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巨大的卍字依旧如期的撞在轮回之盘上,卍字是佛道的不动根基,又在阿弥陀佛呕心沥血打造的法器辅助下,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明善汇聚对佛法一生领悟的巅峰一击,卍字与轮回之盘的第一次交锋,形势是血淋淋的残忍,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喷血声,血雾弥散在忘尘宗的山门,看上去十分的惨烈,不过万幸的是,轮回之盘并没有破裂,仅仅是光芒黯淡了一些。
“禅师的确生猛,我猜最多三次,这轮回之盘就会灰飞烟灭。”在这个时候,缘灭是不会吝惜溢美之词的,明善愿意出更多的力,他自然十分乐意。
“道兄谬赞了,这卍字决所耗甚大,即便有佛灯辅助,省去我不少气力,以我如今的修为,还是难以连续多次施展,接下来还是让我见识见识道兄和焚琴兄的玄功吧。”
明善所说并非虚言,阿弥陀佛铸就的古宝,不是还没有经历过佛界佛气洗涤的半佛之身能够长时间支持的,如果勉强为之,最后明善的精气神很可能被这件古宝抽到枯竭的状态。
当然这不是全部的理由,在这种随时会有变故发生的情况下,保留实力是活命最重要的先决条件,逞英雄是白痴傻蛋的行迹。
“好。”
缘灭是提议者,本就该身先士卒,如果拒绝反倒会引起明善的猜疑,那是他绝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天道苍苍,人道渺渺,鬼道乐兮,阴阳无极。”
青色的纶巾随风飞扬,玉簪束缚着的发髻散开,如墨的黑发妖异的飞舞在脑后,缘灭双手毫不作势朝天一举,一柄青红色的法剑突然被他握住,青红法剑不似明善掌中的青莲佛灯,乃是以无上道术模拟出的虚物,和轮回之盘十分类似,法剑一出,天摇地动,星域中的亿万颗星辰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永不褪去的光辉。
缘灭的身躯渐渐变得扭曲,威震九州的法剑未落,磅礴的压力便有如实型的降落下来,无情的碾压着忘尘山脉,轮回之盘后苦苦支撑的众人眼底均是浮现出绝望的神色,宛若夺取日月镶嵌而成的眼眸,好像拥有洞悉乾坤阴阳、看穿过去未来的神效,记忆推演之术大成,道宗的传承早已被缘灭融合了一大部分,施展这道宗第二绝技‘阴阳法剑’,再也不似当初在千鬼渊那般勉强,如今的他完全不需要借助任何人或者符箓的力量,就可以从容不迫的将这一杀招的精髓淋漓精致的释放出来。
“缘灭、明善,你们不要太过分,真是欺我忘尘无人么。”极具威严的声音回响在山门内,所有忘尘弟子眼底的阴霾瞬间被光明取代,水无痕和圩日三位尊者现身,他们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无论生死,至少接下来的抵挡不会再似刚才那般的没有章法。
“桀桀,水无痕我还真担心你死在忘忧神殿里了呢,一位仙师,两个仙卒,忘尘宗的底蕴倒也勉强能看。”
缘灭肆无忌惮的说道,反正今日过后,人间界势必要来一次大换血,寻缘谷不是独霸仙道,便是无可逃避的毁灭,因此他完全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
“你!”雪道子不忿的怒喝道,缘灭的颐指气使让他心气十分的不爽。
“一介仙卒,还真当自己是仙人了,仙卒是什么,不过是仙人中的小卒子而已,何况你连飞升的勇气也没有,还不如小卒子。”焚琴将从明善身上积压下的怒气,一股脑的塞给雪道子,明善他开罪不起,一个垂垂老矣、几乎没有未来的仙卒,他却不放在眼中。
“缘灭、明善,以你们二人的身份,竟然自甘堕落,与魔道妖孽为伍。”
看到焚琴身上翻滚的魔气,水无痕心底泛起一丝怀疑,可那种感觉虚无缥缈,他一时间难以想透其中的关节。
“水无痕,不要妄图垂死挣扎了,任何的手段也挽救不了你们的命运,你如果是再拖延时间,就太小看我们的智商了,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缘灭的气势不断地攀升,居然模拟出模糊的阴阳法界,他傲然独立在阴阳轮盘上,双脚踩着阴阳鱼眼,一剑挥出,释放出无与伦比的阴阳大道,焚琴抵御不了阴阳二气的排斥,被逼退到百丈之外,有青莲古佛灯护持的明善要好许多,但也无法接近缘灭三十丈内,一个道字从缘灭的眉心浮出,这个道字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却无一例外的确信它就是道,一笔一划均是在阐述道的起源,这个道海纳百川、博大精深,居然能与轮回之盘上的三千大道比肩,但两者有着质的不同,凤羽的道是融世间大道为一炉,铸造出专属于自己的大道,而缘灭眉心的道字,仿佛是道的无上君王,统御着三千大道,究竟孰强孰弱,无人可以判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两种对道的极致追求都是非常恐怖。
“好可怕的气势,好凌厉的剑道,割裂阴阳、裁决乾坤,这还是凡人的手笔么,仙道中又出现了一朵妖孽级的奇葩,如果他不是我宗的大敌,仙道君临人间界的日子指日可待呀。”
圩日无奈的叹息一声,身为仙道的一份子,自然希望仙道昌盛,甚至期望着有一日能够反攻撒旦迷城,以魔血洗净仙魔大战惨败的耻辱,可惜天不遂人愿,宗门此刻危在旦夕,纵使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将这天才拉上,共赴黄泉。
存了慷慨赴死之心,圩日便无所顾忌了,要将损失降到最低,唯有牺牲他一人,眨眼百年的封印,一股能量风暴自他的丹田涌出,千里内的天道法则在这一刻激进扭曲,九天之上响起沉闷的雷声,若不是山脉中有轮回之盘蒙蔽天机,只怕仙师雷劫已经加诸于圩日身上。
眼看着阴阳法剑即将落在轮回之盘上,金色的轮盘开始剧烈颤抖,细密的裂痕慢慢的爬上轮盘的边缘,若是不加阻拦,当法剑劈砍到轮盘上的刹那,守卫忘尘宗数十年的轮回之盘百分之百会崩溃。
“归隐不染尘世埃,闲坐把酒故篱中,七情六欲肠中过,醉醒方道忘忧难。宗主,忘尘宗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守住落凤羽,一定要守住忘尘。”
圩日转过头,向着水无痕淡淡微笑,雪道子和闲散道人心底大呼不妙,欲要上前拉住圩日,可圩日的笑容中充满着决绝,岂会让他们干扰自己的决定,仙师真正的力量限制住两个仙卒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雪道子和闲散道人试图解开自身封印,却发觉已经来不及了,圩日以灵魂之火点燃丹田气海,挖掘出他所有的潜能,他的力量转瞬间飙到了极限,完全不输仙界的仙师,但忘尘宗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使用这种燃尽本源的方式,圩日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无论输赢胜败,圩日必将陨落,能否侥幸逃过魂飞魄散的结局都属未知之数。
被灵魂之火包裹着的圩日,此时真的好像变成了一轮炽热的太阳,镶嵌进轮回之盘的阵眼,圩日这是要让自己成为轮回之盘的能量库,汲取到庞大仙灵之力的轮回之盘,受挫的伤痕立时被抹平,闪耀的光辉让山河沉沦,这片天地仿佛只剩下一柄贯穿天地的青红法剑和一轮夺魂摄魄的金色轮盘,剧烈的碰撞,让梦罗大6到处发生大地震,忘尘山脉可是碎裂开长约千里、深不可测的巨大缝隙,两方人马无一例外,皆是疯狂倒退,以极速远离战场,幸好忘忧神殿离山脉距离颇远,受到的波及非常微弱。
尘雾渐散,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交战之所,疯狂的搜寻,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第四百三十八章 绝望
[正文]第四百三十八章 绝望
漫野的尘埃散尽,水无痕面如死灰,所有忘尘宗弟子惨白脸色好似行走于阴间的鬼魂,雪道子和闲散道人先后挣脱圩日设下的束缚,但他们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出去,铁齿紧咬、喉结翻涌,充血的头颅变成了酱紫色,可偏偏蠕动的嘴唇中蹦不出一个字出来。
“难道我们真的被上苍所唾弃,要在今日绝我忘尘一脉。”
水无痕自出道以来,从未如此的疲惫,末日降临,他根本没有回天之力,拼上性命也不过是可笑的徒劳而已。
苍穹中,缘灭独自傲立在阴阳轮盘之上,四野没有圩日的一丝踪迹,灿金色的轮回之盘也彻底的不见了踪影,这一场巅峰对决,以圩日绝对的惨败落幕,忘尘宗此刻最强的战力,不惜燃烧灵魂,催动护宗圣物轮回之盘,居然仅仅交手一招,就被敌人诛灭,魂飞魄散,难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水无痕,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你臣服于我,忘尘宗从此彻底成为我寻缘谷的附属,待我们诛灭落凤羽之后,你依旧是这里的主人,二是你们负隅顽抗,结果会是这里所有人都会沦为孤魂野鬼,忘尘宗自此成为修道史册中的一段尘埃往事,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为了愚昧的坚持,让这里所有人替落凤羽陪葬。”
阴阳法剑直指水无痕的眉心,没有人会怀疑,这一剑刺下去,水无痕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凝固的气氛让人连喘口大气的勇气也没有,所有弟子的眼神在这一刻全部注视着水无痕的表情,可以说水无痕的一个决定,能够完全颠覆他们的命运,是背负耻辱、苟且偷生,还是怜惜名节、马革裹尸,都在水无痕的一念之间。
“为了大局我应该选择第一条路,”笑容还没来得及浮现在缘灭的嘴角,水无痕下一句话,让他眼眸中顿时雷电交加,“可是我依旧选择第二条路,凤羽才是君临八荒的无上帝君,沐猴而冠的你根本不配接受我们一拜,如此着急上火的来进攻我忘尘宗,你还不是在担心凤羽出关后,上天入地都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你终究是个胆小鬼。”
水无痕语带讥讽,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被他的视死如归所渲染,忘尘宗弟子身上燃起一股孤注一掷的火焰。
“缘灭兄,一群冥顽不灵的家伙,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让我一口吞噬掉好了。”
一抹嗜血的红光闪过焚琴的双眼,明善和缘灭都出过手了,他若是再没有丝毫建树,岂非要沦为两人的附庸,身为一代奇才的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交给你了,一个不留。”
缘灭双手背负,站到明善身侧,霸道无穷的阴阳法剑自动化归元气,刚刚圩日的搏命一击,他可不像表面上接的如此轻松,若不是暗中施展出自己的杀手锏,轮回之盘的奥义肯定能够重伤他,如今他虽然安然无恙,但仍旧是血气翻腾,丹田气海震荡不止,强行攻杀水无痕等人,对他而言无疑是个不小的负担,万一激发伤势,于后面的大战极为不利,所以焚琴是打扫战场的不二人选。
一声高分贝的笑声,犹如鬼哭神嚎,有点胆子小、修为弱的忘尘弟子,经受不住笑声中暗藏的劲道和精神刺激,纷纷吐血,昏厥者亦不在少数。
“堂堂仙道翘楚,也不过如此,没有落凤羽,忘尘宗便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留你们活着,只是多浪费粮食而已,不如让我将你们全部送上黄泉路吧。”
明善削弱轮回之盘的力量,缘灭毁灭圩日和轮回之盘,忘尘宗尽管大部分人还活着,但气势已衰,整体实力不及寻常的三四成,焚琴有自信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扫荡战场的任务。
“黄口小儿莫要张狂,老雪,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还赚一个,纵然今日不能替大哥报仇,不能守住忘尘,我们也要让天下人明白,忘尘人有不屈天地、不从命运的气节,动手吧。”
雪道子没有废话,他们兄弟三人结拜至今,不下三百年,三百年的友谊,让他们的感情比血浓于水的真兄弟还要深厚,如今圩日去了,他们悲愤不已,但缘灭的法力犹如一座无法逾越的沟壑,燃烧灵魂也是无济于事,他们可以做的就是拼劲最后一口气,让所有的敌人为自己强盗般的行迹付出一定的代价,疯狂让两人的修为瞬间提升了不少,心灵相通的两人联起手来的威力,完全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近乎五倍、十倍的毁灭力,让焚琴也无法不去正视。
雪道子祭出一个覆满白雪的铃铛,这是他先祖传承下来的道器,上品道器中的巅峰,漫雪风铃,据说是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铸造成的,遇风则舞雪,凡是被风雪沾染到的人,连灵魂也会被瞬间冻结,单纯攻击类的法宝,号称绝品道器的攻击力第一,全力祭动之下,漫雪风铃中仿佛诞生出一个雪精灵,绚烂的舞动,让铃铛壁上的以冰晶雕刻的符文一个个闪亮起来,漫天大雪降临,光秃秃的山头被披上银装,空气的温度骤降数十度,雪道子执铃攻向焚琴,时空仿佛都被冻结,变化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而雪道子作为操控者,移动却灵动的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闲散道人不像雪道子拥有传承道器,他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他修炼的功法是自行从上古遗篇逍遥游中参悟出来的,能一步步踏上仙人的位阶,付出的努力和承受的艰苦是常人的十倍乃至百倍,但成果也十分显然,自创的逍遥游步法,飘渺无极,幻影迷迭,速度略逊于凤羽的步步生莲,可迷惑性却更胜一筹,连漫雪风铃形成的冰雪结界也无法干扰到他的逍遥游,亲眼看着大哥身亡,自己连伸出援手的计划都没有,深深的自责让闲散道人,激发出自己无尽的潜能,多年的苦修静悟,在这一刻极尽升华,蜕变而成的逍遥真谛,让他的逍遥游迈入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去死吧。”
熊熊燃烧的满腔热火,让雪道子和闲散道人陷入了彻底的癫狂,化为实行的气势锁定焚琴,漫雪风铃无限放大,瞬间将焚琴笼罩进去,闲散道人点动漫雪风铃上的封印图决,两人合力借助漫雪风铃,开始迅速的炼化焚琴。
“那个家伙不是这么烂吧,我们要不要施以援手,你不是说要诛灭落凤羽,必须要集合佛仙魔三道的力量么?”焚琴是死是活,明善打从心里懒得去管,他关心的是计划能否顺利实施。
缘灭镇定自若的说道,“明善兄,你太小觑焚琴了,如果他就这么点本事,你认为我会让他入伙么?”
“两位玩够了么?”
焚琴的声音中尽是不屑与鄙夷,雪道子和闲散道人惊讶的转过头,迎面而来的是两道劈裂虚空的音刃,所有忘尘弟子闭上眼睛,他们不忍看到两人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你们是不是太幼稚了,还是把脑袋修炼坏了,我不过是幻象曲模拟出我的镜像,你们居然这么轻易的就上当了,就你们这群笨蛋和废物,还想要守住忘尘宗,简直是白日做梦、痴人说梦。”
虚空中焚琴的身影由虚转实,双臂环抱着梅花落琴,轻蔑的眼神扫过脚下的两人,雪道子被拦腰斩断,鲜血如注,若不是有仙灵之气守护着,他此刻应该就是一具尸体了,闲散道人凭借逍遥游躲过一劫,但是左臂也被无情的斩断了半截,反正两人这回算是吃了个天大的亏,原来焚琴早就计划好了,那笑声也是为了掩饰幻象曲的琴音。
“焚琴走吧,落凤羽此刻的命数最为薄弱,是万载难寻的良机,不要为琐事耽误了正题。”
缘灭乌黑的瞳孔中精光四射,阴阳法剑再度凝聚,直逼忘忧神殿,水无痕和一种成仙境的半仙冲上去试图阻拦一时片刻,但缘灭根本没空和他们周旋,法剑连连震荡,掀起的剑道波动,将所有人弹出千丈,明善也张开青莲古佛灯的结界,忘尘宗布置的重重机关在其面前,薄弱的不如一张张白纸,焚琴冷哼一声,放弃了追杀雪道子和闲散道人的打算,立刻追上了缘灭两人的脚步。
水无痕扶起雪道子,将空戒中所有疗伤的圣药全部灌进雪道子口中,暂时稳定住他的伤势,可这个时刻,无论是受伤垂死还是四肢健全,每个人脸上都是面若死灰,没有仙人等级的高手操控,忘忧神殿好似一个被脱得仅剩下内衣的处子,谁也阻拦不了如此生猛的三人组,所有人连祈祷的心思也没有了,全部瘫软的跌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盯着远处悬浮在虚空中的忘忧神殿,似乎要目睹末日的降临,才能放下心底最后一丝不甘。
第四百三十九章 凤羽出关 上
[正文]第四百三十九章 凤羽出关 上
大势已去了么?
“爹,凤羽师兄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神话终将续写,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只怕到了此时,也唯有水吟月还相信奇迹会发生,谁都明白若是凤羽苏醒着,九州哗变、天下为敌,也奈何不得他,可现如今,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剑锋、吟月,趁他们注意力集中在忘忧神殿,你们现在就先溜走吧,爹无能,却不能让忘尘宗最后一丝火种也断绝在今日,你们无需替我报仇,那样没有意义,隐姓埋名的好好活下去,选择秉性纯良的弟子,将忘尘宗的道术传承下去,除非有一日有像你们凤羽师兄一般,能够藐视九天十地的弟子出世,不然切莫让天下人再记起忘尘二字。”
水无痕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的两个儿子,语气却十分凄冷,他这是在交代身后事,宿命天注定,他无能为力,作为一宗之主,他此刻无疑是失败的,但他同样是一个父亲,他自己可以无怨无悔的埋骨于这片奉献一生的山脉中,但水剑锋、水吟月还很年轻,有精彩且漫长的人生等待着他们,水无痕不允许他们做无谓的牺牲,哪怕所有人说他自私,他也甘愿承受,反正要死了,生后的虚名他要来何用。
“爹,你在说什么?我生是忘尘人,死是忘尘魂,你让我抛弃亲人、朋友苟活于世,这是断然不可能的。”水吟月义愤填膺的说道,健硕的胸膛起伏不定,仿佛水无痕让他逃跑是对他人生最大的污蔑。
“吟月你放肆,爹是为你好,你留下能改变什么,缘灭的剑锋滑过,你不过会沦为一缕无关痛痒的劫灰而已,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能学会改变莽撞行事的个性。”
“吟月,爹和你大哥是不会害你的,你离开不是抛弃大家,更不是背叛,以后你要好好听你大哥的话,没有爹的庇护,日后你要擦亮眸子,看清楚这险恶的世道。”
“爹,你!”
水吟月突然发现自己提不起一丝元气,原来水无痕趁他不备,封住了他的丹田气海,禁锢了他的灵魂识海,他此刻除了身体强韧一些,几乎和凡夫俗子没有任何区别。
“剑锋,日后你要好好提点吟月,莫要让他招惹上不能招惹的人和是非,等他何时能够修身养性、放下报仇的执念,你再替为父解开他身上的封印。”
水剑锋朝水无痕跪下,给水无痕磕了三个响头,便拉上水吟月转身离去,手中的宝剑割裂虚空,在他即将要踏入空间之门之时,他没有回头的说道,“爹,你也要保重,在剑锋心目中,爹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上的忘尘宗宗主,永远是剑锋追赶的榜样。”
空间之门闭合,水无痕落寞的站起来,闲散道人用独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无痕,你莫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何况你生了两个好儿子,也许千年,也许万年,可我相信忘尘宗会在梦罗大6再度崛起的,今日我们的喋血权当是预祝他们未来大展宏图的烟火罢了。”
“咳、咳,无痕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你是宗主,不是神,努力不代表可以改变一切,且放宽心,我们去看看吧,战士死也得死在战场上,这是强者的尊严,咳咳。”
雪道子仍旧在咳血,他的生命力流逝的厉害,估计要不了多久,纵使有仙丹恐怕也回天乏术了,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轻松自在,一点也没有将死之人固有的沮丧和死寂。
“老雪,就你这两截身子,还是消停点吧。”
“闲散,别以为断了只手,造型就有多帅,无论如何你的长相在三兄弟中永远是垫底的存在,这一点你休想改变。”
两个老人的斗嘴打趣,让凝固的气氛都在不知不觉中活跃了一些。
“今生三兄弟,来世弟兄三,黄泉路悠悠,阴阳难相隔。老雪,我们也该去陪大哥了,不然大哥要说我们俩不仗义,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了。”
“是呀,大哥可是很记仇的,我可不想被他埋怨上。”
雪道子的法力犹在,他祭出漫雪风铃,将自己两截身体以寒气冻结成一体,这种极不人道的做法,常人都难以想象,雪道子嘴角却带着惬意的笑容,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刮骨剜肉一般的痛苦。
“闲散,我们走吧。”
闲散眉宇间的诧异一掠而过,比蜻蜓点水还不着痕迹,逍遥游的步伐在天穹中滑过,幻影绚烂的如飘散飞舞的樱花,人世间倘若真有赤金一般干脆纯净的友情,应该就是用来形容圩日、雪道子和闲散道人的吧。
“那群烦人的蝼蚁又聚上来了,让我先将他们收拾干净吧。”焚琴察觉到逐渐靠近的两人,极为厌恶的说道。
“静心凝神、不要分心,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现在至关重要的是竭力炼化忘忧神殿,切莫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缘灭祭出阴阳轮盘,不断的消磨着忘忧神殿的守护力量,敌人是凤羽,他不敢存丝毫的懈怠之心,阴阳法剑虽利,但隔着一件绝品道器,杀伤力肯定会锐减,万一出了变故,他应付起来便会吃力许多。
“废什么话,手下多下点劲才最实在。”
明善双手拈动各种佛门手印,手印千变万化,以颇具奥妙的间歇程度,轰击在忘忧神殿上,碾碎着一片片琉璃瓦,这种攻击方式于他而言不太费劲,他明智的选择了和缘灭一样保守的方法。
对于这种训斥下属的口气,焚琴很是恼火,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可他心底对明善的怨气不断的累积,迟早有一天会对明善下手。
“有本君在此,岂容你等放肆。”
浅灰色的邪气犹若一条巨龙,从忘忧神殿的大门冲了出来,龙翔于天、极速如电,眨眼间,长约千丈的龙身绕过忘忧神殿一圈,龙口一张,竟将缘灭三人一口吞进了肚子。
“好大的胃口,可就凭你,对付我们一人还尚嫌不足,以一敌三简直不自量力到了极点。”
青红色的轮盘无限扩大,由里向外从龙腹的位置切割开来,巨龙惨嚎一声,刹那间崩溃,一道倩影被狠狠地甩向忘忧神殿。
“君无邪,你果然如传闻一般投入了落凤羽的怀抱,看来落凤羽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堂堂的人魔宗宗主,宁愿舍弃锦绣山河,为的只是做他的情人。”焚琴嗤笑连连,望向无邪的眼神充斥强烈的征服欲。
“你这个杂种算是个什么东西,连说出他名讳都不配。”
无邪右手紧握邪神之剑,凌厉的眼神扫过缘灭和明善,却直接略去焚琴。
“今日你注定要成为我的阶下囚,待会儿看你这贱妇如何承受的起我的折磨,到时候我定要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要尝尝落凤羽禁脔的滋味。”
原始的之火在焚琴的瞳孔中升腾起来,梅花落琴上的琴徽被一抹桃红浸染。
“无耻小人,我先阉了你。”
焚琴所开的黄腔,彻底激怒了无邪骨子里沉眠多年的母老虎,眉心人欲道的真谛扭转闪烁,皓齿一咬,鲜血自舌尖滴落,演化出七情六欲,催动邪神之剑,剑影斑驳,凌厉且毒辣,割裂虚空、封锁时间,邪神的虚影逐渐浮现在她背后。
无邪的天赋根本不输焚琴,邪神血脉较之黑暗祖凰还要尊贵万分,邪神之剑挥动,在邪的奥义下,梅花落琴的琴弦剧烈颤动,发出铮铮之声,好似下一秒便会弦断琴徽琴毁,焚琴再也不敢托大,他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如果没有缘灭和明善在旁压阵,他甚至没有信心对抗君无邪一往无前的剑意和刁钻狠辣的剑招。
明善嘴角噙着一丝惬意的笑容,看到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焚琴在无邪手底下吃了瘪,他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缘灭兄,你不出手相助么?”
“让他张长记性也好,省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当自己是座神明了。”
对于缘灭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明善起初很费解,但回想了一下焚琴刚才的话,才在心底暗叫一声‘活该’,缘灭的未婚妻莫玲珑和落凤羽曾有过一段旧情,这个白目的焚琴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无巧不巧的碰到了缘灭的逆鳞,不吃点苦头就奇怪了。
焚琴敲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自己无意间已经开罪了缘灭,他此刻全部的心思全部用在闪避无邪的邪神之剑,邪神之剑乃是邪神的佩剑之一,质地和剑意,均属于仙器级别的,地魔宗的镇宗道器不在他身上,兵器上的比拼他是很吃亏的,何况无邪为了杀他不惜受伤,招招拼的是两败俱伤,他如果不躲不退,下场绝对凄惨,但长时间的躲避却让他怒火中烧,可他又拉不下脸面像缘灭求援,只能硬撑下去。
可是无邪一旦占上上风,便得理不饶人,对焚琴一路穷追猛打,丝毫不给焚琴准备大招的时间,一时间焚琴的处境竟然险象环生,邪神之剑在他手臂和双腿上留下了不少伤痕,虽然还未触及重要部位,但邪气入侵的滋味好似千百只蚂蚁、蜈蚣在血肉里面爬,焚琴紧咬着牙都快撑不住了,他终于明白得罪一个彪悍至极的女人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小惩大诫也就算了,若是他真的殒命在君无邪手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这还是明善第一次替焚琴说好话,当然他也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
缘灭默默点头,指尖弹出一个阴阳法球,将无邪拘禁进去,无邪奋力的祭动邪神之剑,可狂暴的攻击最终都如泥牛入海,眼看着她就要败在缘灭手下,她心底泛起自裁的念头,她宁愿死也不愿落在焚琴手中。
“破。”
忘忧神殿中蹦出一个拥有着太初气息的破字,阴阳法球应声而炸裂,缘灭和明善两色大变,无邪放在脖颈上的剑锋不禁移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有种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第四百四十章 凤羽出关 中
[正文]第四百四十章 凤羽出关 中
空灵若黄鹂,浩瀚似星河,一字谓之曰‘破’,万物破碎、新生将衍,宛若新世界诞生前,最嘹亮的一声号角。
连绵的山脉,映衬着那一轮染血的夕阳,仿佛在奏响一段哀歌,腥风血雨的征伐,尸骨连天的惨象,都在凌驾于寰宇的夕阳上显化,就在这一刻,一声类似盘古开天辟地的混沌之音,席卷梦罗大6,并且穿梭过浩瀚无边的海域,朝普罗岛和撒旦迷城无尽蔓延,这一个‘破’字几乎囊括了人间界每一片土地,无论是大地皇者,还是贩夫走卒,均是下跪叩拜,聆听这像是来自上苍的意旨,所有人不论有无慧根,居然都看到了三个自己,过去的自己、未来的自己和最真实的自己,这般逆转天命的大能,除了神诋赐福或者降祸,谁能找出更为妥帖的解释。
“缘灭,你敢骗我!”
明善感到无限的荒唐,自己居然被人愚弄了,掉进一个可怕的陷阱里,那个破字出现的刹那,十分临近的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他的身体在衰败,力量迅速的流逝,尽管现实之中,他的丹田气海依旧充盈,神识也没有被禁锢和夺舍的迹象,可他握着青莲古佛灯的手心不断的冒汗,不知从哪里吹拂来一阵清风,背后的凉意直锥骨髓,让他如坠冰窟。
“这不可能!?”
缘灭此刻的情绪比明善还要复杂和纠结千万倍,不计灵魂损耗的祭出大推演术,诡异的命盘在他眉心周而复始的旋转,疯狂的推算着凤羽的命格,可是得到的结果和眼前的现实完全背道而驰,他不认为道宗的大推演术会出错,可那声‘破’又从何而来,除了凤羽,谁能有此神通,刚刚他感触到天地间的大道猛烈的飘摇荡漾,一场破灭好似就在眼前,可似乎顾忌到不远处的忘尘宗众人,才最终无声的落幕,精准的拿捏和完美的控制力,莫说是良才尽败的忘尘宗,连他自己也没把握可以百分之百的完成,作假的可能微乎其微,一时之间,他陷入了无法解开的矛盾中。
“什么不可能,你快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老实话,明善好想立刻离开这里,悟道到这一步,对大势的感知到了一个凡人难以理解的境界,他好像看到衰微到快要消弭的忘尘宗大势,在一瞬间聚拢起来,蛰伏在忘忧神殿之下,腾龙飞九天,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他仿佛被一头洪荒猛兽瞄上了,即便青莲佛光驱散着他心底的不安,但异常感还是盘踞在他心头,经脉中大小周天运转,将他的功力催生到极限,为了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已顾不得这么做会带来的暗伤了。
焚琴狼狈的逃回己方的阵营,一身飘逸似仙的绸缎丝衣,被邪神之剑切割的满目疮痍,差点泄了春光。
领教了无邪的剑法后,焚琴终于真切的体会到自己和青年一代中国的巅峰强者之间的差距,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抵赖不认,以往他自傲的资本,原来还不能傲视群雄,在某些人眼中,他的血脉、实力、传承、气运都还不足以站在最高的那级台阶上。
然而最令他肝胆俱裂,是那一声破字,雄浑的嗓音好似虎啸于林,当时他眼前一黑,脑袋眩晕的厉害,若不是黑暗祖凰的血脉替他抵消掉一部分的影响,他说不定刚刚就坠入万丈深渊,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缘灭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落凤羽苏醒了不成。”
仅仅是脑海里盘旋着这个想法,便让焚琴坐立不安,彷徨的不知如何是好,此刻他变得很谦逊,在这种关头,除了依仗缘灭,他再难寻到第二条生路。
“两位稍安勿躁,这肯定是忘尘宗在故布疑阵,大推演术明明显示,落凤羽此刻生机凋零,乃是这一世最险要的关卡,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千里之行,只剩这最后半步,要缘灭放弃,是万万不能,哪怕凤羽真的苏醒过来,他也依旧选择去放手一搏,他曾经以九宫、黄道、大六壬之法,给自己推算过命格,他的命格朦胧模糊,唯一清晰的一片乃是命中相克之人,而他此生注定的宿世大敌便是凤羽,诛杀了凤羽,掠夺尽凤羽的气数,此消彼长,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可以得证帝道,成为万物的主宰、拥有与五界相同的寿命,何况对一万步说,单凭凤羽和玲珑有割舍不清的情愫这一点,他也绝不允许凤羽这个超级情敌活在人世间。
“缘灭,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好么,我不是瞎子,故布疑阵,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若有本领也布置一个给我看看。”
明善心底萌生退意了,他和凤羽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尽管刚刚他有出过手,却没有真正的收割性命,他确信如果现在退出,即便凤羽日后要找他麻烦,也不会太过分,大不了多赔上点东西而已。
他不似缘灭善于推演未来,可他却偶然间得到过一本上古奇士研究天地大势的古籍,研读数十载,对大势的把握远在一般人之上,此刻忘忧神殿之下的气数局势渐渐明朗,大龙一旦闭合,他们便会被彻底的锁在这里,死里逃生的几率十分渺茫,他不敢拿自己未来光明万丈的道途来做赌注。
“明善禅师,你可知中途反水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一路来他对明善敬若上宾、处处忍让,明善却选在此刻意欲抽身而出,纵使明善说的话不无道理,他的确没把握证实凤羽没有苏醒,可无论如何,明善这种行迹让他不能不光火。
“缘灭,话要说清楚,我是怕死不错,可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们不是生死与共的挚友,联系着我们的不过是利益的纽带,如今这买卖赔本的风险太过巨大,你让我坚持下去,岂不是在拉我进泥潭。”
明善渡劫之后,就时常在红尘游走,经历凡夫俗子的多彩人生,商人的智慧、农夫的勤劳、官场的厚黑、侠士的不羁、名士的淡泊,每一种人生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无穷的精彩,因此他不像普罗岛的其他佛陀拘泥于死板的佛道,慈悲、救赎、度化,这些佛道的根基他并非舍弃,他仅仅是将属于自己的理解融入了他对佛的感悟中,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局限在其他人设定的条条框框里,他的人生和命运岂能容任何人置喙,缘灭的激将和威胁,对他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明知道明善是巧词狡辩,缘灭偏偏没有办法,他没时间跟明善磨嘴皮子,至于镇压明善就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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