹是速效型的,放烟极快,但持续时间就短了,烧了几分钟已渐渐被风吹散。只见烟雾渐散,外面居然没人了,只剩沈洛年一个人浑身浴血、脸色苍白,皱眉站在那儿,更远处十几只躲出烟雾的凿齿,正愣愣地望着这面。
“洛年?”赖一心诧异地叫了一声,却又忍不住张大嘴巴,却是这时风继续吹送,烟雾尽散,地上出现了几十具凿齿尸体,每个背心都有个被匕首凿出的小洞,而沈洛年不知为什么身上都是血,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脸色十分难看。
“洛年小弟,你受伤了?”冯鸯吃惊地问。
妈的,全身痛死了!沈洛年咬牙半天,终于忍住没叫出声来,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又拿出一堆烟雾弹,要对那些在远处发呆的凿齿扔,但那群凿齿一惊,怪叫一声,纷纷往后逃,竟是吓跑了。
沈洛年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回头挥手说:“我开路,跟我来。”跟着往北就走。
这儿确实是险地,冯鸯不再多问,六名女巫托起众人,追着快速奔跑的沈洛年身后缓飞,沈洛年一面跑,一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妖炁,小心翼翼地往外闪,把众人带了出去。
对于凿齿怎么突然死一大半,后方众人自是一头雾水,赖一心虽知道一半原因,但他仍有不解之处,也一样大皱眉头。
原来刚刚沈洛年眼看状况不妙,正所谓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先把烟雾弹乱扔一气,跟着拿起金犀匕、踏起无声步,往烟雾中掩了出去。
在烟雾中,谁也看不到谁,凿齿们没见过烟雾弹这种东西,事出意外,边缘的十余只当然就退了出去,但深入一点的凿齿们搞不清楚方向,慌张之余,只顾着运足妖炁、拿武器和盾牌乱挥,还常常自己人打在一起。
但对沈洛年来说,他单凭借着妖炁感应,就可以分辨出每只凿齿的动作、姿势,沈洛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绕到背后,挥手攻击。先以遍布匕身的浑沌原息迫散妖炁,接着锐利的金犀匕直穿入躯体,再配合过去半年练习的准度,这么一刀对着凿齿妖炁集中处插入,一瞬间便将对手妖炁中枢吞噬、击散,凿齿连叫都叫不出来,马上散尽妖炁而亡,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烟雾中的二十六只凿齿,没有一只能逃得性命。
浑沌原息的部分,便是赖一心不明白之处,他可以想象到沈洛年在烟雾中具有偷袭的能力,但沈洛年如何能刺穿强大妖物的妖炁?不过赖一心一转念,想起怀真硬挡无头妖一击的那个画面,那可比沈洛年的行动更不可思议,赖一心不禁暗暗佩服,这缚妖派虽然不引炁,但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法门也说不定。
其实凿齿动作还是比沈洛年快上不少,纵然他也启动了时间能力,注意着对方攻击方位闪避,可是太快的毕竟还是闪不过,凿齿们几十支短矛临死前死命乱挥,沈洛年在其间穿梭,前胸、后背、左右手臂都挨了好几下,自然浑身是血,还好在他死命闪避之下,总算没什么太大的伤口,原息一冲,已从内而外渐渐合口,虽然痛得差点惨叫,也因失血而感到头昏,总算勉强支持得住。
但痊愈中的伤口难以解释,沈洛年索性不回到圈中,远远在前方带路。
之后这近三十公里,总算安全地度过,众人半个多小时之后抵达海岸,照着规矩,冯鸯取出信号弹,先连射了三发,再对船舰作出要求回返的讯息,之后就等着对方来迎接了。
这儿道息淡上许多,众人的内外炁散去不少,相对地,那使人难过的浸体妖炁也消散大半,叶玮珊、奇雅两人除妖炁外,未受其他力量伤害,虽仍未复元,已可自由坐起。
本来白玄蓝也该是相同状况,但因她最后借“爆闪”带四人逃生,受到的反挫力比对自己连施四次还重,受伤不轻,一时也还坐不起来。
受伤最重的是玛莲和吴配睿两人,当时虽然清醒了片刻,但见沈洛年赶跑凿齿,她们又惊又喜,心神一松,就又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众人坐在海边,等候着船只来援的时候,沈洛年却不知为何,一个人站在老远闭目休息,没和众人站在一起。
和沈洛年较熟的几人,这时动弹不得,不便过去询问,冯鸯等人经过刚刚一战,对沈洛年更增添了迷惑,也不敢贸然接近,一时之间,他倒是落得清闲。
沈洛年故意避开,一方面因为身上衣服破损严重,不好解释,二来他左手有个差点断骨的大伤口,到现在都还在淌血,沈洛年正忍痛用右手压合着伤口。
一来这样似乎会好得比较快,二来血也可能流得少些,刚刚到处都是伤,血流太多,身体颇有点支持不住,若不是全身伤口真是够痛,说不定真会晕了过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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