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尽岛》 第178部分阅读

二十多个冰晶被火球炸散,寒气弥漫瞬间,热流倏然消失,同时后方数十颗冰晶穿破这股乍热乍寒的空间,继续对着沈洛年冲来。

烈火咒好像帮助不大?沈洛年感觉到身后又是一股冰晶流袭来,他无可奈何之下,扭身急旋间,劈开几个接近的冰晶,口中默诵,闪避的同时,又是一颗火球轰了出去。

反正不管有用没用,总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对防御没有帮助,干脆多炸点冰晶,这些到处乱飞的冰晶越少,自己逃命的机会越大。当下沈洛年随便选了一个冰晶密集处施咒,下一瞬间,火球在那儿出现,只听一连串的轰然炸响,数十颗冰晶随着热浪卷动,彼此牵引炸开。

似乎有点帮助?不过周围仍有数百冰晶,那四个蛟龙又不断补充着新的冰晶汇入冰流中,加上自己念咒速度又不快……破坏的量恐怕远不如补充的速度,想靠这招逃命似乎机会不大。

沈洛年正想着,不料那四名蛟龙突然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双手张开,带着一股妖炁迫入阵中。

这是干嘛?沈洛年正狐疑,却见刚刚自己火球炸散的那片冰晶区内本来没受到火球影响的数十冰晶,突然发出一声异响碎裂炸开,之后仿佛连锁爆炸一般,这种效应不断往外扩散,还好这时因为外围蛟龙迫入的炁息由外而内地将冰晶快速分散开来,这股冰晶连爆才终于停了下来。

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沈洛年再怎么不机灵,也知道大概和自己那颗火球有关,想不明白那就多试两次。当下他口中默诵片刻,又是一颗火球在虚空中出现爆散,只不过这时冰晶已经散开,那股热浪只炸了三、四颗冰晶,马上又被周围的寒气克制消散。

似乎没用?不过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攻势,沈洛年倒是难得地喘了一口气。

沈洛年却不知道,这冰晶阵的冰晶看起来虽是借着寒气凝聚出晶态,里面却蕴含着爆破力量,使遇敌受击马上爆散,而爆散时释出的寒气,也很容易使其他冰晶的结构失去平衡,继续爆散。

这种一触即爆的连锁力量,固然对密集攻击有帮助,但控制上必须十分小心,所以当冰晶与敌人接触,并产生连锁爆散后,若对方闪避离开,必须很快地让追上的冰晶转移方位,拉开距离,免得就这么一连串爆光。

此时沈洛年运用魔法,突如其来地让火球在冰晶流中密度最高的地方出现,当下吓得蛟龙们纷纷把冰晶距离拉开,免得全毁了。

“那是什么?不是炎术。”其中一个蛟龙开口说。

其他三个蛟龙沉默了片刻,还是计楚开口说:“似乎是上个世代末,某些应龙研究的小戏法?”不过看来他也不怎么有把握。

“对了,听说那借着精灵之力使用的小戏法,可以在远处隔空施用。”又一个蛟龙说:“还要用冰晶阵吗?直接下手好了。”

“那些人说活捉两千万,尸体一千万。”计楚说。

“还是活捉好。”先一人马上说。

计楚点头说:“慢慢缩阵吧。”

四人同时点了点头,当下缓缓推动着玄界之门往前,那本来还有百余公尺宽的角锥体,自然跟着缩减;寒气大作的同时,散开在四面八方的冰晶在空间中缓缓盘旋,对着沈洛年慢慢挤去。

活捉两千万,尸体一千万?妈的,自己还挺不值钱的!黑心丫头随便开口就能借一亿呢!话说回来,这些浑蛋蛟龙妖怪未免太没自尊了吧?居然为了点钱当人打手,莫非在山口镇混久了,染上人类的坏习惯?

沈洛年一面暗骂,一面又扔了几颗火球,但这时冰晶之间的距离拉开,已经没法借着连锁爆散减少冰晶数量。眼看着大片冰晶缓缓接近,沈洛年瞬间加速直冲,想找个脆弱的地方劈开几个冰晶窜出,不料他身子才动,那端的冰晶马上跟着集中,堆出厚厚一层,若当真就这么劈下往外冲,恐怕会被冻在空中。

沈洛年腾挪身法虽快,仍比不上蛟龙以心念遥控妖炁快,当下只好往后飞撤,口中一面默念咒语,打算趁着冰晶聚集再扔颗火球;不过对方看沈洛年飞撤,冰晶群马上再度散开,就这么慢悠悠地向沈洛年飘去。而沈洛年的火球可没法瞬发,见状只好打消了念头。

这样下去,会被挤死吧?若等对方的冰晶上下左右把自己包围住,就算扔颗火球把冰晶炸散,正中央的自己恐怕也会被冻僵。沈洛年当下身形加快,一会闯东一会儿窜西,但十余公尺内的闪动对方或许来不及反应,可是只要闯入阵中击爆冰晶,难免受到爆散的炁劲冲击,影响身法速度。

要知道沈洛年靠着消失质量而产生高速,相对地,这种轻飘飘的身体也更容易受外力干扰,几次震荡之后,速度也容易减缓,这下对方的冰晶马上跟着聚集,想一路杀出去也办不到。

就这么又过了二十多秒,这三角锥形的冰晶阵已经缩小了一半。此时沈洛年反而停了下来,他探手怀中取出记事本翻动,打算施展风行咒魔法,等施咒之后,体内炁息全部用来护体,之后借着风行咒的高速,硬碰硬地直接闯阵,若护体炁息挡不住这些寒气,那也没其他办法了。

计楚等蛟龙也感觉到沈洛年即将有动作,他们当下凝聚更多冰晶预备。此人能运转炁息已经是个意外,还好那炁息强度该不足以闯出冰晶阵,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做些准备为妙。

就在这时,西方九回山天际,突然激扬起二十余股低阶妖仙的妖炁,高速往这方冲来。刚念妥风行咒的沈洛年心中微微一惊,莫非对方还有后援?无论穷奇、毕方还是麟犼,都没有这样一大群普通妖仙,看来是敌非友;而且那群妖仙移动速度出乎意外地快,似乎不比施展风行咒的自己慢,这下可麻烦了。

当下沈洛年迫出全身炁息护体,身体微微一侧,仿佛一道闪电般往西直冲,双手的天仙飞翼举起,时间能力完全启动,对着眼前快速迎来的大片冰晶杀去。

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还没能冲出阵势,眼前冰晶高速聚集,自动爆散,这次沈洛年可不停留了,一颗火球先扔在二十公尺外,跟着就这么聚集炁息往外冲,管他炁息怎么爆散,顺着乱流冲就是了。

这么一胡搞乱冲,还真让沈洛年杀了出去,但沈洛年的炁息毕竟远不如妖仙,就算靠着血饮袍的帮助,勉强抵御了内侵的寒气,浑身上下却结了一股霜气,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就这么一缓,计楚等人再度带着冰晶阵追上,此时口中刚默诵一个段落的沈洛年,猛回身一指,一大片数十公尺宽的火焰往外泛出,对着冰晶阵轰去,正是范围魔法三级烈火阵!

刚刚人在阵中,沈洛年不敢贸然使用这招,无论是烈火咒或烈火阵原理都是气体化合爆炸,那冰晶阵四面八方的炁息往内压迫,使用烈火咒扔颗火球也就罢了,若用上烈火阵,说不定反而烧到自己,所以直到冲出大半的这一瞬间,沈洛年才敢使用。

小小一个烈火阵魔法威力当然远不如四个蛟龙妖仙组成的冰晶阵,但这么一炸,冰晶不免炸散。配合着烈火阵的气爆,一股强大力量往外直推,当下把沈洛年与周身冰晶一起送出了阵外。

逃出来了!沈洛年顾不得身上寒气浸体,二话不说往外就逃,此时他可是运行风行咒,能追上他的可不多。

计楚等四人哪知道还有这种高速魔法,一怔间沈洛年已经脱身,四人也顾不得阵势,同时腾起妖炁追向沈洛年。

两方一追一逃,眨眼间飞出老远。计楚见追不上,沉声喝:“不要活的了!动手!”话声一落,四蛟龙同时挥戟,四道锐利炁劲分取不同角度劈出,向着前方不远的沈洛年杀去。

风行咒速度虽然快,腾动闪避还是不如妖炁灵活,这些追来的锐利妖炁无论是躲是破,对方恐怕就追近了,但又怎能不理?沈洛年叹一口气,扭身折射,换了一个方位飞行。

只要沈洛年没逃回岁安城就好办。见沈洛年为了闪避炁息换了方位,计楚等蛟龙心中大喜,当下四面散开,手中长戟连挥,就是不让沈洛年转向往西。

沈洛年当然不肯就这么回头,两方正在空中大兜圈子时,那远从九回山冲来的妖炁已经越过一旁看热闹的妖仙群,直冲五人战团。

那群更快的家伙来了?沈洛年皱起眉头,百忙中往那方瞄了一眼,一看清楚,却是又惊又喜。那群妖仙个头不大,约莫小臂大小,身负双翅、外型似貂,身躯上满是黄绒短毛,他们一只只头尾相连,仿佛火车般地排成一列,高速急冲,正是沈洛年百年前的老朋友——寓鼠一族。

寓鼠一族冲到战场,二话不说,直穿沈洛年与蛟龙之间,一整排锯齿刀翼忽散忽聚,花式飞行般地上下飞旋、破空急绕,组成一个充满刀刃、活生生的悬空绞肉机,就这么硬生生把四名蛟龙拦了下来。

蛟龙虽是强大妖族,但眼前这四名蛟龙只是最年轻的一代,说起个人妖炁,不比眼前任何一名寓鼠强大,就算蛟龙有些独特的强力战斗方式又擅于运用武器,也无法与二十多名同级妖仙硬抗,当下计楚等蛟龙脸色微变,停在空中。

当寓鼠排起阵势时,其中一名寓鼠凝聚妖炁缓缓化为一貌美女子。她也不理蛟龙,飞近沈洛年身前,露出笑容说:“友人传讯,说持我族天仙飞翼者于此受困……我便知洛年先生在此,真是好一阵子不见了。”

百年光阴在妖仙口中只是“好一阵子吗”?沈洛年暗暗苦笑,对着眼前这背着对翅膀、短发赤足,仿佛袖珍美女般的寓鼠妖仙行礼说:“翔彩婆婆。”

翔彩虽是直接化形,却并非赤身捰体,她胸臀处分别紧绕着一圈贴身黄绒毛皮,仿佛是一套相同材质的无肩带短背心与紧身短裙,显得十分俏丽,看来这百年间,她也学会了变出衣服的法门。

“寓鼠一族,为何插手?”计楚终于沉声开口。

翔彩缓缓转身,凝视着计楚说:“洛年先生是寓鼠之友,不知四位蛟龙小友,与他有何难解仇隙?”

计楚脸色变了变,看看身旁的三个兄弟,这才板着脸说:“只是受人之托,既然此人是寓鼠的朋友,此事暂且作罢。”话声一落,四人转身就要离开。

除了少部分与人类观念相似的妖族之外,大部分妖族相处之道十分简单,只要不是族群生存或传统习俗等不可商量的事,在没结下深仇的状况下发生冲突,能力不足的一方转身离开便是,并不会觉得失了什么面子,之后也大都不会深究,所以焰华几次赶走犬戎族,以及当初牛头人和鹤鸵妖的化敌为友,都没有什么后遗症。既然寓鼠一来就摆出护定沈洛年的态度,计楚等蛟龙与沈洛年本无深仇,此时已打算放弃,虽说蛟龙一族不会怕了寓鼠,也不值得为此结仇,像云阳与牛首族过去那种不死不休的战斗在妖族之间是很少看到的,当然,这与这两族个性太过耿直也有关系。

“且慢。”沈洛年开口说:“谁找你们来的?”

计楚顾忌的是寓鼠,可不是沈洛年。他回头怒瞪沈洛年一眼,哼了一声,领着三兄弟转头去了。

对方不说,沈洛年自然没办法。他摇摇头,转身对翔彩说:“多谢翔彩婆婆和几位的帮忙。”

翔彩含笑摇头,上下看看沈洛年,有点高兴地说:“洛年先生还没有选定炁息之质?”

不说沈洛年还没想到,翔彩看到自己有炁息怎么不觉讶异?沈洛年愣了片刻才想起,五个月前去寓鼠一族取天仙飞翼时,那儿的寓鼠就看过自己的炁息了,当时还叫出凯布利当证据,翔彩自然知道此事,只不过她不知自己炁息曾消失过好一阵子;而翔彩毕竟不是敖欢那种天仙,看不出自己已经开始存想炁息,沈洛年当即说:“我是轻柔同修,但还没有完全完成。”

翔彩微微一怔,沉吟片刻才说:“既然还没完成……洛年先生要不要考虑重新存想,否则太可惜了。”

第七集 第九章 相信她不会拒绝这桩婚事

重新来?难道占卜魔法算错了?沈洛年意外地说:“婆婆,怎么回事?”

“寓鼠族天仙双翼需透入纯轻诀方能发挥威力。”翔彩说:“轻柔同修,确实有混修之特色,却发挥不出飞翼力量……当初洛年先生体内不存炁息,我就没交代此事,没想到百年过去,洛年先生突然能修炁息,实在让人意外。”

“天仙双翼除了又轻又坚固,还有其他的特别威力啊?”沈洛年讶然问。

“轻诀特性,快、锐两字而已。”翔彩莞尔笑说:“飞翼轻若无物、具破空之形,论快已达巅峰;主要是轻诀之炁透入天仙飞翼,能使飞翼锐度倍增,除少数神物外,破物、破炁轻而易举,若只是又轻又坚固,怎算得上宝物?”

没那个命也没办法了。沈洛年本就不怎么重视身外之物,摇摇头正想掠过此事,但一转念间,突然想起虬龙族的双诀同修密法,他愣了愣问:“若我分成两个本源,各修其一,是否可以保留轻诀的效果?”

“有这种办法吗?”翔彩愣了愣才说:“若如洛年先生所言,确实有可能,但我也不敢确定……寓鼠一族天生体质只适合修炼轻诀,对其他法门并不了解,不过这么一来,存想定性的时间,可能需要原来的两倍了。”

看来那占卜魔法还是有点道理的?但为什么是三轻七柔?全轻岂不是威力更大?至于存想时间,沈洛年倒不是很在意,存想需聚精会神以调整炁息状态,这和精智力强度似乎有点关系,沈洛年进度已经比当年赖一心等人快了不少,若作个粗略估计,前往龙宫时,或许有机会存想完毕。

“既然洛年先生无恙,我们这就走了,但仍请小心,对方未必真正放弃了。”翔彩又说:“洛年先生既能引炁入体,想必早已取得轻疾,若遇到危险,联系”寓鼠翔彩“便是。”

“多谢婆婆。”沈洛年送走翔彩,转头向着岁安城飞,一面考虑着炁息性质的问题。想来想去,沈洛年实在懒得重新存想纯轻炁息,加上到现在为止,也没法确定占卜魔法不可信任,索性将错就错,看看炼成之后效果如何。

“统校狄韵请求通讯。”耳中轻疾突然说。

对了,一些搞不懂的事情正好问这鬼灵精丫头。沈洛年当即接了通讯,开口就说:“小恶女,我刚被四头金光闪闪的龙头人追杀咧!”

那端安静了好半晌,才突然传出狄韵怒冲冲的声音:“浑蛋老头又胡说什么!你神经病啊!”

“真的啦!你这爱发脾气的小恶女怎么老是不信啊!”沈洛年说:“说什么受人之托,活捉两千万,尸体一千万,妈的!我居然只值两千万?”

“龙头人……难道是蛟龙妖仙?那你怎会没事?”狄韵问。

“遇上寓鼠朋友帮忙,否则差点糟糕。”沈洛年说:“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可能连那论剑馆的人都被买通了,否则怎么老是拖着不让我走。”

沈洛年妖怪朋友多,狄韵倒是知道,因朋友相助而保命也算合乎情理。她思考片刻才说:“你把整个过程仔细说一遍。”

沈洛年本就想问狄韵,当下把过程说了一次,偶尔有些地方说得稍微模糊,狄韵马上就会追问详情,还好毕竟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大体上沈洛年都还记得清楚。

说着说着,沈洛年忍不住又骂几句,他还真是想不出来,谁会干这种事?他得罪过的妖怪其实不多,比较严重的大概是犬戎族,但犬戎族是与整个人类为敌,真有这么多钱该也不会先对付自己,最重要的是“暗神”两字,再怎样也不该从妖怪口中冒出来,就算和自己见过几次面的壶谷族长,上次碰面还不是喊声“那个人类”而已,他说不定连自己姓名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暗神”?

而若花钱买凶的是人类,那更稀奇了,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类只有狄韵、狄纯和艾露三人吧?就算十圣中也有少数人怀疑,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才对。这些人中,谁会这么看自己不顺眼,花大笔钱请蛟龙杀人?

等了好片刻,狄韵才开口说:“算来算去,乍看似乎色鬼鹰嫌疑最大。”

“嗄!”沈洛年吃惊地说:“我和他可没仇啊。”

“我妈没跟你说吗?自你和磨齿者一战之后,色鬼鹰就没来马蚤扰我妈了。”狄韵沉吟说:“而且当时我们回来,十圣中留在城内的四人,只有无敌将军黄伯伯来接我们……我妈怕见人就不提了,司令身份不同也另当别论,剩下一个就是色鬼鹰,他没来只是因为吃醋吗?名义上你只是暗神的后代呢,他难道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除非他认为你是本人……女人被你抢了,还不算有仇吗?”

“这家伙真变这么坏吗?”沈洛年有点不大相信,而且最重要的,狄纯不是自己的女人啊!真是太冤枉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想避开玛莲阿姨。”狄韵接着又说:“他们俩见面就吵架,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个场合一起出现了;而且仔细想来,既然这么容易猜,实在不大可能是他,他毕竟是当年的四将军之一,没你这么笨,想杀你,在岁安城中用火器暗算不是更简单,何必花这么多钱请妖仙?论剑馆的人也未必愿意让他利用。”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沈洛年没好气地说:“这样不等于没说吗?”

“猜测本来就做不得准,只是拿来参考印证。”狄韵哼声说:“这件事眼前有三个线索,一个就是蛟龙妖仙,这个比较难对付,先不管;另一个就是论剑馆,红钻在论剑馆中身份不低,这件事馆主不大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们涉入多少、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都很难说……虽然说打铁趁热,但眼前事情太多,护送队又即将出发,我希望你缓上一段时间,等我们从龙宫回来再调查。”

“嗯……”反正让沈洛年调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查起,难道去论剑馆中拆房子?又或者是抓红钻逼供?这些似乎都有点困难,眼看岁安城就在眼前,沈洛年这才说:“那一亿的事呢?他们不给你了吗?”

“我刚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狄韵说:“他们馆主与我联系,愿意把钱送到岁安城郊,让我派人去领。我本想让你去的,既然出了这种事,还是找安荑和雪莉吧,不上山口镇,她们俩该不会排斥。”

“怎么早不这样做?”沈洛年不满地说。

“之前对方以在外会合有风险为由不肯答应,要我直接派人领路。”狄韵说:“说不定就是为了布这一次的局。”

“反正以后再找他们算账,我先回去了。”沈洛年望着不远处的擎天塔说:“没事了吧?”

“老头!”狄韵突然带着怒意说:“你真的很笨耶。”

“又干嘛啊?臭丫头!”沈洛年说。

“刚刚我明明说有三个线索,你没发现只说了两个吗?”狄韵说。

“呃?”好像真有这件事?沈洛年恼羞成怒地说:“谁叫你说一半停下?”

“臭老头,明明是你自己转过话题!”狄韵骂:“好心提醒你还耍赖!浑蛋!猪头!”

“好啦、好啦,你快说吧。”沈洛年说。

“懒得说了!”狄韵哼声说:“剩下就是那些蛟龙的言语和行动,比如战斗方式,还有提起”暗神“这两个字……”

“代表对方是人类,所以才会这样叫我?这我倒想过。”沈洛年说。

“不只。”狄韵说:“虽然暗神这尊称是十圣决定的,他们私下提到你时,可从不会这么喊。”

“所以……不是十圣中人干的?然后呢?”沈洛年说。

“就说让你自己想。”狄韵说:“看看能不能变聪明点?”

“我不想变聪明,小恶女快说!”沈洛年说。

“管你的!笨老头!不想就永远当笨蛋吧!再见!”狄韵骂完直接断了通讯。

臭丫头脾气真大。沈洛年摸摸胡子,突然心念一转,现在的身份是“暗神后代”,已经不用怕被认出来,似乎不用留胡子了?既然如此,回去剃掉算了,免得某大美女看到又心痒……老让她抓着自己下巴摸来摸去,可不是好事,下次忍不住还手摸回去就糟了。

话说回来,见狄纯之前,小恶女曾提到大美女,说她拖得越久,代表考虑越多,这听来有点恐怖的形容方式,到底是啥意思?

次日上午,胡子消失、恢复下巴光洁,满身清爽、穿着血饮袍的沈洛年,一个人待在小屋客厅中,等候张如鸿。

此时屋中只有沈洛年一人,蒋杰与梁乃均,被派去军医院做全身检查,据说等那儿检查完毕之后,还要送去圆足医院检查一次。按理说有个“神医”住在一起,本不用这么麻烦,但这却是沈洛年建议的,沈洛年心里有数,自己这神医不是真货,轻疾有时候也不怎么可靠,最好多做点保险,让一些正牌医生看看,省得自己担这么大责任。

至于罗镜,休息两日后,已开始继续履行随官任务,跟着狄韵去了。狄韵有了那一亿现金,这几天想必十分忙碌,到处散财,也不会来打扰沈洛年。

而沈洛年心想,既然叶玮珊交代了有事,又和功夫有关,早点处理便是,于是早上在蒋杰出门之前,特别请他与张如鸿联系,转告自己已“完全痊愈”的消息;之后蒋杰告知沈洛年,张如鸿去见过司令后,就会来找他,顺利的话,该会在午前来访。

所以这时沈洛年正无所事事地待在厅中,存想炁息,偶尔觉得疲累,就放松冥思,顺便让炁息运行经脉、恢复精神,倒也过得颇充实。

大约十点过半的时候,正存想炁息的沈洛年突然感觉到门外有人接近,正是张如鸿的炁息。沈洛年站起的同时,敲了两下门的张如鸿刚推开门,她看见沈洛年,双眼一亮笑说:“哈,你剃了胡子啊?”

“对啊,如鸿小姐。”沈洛年说。

“军伍之外,就叫我如鸿吧!不用这么客气。”拿着长枪、站得笔挺、英姿勃发的张如鸿微笑说。

沈洛年微微愣了愣,他确实是个不怎么讲究礼貌的人,但也不会刻意无礼,关于怎么喊人,通常只是看习惯而已,当初既然习惯了称“如鸿小姐”四字,也就这么喊下去了,不料今日对方突然冒出这一句。

“你够资格这么叫的。”张如鸿眨眨眼笑说:“还是你和我家阿杰一样会害羞?难怪你们这么投缘,哈哈哈。”

害羞当然是不可能的。沈洛年耸耸肩说:“如鸿便如鸿吧,你不介意就好。”

“爽快!”张如鸿扭身说:“走吧。”

两人并肩往外,一面走张如鸿看着沈洛年身上血饮袍与光洁的下巴,颇有兴趣地说:“胡子剃掉,看来年轻多了……其实留胡子也挺有型的,问题是几天就乱了,谁叫你懒得整理?说真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城内有种生意叫作美容中心啊?懒得处理的话,定期去找人弄啊。”

沈洛年随口说:“反正已经剃光了。”

“其实你哪会怕乱!只是怕让清嬿为难吧?”张如鸿嘿嘿笑说:“明知道不该剃又忍不住想剃,就像我很想找你过招一样,明明打不过又想打!”

这例子颇有些怪异。沈洛年呆了呆才说:“我只是比较会逃命,打不赢你的。”

“是吗?”张如鸿不纠缠此事,目光一转,望着血饮袍笑说:“这件衣服真醒目……材质很特殊吧?”

沈洛年微微点头说:“不容易脏。”却是沈洛年今晨剃光胡须的同时,想起身为“暗神后代”,穿上血饮袍也是很正常的,那何苦多穿一件火浣外袍?还得不时火烤清洁,当下把外袍脱下收入背包,放在房中。沈洛年暗暗心想,在异族眼中,人类长得都差不多,这么一脱,赤涛那肥龙说不定认不出自己。

“这就是你父亲那件吧?”张如鸿说。

我父亲?沈洛年愣了愣,还不知该怎么回答,张如鸿已经岔开话题说:“对了,司令要见你。”

“咦?”沈洛年大吃一惊说:“不是说……有事让你告诉我吗?怎么变成她见我?”

“不知道。”张如鸿说:“上次是说有套功夫要我教你,但今天司令知道你身体好了,就突然又说要见你。”

沈洛年暗叫倒霉,怎么刚好今天剃了胡子、脱了外袍,那女人就要召见呢?真是让人很有不妙的感觉啊。

但不管他怎么抱怨,该来的总会来。张如鸿带着沈洛年下塔,一路走到司令部、道武大楼第四层,张如鸿和木门前守卫的校官打过招呼之后,回头说:“司令要我在这儿等你。”

自己一个人上去吗?沈洛年深吸一口气,走入木门,一步步踏上阶梯,进入第五层。

和上次一样,叶玮珊依然坐在那平台上的方桌后,她这时座椅侧旋九十度,纤细的身子轻靠椅背,面朝右侧微微仰望,似乎正望着墙上的什么东西,不过从沈洛年这个角度来看,却被两根墙边立柱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那墙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然叶玮珊在发呆,沈洛年也就大胆地打量着她。她穿着衣服和上次相同,一样是红披风裹着件白色制式军装,那明艳的玉颜容光,在周围灯火掩映间更显倩丽,不过在眉宇间,那由百年愁绪凝聚成的隐隐细纹,却若有若无地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沈洛年望着叶玮珊,眼前这女子,就是当年那位让自己舍身无悔的少女吗?这百年来,你可累了?你坚持着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还是不能拥有幸福?

在这小木屋中,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过了好片刻,沈洛年才突然回过神,想起自己应该先行礼,连忙喊了一声:“司令。”

“坐。”叶玮珊没回头,只轻轻摆了摆手。

坐哪儿?沈洛年四面一望,这才发现台前不远右侧墙边,放着一张有扶手的长条软凳,却不知平常是让哪些人坐在这位子上?上次就连黄清嬿、狄韵也没资格坐呢,自己倒是挺受重视。

沈洛年走近坐下,到了这儿,恰好可以看到叶玮珊右侧墙面的模样。沈洛年一望过去,心中一震,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过了好片刻,才极缓极缓地把那口气呼了出来,苦笑摇了摇头。

那儿并没有放着什么古怪的东西,只是挂着一张栩栩如生的油画。油画的背景是一场战争,画中无数凿齿、刑天和手持各式兵器的人类,在一片充满火焰尘烟的原野上死命厮杀;画面前端城墙上,则有一对少年男女相对而立。

图画中,那穿着劲装、腰间别着柄小匕首的少女,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上,看来有些狼狈。她手中托着一黑色精致小方盒,正有点疑惑地望着少年;而那凝望着少女的红袍少年,脸上却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画面中的少年,当然是沈洛年,而少女,正是当年的叶玮珊。两人的长相和实际颇有点差别,画中叶玮珊虽年轻,却显得比当年沉稳不少,也许是在她成熟之后,才找人画了这幅画的;而沈洛年更是只有六、七分神韵,或许因为绘制的画家只是听人口述,并没有真正见过沈洛年。

那场景该是描述自己当年将金乌珠交给她的时候吧?当年两人共同的回忆很多,为什么特别选了这个画面?她又为什么看着这张油画发呆?

“沈凡,你知道……”依然望着油画的叶玮珊,突然开口说:“那盒中是什么吗?”

沈洛年自然不会傻到招认,当下轻咳了一声说:“不知。”

“金乌珠。”叶玮珊说:“毛族人制造的宝物,在这数十年来的战争中起了不小效用。”

这女人找自己来闲聊的吗?沈洛年暗自狐疑,一面随口应了一声。

“你知道画中的女孩正想着什么吗?”叶玮珊又问。

鬼才知道咧!沈洛年愣了愣才说:“不知道。”

“那一刹那,她正想着该不该答应呢。”叶玮珊突然露出一抹缅怀的笑意,柔声说。

该不该答应?这是什么意思?沈洛年望着画中,越看越是迷惑。画中的自己,为何露出促狭的笑意?而那少女,除疑惑之外,似乎还隐隐有着一抹含蓄的羞涩?这确实是当年的场景吗?为什么两人是这样的表情?

沈洛年愣了片刻,突然明白。当年将东西交给叶玮珊的那一刻,自己口中说的不是金乌珠,而是“求婚戒指”;正因为这句话,画中的少女——当年的叶玮珊,才会露出那抹羞涩……原来,她当时曾有那么一刹那,考虑该不该答应吗?沈洛年突然鼻头一酸,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模糊。

“你听得懂我说的,对吗?”不知何时,已经转回身的叶玮珊正凝视着沈洛年。

自己当真不是演戏的料吗?沈洛年轻叹了一口气,对叶玮珊露出苦笑,抓抓头正想开口,叶玮珊突然说:“沈凡。”

她还是叫自己沈凡?沈洛年微微一愣,呆望着叶玮珊。

叶玮珊坐挺身子,之前的温柔气息倏然消失,透出满身坚毅与上位者的威势。她面色一肃说:“我有六个孩儿,十五个内外孙,另外还有五个曾孙……其中,清嬿是最优秀的一个,在整座岁安城中,能与她相较的年轻人也十分少见。”

连曾孙都有了啊?差点忘了,眼前这仿佛漂亮大姐的女子不只是人类的帝王,也已经是某些人的曾祖母了……但干嘛突然提到黄清嬿?沈洛年正自狐疑,只听叶玮珊缓缓说:“听说,你喜欢清嬿?”

妈啦,听谁说的?沈洛年终于回过了神,愣了愣才说道:“只是有点欣赏,没有其他的意思。”

叶玮珊看着沈洛年片刻,缓缓说:“这样最好,你们不适合……我希望你们保持距离。”

这话可让沈洛年呆住了,虽然他对黄清嬿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被人这么警告一句,还是难免冒出三分不快。沈洛年皱起眉头,正想开口,叶玮珊已经接着说:“无论未来司令是谁,清嬿一定是岁安城的栋梁人才之一,说来有些可怜,她注定将为岁安城辛苦大半辈子……为了她好,想成为她的夫婿,至少必须符合一个条件。”

条件?那小恶女总说自己最适合呢!除了那些之外,难道还要什么古怪条件?这女人也变得这么啰嗦了,连儿孙的婚姻也想管?妈的,你那热血笨蛋老公还不是自己挑的?沈洛年正对着叶玮珊翻白眼,却见叶玮珊透出一抹了然的苦涩笑意,微微摇头说:“其他都不重要,她的另一半……至少得愿意长期留在岁安城啊,你愿意吗?”

沈洛年一呆,却是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从没想过要长期住在岁安城里,更别提自己心中还挂着个找到后不知会如何的笨狐狸;而无论是狄韵或是黄清嬿可能也都从没想过,自己终有一日会离开吧?不愧是叶玮珊啊……沈洛年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得对,别担心,我本来就没那念头。”

见沈洛年这么说,叶玮珊仿佛松了一口气,微笑说:“谢谢。”

谢个屁!沈洛年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站起说:“没事我走了。”

“事情还多着呢。”叶玮珊莞尔一笑说:“生气了?”

沈洛年心底有数,叶玮珊八成已认出自己,说不定也猜出自己保持年轻模样的原因,只不知为了什么不愿掀开,但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太守规矩了,当下哼了一声说:“不敢。”

叶玮珊果然不介意沈洛年的态度,含笑说:“但若你愿意长留岁安城,我可以作主让清嬿嫁给你,相信她不会拒绝这桩婚事。”

这话说得沈洛年瞪大双眼,愣了半晌才说:“妈……妈啦!别开玩笑。”

叶玮珊缓缓收起笑容,望着沈洛年,平静地说:“坐在这个位子上,我已经很久没开玩笑了。”这话虽然说得轻巧,但周围的气氛,却不免沉郁起来。

沈洛年看着叶玮珊,突然有点莫名地难过。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清嬿的事不用说了,我讨厌麻烦,以后我也不会招惹她。”

“好吧。”叶玮珊也不纠缠,目光一转,望向沈洛年座椅对面墙上悬挂的岁安城地图,轻叹了一口气说:“沈凡,你觉得岁安城未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不知道。”沈洛年回答得十分迅速,看得出来完全没多作思考。

“你愿意听听我的计划吗?”叶玮珊回头说。

能说不听吗?就算可以说,沈洛年也颇有些不忍心,只好无可无不可地说:“你说吧。”一面往后一倒,重新坐在那长凳上。

“当年我们巡回世界,把残存的人类聚集岁安城。一路上,遇到不少从仙界返回的仙人,大部分人都不赞成我们把人类聚集在岁安城里。”叶玮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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