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年无话可说,片刻后才抱怨:“我刚哪有拼命?”
怀真听了听又说:“你跟那人一起战斗哦?他说你杀了十几只妖怪,叫白宗的去拿妖质。”
“哪有这么多?”沈洛年大皱眉头,见下方那人已经和叶玮珊等人分手,当下摇头说:“回去吧,我得想想看该怎么说。”
“硬拗也是可以的,就说你很会打架,反正这些只是小妖,熟悉武术的普通人类也该能对付。”怀真笑说:“毕竟浑沌原息不像妖炁和炁息,人类和道行普通的妖怪是感受不到的。”
“哦?”沈洛年说:“你没说我还没想到,他们怎么感受不到你的妖炁?”
“我可不是什么小妖怪!”怀真用指头推了沈洛年脸颊一下说:“只要我有心内敛,连你这个凤灵之体也要到二十步内才能发现我,这些人再炼一百年也感觉不到的。”
原来如此,沈洛年安下了心,到时候就铁了心说自己曾练过功夫,把这件事情应付过去。
回到家中,沈洛年和怀真两人挤在沙发上,连看了两小时电视新闻,果然全台湾都发生了类似的效应,而且不只台湾,北到俄罗斯、南到印尼,包括日本、韩国和大部分的中国地区,都受到了影响,各地出现的虽然都只是小妖,但一般人还是无法对付,就算军队和各地的道武门人马上出动,还是伤亡惨重,单是台湾一地就死了数百人,可以想见这次事件造成多大的影响。
在今日以前,妖怪的出现,只是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之一,虽然偶尔也有人牺牲,总是少数,还比不上每天失踪或自杀的人口多,但今日事件一发生,所有人都开始正视这个问题,面对一般人无法抗衡的妖怪,到底该怎么应付?
有些电台中找来半懂不懂的妖怪专家,说明遇到妖怪该如何逃跑,有些电台开始痛批政府事前防范不足、事后效率太差,当然不免也有人跳出来要总统为妖怪杀人下台。
人口稠密处出现的妖怪,在捕食人类后,大多被人类军队和各地道武门人击杀,但出现在海面上和荒凉地带的可是更多,而且现在正往世界各地流窜,在新闻播报的同时,死亡的人数仍在不断地增加。
事情发生后,欧美各地的道武门人正纷纷往东亚集中,人们也已经知道,只要有足够的火力,就算不懂道武门的炁功,一样可以把妖怪杀掉,所以各国部队信心大振,都进入最高备战状态,各地军用卡车载着士兵一车车往外开,在各地设立战斗据点,准备应付变局,而欧美各国也正在和东亚各地政府协商,准备协助作战,毕竟妖怪是人类共同的敌人,这时已经不用考虑政治立场的不同。
总之今天傍晚这场乍看并不很严重的变乱,已经让全世界都动了起来。
沈洛年今天虽然参与其中,但看着新闻,却有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好像上面说的都是假的,今天的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吗?
“看。”怀真看着新闻中地图标出的妖怪出现区域,嚷着说:“中心点就在北海那边嘛,一定是那些人搞的……”
怀真口中的北海,看位置大概是现在的黄海、渤海的区域,沈洛年诧异地说:“他们不知道会害死这么多人吗?而且你本来不是说会出现强大的妖怪?”
“这应该只是测试,还不是正式来。”怀真一扭身,侧坐到沈洛年大腿上:“而且人类这么多,死几个人算什么?你看,现在冒出这么多小妖怪,容易杀又可以收集大量妖质,让更多人变体……唉,痒痒啦,抓抓。”说完一面转身揽着沈洛年脖子。
怀真说的也是,有人这么做并不奇怪,只不过太狠了些……沈洛年一面思考,一面抱着怀真,用手指轻抓着她的背。沈洛年知道她喜欢自己这样,而且一定要由上往下,不能逆向,否则怀真会生气,火大了还会咬自己两口。
果然没抓几下,怀真已经舒服的摊在沈洛年身上,咿咿唔唔地轻哼,这时门突然打开,沈洛年的叔叔沈商山,正一脸烦恼地出现在门口。
这场景可不好看,沈洛年一呆说:“叔叔,回来了?”
“叔叔!”怀真一脸慵懒,媚态横生地叫了一声。
这模样看得沈商山不由得脸红,他愣了好几秒,好不容易才转开目光,他皱起眉头关门,一面往自己房间走一面说:“今天发生大事,电影暂时停拍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眼看沈商山走到房间里面更衣,沈洛年连忙低声说:“还不起来!你不是说会注意外面吗?”
“很舒服,懒得注意了——”怀真撒娇地说:“我现在上下都有穿,没关系啦,你叔叔又不会怎样,再抓一下。”
“晚点再帮你抓,去、去。”沈洛年一点都不解风情,把怀真推下大腿。
“吼!臭小子!”摔到地上的怀真生气了,扑上去把沈洛年一把推倒,压在他身上。
又是这招,沈洛年每次被这么一压就无法动弹,他正考虑认输的时候,沈商山房间门打开,他往外走了出来。
沈商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着叠在一起的两人,他迟疑了一下才说:“你们知道道武门吗?”
“臭狐狸还不放开!”沈洛年低声念了一句,一面说:“道武门怎么了?”
“不放,答应抓抓我才放。”怀真低声说完,回头笑说:“道武门现在很红啊,当然听过。”
“我只是随口问问,好几个和道武门有关的剧本送上来了……”沈商山说:“这些人总以为只要凑热闹就可以赚钱……没事了,我出去喝点小酒,这两天该会回来睡觉。”
“哦。”动弹不得的沈洛年只好说:“叔叔慢走。”
“叔叔慢走。”怀真也跟着回头笑。
沈商山看着两人的动作,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头往外走,他刚打开大门,却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不认识的人。
两人目光绕过沈商山往内望,恰好和叠在沙发上的沈洛年、怀真目光碰在一起。怀真先是一怔,下一秒她倏然跳起,对每个人笑了笑,跟着也不开口,一转身就溜到房间里面去了。
臭狐狸!这时候溜得倒是挺快的……话说这两人怎会一起来的?沈洛年尴尬地站起,整整衣服往前走说:“叔叔,是找我的。”
“哦?”沈商山见门口两人的装扮,看着男子诧异地说:“这是道武门的衣服?”
“是。”穿着白衣黑袍的方脸男子微微点头说:“道武门李宗,李翰。”此人正是和沈洛年有并肩作战之谊的那个李宗高手。
身旁女子却是穿着西地高中的学生制服,她不知为何脸上红红的,愣了愣才学男子说:“道武门白宗,叶玮珊。”
沈商山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居然来的人真是道武门人,他微微一呆,回头看着沈洛年说:“真是道武门的?你认识?”
“嗯。”沈洛年点了点头。
“那……请进。”沈商山起了兴趣,一让说:“找洛年有什么事吗?我在旁边方便吗?”
“一定是沈商山先生?有监护人在场是最好的。”李翰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说:“请务必留下。”
沈商山本就想听听是怎么回事,这时自然是老实不客气地回到客厅,一面请两人坐下。
叶玮珊进屋之后,一直低着头,不敢和沈洛年目光相对,但偶尔又忍不住偷瞄一下,眼神中有说不尽的迷惑,她一直认为怀真是沈洛年的亲姐姐,但刚才两人的动作未免太过亲昵,很难让人不想歪……而且不管是不是姐弟,刚刚那种姿势实在太令人害羞了吧?高中生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而且还有大人在家呢!想到这儿,叶玮珊忍不住也瞪了沈商山一眼。
沈洛年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刻,只好不管此事。
但李翰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据我所知,这家只有两位居住,似乎也没有别的亲戚,刚刚那位小姐是?”
见沈洛年说不出话,沈商山很自然地回答:“她是洛年的女朋友。”
果然不是姐弟!叶玮珊终于忍不住瞪了沈洛年一眼。而沈洛年只好把目光转开,假装没看到。
“今天诸位不是很忙吗?”沈商山开口说:“什么要事让两位来这一趟。”
“确实有要事。”李翰点点头,目光转向沈洛年说:“我就直问了,洛年小兄弟,请问你出自何宗?”
“什么宗?”沈洛年一呆,随即醒悟,摇头说:“什么宗都不是,我只是练过一点功夫。”
“练过功夫?”李翰哂然说:“那如何能识破妖炁?而你的动作简单直接,根本不像一般武技,这只有两种可能——若不是道武门的练功法门,就是没练过功夫。”
这是什么话?沈洛年微微一怔,但他还没开口,沈商山已经疑惑地说:“人说道武门乃古传武术宗派,承袭汉末道武双修之法至今,已有近两千年历史,更有人说三国能出现如此多名将,与当时道武门盛行有关,这样的功夫,怎会和没练过功夫的一样?”
这是怎么传的,居然扯到三国去了?莫非关羽和吕布也有变体练炁功?妈啦!说不定是真的哦?不然后世为什么没出产那种怪物了?沈洛年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暗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不是双修之法,是以道入武之法。”叶玮珊淡淡地插嘴。
“其实说双修之法也不为过。”李翰微微一笑说。
“那是你们。”叶玮珊不让地说:“道武门可不是只有兼修一派。”
“也有道理。”李翰轻轻摇了摇手,表示不想争执下去,转头对沈商山说:“见笑了,确实用”以道入武“来形容,比较精准。”
“原来如此,请继续。”沈商山拿出一本小笔记本,在上面作着纪录。
“过去历史流脉已经失传,汉末哪些人学过以道入武之法,今不可考。”李翰认真地说:“不过道武门武技有个特色,不重视姿势、体态,比如说……没有所谓的”马弓步“,也没有所谓的”架子“,只专注于快、狠、准三诀,若把准度和速度忽略,只看外观,战斗的时候,会和没练过武很像。”
“可以说说为什么会这样吗?”沈商山还是第一次听见道武门人阐释自己的武技,忍不住问。
“沈先生可听过道武门的炁功?”李翰说。
“当然。”沈商山说:“听说和一般气功写法不同?”
“嗯,其实同音同义,只不过用这个字,可以更清楚表达正确的含意。”李翰一转话题,又说:“一般武术,收放过程间很重视全身力量的贯穿和支点、杠杆原理,在数千年的演变下,找出了某些特别稳固、或特别容易借力发力、或特别容易闪躲腾动的姿势动作,以此为基准,创出各种不同的招式……比如一个没锻炼过的普通人,随手挥拳,可以发挥出大概四、五十斤的力道,但如果姿势正确、立马沉腰、全身气力串起,则不难超出百余斤;防御也是一样,适当的姿势,可以承受更大的力量,这就是一般不练炁的武术,招式运用的攻防原理。”
说这么多干嘛?叶玮珊瞄了李翰一眼,不过说实在话,叶玮珊虽属道武门,却也不明白这些道理,倒亦有三分兴趣想听下去。
沈商山当然更是连连点头,一面说:“果然如此,那为什么道武门会不同呢?”
“以同样的例子来说明。”李翰说:“道武门的炁功学会后,只要以炁运劲,马上可增加千斤力道,那么随手乱挥的一千零三十斤,和立马沉腰的一千一百斤,差别已微乎其微,如果随手乱挥速度比较快的话,当然乱挥,何须在意架式?”
“一千……?”沈商山愣在那儿。
“只是举例而已,和个人体质、修为仍有关系。”李翰说。
“我明白了……”沈商山一转念说:“不对啊,我曾听说,其他武术也有练气功,但没有这种理论。”
“这就是由道入武的特色。”李翰说:“其他宗派固然也会修炼炁功,但只能由一点微末炁息开始培养起,慢慢循序渐进,如此一来,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达到道武门入门弟子的境界,更别提能不能在一、二十年内,让炁功威力大于肌力……这些招式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只不过道武门人用不着而已。”
李翰说到这儿,转头看着叶玮珊微笑说:“这些事情,白宗应该也很清楚才是,叶小姐怎么似乎有点疑惑?”
不知道不行吗?叶玮珊正感恼火的时候,却听沈洛年开口说:“白宗是专修脉,玮珊专炼外炁,对招式动作没兴趣,不知道是正常的,但一心就很清楚。”
看着众人目光望向自己,沈洛年接着说:“我的匕首招式就是一心教的,所以动作会像道武门的动作,就这样而已。”
“确实从你身上感受不到炁息。”李翰脸色凝重地说:“但你体能和速度,却和正常人差异太大,倒像已经变体的人,而且你还没解释看透妖炁的问题,非变体者如何能感受到妖炁?当时我俩并肩作战,我借着炁功,动作速度远快于你,但你丝毫不用观察,随手一挥便正中要害,最后杀的妖怪数量居然不下于我,这若非对妖炁格外敏锐,怎能办到?”
“什么?”沈商山瞪大眼睛看着沈洛年说:“你去打妖怪?还杀了很多只?”
“只有几只啦,刚好遇到没办法……”沈洛年有点头痛了,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头一大,就开始烦,一烦就失去耐性,何况刚刚李翰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无端端用言语刺了叶玮珊一下,也让他颇不爽快,沈洛年当下板起脸说:“我何必向你解释?不管你怎么想都不关我事,我不想聊了,请走吧。”
“洛年?”沈商山意外地说。
“叔叔,我确实有杀妖怪,但这可不是做坏事,没必要和人交代什么。”沈洛年转头看着叶玮珊,脸色放缓了些说:“如果不聊这些,我欢迎你多坐一阵子。”至于李翰,他就连客气话都懒得说了。
李翰倒没想到突然吃了一顿排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叶玮珊倒是暗暗好笑,她早知沈洛年脾气不小,只没想到发作得这么快,想到沈洛年发脾气之前还帮自己说了几句话,叶玮珊不禁有三分感激,但又因为彼此立场不同,还多了点微妙的感觉。
李翰倒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思考了几秒之后,收起笑容说:“既然客气话没用,那我就直说了。”
又怎样了?沈洛年皱眉看着李翰,没吭声。
“我和叶小姐,分别代表李宗、白宗的第二代,我们两人一致认为你和道武门有关。”李翰见沈洛年瞪大眼睛,他抢着说:“不管你自己怎么说,我们的专业判断,在法律上绝对有效。”
讲起法律了?沈洛年莫名其妙,瞄了叶玮珊一眼,只听李翰接着说:“如今时局紧张,所有道武门人都要受统筹管理,这不是你一句我不愿意就可以反对的,何宗一脉已经被通缉了,你可知道?”
有没有搞错啊?沈洛年皱眉说:“妈的,这还有没有自由啊?你们不怕我去找媒体吗?”
“你觉得现在的社会舆论,会支持一个独善其身的道武门人吗?尤其在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以后?”李翰肃然说:“老实说,何宗一脉拒绝和妖怪对抗,消息一传出,他们的宗派场所马上被暴民破坏,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边,你想沦落到那种地步吗?”
威胁我?妈的谁怕谁?若是客气点还可能有商量,硬来就没话好说了,沈洛年本就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人,他瞪眼说:“混蛋,你找人来抓我啊!”
“洛年?”叶玮珊吃了一惊。
“洛年,怎么这么没礼貌?”沈商山也意外地说。
沈洛年对叔叔总还有敬意,顿了顿才闷声说:“他不觉得自己啰唆,我会嫌烦。”
李翰也没想到才十几岁的沈洛年居然软硬不吃,这下可拉不下脸,他沉脸站起说:“我今日来此,是以为台湾另有一个宗派,想来表示善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蛮恶,今日到此为止,等命令下来,我们很快就会再碰面!”
听起来李宗还兼抓人?是不是惹错人了?妈的,不管这么多了,到时候再说!难道这世界真被妖怪吓得不讲道理了吗?
“李先生,且慢。”叶玮珊可不想搞成这样,连忙说。
“叶小姐有何高见?”李翰转头说。
叶玮珊可也不知该怎么转圜,沈洛年其实已经把话说绝了,根本不知该怎么帮他说话。
就在这时,突然沈洛年的房门开了,怀真跳了出来,对着李翰笑嘻嘻的说:“等等,洛年脾气大,对不起哦,别生气。”
只要是正常人,看到怀真都会软了半截,李翰的怒气马上不见了,结巴地说:“没什么,没生气。”
“是我不准洛年说的。”怀真在沈洛年身旁坐下,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是洛年的远房表姐,洛年的功夫是我教的。”
哪门子的远房表姐?沈洛年被这话一惊,气倒是消了,愕然看着怀真,不知她要怎么掰下去。
“远房表姐?哪儿来的?”果然真正的亲戚沈商山第一个怀疑,疑惑地问。
“就是……我的外婆的弟弟,和洛年的姨表姑的丈夫,以前是结拜兄弟,好像是这样啦。”怀真说。
狐狸精胡扯起来了,这是什么烂连续剧的剧情?还有,结拜算什么“远房表姐”?沈洛年忍不住好笑,靠着沙发不说话,准备看戏。
“外婆的弟弟……姨表姑的……”
沈商山还没弄清楚这算不算表姐,怀真已经抢着说:“这不重要,是我外婆过世之前,要我来找洛年,收他入门,听说是他弟弟和洛年姨表姑的丈夫约好的!”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怀真继续编谎说:“我们确实和道武门有关,我们是……胡宗!对,我叫作胡怀真,差点忘了自我介绍。”
胡?狐狸精的狐还是胡说八道的胡?沈洛年摇了摇头,狐狸精编谎话的技术不怎么高明,这串话有点牵强。
“胡宗?原来是胡小姐……”李翰半信半疑地说:“似乎没听过?”
“当然啦,我们一脉单传千余年,又没和其他宗派联系,大家都以为我们香火断了。”怀真微微一笑说:“你们俩听过缚妖派吗?”
李翰和叶玮珊同时一愣,脸上都是疑惑的表情,怀真笑说:“道武门可不是只有兼修和专修两派哦,回去问问你们家前辈应该就知道了,缚妖派修炼之法,本就不具内外炁。”
李翰虽不知真假,但既然是这柔媚入骨、动人心魄的美女所言,而且最后这段话似乎不像随口乱说,他不信也信了,当下连连点头说:“既然同门相认,当然是好事……不过如今道武门各宗需受管制,不知贵宗有多少人?我可以代为向总统府第四处提报编册,也方便支领薪资。”
“哪有多少人?就我们姐弟两人呀,也不用多造册了,如果为了通达管理上方便……”怀真瞄了沈洛年一眼说:“反正洛年和玮珊同个学校,胡宗暂时就以客卿的身份,归白宗统属就好了,玮珊,可以吗?”
叶玮珊没想到突然产生这样的变化,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呆才说:“当……当然可以,但是太失敬了。”
“不会啦。”怀真笑嘻嘻地说:“洛年也很怀念当初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臭狐狸你扯谎归扯谎,别扯到我头上来!而且现在是怎样,怎么突然又要我去打妖怪了?沈洛年瞄了瞄怀真,却见她警告般地瞅了自己一眼,就和上次在西餐厅的表情一样……反正这狐狸该不会害自己,沈洛年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怀真接着转头望着李翰,露出恳切的表情说:“洛年会坚持不肯说,都是因为我的交代,加上他脾气本就不大好,口气就糟了……我替他道个歉,希望李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我们。”
“哪儿的话。”被怀真这样望着,李翰骨头都软了,忙说:“我哪会计较这么一点小事?放心、放心。”
“那么……”怀真妙目一转说:“其他的事情,应该就让我们和玮珊谈啰?”
李翰呆了几秒,这才突然醒悟,连忙站起说:“那么……胡小姐,我先告退了。”
“李兄。”沈商山跟着站起说:“赏脸的话,我请你出去喝杯酒,咱们聊聊?”
“不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得忙。”李翰微笑婉拒说:“我这就先告退了,其他就由白宗处理。”
“那么我送你一程。”沈商山站起,随着李翰往外走。
接下来,这不大的客厅中,只剩下沈洛年、怀真、叶玮珊三人,叶玮珊看着两人,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很多的问题,又不知该从哪一点开始问起。
“玮珊。”怀真笑说:“你想从哪件事情听起?”
叶玮珊想了想,看了看沈洛年说:“缚妖派胡宗……这就是你不加入白宗的原因吗?”
现在似乎该点头吧?沈洛年瞄了怀真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加入是为了胡宗,加入也是为了胡宗。”怀真插口说:“我从没和其他宗派联系过,听到了你们,忍不住想稍作了解,于是要洛年加入,你该还记得,洛年当初本来并不想加入,都是被我逼的……后来洛年眼看涉入渐深,怕你们日后知道怪罪,所以及早退出。”
“原来如此……”叶玮珊望了望两人,沉吟说:“怪罪是不敢,这么说,真有缚妖派了?”
“当然啦。”怀真笑嘻嘻地说:“难道我会骗人吗?”
“那……怀真姐觉得和白宗怎么配合比较好?”叶玮珊迟疑地说。
“如果当我们是自己人,就让洛年和你们那个小组一起活动吧。”怀真微微一笑说:“我有时候挺忙,不一定会参与。”
“嗯……”叶玮珊迟疑了一下说:“那么和过去一样,放学后在同样地方会合,放假时则从下午一点开始,如果可以的话,办支电话会比较方便联系。”
沈洛年说:“知道了。”至于电话,沈洛年上次就当耳边风,这次还是一样的打算,他从不找人也不想让人找到,不觉得自己需要行动电话。
“我先离开了。”叶玮珊站起,对怀真微微一礼说:“今日事情真的很多,得回去和他们会合,我不在的话,他们找妖怪的效率比较差。”
“洛年送一下玮珊吧。”怀真笑说。
沈洛年站起身,随着玮珊下楼,虽说是送行,但这旧式公寓,楼梯狭小,还是一前一后分别走,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楼下,沈洛年正考虑该不该送去车站的时候,叶玮珊停下脚步说:“送到这儿就好,我自己回去。”
看着叶玮珊背影的沈洛年,突然忍不住开口说:“你在烦恼什么?”
叶玮珊微微一惊,回过头说:“很明显吗?”
应该看不出来才对吗?沈洛年微微一惊,敷衍地说:“也不是,我胡猜的。”
叶玮珊没说话,微微歪着头凝视着沈洛年,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目光,透出一种繁复混杂、无法一眼理解的思绪,沈洛年一阵迷惘,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慌张。
第二集 第三章 这么想死就成全你
“我确实有几个问题想问……”叶玮珊看着沈洛年片刻之后说:“胡宗的事情,你不愿说,我可以理解。”
然后呢?沈洛年等着下文。
“如果我没猜错,你当时还没变体吧?”叶玮珊说:“一直到脱离之前。”
当时的体能确实和普通人一样,所以应该回答肯定的答案?沈洛年说:“是。”
“我明白了。”叶玮珊顿了顿,欲言又止的似乎还有话想说。
“怎么?”沈洛年问。
“为什么……要说怀真姐是你姐?”叶玮珊说:“虽然说这其实不关我的事情……但是你们俩……明明……应该……”叶玮珊似乎有点为难,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脸颊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时的情绪就比较单纯了,这是害羞、疑惑、烦恼、担心,还有……一丝羡慕混在一起吧?还真有趣……不过现在该怎么解释?沈洛年停了两秒,最后还是嫌解释麻烦,反正被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开口说:“当初怀真一出现就装成我姐姐,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也就顺着她了。”
叶玮珊想了想,突然点了点头,仿佛能理解地苦笑说:“她这样的女子,很难有人能不顺着她吧?说也奇怪……在怀真姐面前,我好像脑袋都有点转不动了。”
可能是因为那什么喜欲怪气吧?沈洛年没有回答。
“对了,这几天为了捕妖,固定的练习都会暂停,而且刚好遇到元旦,也不用上学,等下星期一才恢复练习……”叶玮珊想了想说:“捕妖期间,我们是早上八点在学校集合,你不想来的话也没关系。”
这样最好,我才不想打妖怪。沈洛年马上说:“那我暂时不去。”
“嗯,反正只是些小妖,我们处理就好了。”叶玮珊点头说:“不用送了,再见。”
“那……慢走。”沈洛年说。
送走了叶玮珊,沈洛年怒冲冲地回到五楼,他一路推门走入房间,见怀真正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贼兮兮地看着自己,沈洛年火气不禁消了一半,摇头说:“又干嘛?”
“你没有要骂我吗?”怀真可怜兮兮地说。
“别假了。”沈洛年好笑地说:“快起来。”
“来床上说吧,帮人家抓抓?”怀真伸出看似赤裸的白皙玉手对沈洛年招了招。
“不抓!”沈洛年哼了一声,坐到桌前说:“到底是怎样?不是要我离道武门远点吗?”
“对呀,但是刚这样冲突下去,到最后你不是会被关起来吗?”怀真不闹了,翻开被子蹦出来,只见她又换上那件v领大毛衣,刚刚只是故意卷起右臂的袖子装捰体,她拉下袖子,叉腰说:“你坐牢我要怎么去取原息?还是你愿意抛下一切跟我上山?那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唔……”沈洛年确实不大愿意就这么在山里躲一辈子,他想了想才说:“那现在该怎办?真的照指示去杀妖怪?”
“也无所谓,反正只是小妖怪,没什么危险。”怀真走近说。
“没危险才怪。”沈洛年骂:“匕首太小了,太大只的我戳不进去。”
“好啦。”怀真皱皱鼻子说:“晚点教你怎么应付就是了。”
这臭狐狸果然又留一手,沈洛年忍不住瞪眼,怀真却不以为意,只嘻嘻笑说:“先这样混一阵子,等天下大乱的时候,我们再躲起来就好了。”
“万一走不开呢?”沈洛年说。
“不会啦。”怀真翘起小嘴,有三分自负地说:“若我真要带你走,没人留得住我,只是有点麻烦而已。”
真有这么简单吗?按照沈洛年过去的经验,想和人没有牵扯,那越早跑越好,拖得越久,只会越牵扯越深,这狐狸会不会太过乐观了?沈洛年看着又凑过来要“抓抓”的怀真,脸上笑咪咪一点烦恼都没有,不禁暗暗叹了一口长气。
上周三天下大乱,人和妖都死了不少,周四理所当然各学校都放假,尤其在战区的西地高中更是放得理直气壮,而周五恰逢元旦,再加上周末的两日,学生们很快乐地连休四天。
怀真早在星期五早上,吸了一肚子浑沌原息,满意地离开,而沈商山除一开始两日问了些有关道武门的问题,后来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沈洛年这个周末还算过得挺安稳闲适。
不过好日子总会过去,星期一又是上学的时间,上学还不打紧,问题是放学就得去报到了,那群人似乎只有叶玮珊正常一点,其他人不知为什么都热络得有点夸张,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像其他同学一样,都离自己一定的距离呢?
再怎么烦恼也没用,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沈洛年也不急,反正等大部分人离开才去也不晚,他正留在教室无所事事地得看着操场时,突然发现一个不该出现的女孩身影,沈洛年不禁微微一愣,站了起来。
那女孩抬起头,恰好往这儿望,两人目光一对,女孩一惊,连忙转头,开始在操场上跑步。
她怎么又回来跑步了?发生什么事了?而且这女孩的思绪实在比叶玮珊单纯太多,那显而易见、笼罩全身的难过气氛是怎么回事?沈洛年实在看不下去,背起书包,往操场走去。
女孩跑着跑着,突然看到沈洛年出现在操场旁边,她吃了一惊,偷瞄一眼连忙转头,想想又偷瞄一眼,见沈洛年果然是死盯着自己,女孩跑着跑着越来越慌张,最后终于手足无措地停了下来。
“吴……小睿!来。”沈洛年招手说。
女孩正是吴配睿,她愣了愣,不大甘愿地走过去,看着沈洛年不敢说话。
这女孩怎么从难过转成害怕了?我有这么可怕吗?沈洛年莫名其妙地问:“你在害怕什么?”
“你不是来骂我的吗?”吴配睿胆怯地说。
沈洛年微微一愣说:“骂你什么?”
轮到吴配睿一呆说:“上星期你不是生我气吗?”
“哦。”沈洛年这才想起,抓抓头说:“你不是不说了吗?我骂过就算了,已经忘了。”
“真的吗?”吴配睿稍松一口气,那股害怕的情绪倏然淡去,但难过的情绪又仿佛什么缠绕的黑烟一般冒起。
妈啦,原来看透人心本质会多这种麻烦,沈洛年被那股闷气熏得往后退了半步,这才说:“你难过啥啊?干嘛跑步?不是该去地下室练习了吗?”
“我……”吴配睿眼睛突然一红,瘪着嘴不肯张口。
“怎样了?”沈洛年追问。
吴配睿猛摇头,却不肯说话。
“说话啊!”沈洛年没耐性了,声音大了三分。
吴配睿一惊,开口说:“我不能……”但才说这两个字,眼泪立即大滴大滴地往下流,再也止不住。
沈洛年吃惊地说:“怎……怎么哭了?”
“不要逼人家说嘛……”哭都哭了,吴配睿不再强忍,小脸挤成一团,哇哇大哭说:“人家会忍不住想哭嘛!”
妈啦!果然是小孩子,沈洛年看周围人都诧异地望着这面,连忙拉着吴配睿往旁走,一面说:“哭都哭了,快趁着哭把话说清楚。”
吴配睿,一面哭一面说:“哭的时候……怎么说清楚?”
“反正你一说就哭,如果哭的时候不说那什么时候说?”沈洛年的字典里似乎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瞪眼说。
但吴配睿似乎因为惊讶,泪反而停了,她呆呆地看了沈洛年片刻,才抽咽地说:“我……我不能加入……道武门了。”
“为什么?”沈洛年问。
“那个……妖……质不够,没有我的份。”吴配睿可怜兮兮地说。
“怎么可能?”沈洛年说:“前两天他们杀了少说上百只小妖,十个人也够了,你们不是才五、六个新人?我去问问玮珊!”
“不要啦。”吴配睿紧张地抓住沈洛年说:“不是玮珊姐的错,她一直跟我道歉,你不要去骂玮珊姐。”
“谁说我要去骂玮珊?”自己形象似乎已经有点糟糕,沈洛年口气放缓说:“我只是说要去问问,明明妖质应该很多。”
“好像是有人认为……我们这组年纪太小还是什么……叫他们别收人了。”吴配睿说:“其他人已经去一个月,所以收,而我才刚去一天,反正也不是发散型……他们就不发妖质给玮珊姐了……”
虽然断断续续又配上眼泪鼻涕,倒还听得清楚,沈洛年听了听,点头说:“这倒也不错,不让你加入就算了吧,加入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吴配睿委屈地说:“我也想打妖怪啊,我不怕啊。”
“什么不怕?会死人的。”沈洛年撇嘴说。
“我不怕嘛!”吴配睿大声叫了起来。
“别耍赖啦!”沈洛年瞪眼说:“吵死了。”
吴配睿一怔,嘟起嘴低头喃喃说:“就真的不怕啊……我只是想做一些会让我想尽力去做的事情,也不可以吗?我就是觉得原来的生活很烦!我就是喜欢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家!我就是不想躲在后面!我就是不像女孩子啊!”
沈洛年怔了怔,想想才说:“就算你不怕死,但为了这些而死,你真的觉得值得?”
“怎会不值得?而且又不是一定死。”吴配睿望着沈洛年说。
“如果一定会死呢?”沈洛年说:“如果影片中那种怪物跑出来呢?大家都打不过哦。”
“还是要有人去面对啊!”吴配睿说着一咬牙,仿佛发誓一般地说:“现在就算不让我加入,我以后一定也要加入的,这才是我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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