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在体外转化为冰属性元气，你未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越奶奶。

内丹在你没有彻底炼化之前，还拥有吸收冰属性元气的能力，这一点你应该察觉到了，我之所以让你经受极限考验，就是要尽可能的拓宽你的经脉和丹田气海，破而方能后立。世人只知元气品级越好，威力越大，但却不清楚，拥有异于常人的元气，提升境界的难度将会成倍的增加，以你的天赋，早就该突破到第三层翻云覆雨甚至是第四层神魂合一，你迟迟无法进阶，就是因为冰属性元气在其中作祟，说的更准确一点是冰魄之气。

不要惊讶，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真正的冰魄之气，但我却敢肯定，你的丹田气海深处有着零星半点的冰魄之气，而起还是最原始的冰魄之气，你能够拥有修炼冰属性元气的资格和过人的天赋，和它有着莫大的关联，至于这原始的冰魄之气是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天机缘巧合得到的，我就分辨不出来了。”

冰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溜话，玲珑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体内有冰魄之气这件事她压根不知道，她连见都没见过一次冰魄之气，只是偶尔在莫心、莫言的交谈中听到这种只存在于传说的天地元气。

“奶奶你说的话，我似乎不太明白。”玲珑直接表明了心底的疑惑。

“冰魄之气自有灵性，日后它选择不选择你，还是未知之数，一切顺其自然，莫要强求，所以你不明白也不打紧。我能够帮你的不多了，刚才你吸收的冰属性元气，都被我封印在你的奇经八脉和诸多细小经脉中了，随着你的实力增强，它们会随着我的内丹一同被你吸收，现在任何人都夺不走它们，它们相当于一座可以随身携带的宝库，辅助你到达御天境，应该问题不大。你立刻运转你那套玄妙的法决，我助你一臂之力，将冰皇头颅直接打进你的丹田气海，能否突破境界就看你的机缘了，记住你日后的劫难无穷，你和凤羽那小子必须守望相助，才有机会冲破命运套在你们身上的枷锁，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辙。”

冰皇头颅存储的元气几乎占了整座冰雕的一半，将这等数量的元气直接打入丹田气海，撑爆不灭金身巅峰的修士也是小菜一碟，云皇也绝对不敢这么做，这和让你服下剧毒有什么区别，但听到冰的话，玲珑没有一点反对或者害怕，这一切都是出于信任，玲珑相信视自己为骨肉至亲的冰，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若是没有把握，冰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玲珑下定了决心的那一刻，冰皇的头颅突兀的出现在她的丹田气海里，狂暴的元气从里面释放出来，玲珑的丹田气海承受不住，立时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玲珑差点晕过去，但她凭借着心底一股信念，使保持清醒，越是清醒越是能体会那种无以言表的痛，她的灵魂似乎被从里震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可疼痛依旧以一种斩不断的联系从传进她的灵魂。

“海纳百川，覆雨翻云。”

冰的一声怒吼，玲珑溃散的丹田气海重新凝聚成铁板一块，但丹田气海的面积却放大了三倍不止，新筑起的堤坝，将冰属性元气死死的围在里面，一丝一毫也休想逃出，无限增加的元气无处可走，只能相互挤压，气态的元气化为雾态、半液态、液态，元气液的密度不断提升，超越了金铁，一滴元气液足有千斤之重。

通天第一层的修士静修一月恐怕也凝聚不出一滴来，玲珑的一滴元气液能够让知天十重元气化液巅峰的修士凝聚元气珠的可能性提高一成。不要小看这区区一成，任何一个被困死在知天境巅峰的人都会为之而疯狂，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愿意。

价值连城的元气液在玲珑的丹田气海里犹如一片汪洋，这可惜，玲珑还是没有凝聚出元气珠。修炼冰属性元气的不同之处，就是哪怕你不能和其他修士一样拥有元气珠，依旧可以进阶通天、御天，但如果真的凝聚不出冰元珠，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了，因为没有元气珠根本无法引来逆天境的雷劫，那有如何渡劫逆天呢。

这一刻玲珑的已经达到了翻云覆雨的境界，积蓄，从通天遁地进阶翻云覆雨靠的就是积蓄，大门派重视通天遁地的弟子，因为有着门派丰厚资源的支持，从通天第二重迈向第三重的康庄大道，除非你走火入魔，否则你想不进阶都难。

“抱残守缺，神魂合一。”

翻云覆雨的境界明显难以让冰满意，神魂合一，通天第四重，灵魂寄居于肉身，神魂合一就是要将灵魂和肉身真正的合二为一，从此之后灵魂即是、即是灵魂，任何人想要在剥离你的灵魂将是难上加难，灵魂可以用来淬炼肉身，肉身可以滋养灵魂。

神魂合一是不灭金身的基础，何为不灭，谁人敢号称不灭，不灭金身所谓的不灭仅仅是灵魂和交相呼应，得到天道的眷顾，两者之间形成无比紧密又泾渭分明的奇妙联系。真正不灭金身的修士可以可以将肉身凡胎化为金铁，一心一问之徒借助秘法达到的不灭金身不过是个笑话。

换句话说，灵魂和结合度越高，神魂合一的基础打得越扎实，进阶不灭金身能够得到的好处越多。

玲珑的灵魂亲眼看到一条背生双翼的海蓝色的比目鱼嘴里吐出神秘的光芒，仔细观察，才看清神秘的光芒里隐藏了九座完全由灵魂幻化的大阵，九宫玄天阵、八门金锁阵、七星望月阵、八荒阵、五气朝元阵、四象神兽阵、三才大阵、两仪阴阳阵、元始一心阵。

九座大阵比银河中最璀璨的星座更加耀眼，九座阵法从一到及九，由九返一，诸天气运大势被抽调成全玲珑神魂合一的大业。

“九九至极，十全十美，灵魂之阵，扭转乾坤。”

背生双翼的比目鱼乃是冰的本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天下间不足一掌之数，鱼跃龙门，拥有最多幻兽皇者血脉的冰，原本有机会蜕变，成为至高无上的龙皇，但她还是为了爱放弃了，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她不后悔，如果让她在选择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残。爱屋及乌，她现在就要耗尽她最后一丝力量提升玲珑的境界。

九座无上大阵，号称九极，冰并不精通阵法，她只是放弃了转世投胎的机会，以自己的灵魂作为祭祀，祈求上天见怜，窥探到九九至极的奥秘。

被抹去杂质的灵魂之力被灌输进玲珑的灵魂中，玲珑觉得自己的灵魂飞速的壮大。

后天修炼灵魂的方法少之又少，效果也不明显，即便是成仙境的修士的灵魂力量和出身之时也是相差不多。有些魔修曾经想通过吞噬灵魂的办法来达到修炼灵魂的目的，但最后都逃不脱走火入魔的下场，灵魂是多么奥秘的存在，你可以折磨它、可以消灭它，但如果你敢吞噬它，你有朝一日必定死在被你吞噬的灵魂为你营造的心魔手中，因为无论你怎么清理，也不可能彻彻底底的抹灭灵魂主人的痕迹。

冰对玲珑这个孙女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不遗余力的帮助她提升境界，即使要以她的牺牲作为代价，她也欣然接受，她不再留恋，她希望以自己的完全消失，来为自己和残之间的爱情画上休止符，也许这个休止符不完美，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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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棋手、棋子

“奶奶，你这又是何苦呢。”

玲珑的身体依旧悬浮在半空，她整个人的气质再次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踏入通天境，经过仙道意志的洗涤，玲珑的血肉筋骨都带上了一丝淡淡的仙灵之气，虚无缥缈如同九天瑶池的仙女，但此刻无比的皇者之气盘旋在她周围，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蕴含着王霸之气，王霸之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成就皇者大业。

这就是冰留给玲珑的最后一份礼物，幻兽之皇比世俗凡间的所谓真龙天子高贵无数倍，几乎可以媲美上三界的至高主宰，虽然冰的实力放在佛祖、仙帝、魔尊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提，但她秉承的皇道意志却无法被抹杀否认。

“神魂合一，翻天覆地。”

玲珑双手一握，虚空中的天地元气被抓碎，由此可见，玲珑的力量达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双目缓慢的睁开，两道洞穿天地的漆黑光芒从其中射出，浓郁的灵魂力量弥散开去，随着玲珑的苏醒，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试图撕裂圣山的天空，但经过龙魂阵、阴阳无极锁魂灭破阵的阻隔，这道力量最后不得不放弃追寻玲珑的行踪。

神罚之雷，玲珑继智敏之后引起了神罚森林的注意，刚才那道力量就是神罚森林监察五界的意志，若不是玲珑深处圣山之中，又恰巧在轮回大阵的周围，这道意志极有可能发现她的存在，从而降下神雷旨意，那样四十九日之后，神罚之雷必定如期而至，不得不说玲珑是幸运的。

玲珑进阶神魂合一实在有些惊天动地了，上古冰皇的觉醒，尽管冰皇冰雕连冰皇力量的万分之一也没有，但仍旧携带着冰皇的意志，玲珑吞噬炼化了它，才算真正走上追寻冰魄之气的大道，冰皇残存的神念，从玲珑出生之日起，就选择了玲珑，但并没有承认玲珑继承人的地位，但经过今天，玲珑终于彻底得到了隐藏在她体内那股冰魄本源的认可，任何人也休想抢夺冰皇赋予她的荣光。

玲珑的意念一动，方圆千里的景物立刻投射到她的脑海中，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是那么的清晰，如同亲眼所见一般，无论是正在捕食的鬼物，还是天空中飘荡的一小撮鬼气，全部逃不脱玲珑的探查，灵魂的强悍，令玲珑的精神力暴涨数倍，甚至可以与御天境巅峰的修士一较长短。

“神魂合一，灵肉分离。”

天空中出现了两个一摸一样的玲珑，外貌、气质、实力如出一辙，难以分辨。

神魂合一，既然可以让灵魂和融合在一起，自然可以随意的分离，但一般人根本不敢做，他们的灵魂和融合的并不紧密，一旦分离很有可能融合不起来，再来他们也没有强大的灵魂力量来同时控制自己的分身。

但这个问题却困扰不了玲珑，冰的灵魂本源足够玲珑凝聚出一道灵魂分身，天空中的两个玲珑每一个都可以是本体、每一个都可以是分身，因为两道人影都拥有玲珑一半的血肉，玲珑则将自己的灵魂分离开来注入两个躯体。在十丈之内的范围里，两道人影是独立存在的，除非玲珑命令她们合二为一，否则她们可以一同生活、一同作战。

古往今来，无数天资绝顶的修炼者，有几人能够成就如此的神魂合一，玲珑的神魂合一已经超越了神魂合一的定义范畴，试想一下，你和人作战，对手突然间一分为二，你根本分不清真假，而这两道人影修为相当、道法相同，并且心意相通，一招一式相辅相成，可不是一家一等于二的威力，你还有信心继续战斗下去么，你的下场可想何止。

而且玲珑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如果遇到强大的敌人，只要一道分身能够逃脱，她就不会死，不过修为大损、境界跌落是免不了地，但总比身死道消来的好的多。

“奶奶，一路顺风。”

玲珑跪下，向着消失的声音遥拜三次，她没有亲眼看到冰魂魄散尽，但她明白冰这回彻底消失了，玲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冰能够安祥的回归自然的怀抱，冰和残那段可歌可泣、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不会随着冰的消失而被遗忘，那颗爱的种子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玲珑的心底。

冰对玲珑的爱、关怀，玲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铭记、去感恩，尽管和冰相处的时间非常的短暂，但玲珑从冰身上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爱，冰用母性的光辉照耀着隐藏在玲珑内心最深处的阴暗与潮湿。如果说，凤羽的出现是打开了玲珑紧闭心门的一把钥匙，冰为玲珑付出的一切则是扫清玲珑心房尘埃的一柄拂尘。

收拾好心情，玲珑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在胸口摇晃的情殇之泪，眺望远方，她进阶的过程并不长，但也过了一个多时辰，高挂在千鬼渊天空的冥月的轮廓浮现出一抹黑色的光晕，天已经快黑了，算算日子，离龙魂阵再次开启已经只剩下寥寥数日了。

玲珑决然的转过身，抄起任然昏迷着的智敏，向转世池里摸索。玲珑不是没有返回营救缘灭的心思，但理智告诉她，就算她修为大涨，碰上无常鬼帅，她依旧免不了一死。

这次的变故警醒了她，不顾一切的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如果冰没有在她的奇经八脉中留下一丝神念，她根本应对不了冰皇冰雕带来的无穷元气，那么此刻香消玉殒的便是她了，魂飞魄散是冰自己的决定，但何尝不是她间接导致的，她不希望再连累任何人，不希望任何人为她伤心难过。

缘灭的牺牲已成定局、回天乏术，贸然的行动是对这份牺牲的不尊重。

玲珑知道自己还是不爱缘灭，爱是天地间最奇妙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它的出现与消失有时仅仅是一个细小到可以忽略的动作，一句最普通的嘘寒问暖，或者是一个眼神，爱是自由的，不会收任何事物约束，权利、金钱、生命也强迫不了它。

玲珑很感激缘灭爱上自己，被爱是一种荣幸，但她的心告诉她，她不能接受这份爱，更不能回报这份爱，虽然很无情，但这就是爱的真谛。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爱的人同样爱着自己，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缘分。梁山伯和祝英台其实并不十分悲哀，他们的遭遇纵然很凄惨，他们的结局也许不是那么美好、令人感到温馨，但他们深深的爱着对方，并且清楚对方同样深深爱着自己，不能携手走到生命的尽头，但能够用心感受到对方的爱，能够留下一段反复咀嚼依旧津津乐道的记忆，一生足以，甚至还有感谢上苍额外的宽宏。

因为大千世界，有多少痴男怨女，在滚滚红尘中寻觅一生，依旧找不到自己宿命的另一半，亦或是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蓦然回首，发现陪伴左右的竟然不是自己真正爱的人，那种悲哀，即便是死去，依旧无法忘却。

在玲珑动身离去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时刻窥伺着她，离得如此之近，还能躲过玲珑释放出的神识，此人的隐秘功法真是令人心惊。

“天罪，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多此一举呀？”

无道、天罪圣山真正的统治者，不知何时依旧返回圣殿，站在圣殿圣塔的塔尖，深邃的目光里隐藏着许多阴谋算计，两人对面而立，沉默许久，无道才率先打破寂静的气氛。

无道的修为和天罪旗鼓相当，但他生性放纵，尽管数十万年的时间洗刷掉一些，他整个人也沉稳多了，可骨子里的东西永远变不了。

“不，我们和那两个老家伙斗了无数岁月，你还不清楚他们的为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这四个人对他们没有价值，他们连一个手指头也懒得动。”天罪捋了捋自己双颊三尺长的鬓发，这是他最得意的地方，他喜欢别人称乎他为美髯公更胜过天罪鬼帝。

“可他们为什么刚刚不出手，你不是说这四人都是他们的棋子么？”

“棋子是棋子，但也分重要与不重要，有价值与没价值，如果缘灭撑不下去，就说明他没有价值，对于一颗没有价值的棋子，你认为青红老叟那两个人精会在乎么？最重要的是，他们早就算计好，我们会出手，他们自然乐得在一旁摇旗呐喊了。”

“你明明知道这是他们的圈套，还带着我往里面跳，害我损失那么多的本源石。”

“你还是这么爱计较，本源石再多又有什么用，离开不了圣山，修为通天也不过主宰这一山之地。我看破他们的打算，却不得不往里跳，这就是他们这个圈套的高明之处。你知道不论是动用阴阳无极阵帮助缘灭收服岳云，还是将那另外两个人传送到怨灵之地，青红老叟都竭尽全力掩饰，你知道里面的缘故么？”

“不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么，可惜还是逃不过我们的火眼金睛。”

“错，错，错。”

一脸得意洋洋的无道鬼帝，被天罪鬼帝突如其来的三个‘错’弄的僵在那里。

“你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不让我们知道，反而是怕我们不知道。他们故意掩饰，更能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相信此刻阳老头已经知道我猜到这四人是棋子的事情了。这才是他们摆下真正的棋局，之前的不过那些不过是引我们落座的幌子，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虚虚实实，才是棋之大道。现在这盘棋已经开始了，就看我们谁棋高一筹，这四枚棋子最后为谁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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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枉死地狱

“落凤羽，我真不得不给你写服字，六天零八个时辰，通过十八层地狱的前十三层，你创下的记录，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接下来就是第十四层地狱枉死地狱，你需要休息一下么，这个权限我还是有的。”

长舌鬼缄默这些日子陪着凤羽经历十八层地狱的磨练，过度的笑容都快把他的脸拧成麻花了，他仿佛已经看见判官笔在向它招手了，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十八层地狱的狱长地位不低，但说起来还是小鬼，而且同僚还有意无意的排挤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舒坦，成为判官一直是他的梦想，一想到代表十殿阎罗威严的四大判官将判官笔赐予他的那份光景，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

他像伺候老爷一样的伺候凤羽，一句重话也不敢说，要不是崔判有严令不许放水，他恨不得减轻凤羽的刑罚，让他尽快过关，但就算是这样，凤羽也以让缄默差点咬断长舌的速度通过一层层地狱。

“不用了，缄默狱长，我准备好了，我们进去吧。”

凤羽语速不急不缓，透露着成熟稳重之气，不似未及弱冠的青年，迟暮之年的老翁也没有这份安闲恬淡，凤羽的眼神是那么的淡漠，闪烁着洞悉万事万物的明悟之光。

十八层地狱是五界刑罚最为恐怖的地方，甚至连仙人、佛陀、魔王听到十八层地狱的大门，也是胆寒不已。但任何事物都是两面的，十八层地狱的创立自然有它的道理，为了替沉沦红尘泥泞中的灵魂消除孽障，种种看似不尊天人二道的刑罚不断的拷问灵魂，磨练灵魂，洗涤灵魂。

人间界的修炼者一旦修炼之途遇到了瓶颈，苦修无功，他们就会进入尘世间游历磨练，能经受住红尘诱惑的人，冥冥中能够得到天道的启示，经受不住，被红尘所迷的，遗忘了追求天道的心，天道自然狠狠的将他唾弃，最终被时间的车轮无情的碾碎。

十八层地狱将整个红尘浓缩到极致，每一个受刑的鬼魂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万千鬼魂、无穷往事交织成一张包罗万象的大网，贪嗔痴，三毒，色声香味触法，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几乎无比被囊括其中，这里汇聚了世间所有的丑陋恶毒。

凤羽从受刑鬼魂的咒骂中，体会到人生的无常、人性的善变、人道的丧失，但这全是人间界自己的错么，天，凌驾于万物之上，主宰一切的天又干了些什么，天灾横行，百姓苦不堪言，天道不彰，是非善恶颠倒。天道无情，人道何罪，天道高高在上，没有制约、没有惩处，天道已经越来越不像天道。

凤羽回想起项问天的轮回大愿，不禁觉得真有几分道理，若是永生不灭的仙佛魔，经受过轮回的痛苦，也许他们的眼光能够放得长远些，心能够看的明亮些，失去了那种超然感，他们也许会体会到做人之苦，不会视万千生灵如草芥，不会坐视人间陷入混乱，以至于十八层地狱人满为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难道我们不能反抗这迷失的天道，重造崭新的天道，这个问题萦绕在凤羽的脑海里，凤羽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

天地初开，天道衍，主宰五界，三千大道的本源，试图推翻天道，就是与天下为敌，仙佛魔三道皆不会束手待毙，逆天之路，将会布满荆棘，如果没有大勇气、大气魄、大决心、大能力、大坚持，走上这条路就等于走上了不归之途，重造天道的宏伟计划必定会夭折。

任何人面对这种抉择都会显得很迷惘，黄泉帝君项天问，尊号冥，曾经傲立于五界的至高处，所向披靡，纵横天下，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以惨淡的结局收场，凤羽自问不及项天问，项天问都没有完成的宏愿，他落凤羽，一只匍匐在天道之下的蚂蚁，如何能成功。

“我代表枉死地狱，欢迎游历十八层地狱的灵魂。”

来者乃是枉死地狱的狱长，但凤羽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到此人的不简单，身穿蟒服，这是之前包括缄默在内十三位位狱长都没有的待遇，九爪金龙是为皇，五爪金龙是为王，蟒作为龙的分支，代表着仅此与王的尊贵。十殿阎罗自然身着五爪龙袍，但是蟒服，连崔判都不能穿，这个十八层地狱的狱长居然能用有这份荣耀，难以想象其中的缘由。

“拜见枉死大人。”

缄默对来人九十度鞠躬，这还是凤羽第一次见到缄默对十八层地狱的狱长如此尊重，而且从缄默的眼神语气中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服。枉死大人，‘枉死’，与枉死地狱同名，这也是缄默他们无法拥有的资格，‘大人’，同为狱长却被尊称大人，这个枉死地狱的主宰不简单、不简单呐，凤羽暗暗警惕此人。

“枉死大人言中了，我不过是被崔判大人惩罚的灵魂，何敢承担‘游历’二字。”凤羽谦卑却不谄媚的回答到。

枉死大人站着不动，同样无声无息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对于缄默的尊敬习以为常，但仅凭此想要压迫凤羽，还差了许多。

“我所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浮夸，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十三层地狱的考验，说明你不是一般的鬼魂，这里的一切对你来说算不上惩罚，游历二字用的无比的贴切。还有恐怕你还不知道，通过十八层地狱的全部考验，你将会得到多大的好处，这个好处我先卖个关子，不久之后你自然会知晓。”

枉死大人的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看着凤羽眼里却是无穷无尽的腥风血雨，凤羽的神经紧绷的都快要断掉了，笑面虎，绝对是笑里藏刀，凤羽虽然不惧怕他，但与这种阴狠的人面对面，凤羽还是非常的不自在。

“缄默，枉死地狱不是可以随便进入的，你就待在这儿吧。落凤羽，这里将是你十八层地狱之旅的最后一站，不要感到惊讶，你想想酆都鬼域为什么又叫做枉死城，你应该就能猜出个大概出来了，你是个聪明人，其中的道理我想你能够体会到，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枉死大人拉住缄默的肩膀一跃，立刻从凤羽的眼前消失。

“这里难道不是枉死地狱么，那真正的枉死地狱么？”

凤羽扫视四周，发现枉死地狱并不像其他地狱一样，用锁链将鬼魂绑在石柱上，鬼魂就这么四散的坐着、躺着、或者趴着，没有执行刑罚的小鬼，整个枉死地狱只有鬼魂。

但很快凤羽就发现了蹊跷，这些鬼魂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的表情痴呆，完全不似其他地狱那般疯狂，所以枉死地狱才显得如此的安静。

“枉死城，枉死地狱，枉死大人，通过枉死地狱，就通过了所有的考验。”

凤羽将枉死大人的话仔细的推敲琢磨、抽丝剥茧，似乎明白了，但似乎仍旧糊涂。枉死地狱应该是十八层地狱中最为诡异的地狱，枉死大人的地位绝对是狱长之首，甚至可以和十殿阎罗相抗衡，从他身穿蟒服，可以随意篡改崔判的判卷，就可以看出一二。

“枉死地狱开启。”

凤羽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的土地化为虚无，空间一阵扭曲，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但下一刻又再度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其余受刑的鬼魂不见了，整个枉死地狱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熟悉的感觉。”

凤羽从枉死地狱感受到一股‘空’的味道，空空荡荡，这种体验他在鲜于府的时候也经历过。

“孤独、寂寞，如果枉死地狱仅仅只有这等招数，枉死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落凤羽，枉死地狱没你想向的那么简单，难道你忘了洞悉各层地狱的真谛，一切的幻像均会消失，刑罚自动停止，但现在你还不是在枉死地狱之中，不用着急，很快你就能品尝到枉死地狱真正的滋味了，保证令你满意。”

枉死大人说完自己想说的，枉死地狱还是死寂一片。

凤羽相信枉死大人不会是个空口说白话的人，凤羽在枉死地狱中踱步而行，边走边思索，希望能够从枉死大人的话中寻找到突破枉死地狱的启示。

这种盲无目的的行走持续了许久，凤羽额头突然一疼，好像是撞到门栏之类的东西，但枉死地狱空无一物，更没有亭台楼阁，真是奇了怪了。

凤羽抬起头，差点交出声来，枉死地狱，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天凤皇朝的落府，他生活了七年的落府，带给他无尽伤痛与耻辱的落府。

“落凤羽，这是幻觉，觉得是幻觉，不要被它蒙骗。”

凤羽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象，但腿还是不自觉的动起来，走啊走啊，走回到他记忆中那个残破的小院，这个小院承载了他今生的幸福，在这个小院里度过的七个寒暑，他很快乐，粗茶淡饭、冬冷夏暖，他却甘之如饴，吴天，他的爷爷，让他知道幸福的真正含义。

凤羽曾经想过要是当年自己没有在事务房撞到那个叫住翠玉的丫鬟，吴天是不是会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向翠玉磕头，宁愿一辈子做个被人歧视的废物，只有能够换回吴天的生命，让他付出任何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他爱玲珑和智敏，但在他心中拥有着最高地位的却是吴天，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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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迷醉梦乡

“小羽，怎么不进来呀，外面天凉，小心冻着。”

年久失修的堂屋，墙壁斑驳一片，一头白发的老翁从被白蚁蛀空的门槛踏出来，精神矍铄，看不出任何的龙钟老态，满脸的皱纹，却挂满了喜悦的笑容。

老人抬起右手，手中抓着一件厚厚的秋衣，左手向凤羽招招，示意他过去。

一阵凄冷的秋风扫过，凤羽觉得两股冰凉经过他的双颊，冰山地狱的绝对零度都无法动摇他分毫，但这一缕吹落枯叶的秋风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凤羽的脚好像被注入了铅水，每一步都有千斤之重，他回想起来了，遗忘的记忆重新被开启，这一幕不正是他最后一次与吴天见面的场景么，他甚至没来的及跟他最亲最爱的爷爷说一声‘再见’。

吴天的牺牲赐予了他第二条生命，他才能苟延残喘，他才能走到今天；吴天的教诲让他没有堕落成被人唾弃的疯狗，教导他向善宽容，永远怀着一颗慈悲的心，凡是留一线，给别人一次机会，给自己种下一份善果。

没有与吴天共同生活的七年，即便凤羽现在还活着，但他也许懦弱自卑，也许残暴不仁，也许，也许，千万个也许，可他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得不到玲珑和智敏全心全意的爱，得不到诸葛无名发自内心的尊敬，得不到残无私的教导，更得不到九幽令的承认。

此刻吴天出现在他面前，他纵然清楚这很有可能是枉死地狱的幻象，但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怕轻轻的触碰会将这美梦打碎。

近了、近了，凤羽似乎能够嗅到空气中那一丝淡淡的香味，海棠醉，是吴天最爱的檀香。

海棠醉，不是檀香中的极品，几乎贱民家中都可能拥有，吴天欣赏它的不争，不浓不重的香味，并不引人注意，如同静静开在庭院边的海棠花，虽是绿肥红瘦，却不与百花争艳，印和了吴天的人生观。

以吴天的修为，在凡尘俗世谋得一席之位不是难事，但他期盼的是逍遥自在的生活。加入落府，不求财不为势，只为履行他自己的承诺；放弃荣华富贵，拼死搭救凤羽，只为心中怀有的一份感恩。

“爷爷，是你么？”

凤羽颤颤的伸出手，眼神里掺杂着激动与忐忑。

“小羽，冻坏了吧，你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快进屋，也煮碗姜汤给你去去寒。”

吴天将秋衣披在凤羽身上，皮包骨头的手拉着凤羽，凤羽从他的掌心感受到那种异常熟悉却许久未曾体会到的温暖。

被吴天安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絮，棉絮很旧很破却很干净，盖着身上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仙气飘渺的山峰，令无数人为之疯狂，但在凤羽心里，却连这破旧的小屋的万一也比不上，因为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是他心灵的避风港，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圈套陷阱，没有人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凤羽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两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上结网的蜘蛛，这种回家的感觉真好，他好久没有如此轻松。此刻他不是天凤落家九公子，不是忘尘宗酒仙子座下关门弟子，不是黄泉帝君项天问的转世，他只是个吴天的孙子，一个需要被人呵护的孩子。

“乖小羽，起来，喝完姜汤再睡。”

凤羽听话的接过碗，轻轻的抿了一口，甜甜的。凤羽不喜欢生姜的味道，于是吴天每次煮姜汤的时候，都会加一些红糖，来掩盖住那涩涩的味道。

接下来的生活很平淡，但凤羽的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和吴天的重逢，让他放下了心头的一切，煮茶赏月，谱曲下棋，半年的时间一眨眼就从指尖溜走，凤羽仍旧沉溺在幸福的海洋里，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枉死大人，你说落凤羽能够从枉死地狱中走出来么？”

缄默站在枉死大人身后，透过元光境，观察凤羽在枉死地狱中经历的一切，其实在外界才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发现凤羽渐渐沉醉在枉死地狱的幻境中，缄默心里说不出的着急，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就差着临门一脚，就要大功告成，凤羽能够离开十八层地狱，他也能顺利完成崔判交托的任务，得到他应得的赏赐，现在功亏一篑，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你再替他着急么？”枉死大人没有动，背着身子问道。

枉死大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柄大锤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意识到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同为十八层地狱的主宰，但缄默清楚自己连枉死大人的一只指头都不如。

“没，没有，我怎么会为一个鬼魂着急呢？”缄默心虚的回答道，悄悄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黄泉地府，卧虎藏龙，除了地藏菩萨、十殿阎罗、四大判官这些需要要仰望的对象，还有许多人是他小小拔舌地狱狱长吃罪不起的。他能从容不迫的面对其他狱长，却连正视枉死大人的勇气也没有，差距，绝对的差距不容许丝毫的逾越。

“世人只道枉死地狱是来惩罚那些不爱惜生命、自尽而亡的鬼魂，却不知道自尽而亡的鬼魂是所有鬼魂中最可怕的，不畏死，自然不畏鬼神、不畏天地、不畏轮回。

但他们同样有弱点，他们为之放弃自己生命的事情，是他们心中最伤的痛，是他们最大的伤疤，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枉死地狱的幻像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枉死地狱可以挖掘出被鬼魂埋藏在心底的，金钱、权利、仇恨、爱情、亲情、友情，无论是什么，枉死地狱都可以以此为根据，创造出鬼魂期盼的一切。

迷惑住他们的不是枉死地狱营造的幻像，而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捆绑住了自己，就算知道是假的，可他们的心确抵抗这个真相，因为一旦离开枉死地狱，残他会愿意醒过来么？”

枉死大人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枉死地狱之中，离他非常近的缄默心里直发毛，心底涌起立刻逃走的念头。

“凤羽，凤羽。”

“谁再叫我？”凤羽正在打扫庭院里的落叶， 突然间脑海里接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