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年已经飘上数十公尺外,就要往外冲。
“等一下!沈先生。”银牙忙喊。
又怎样了?银牙那段话说完,沈洛年已飞到百余公尺外了,他回过头,看着两个纳金人。
“我们再商量一下,慢慢讨论。”银牙招手大喊。
沈洛年一瞬间闪回,皱眉说:“要还是不要?”
银牙和玉须看沈洛年仿佛鬼影一般地闪现,不禁又有点害怕。银牙想了想,望了玉须一眼说:“就照沈先生的意思。”
“没问题吗?”沈洛年看了玉须一眼,见玉须也点了点头,不过这两个妖怪,虽然一脸诚恳,却似乎藏着点古怪的气味……沈洛年提高三分警觉,开口说:“把你们那精兽拆走。”
银牙不再啰嗦,凑过去把吸盘一个个取下,玉须也跟着帮忙,没几下,那精兽已经被搬到一旁。
沈洛年走近大门,两手举起,道息一探,往两扇门透了进去。
道息一至,妖炁立散,很快地,那扇门变成两片只剩重量的巨大门户,沈洛年两手一推,门却推之不动。
沈洛年正皱眉,却听身后的银牙惊喜地说:“已经好了吗?真快啊!沈先生,这种造型的门户,要往外拉。”
往外吗?沈洛年手放在那两个巨大的方形门把上,用力往外扯,这门虽重,沈洛年妖炁运上,总算拉得动,正将两扇门缓缓拉开。这一瞬间,身后锐啸破空声乍起,沈洛年心一惊,时间能力倏然提升,躯体轻化,点地间往侧面急闪,回头一看,却见银牙和玉须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支短棍,刚巧同时挥了个空。
这两个浑蛋!沈洛年倏然飘回,正要以凯布利的妖炁攻击,两妖已经同时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大声喊:“误会!误会!”
误会?沈洛年一怔,停下动作,玉须开口:“沈先生,这只是测试,我们不会真打的。”
测试?沈洛年皱起眉头,银牙跟着说:“我们知道一定打不到沈先生,不过里面可能会有不少这种埋伏,所以特别测试一下,当然不会真的打下去。”
都是鬼扯,沈洛年看得出两人都在撒谎,刚刚那下自己要是没闪,后脑勺一定破两个洞,但对方趴在地上求饶,又下不了杀手。沈洛年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沉声说:“你们滚吧。”
两人抬头偷瞄了沈洛年一眼,同时跳起。玉须挤出笑容,退出几步说:“沈先生请先进去挑选。”
到这时候,他们还想拿其他东西吗?妈的,这些家伙脸皮还真厚,沈洛年一阵错愕,倒是忍不住好笑,反正自己也拿不完……沈洛年不再理会这两个纳金人,摇头往内走。
沈洛年走入门后的金色甬道,见眼前金碧辉煌,妖炁腾动,黄闪闪的光影挺刺眼,他暗暗皱眉,快走了两步。还好通道挺短,不远处就是一个堆了不少东西的圆形大厅,看样子只是单纯一个宝库,并不像上次一样有埋伏。
沈洛年正松了一口气,身后却又传来一阵古怪的声浪。
难不成那两个家伙还没学乖?沈洛年快速旋身,却见出口的门户被猛然关了起来,阖得死紧。
“这是干嘛?”沈洛年一愣:“他们不要宝物了吗?”他飘到门户那儿,用力推了推,也不知道外面被顶上了什么东西,用了凯布利的妖炁,居然也推不动。
“可能打算过一阵子才来开门。”轻疾说。
“他们想把我饿死吗?”沈洛年说。
“应该是想让你渴死。”轻疾说:“这里面就算有食物,也不可能有水,不过这门户是妖炁所化,关不住你。”
也对,若真的出不去,大不了用道息化散掉这门户,毕竟这门户也是妖炁所凝,只是结构坚实很多,要费更大的工夫而已。
现在倒不急着开门,省得还得提防那两个浑蛋。沈洛年一面往内走,一面说:“若当真出不去,我会就这样死掉吗?”
轻疾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很难讲。”
“什么意思?”沈洛年说:“人类几天不喝水,不就死定了吗?”
“你不是看过仙狐、麒麟凝定三千年不动吗?”轻疾说:“道行高的妖仙,可以缩凝妖炁,让肉身静止,保留着生机。”
“他们是天仙啊。”沈洛年说:“一般妖仙也办不到吧?我怎么可能?”
“是没错。”轻疾说:“但浑沌原息乃生命之始,你能自产道息,真会因渴而死吗?”
连轻疾都不知道,倒也不用瞎猜了。沈洛年翻了翻白眼说:“至少我现在还会口渴、肚子饿,就算不死,一定很难过。”
“也许。”轻疾说。
“那两个混帐,出去以后不能心软了,一定要宰了他们。”沈洛年往内走,一面说:“纳金人都这么恶劣吗?”
“这样说似乎又太偏颇了……”轻疾想了想说:“不过纳金人确实唯利是图。”
这时沈洛年已经走入那大约五公尺宽的圆形库房,这里面摆满了各种不同的金制品,最基本的金碗、金盘、金砖、金沙到处都是,还有不少金制的装饰品或艺术品,比如项链、耳环、戒指等等,虽然也有一些珠宝类的物品,但比起金制品少了许多。
“都是这种没用的东西吗?”沈洛年大皱眉头说:“帮我选选宝物吧。”
“宝物的价值很难定义。”轻疾说。
“要用来盖咒的,所以选对”我“个人最有用的。”沈洛年说。
“对你最有用的……”轻疾顿了顿说:“你现在缺什么?想要什么?”
沈洛年一怔,却想不出这问题该怎么回答,除了还牵挂着咒誓这件事,自己什么都不缺了吧?纵然打不过强大妖仙,逃命功夫似乎还够,只要别到处乱跑,妖怪也不至于随便找上来……想了片刻,沈洛年摇头说:“除了怀真的事……就是保命的办法吧,其他我也想不到了。”
“总而言之就是增加战斗和自保能力。”轻疾说:“你有道息化散妖炁,只要个浸透道息后可以轻化的武器即可,符合这种条件的恐怕不多,所以一般武器你用不上。”
沈洛年点了点头,他确实发现,随便拿一个武器,并不都能轻化,否则他早就想换个比较长的武器了。
轻疾接着说:“至于一些针对炁息优化、转换的精体,你没有炁息,也用不到。”
“嗯。”沈洛年又点点头。
“大概只有那捆布你用得上。”轻疾说:“左前方,红褐色的布。”
“血饮布吗?”沈洛年吃了一惊,望过去,却见那布颜色仿佛红土,又粗又厚,虽然也是红色,却和血饮袍颇不相同。
“火浣布,火鼠毛织成。”轻疾说:“和血饮布相同处在于质轻,不影响你的行动,也可以自动黏合裂口、耐久不毁。但没有收束伤口的功效,也不如血饮袍柔软细滑,稍粗厚了些,但相对也比较坚韧,可以做几条裤子和软鞋,甚至做个背包,只要里面别带重物,战斗时就不用扔下。”
似乎听怀真提过这名称?好像可以避火?沈洛年一面想一面说:“也不会脏吗?”
“虽然也不易染尘,但没有血饮袍这么好。”轻疾说:“若沾染上油污秽物,此物避火,入火即净。”
“果然烧不坏。”沈洛年走过去捡起那布,一面说:“我可不会缝衣服,得回去找人帮忙……用这布做衣服,不能用普通的线吧?”
“不需要。”轻疾说:“裁切布的速度要快,否则会自动密合,之后趁切口黏合之前,两两对准,就会自动合起,不用另行缝线,也不用留缝分,除制图之外,其他需要的不是技术,而是速度……制图我可以帮你,你速度比一般人快,自己做可能还比找人好。”
“哦?”沈洛年说:“那有空来试试……还有别的东西吗?”
轻疾停了几秒之后说:“似乎没了。”
“嘎?”沈洛年望着眼前的大片金光嚷:“都没有我可以用的东西啊?”
轻疾想了几秒又说:“你后方五步,放在一个黑色小盒中的”金乌珠“。”
“又是金?”沈洛年转身皱眉说:“金子做的珠子吗?”
轻疾说:“金乌是太阳的古称,金乌珠也可以叫作太阳珠……别打开!”
沈洛年这时已经找到了那个半个手掌大的黑色小盒,正想开启,听轻疾这么一喊,连忙停手说:“怎么?”
“你借着影妖传入妖炁看看。”轻疾说。
沈洛年照做,过了几秒后摇头说:“送不进去,好像胀满了?”
“那就对了。”轻疾说:“灌入妖炁至满,开启时金乌乍现,仿佛太阳出现在眼前,可以持续数秒钟,无论是人、是妖,眼睛都会受不了,会失明一段时间……不过对妖仙以上的等级无用,他们护体妖炁足以抵御这种强光。”
“妖仙以上无用?”沈洛年暗叫可惜,不然这可是逃命好物,和牛精旗相比,各有不同的效果。
“所以我一开始不觉得你需要,妖仙以下,一对一该不是你的对手。”轻疾说:“不过如果有天你又被凿齿群之类的妖物围殴,就用得着了。”
“唔……似乎不错。”沈洛年顿了顿说:“还有没有可以用的?”
“暂时没有发现。”轻疾说。
难道只带两个东西走?沈洛年又说:“再想想吧?你刚就差点忘了金乌珠。”
“我只是个分身,神智并非集中于此,思虑难免不周。”轻疾说:“或者我把每个东西的功能告诉你,你自己判断?”
“太花时间了,算了,去下个宝库找。”沈洛年左手抱着那捆布,右手把金乌珠塞入背包,愤愤地往外走。到了门口,他望着门口妖炁的流动,突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沈洛年说:“看样子他们真的没走,这周围妖炁缓缓地补入,却一直消失,他们大概把那古怪精兽又装上去了。不过看这速度,他们没有把每个吸盘都装上去……该是打算等我死了再说?”
“也许是。”轻疾说。
“如果我把这门毁了,这宝库就敞开了关不起来,对不对?”沈洛年说。
“对。”轻疾说:“严格来说,这宝库就等于毁了。”
“偷人东西又拆人房子好像有点过分。”沈洛年沉吟说:“反正那两个浑蛋,过几天总会把门打开,我忍一忍好了,顺便听你解释东西的功能,还有做裤子、背包。”
“你不怕身体受不了吗?”轻疾有点意外。
“我刚突然想到一招。”沈洛年嘘出一口气,将道息缓缓敛起,跟着把少量暗灵之力散出,遍布全身。片刻之后,沈洛年全身冒着难以察觉的淡淡黑气,黑气下的苍白脸色仿佛死尸,他有点僵硬地动了动脖子,沙哑地说:“这样就不会渴。”
“死尸确实不会口渴。”轻疾说:“随时可以恢复吗?”
“可以,我渗出的暗灵之力很少……”沈洛年收起暗灵之力,散出道息,一转眼就恢复原形,他一面说:“等身体有点难过再变,那模样不容易活动,也不方便锻炼精智力。”
“也好。”轻疾说。
“到里面等那两个鼠头浑蛋。”沈洛年往内迈步,一面说:“说也奇怪,我透出暗灵之力时,身上的水分怎么没被逼走?为什么只有骨灵会变干尸,僵尸、旱魃以上不会?”
“僵尸、旱魃,体内暗灵之气较多,足以笼罩体表,水分不会往外散。”轻疾说。
“原来如此……”沈洛年掠回宝库,他望着金光照映下,散布在各处的古怪物品,叹口气说:“我看他们至少会关我一个星期,那就一件一件慢慢来吧。”
“你想先听物品内容,还是先制造鞋裤?”轻疾说。
“我倒想先问一件事。”沈洛年突然说:“那些纳金人,最喜欢的是什么,最怕的又是什么?能不能把合法的部分说说看?”
轻疾停了几秒才说:“这种问题,合法界线太模糊。”
“这样说吧。”沈洛年说:“那两个浑蛋一看到我,八成马上又趴下……我说不定下不了手,但这样放过他们又不甘愿,有没有什么办法整整他们,出口恶气?”
“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有个建议。”轻疾说。
“哦?”沈洛年目光一亮说:“说来听听。”
第十二集 第三章 我们来赌一场
半个月后,清晨,消失十来天的银牙和玉须,再度出现在那金色门户之前。
那门户把手上捆了锁链,两扇门外堆迭了几十个大小石头、杂木,自然是当初两人为了防范沈洛年脱困,所堆上的东西。
眼看门户就和当初离开时一个模样,银牙和玉须得意地对看一眼,银牙一面哼着歌,一面把空着没用的五、六个精兽吸盘贴上门户另一边,玉须拿着那指针般的妖炁探测器,看着门户的妖炁逐渐减少,一面露出兴奋的表情喊:“就快了、就快了,那人类应该死了吧?”
“那人本身没妖炁,只不过会特殊的养妖法,这么多天早该死了。”银牙笑说:“这次除了宝库里面的宝藏,还多赚一件血饮袍。”
“可惜没能问出他怎么养妖的。”玉须惋惜地说:“若我们也会,那就好了。”
“算了吧。”银牙摇头说:“又没订下契约,若拖延下去,说不定被那小子灭口,那才吃亏。”
“也是。”玉须往外看说:“金趾老板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到了?”银牙望望天色说:“他知道我们打算今天开库啊,他不来怎么搬?”
“反正还要一段时间,我去出口看看。”玉须说完,仿佛袋鼠一般,往外蹦了出去。
银牙想了想,目光一转,也跟着蹦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谷口奔,奔出没多远,就看到一队人马正缓缓穿山而来,那是由二十多名纳金人组成的队伍。
队伍后方,四个纳金人合力抬着个木轿,木轿上有遮阳顶,四面未挂帘,一个腰围比身高还长的肥胖纳金人舒适地坐在轿中,让人们将他往内运。
银牙和玉须两人奔到轿前,一起喊:“老板。”
“龙库要开了吗?”那被称作金趾的矮胖纳金人说。
“就快开了。”银牙说。
“好。”金趾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下方说:“加快速度。”
这声一出,下方的纳金人连忙迈开大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那应龙宝库门户奔去。
到了门户,轿子放了下来,纳金人开始把洞口前的杂物清开;不到半个小时,杂物清除干净,门户上的妖炁也逐渐消失,银牙走到树荫下,朝休息的金趾说:“老板,时间到了。”
“好!”金趾挺着肚子跳了起来,一面说:“你们说,里面关了个穿着血饮袍、会控妖的男人?确定死了吗?”
玉须笑说:“已经过了半个月,就算有吃、有喝,空气也不够他用。”
“嗯。”金趾点头说:“开库!”
玉须和银牙相对一笑,两人奔去已经清空的金色门户,奋力往外拉。那两扇大门,缓缓打开,门这一开,眼前红光一闪,却见沈洛年已飘出门外,正瞪着自己。两人一惊,随即同时用中文大喊说:“太好了!沈先生没事。”
这两个混帐又开始说谎了。沈洛年不禁好笑,不过倒没想到突然变这么多纳金人,虽然看来都没有妖炁,但这妖族秉性j狡,可得小心提防。
见沈洛年不吭声,银牙又说:“上次门户不知为什么关了起来,我们找了族人协助,好不容易才打开,真是太好了。”
沈洛年看到这群人的气味就有气,但见对方卑躬屈膝地说话,果然是下不了手。沈洛年目光扫过众人,突然两手一伸,把银牙和玉须往宝库内扔了进去。
“啊?”两人惊呼声中,同一时间,外围看风色的纳金人呼啸一声,倒有七、八人拿东西往地上砸,这一瞬间黑色烟雾四面炸起,纳金人纷纷往外奔逃。
但沈洛年移动有如电闪,烟雾刚现,他纵横来去,已经把一个个纳金人抓着往洞内扔,高速移动时带起的劲风,刮得烟雾四散,毫无作用。银牙、玉须两人还没爬起,纳金人一个个都被扔了进来,这下一个迭一个摔成一团,谁也爬不起来,而最后一个,就是体型最巨大的金趾老板,他这肥大的肚子飞撞过来,把刚要爬起的纳金人们又撞翻一地,众人当下同声惨叫。
跟着沈洛年踢开那个化去妖炁的精兽,把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还顺便拿东西稳稳挡住,他这才一转头,找吃喝的去了。
门户内的纳金人先是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发现大事不妙,他们可推不开这带着妖炁的门户,一群人挤在门户前,一面呼叫一面推动,但别说推不动,呼叫声却也传不出去。众人傻了片刻,金趾这才怒声说:“银牙、玉须你们搞什么鬼?”
“我们也不知道啊。”玉须慌张地说:“关了十几天那人怎么好好的?”
“就算可以透气,难道里面有吃喝的东西?”金趾沉声说:“快进去找。”
众人纷纷拥入,但这里面空间不大,一览无遗,金珠宝器虽然不少,就是没有饮食。不过纳金人毕竟酷爱财货,不少人翻着翻着,忍不住开始鉴赏这宝库里面的各种宝物。
金趾毕竟是领头人物,翻看两眼之后,很快就把心思转移到逃生的事情上,但不管怎么搜索,这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对逃生有帮助的东西。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慢慢回过神来,怒火不禁都指向了银牙和玉须,几个人火气涌上,围上找两人算帐,两人连忙求饶解释,但彼此同是纳金人,这种伎俩自然没用,两人正被四面围殴、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坐在一旁思考的金趾开口说:“够了,别浪费力气。”
众人虽称金趾为老板,但他其实是这一族之长,纳金人对外j险狡诈,对内却颇团结、重视上下之分,金趾这一喊,众人纷纷停手。
银牙和玉须挣扎着排到金趾面前,趴在地上哀求说:“老板……我们……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金趾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两人说:“那人类不只会控妖,本身动作也是奇快,烟雾弹还没炸开,一半的人已经被摔到里面了,怎么可能没有炁息?”
“真的没有啊。”玉须慌张地说:“我在近距离下测试过。”
银牙突然一惊说:“难道是游戏人间的强大妖仙?甚至是天仙?”
金趾却缓缓摇摇头说:“能近距离避过炁息指针侦测的高等妖仙,应该还没来到人间。”
“那……”银牙苦着脸说:“我们真的不明白。”
“若真是人类,不该对我们有敌意才对……这数千年我们都隐藏于暗处,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实际身份。”金趾说:“那姓沈的要杀了我们轻而易举,关我们进来必有原因。”
这话一说,众人都觉得颇有道理,稍松了一口气。一个年纪较长的纳金人,开口说:“老板……现在人类似乎都死光了,我们族人也只剩数百人,以后该怎么办?”
“人类没这么容易死光。”金趾摇头说:“总有地方有人类聚集,千百年后又会越变越多,我们照过去的法子,从银行业控制即可,现在人类已经习惯了信贷,不会再把收利息当成罪恶,比几千年前方便很多。”
“不过能活到现在的,恐怕都是变体者,说不定关起我们的那人也是。”另一个纳金人说:“以前一般人类不如我们,但这些变体者我们打不过,以后人类没这么容易运用了。”
“没什么不同,只要先创造一个富饶奢华、金钱至上的世界,就会有无数喜爱享乐的人类让我们驱策。”金趾拍拍大肚子,微笑说:“以前我们想除掉谁,也从不需要自己出手啊。”
“是啊。”众人一起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些脱困以后再讨论吧……总之先别慌。”金趾挺着大肚子挥手说:“大家休息、保持体力。”
纳金人们只好安静下来,一些人闲着没事,又开始玩赏着宝物,一面讨论各种特殊东西的功能。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一直没有动静,众人慢慢也玩腻了,不少人开始觉得口渴,加上里面空气本就不流通,二十多人挤在一起,很快就越来越气闷。但此时呼救抱怨都是无用,众人各自靠着墙壁,垂头丧气地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那儿突然传来声响,一股清新的空气流入,众人精神一振,纷纷站了起来。金趾目光一转,对银牙、玉须打了个眼色,两人对看一眼,只好硬着头皮,率先往门口走。
果然沈洛年正站在门口那儿,银牙一脸欣喜地嚷:“沈先生!你来得正好,我们好几个族人都昏倒了,再不来大伙儿都要死了。”
“沈先生来救人了!”玉须跟着回头喊:“快把大家搬出来。”
后面的纳金人也算乖觉,当下两人抬着一个朝门口走,一面纷纷对沈洛年道谢。
这些家伙脸皮实在厚得可以。叹为观止的沈洛年不禁暗想,纳金人如此j诈,要是吸成干尸,想必很补……眼看众人接近,他妖炁一鼓,把二十多个人逼得往后翻,又摔成一团。
“沈……沈先生?为什么突然动手?”银牙一脸无辜地问。
沈洛年自知说不过这些人,只摇头说:“我要和你们这些人订契约。”
这话一说,每个纳金人脸色都变了。纳金人平常说谎成性、骗人不偿命,但却绝对遵守契约约定,因为这是一切商业活动的基础。沈洛年开口就提契约,银牙和玉须可不敢随便接话。
本来一直躲在后面,让银牙、玉须出面的金趾,看两人已无能处理,他目光一凝,走到沈洛年面前,微笑说:“沈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这纳金人除了特别胖之外,露出来的气息和其他人颇有不同……沈洛年望着金趾说:“你是领头?纳金一族的族长?”
“你连”纳金族“这名称也知道?”金趾嘿嘿笑说:“想要什么就直说吧,一切都可以商量。”
沈洛年看着金趾说:“我想要你们对着纳金族人共同奉养的”契灵“立誓,答应成为我的奴仆。”
金趾冒出一股怒气,但脸上神情不变,只摇头哈哈笑说:“沈先生在开玩笑吧?就算杀了我们,也不会同意这种事情,改个条件吧?”
其实不只金趾,每个纳金族人都勃然大怒。成为对方的奴仆,意味着不论是后代子孙或财富,一切都属于主人,这些对纳金族来说,可说比性命还重要,自然不可能答应,何况其中还有一族之长,若答应了这种事,等于整族都成为沈洛年奴仆了。
但他们不愧城府够深,气归气,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变化。
沈洛年也知道对方不会答应,一笑说:“听说纳金人好赌,我们来赌一场,如何?”
金趾微感意外,目光一凝说:“怎么赌?”
“用你们最喜欢的赌法,三字赌。”沈洛年说。
金趾轻哼一声说:“沈先生当然是庄家?”
“错。”沈洛年说:“你们当庄。”
这话一说,众人又是微微一愣,三字赌的赌法十分简单,当庄的人写下一个词汇,由公证人收执,之后对赌客说出三个内含正确解答的词汇,让赌客根据词汇内容和庄家的表情,推测庄家的答案,猜测前还可以简单地开口询问;这赌的当然是察言观色和提问能力,姑且不提赔率,以三对一的机率来说,当然对庄家有利。
而纳金族除了喜好收集财富与享乐之外,最喜欢的就是赌博,对“三字赌”更是特别热衷,听沈洛年这么一说,金趾忍不住说:“赌注是什么?”
“这一洞的财富,加上诸位的性命,就是我的赌注。”沈洛年说:“但若诸位输了,纳金族就当我奴仆,我们这场赌博,让”契灵“见证。”
“这太不合理了。”银牙突然开口说:“沈先生,你当初明明说,除了三样宝物之外,其他都给我和玉须,怎么能拿我们的财产当赌注?”
“是啊!是啊!”玉须也跟着说。
沈洛年哼声说:“反正没立契约,就当我从你们手中抢来吧?你们想试试抢回去吗?”
这话一说,两人却也只能瞪眼,不知该说什么。
就算是舌灿莲花,对不讲道理的人也是无用。金趾目光一转开口说:“沈先生,这一洞金珠宝物确实价值不斐,但和一族为奴相比可抵不过,纳金人虽然好赌,太赔本的生意还是不会做的。”
“那么……”沈洛年说:“你觉得多少个这种龙库才抵得过?”
金趾微微一愣,发现沈洛年似乎不是开玩笑,纳金人毕竟好赌,当自己胜算很大的时候,那股欲望更是难以抑制。金趾心念一转,哼了一声开口说:“至少二十个。”
这当然是漫天喊价,纳金人累积了数千年的财富自然不少,但人类社会消失的同时,大部分纸上财产都不具有实际价值,早已作废,就算把整族为奴这件事估算下去,也稍微夸张了些。
怎料沈洛年却点了点头说:“好!”
纳金人们可真的吃了一惊,难道眼前这年轻人类,居然有二十个宝库的财富?
“你们一共有二十四人。”沈洛年说:“就让你们每人和我赌一次”三字赌“,我只要输一次,你们性命就保住了,这宝库也算你们的,但如果我连赢二十四次,纳金族就是我的奴仆,一切都属于我。”
无论纳金人城府怎么深,听到这话也不禁哗然,这人脑袋疯了吗?谁有把握能连赢二十四次三字赌?这岂不是赢定了?
而若沈洛年真有二十个宝库,一次决胜负地赌这三分之一机率,金趾还说不定有点迟疑,但连赢二十四次又另当别论,眼前这人是白痴吗?连这么基本的机率计算也搞不清楚?金趾望着沈洛年片刻说:“你看来不像想送我们宝物……既然这么有把握,莫非你懂得读心术?”
“老板?”纳金人忍不住都叫了起来,没听过这种事情。
不过沈洛年却是很佩服对方的敏锐,自己虽然没有“读心术”,但靠着凤凰的能力,略微询问自能看出对方选择,这种赌法根本是替自己量身设计的,不管赌几次都不会败……不过如果对方怕了不敢赌,当然就没戏唱,沈洛年摊手说:“不赌也成,我这就关门走人。”
“沈先生。”金趾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宽、仿佛莲藕又仿佛蜂窝般的金属圆柱,他拿着圆柱后方的把手,对着沈洛年说:“您看过这种东西吗?”
什么东西?沈洛年望向那蜂窝面的数十个小洞口,正看不出所以然来,却在这一瞬间,那些蜂窝突然爆出许多股高度密集的锥状妖炁,仿佛散弹枪一般地往外爆散,对着自己冲。
眼看那些子弹般的炁弹笼罩了整个甬道,无处可避,沈洛年大惊失色,瞬间开启了最高的时间能力往后急退。他一面以妖炁护体,一面在刹那间估计着彼此速度,对方这妖炁子弹速度太快,自己飞退速度虽高,却无法在闪出洞口前避开,而凯布利的妖炁也挡不住这些炁弹的力量,若被这大片子弹穿过身体,岂不是死定了?
沈洛年惊慌了一刹那,下一瞬间念头一转,突然想起这些不是真的子弹。他心头一松,道息往外泛出,只见由他正面接近的妖炁弹一入道息,立即散失无踪,沈洛年脸色一沉,当下转向往前欺近,一手抢下金趾手中的武器,另外一手拔出金犀匕,对着金趾脖子就砍。
沈洛年只是不忍主动屠杀,但反击时顺便杀人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金趾既然出手暗算,沈洛年不再心软,正准备先砍了这颗胖鼠头时,却听金趾急喊:“赌了!我们赌了!”
他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沈洛年匕首已经切入他的脖子半分,总算沈洛年想停就停,冷森的匕首架在金趾脖子上,让他喊完这六个字。
“赌了?”沈洛年匕首未收,问了一句。
“赌了!”金趾说。
“好。”沈洛年收回匕首说:“请契灵吧。”
刚刚那一下攻击,虽然不知道沈洛年怎会没受伤,但从对方表情的变化,金趾已确定沈洛年不懂读心术,否则不会在武器发射之后才飞退,更不会吓得变了脸色,若这是做戏,也未免太过高明……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赌?
金趾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渗出的血,想起刚刚那一刹那的惊险处,仍有些心惊。当下他口中默念,以妖炁开启玄灵之门,和本族固定供养的玄界契灵产生联系,这才抬头说:“我们二十四个人和沈先生各玩一次三字赌,若是全输,纳金族此后愿为奴仆,但只要让我们赢了一次以上……”
“这洞中宝物尽属于你们,我也放了你们。”沈洛年接口。
“以契灵立约!”金趾说。
“以契灵立约。”沈洛年跟着说。
纳金族的契灵和一般咒誓玄灵不同,是纳金族专属的玄灵,纳金族从出生开始,就不断对玄灵供养妖炁,而这玄灵和其他咒誓玄灵最大的不同,在于咒誓两边无须等价,而咒誓内容,则限制在有形财货上,比如怀真和沈洛年当初的咒誓标的——“道息”和“直到永远”,就不能以此立誓,而如现在这种赌博形式的立誓,过程中若有任何耍诈行为,都会马上被契灵制裁。
两人立了咒誓,金趾随即望着沈洛年左手微笑说:“这”百弹铳“只是测试沈先生会不会作弊,请还我,谢谢。”
只是测试吗?换一个人恐怕已经死了……沈洛年也不计较,把左手抢下的那古怪武器推回给金趾,一面说:“若我连赢二十四次,这东西我要了,记得顺便解释一下怎么用。”
若纳金族人全族成为这人的奴仆,他要什么当然只能给什么,金趾拿回“百弹铳”,哼了一声说:“开始吧。”
两个多小时后,二十四个纳金人脸色惨白地站在甬道中,谁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和沈洛年对赌了二十四次,一次又一次地被沈洛年猜中正确答案,而在契灵监场下,也没人敢使诈,就这么一路输到最后。
纳金族人本来以为赢定了,后来渐渐发现不对劲,却也无力回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更后面的人身上,直到最后金趾亲自出马,依然让沈洛年猜出,众人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只傻傻地看着沈洛年。
过了好片刻,金趾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把“百弹铳”递给沈洛年,一面说:“纳金族此刻起属于主人所有,请主人吩咐。”
“这东西怎么用?”沈洛年笑问。
“缓缓灌入妖炁,就可凝聚运用,最多可累积百弹。”金趾虽然垂头丧气,却也谨守奴仆的分际,恭声说:“后方把手可以调整发弹方式。”
“有点像金乌珠的原理。”沈洛年拿在手中欣赏,一面说:“先累积储存妖炁,然后一次使用。”
“主人也知道金乌珠?百弹铳和金乌珠,都是毛族人的产物。”金趾说:“都是运用一种能储存妖炁的精体制成,那种精体的制造方式,是毛族人的秘密,外人很少有机会取得。”
原来是毛族人的产品?沈洛年想了想,把百弹铳塞还给金趾说:“我又不想要了。”
“主……主人?”金趾一愣。
“这些财宝,就交给你们保管。”沈洛年白了金趾一眼说:“以后少骗人啊!”话声一落,沈洛年如轻烟一般飘身往外,朝天空飞去。
“主人?”众人眼前一花,这才发现沈洛年已经消失无踪,不知道哪儿去了。
沈洛年这时早已经飞出老远,他一面在空中飞腾,一面对轻疾说:“你说得没错,那些好赌的家伙似乎真很讨厌当人奴仆,我刚看他们一个个好像比死了爹娘还惨,妈的!总算出了这口气。”
“过去曾有一群纳金人,是某个强大应龙的奴仆,世世代代都在帮应龙敛聚财富。”轻疾说:“其他自由的纳金人,合力累积了好几代的宝物,才终于帮那些人换取了自由……如今全族都是你的奴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自然会觉得大祸临头。”
“纳金人真这么团结,还帮忙其他人存钱赎身?”沈洛年倒有点佩服了。
“若不团结,就变成竞争对手了,两边生意都会做得很辛苦。”轻疾顿了顿说:“我本来只是想帮你教训一下那两人,没想到你利用他们的个性,把整族都赌了进去……人类果然也挺可怕。”
“呃?”自己在人类里面,应该算比较不可怕的吧?沈洛年想想摇头说:“不管了,希望那些鼠头以后乖点。”
“你才刚收了纳金人当奴仆,就不管了?”轻疾说。
“我本来就只是为了气气他们而已。”沈洛年摇头说:“谁有空理他们?去找下一个宝库吧。”
“那么转往九点钟方向,五百公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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