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明》 第137部分阅读

击退了几波试图劫船的匪盗,好不容易总算是进入到了黄河之中。

等到了洛阳之后,刘少顷也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因为按照他们的习惯,放船运货到山西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只要过了洛阳河段之后,路上百年不会再有什么风险了,这里来往货船众多,而且沿途又有许多官方的船只,算得上是他们福王府的势力范围之内,普通的匪盗根本不敢对他们福王府的船只下手,即便是有点匪盗,也都是小偷小摸,不会坏什么大事。

于是刘少顷这才在到了洛阳之后,偷偷的接上船了两个美婢,开始在船舱中享受了起来,这两日可以说是爽翻天了。

这倒不是刘少顷大意,而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替福王做事,来来往往在这运河和黄河上跑的次数已经十几趟之多了,最危险的路程主要集中在进入黄河之前的运河一段,一般情况下只要进入黄河之后,因为河南一段的黄河河面上,船只没有运河多,而且河面很宽,水贼又少,即便是有个把靠水吃饭的水贼,也只能挑选一些放单的商船下手,而福王府又是在河南首屈一指的皇族大贵,河上讨生活的那些水贼们绝不敢轻易打他们福王府船队的主意。

于是不单单是刘少顷在过了洛阳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就连随行护送船队的那些护卫们,等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都放松了下来,原来枕戈待旦的护卫们绝大多数都躲入到了船舱之中,睡觉的睡觉喝酒的喝酒去了,虽说行船苦,但是比起走旱路来,只要不遇上大伙的水贼,在船上的日子还是过的满舒坦的。

等到天色渐渐晚下来的时候,刘少顷才心满意足的从舱中走了出来,站在头船上面,朝着宽阔的河面上扫视了一遍,对使船的船工问道:“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正在驾船的船夫不敢怠慢,赶紧陪着笑脸道:“回刘爷的话!现在已经行至了洋湖了,最晚的话,后天夜里也该到平6了!”

刘少顷伸了个懒腰之后,又借着夕阳的余光在河面上扫视了一下,现在这段时间黄河水量不大,河面比起以前窄了一些,原来黄河两岸的一些沙滩露了出来,长出了许多茂盛的芦苇,而河面上除了看到几条小渔船远远的在河面上打渔之外,就是几条和他们对行顺流而下的商船,一见到他们的船队,便赶紧让开了航道,表现的毕恭毕敬,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情况,于是他便放心了下来,吩咐了一声晚上不要停船休息,连夜继续赶路,并且传令下去,令各船挂起红色的气死风灯,然后每条船上都挂起了一个大号的上书福王二字的灯笼,并且让人传令天黑之后,各船上的护卫要加点小心,说完之后,便让船上的厨子给他做几个小菜,端到舱中供他和美婢享用。

就在这个时候,在离船队一里多地的一处芦苇荡边缘,一个小船上蹲着几个渔夫,却远远的紧盯着这支船队,当看清楚船上升起的那些福王府的灯笼之后,他们几个人收起了渔网,迅速的划动了船桨,一转眼便消失在了芦苇荡之中。

杨昆山站在芦苇荡之中的一条大一些的渔船上面,透过眼前的芦苇也不时的在朝着河面上观望着,让他得意的是在他的腰间居然也挂了一个千里眼,原来肖天健为了保证他这一次劫船成功,居然连他宝贝的那个单筒望远镜也临时借给了杨昆山使用,这玩意儿目前就连阎重喜还没混上一个,居然就挂在了杨昆山腰间,可把杨昆山给美的冒泡了。

通过这个小千里眼,杨昆山很快看到一条小渔船飞快的从下游驶来,一头便扎入到了芦苇荡之中,于是他立即蹲身下来,不多时那条小船便驶到了他的船边,一个精干的后生对杨昆山说道:“福王的船队过来了!什么时候动手?”

杨昆山立即问道:“他们走到这儿还要多长时间?”

那个后生立即答道:“最多再有两刻钟就到了!”

杨昆山皱眉默算了一下:“奶奶的,这帮王八蛋居然连夜行船,还比预计来的早了点!看来计划要改动一下了!现在不能动手,要不然这么早动手的话,船上的护卫们还没瞌睡,估摸着成算不大!立即告诉弟兄们先别急!让他们过去,我们在后面缀着他们,等半夜的时候到上面老营子哪儿再动手不迟!”

那个后生点点头,立即仰起头学了几声野鸭子的叫声,不多时芦苇荡之中到处都传出了野鸭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传出了老远……

果不其然两刻钟之后,船队便从缓缓的从夜色之中驶近了这片芦苇荡,芦苇荡里面静悄悄的,但是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紧盯着这支船队,借助着船队中的那些灯笼,可以看到船队的每条船上都有一两个护卫在船上来回走动,入夜之后,福王粮船上的这些护卫们还是加强了戒备。

芦苇荡之中的十几条小船都没有点灯,就这么躲在黑乎乎的芦苇荡之中,眼看着这支船队缓缓的从他们面前驶过。

眼看着船队渐渐驶远之后,十几条小船便纷纷从芦苇荡之中驶了出来,依旧是全部黑着灯,在夜色之中,一群精干的年轻人轻轻的划动着船桨,推动着小船,缓缓的缀在大船的船队后面,而大船上那些醒目的灯笼,便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指示,根本不用担心会在这样的夜色之中跟丢。

杨昆山之所以选择晚上动手,是因为他手头的力量还是略显薄弱了一些,这三十多条粮船上,据消息说上面起码有二百多护卫,每条船上都有几个到十几个护卫,加上船夫的话,估计三十多条船可以有近四百人之多,如果他带着人白天强攻的话,不但不见得能是船上护卫的对手,而且还很容易惊动岸上的官府,一旦官府再调集大量人员来救的话,那么他们这次的行动很可能就会失败。

所以思量再三,杨昆山才作出了夜袭的决定,好在被挑选出来的这帮家伙们各个都很是精猛,而且不存在夜盲的情况,否则的话他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能偷袭成功。

福王粮船队上的那些护卫们对于身后黑暗中紧随着他们的这些小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黑暗成了杨昆山他们最佳的掩护,而粮船队因为船只比较大,晚上必须要挂灯笼行驶,所以便为杨昆山这伙人提供了最佳的指示,根本不用担心会跟丢了他们。

粮船都是千石以上的大型漕船,加上逆流而上,在河面上行驶的速度非常缓慢,入夜之后又过了两个时辰,船上的那些护卫们也再一次松懈了起来,整个河面上都很平静,只能远远的听到河面上一些水鸟的叫声,于是百无聊赖的这些护卫们便一个个的哈欠连天了起来,慢慢的一些人便回到了舱中,而舱中此时没有上哨的人早就是鼾声大作了。

夜晚的河面上风还是有些凉,让一些护卫不得不缩起了脖子,把衣服裹了又裹,等到半夜的时候,终于大部分人都坚持不住,纷纷钻入了舱中偷着睡觉去了!反正眼看就要到了平6县了,这一趟也算是基本上到头了,看到一路上紧张的刘少顷都不再出来查岗了,这帮护卫们也就没心思坚守各自的岗位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小船开始缀在了船队的后面,并且开始缓缓加速,从远离船队的黑暗中加速超越了船队,渐渐的汇集在了船队的前面。

几声野鸭的叫声再一次鸣响起来,一个个精壮的后生们将单刀背在了后背上,又纷纷灌了几口烈酒,脱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古铜色的皮肤,一个个如同泥鳅一般的无声滑入到了初春之后,尚且冰冷的水中,迅速的朝着迎面而来的这些船只潜游了过去。

第八章 侥幸成功

就在一群精壮的刑天军部众们赤膊滑入滔滔黄河水中的时候,而在福王船队船上的人们到这个时候,除了掌舵的船工还没有睡下之外,那些随船的护卫们基本上早就都去跟周公下棋去了,在他们看来,在这样的夜色之中行船,还能碰上什么事情呢?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到在河面上顺水飘下来了一个个的脑袋,不多时便纷纷贴在了每一条船上。

这些黑影攀住了船身之后,利索的从灯笼照不到的黑影之处翻上了大船,转身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刘少顷躺在船舱的一张小床上,搂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美婢,根本没有听到船舱门被从外面缓缓的拉开,直到一股凉风吹在他身上,把他冻醒的那一刻,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可是还不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事务的时候,便觉得脖子猛的凉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股剧痛传来,他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想要翻身跳起来大叫,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脖子上却发出噗噗的漏气声,一股血箭从他脖子的伤口中正在凶猛喷出,他眼前最后留下的一个影像就是一个赤着背的黑影正在将一把刀狠狠的捅入到他身边的那个美婢的胸口之中……

被夜色笼罩着的寂静河面上,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缓缓逆流而上的船队之中的一条船上忽然间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有人惊恐万状的叫道:“有人劫船……”

可是这个人的惊呼声只叫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随即更多的人便在船上叫嚷了起来,各船上都开始传出了惊呼惨叫以及厮打搏斗的声音。

在每条船上的灯笼的照耀下,各船上都开始出现了不少黑影,漫骂声、惊呼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同时里面还夹杂着刀剑的交击声,整个船队立即便乱成了一团麻。

这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算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河面的船队中有几条船甚至着起了大火,还有几条船脱离了船队,开始顺流而下掉头朝着洛阳方向加速驶去,各船之上都响起了一片喝令之声。

杨昆山带着一脸狰狞的表情,满身是血的站在头船上面,裸露的胸脯上有一条刀口,让他的皮肤翻开,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可是他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根本不去管胸口上的这个刀伤,大声吼道:“不要管着火的还有逃走的船只!速速掉头!把船驶回去!”

余下的各船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被杨昆山的手下控制了起来,打斗声基本上也停止了下来,那些赤膊的刑天军部众们,一个个挺着锋利的单刀,逼着那些驾船的船工们,大声的喝令着他们驾船掉头,而那些船夫们,在这些汉子的逼迫之下,只能老实从命,乖乖的将船只掉头驶向了古城镇方向,只剩下了几条着火的船只被迅速的遗弃到了河面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将整个河面照的通亮。

这一百多号刑天军的部众们,经过一场突袭之后,基本上掌控了二十条左右的粮船,剩下的仅有几条船失手,没有能被他们成功控制住,结果被船上的护卫将上船的部众们杀退,夺船逃走,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杨昆山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不敢耽搁,生怕再招来其它救援的官府船只,立即指挥着船队在河面上掉头,也顺流而下,朝着古城镇方向驶去。

这一仗对于杨昆山这些人来说,算不上太成功,但是好在他们的行动太过突然了一些,根本让福王船队之中的人们没有提前预料到,结果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他们的准备,即便是偷袭,也很难截获这么多船只,这一切并不说明他们高明到哪儿去,只能算是他们比较侥幸罢了!

不过这对肖天健来说已经足够了,虽然并未如愿将所有船只都抢回来,但是杨昆山却抢回来了大半船只,三万石粮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丰厚了,在当晚肖天健几乎也一夜没睡,一直站在黄河岸边朝着河面上观望,直到凌晨时分,才看到有一条小船快速的赶回到了古城镇,告知肖天健他们已经得手,大船的船队正在朝着古城镇赶来。

于是肖天健这才放心下来,亲自回到码头等候船队的归来,直到天亮之后,杨昆山才带着船队赶回了古城镇,不过到这个时候,黄河上也基本上已经开锅了,出事的河段南岸的渑池新安两县闻讯之后,听说是福王的船队让人给劫了,于是赶紧召集兵将,找来船只沿河搜寻被劫持的粮船,但是此时粮船早已回到了古城镇码头。

看着一船船满载的大米,肖天健这一下心算是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面,有了这近三万石粮食之后,他眼下的粮食危机便基本上算是可以应付过去了。

可惜的是这一次出战的一百六十多名水卒,毕竟经验不丰富,折损了不少,出去一百六十多人,只回来了不到一百人,其余的那些不是当场在船上战死,就是受伤落水而亡,回来的人也多带着伤,就连杨昆山自己也在船上拼杀之中,中了一刀,险些把胸脯给劈开,损失之大可见一斑。

不过肖天健现在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既然干这个,就要有死的觉悟,以七十人的代价,换取来这么多的粮食,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合算了,于是在船队返回之后,肖天健立即下令厚抚那些未能回来的兵卒,同时下令召集大批垣曲县的民众,调来了大量的车马,就地将船上的粮食卸下,开始朝着历山镇转运,而那些所获的粮船上的船工,肖天健也没有杀掉他们,尽数将其押回到阳城县安置,至于那些船只,则沿着沇河和毫清河,被拉到上游隐藏了起来,以备以后他们使用。

福王是在几天后才得到粮船队被劫的消息,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福王当场便暴跳如雷,满身肥肉都被气的直抖,大骂这次被派出去办事的刘少顷无能,一下便损失了他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差点把刘少顷全家都拉出去活埋了,要不是府中的人劝解他说如此做会让府中做事之人心寒的话,他还真就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吃了这么大的亏,福王怎肯罢休,立即派人赶往渑池和新安县着令当地知县要查找元凶,而这件事查起来并不算难,两条逃回洛阳的粮船上抓住了两个刑天军的部众,严刑拷问之后便得知了是谁策划的这场劫船事件。

福王得知乃是盘踞于山西一带的那伙刑天军做的之后,立即便派人去山西找吴甡,要吴甡必须为他这次的损失想办法讨回来,可是吴甡现在哪儿有本事剿灭刑天军呀!再加上他也对福王这种做法很看不惯,于是便敷衍了一番福王的手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九章 时局

崇祯九年对于朝廷和各地官府来说,依旧是多事的一年,山西也恰是其中最为严重的一个地方,虽说刑天军自年后和官军在阳城大战,击败官军进剿之后,仅仅是在黄河上劫取了福王的一支运粮船队,以后便没有再掀起太大的风浪,而是似乎忽然间隐伏了起来,死守起控制之中的数县之地,一副安于现状的模样。

可是对于山西巡抚吴甡来说,他却无法为此高兴起来,崇祯年后敕令他半年之内要剿灭辖域内的刑天军,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自从进入崇祯九年之后,山西便陷入到了大饥荒之中。

饥民无粮只得吃树皮草根度日,后来再一次发展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使得身为一省巡抚的吴甡为此忧心忡忡。

吴甡算不上一个昏官,此人为官属于清流之人,而且也不是个贪官,但是整体上来说,他的能力却很是有限,面对着这样的大饥,吴甡根本无法应付,虽然他也想赈济灾民,但是何乃手头官府却拿不出粮食,使得这样的灾情愈演愈烈。

吴甡于是无奈之下多次向朝廷陈情,希望朝廷拨粮振抚,可是眼下朝廷也缺饷严重,早就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哪儿有钱来赈济山西大饥呀!反倒是在年后再一次向各省加饷派银,最终对于吴甡的求助,也仅仅是免去了山西的加饷之事,从皇帝的内库之中拨出了三千两帑金用作赈灾,可是也就是这三千两帑金,还不是都用在山西一省,其中还有一部分要拿去赈济南阳的灾情,既便如此,这三千多两银子,从内库调出之后,一路上发到地方,也早已被中途经手的善于雁过拔毛的官吏们卡去了一大半,如此一来,这么点银子对于如此大规模的灾荒,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一点作用也没有能起到。

在山西各地的道路上,都布满了饿死的饥民的尸体,陕西早年大旱造成丨人相食的一幕在山西各地再一次上演,官府甚至连收都收不及,可是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更糟的是在大饥之后,大批百姓为了逃荒,成为了新一批的流民,这些流民们为了活下去,于是很多流民都选择了揭竿造反,他们被一些人召集在起来,抢商队,打庄子,抢劫有钱的富户,杀人越货无所不为,甚至在山西北部的出现了人数过万的流民围攻县城的情况,使得吴甡等山西官吏们更是无暇南顾,整日间忙着调兵遣将应对这样的情况。

而更让朝野震动的是后金鞑子在崇祯九年四月十一日,皇太极在关外称帝,改元崇德,以是年为崇德元年;改国号金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这么一来,等于公开的跟大明皇帝叫板,要和大明平起平坐。

这还不算最坏的,五月份之后,刚刚建国登基的皇太极便再一次调集建奴十万大军南下入寇,先是在五月三十派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统八旗兵十万攻明。六月二十七日,阿济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今河北迁西县境内)、独石口(今河北赤城县北)。

五月五日,清兵会于京畿延庆入居庸关,十七日,清兵自天寿山后突现昌平城下,攻昌平城。降人内应,清兵陷昌平,迫使京师戒严,急令内臣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倒马关、张元亨守龙泉关、崔良用守固关。几天后,又命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

七月,清兵入京畿,攻陷昌平后,又相继攻下良乡(今北京房山)、围攻顺义(今属北京)乘势,又攻下宝坻(今属天津)、定兴、安肃(今河北徐水)、大城、雄县、安州等近畿州县。

与此同时,高迎祥、李自成等路义军在陕西也同时大掠四方,为,崇祯九年五月十三日,延绥总兵俞冲霄与李自成战于安定,遇伏战没,失亡三千余人。

紧接着李自成众约三、四万,张天琳、满天星众约二、三万,混天王众约二万,历次剿散,混天王逃延绥定边,势孤,复合闯将。至张天琳、满天星等,今奔延绥、安定、安塞,犹可督责收拾;闯塌天、闯王、蝎子块等俱出郧、襄,已奔兴安、汉中,进则入三秦,退可犯楚豫。

一时间整个西北还有京师一带又陷入到了极度的紧张之中,到处都是一片烽火连天的景象,各地官府更是为此疲于奔命忙的是不亦乐呼。

可是在山西东南角的这一大块地方之中,却呈现出了另外一副场景,在进入五月之后,山西南部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雨,使得原本严酷的旱情终于得以缓解,而刑天军辖地之内的粮食到了七月间的时候,早已是长的郁郁葱葱,各种夏粮已经都开始结实,满地都是沉甸甸的穗子,让人看的好不喜欢。

自从劫了福王的粮船之后,刑天军的粮食问题便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使得刑天军辖地内的老百姓终于可以获得最低的生存保障,再加上刑天军几营战兵不断的小规模的出兵袭掠周边的州县中的那些大庄大户,将这些大户家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输送回其辖地之内,使得这头半年的春荒终于得以在比较安稳的情况下艰难度过。

和山西其它地方饿殍遍地不同的是,在刑天军辖地之内,虽然老百姓每日也仅能吃上很少的粮食,各个面有菜色,但是却基本上没有出现大量的饿死人的情况,这在山西乃至是整个北方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而且在刑天军数县辖地之中,也没有因为春荒而出现大批老百姓出外逃荒的情况,老百姓基本上都被安定在自己的家园之中,伺候着自家的那些新分的田地,满怀期冀的守着他们的粮田,等待着这一年的收获。

由于刑天军的大力振抚,老百姓们都不用担心会被活活饿死,所以也就没有人朝外面跑了,如此一来,在刑天军辖地之中这数月时间里,局势却异常的平稳。

经过付德明等民务官和各地保长们的努力,各乡各村的老百姓都被召集起来,用以工代赈的形式活了下来,同时还为他们的田地开挖出了纵横交错完善的灌溉渠道,将各处河水溪流引入到了田中,使得大旱之年却没有出现大灾。

刑天军如此对待辖地内的百姓,这些老百姓还有什么话说呀!就连一些刑天军辖地内的少数有钱人家,也在此次大修水利设施之中受益匪浅,原来本以为没指望的这一年收成,不但没有因为大旱造成绝收,反倒是将已经很多年无法连同的渠水引入到了他们自家的田地之中,使得他们的家田不但没有绝收,反倒是长势更好了一些,于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刑天军控制之下,比起以前官府控制之下,他们的日子反倒还要好过一些,于是思变的想法也就渐渐的都淡了下去。

同时刑天军辖地内,因为流民的涌入,使得他们辖地内的劳动力彻底充沛了起来,往往可以以极低的成本,招募到足够多的劳动力为刑天军做事,这还不单单只体现在兵源充沛方面,各种手工业生产更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阳城本来就是这时代山西重要的铁产地,在吸收了大量的工匠和劳动力之后,阳城东冶镇的产铁量几乎是成几何数字攀升,境内除了开始出现一个个的炼焦工坊之外,几乎隔几天便会有新的铁炉投入到生产之中,而且所建的铁炉也一个比一个大,产量一个比一个高,源源不断产出的铁大大的增强了刑天军的武装,同时也大大改善了农业农具,使得生产力得到了大幅攀升。

这些铁在满足自用的同时,还成了刑天军重要的经济支柱产业,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去,换取来其它的所需物资,如此一来,也平衡了刑天军的支出,使得刑天军渐渐的开始逐步摆脱只能依靠抢掠来获取资源的窘境,开始步入到了自给自足的良性循环之中。

而受益者当然不止是刑天军自己,太原范家也在此中获利颇丰,使得范家在进入崇祯九年五月之后,成为了山西最大的铁的供应商,捞了个盆满钵满。

刑天军在以铁作为支柱产业的同时,也大大推动了辖地内的手工制作业的发展,大批涌入的流民之中,有相当多的匠户,这些匠户在进入刑天军辖地之后,便被集中起来,安置在了阳城县旧址和东冶镇一带,在肖天健的扶植之下,以公办的形式开办出了几十个大型的工场,既有铁器厂,也有木工厂,甚至还在垣曲县那边建起了造纸场,辖地内的产品除了供给自用之外,还开始转卖出去,为刑天军赚取资金,维持刑天军的运作。

总之在崇祯九年年初大战之后,刑天军的各项事务在充沛的劳动力的支持下,发展的都非常迅速,不管是工业还是农业乃至是畜牧业,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隐隐间已经开始逐渐形成了一种自给自足的平衡。

第十章 清点

自从刑天军在年后大败数万官军,停止了大规模的扩张行动之后,各战兵营都进行了一次相当长时间的休整补充和练兵,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补充了兵员,而临时组建起来的战兵第四营也就此被确定了下来,刘宝暂任第四营营将,使得刑天军战兵营达到了满编四个营的状态,至于新兵营,在这个时候,刑天军辖地之中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乡兵制度,已经足可为刑天军提供充裕的后备兵力,所以继续保留下去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在武器装备方面,就更不用说了,火绳枪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装备到了军中,四个战兵营在到了七月间的时候,军中火绳枪的装备量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一半以上,使得刑天军的战兵营的战斗力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程度,每个营七百条鸟铳,只要开火,一扫就是一大片,在几次和周边官军小规模的冲突中,官军面对着火力凶悍的刑天军,再也没有打出一场像样的仗,往往都是被一碰即溃,使得山西周边的州府县城的官军更是不敢再碰刑天军了。

而且鸟铳的质量在通过长时间的生产之后,流水线作业也使得专攻一种配件生产的工匠们的手艺更加纯熟了起来,现如今所造出的鸟铳无论是威力还是质量更是比最初的生产的鸟铳提高了许多,肖天健特意将他们从许定国手中缴获的几只鲁密铳拿出来和自产的这种火绳枪进行了对比,比过之后发现刑天军的重型鸟铳比起官军现在装备的最先进的鲁密铳的威力居然只高不低,而且在重量上也基本上持平,比起鲁密铳还多了一柄刺刀,除了拥有远攻的能力之外,还增加了近战的功能。

这还不算什么,铁范铸炮工艺的使用,使得刑天军的铸炮速度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所铸铁炮的质量也逐步的提高了不少,数量上更是满足了刑天军的需要。

除了三磅和六磅野战炮之外,高肃还开始试制起了八磅炮,这么一来,只要八磅炮试制成功,装备刑天军使用之后,刑天军的野战和攻坚能力便又会上一个台阶,普通的县城抑或是庄堡面对着八磅炮的轰击,已经难以招架了。

炮弹方面,高肃和高成两个家伙没有辜负肖天健的期望,除了生产出铸造相当精密的实心弹和葡萄弹之外,他们两个在崇祯九年六月底的时候,利用新招募来的几个北方的工匠,终于造出了堪用的开花弹,并且通过了试射的检验。

这种开花弹其实就是空心的铁球,上面有一个凸起的小孔,里面装填好了火药之后,用空心木塞塞住小孔,小孔之中再装入燃烧缓慢的火药,如此一来便可以使用了,虽然装填速度慢一些,但是威力却比普通的实心弹要提高了许多,只是这玩意儿用起来比较危险,装填也繁琐一些,炮弹有时存在不发火或者是早炸的情况,所以还不能彻底取代普通的实心弹使用,不过对于刑天军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肖天健亲自下令开始生产这种六磅开花弹,以后装备到炮队之中使用。

只有燧发枪在研制方面遇上了一些问题,杨昌寿带着工匠们也试制出了燧发枪,这种燧发枪正是根据肖天健手绘的原理图,通过不断的改进摸索生产出来的撞击式燧发枪,枪管还是重型鸟铳的枪管,但是却换上了一套全新的击发装置,取消掉了那根拖拖拉拉的火绳,并且在试验之后基本上可以使用,但是却存在扳机击发力量过沉和钢制弹簧片质量不稳定,故障率高的问题,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射击的精度,而且发火率也比不上普通的火绳枪的发火率,营中火铳手试用之后,不太喜欢这东西,使得燧发枪暂时还没有能正式列装到刑天军正规军之中。

不过对于这样的问题,也在肖天健的预料之内,对于国内的这些工匠们来说,燧发枪毕竟还是一个新生事物,而且结构要比火绳枪复杂不少,许多零部件的生产都需要一个过程才能成熟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短短数月时间想要彻底完善,以目前他手下的这些工匠们的水平来说,还有点勉为其难。

所以肖天健倒是并不非常着急,令杨昌寿等工匠们一边继续暂时保持火绳枪的生产,一边逐步扩大燧发枪的生产,以此来加快燧发枪生产的技术成熟,并且还要求杨昌寿他们开始以此为基础,生产短管的燧发短枪,也就是俗话说的手铳,专门配发给军官以及骑兵装备使用,使得骑兵们在与敌接战之前,拥有一次或者两次先敌开火的能力,增强骑兵近战的火力与战斗力,就连他自己,也亲自佩带了两支燧发短枪,以此促进燧发枪在刑天军之中的生产使用。

至于在军队建设上面,在年后大战之后,肖天健也仅仅是令各营补充足了兵员,暂时没有再进行扩编,眼下的战兵数量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继续扩兵下去的话,他的军粮问题便会更加严峻,而且刚刚达到收支均衡的财政体系会发生崩溃,所以眼下他并不急着扩军,转而开始将建军的重点转入到了乡军的建设上面。

本来刑天军的保长制就是每个村设一个保长,每个村都组建一支维持地方治安的乡兵队,这样的办法有效的提高了各村自保的能力,但是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兵力分散各自为战,无法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也无法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于是去年年末的时候,肖天健便在一些重要的地域增设一个总保长,下辖几个村子,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几个村子之中的乡兵队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保安营使用,使乡兵队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和作用。

这个办法通过年后大战的检验之后,效果相当不错,等于无形之中使刑天军的兵力可以扩大许多,也彻底将战兵营从地方守备事务中解放了出来。

于是这个办法便在年后开始在刑天军各地推行,以乡为单位,将刑天军所辖区域划分成乡,设乡长、总保长各一名,乡长由付德明手下的民政官出任,负责主持乡里的民政事务,而总保长则由军官出任,负责主持各乡的军政事务,彻底将军政民政分开,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使得办事效率也可以得到保证。

这样一来,总保长便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一个乡的乡兵集结起来,成为一个比较大的战斗单位,在战时便可以自成一体,担纲起本乡的守土之责。

而各乡乡兵的装备质量,在经过年后一战以后,肖天健将大批缴获武器都下发到了各乡各村的乡兵手中,使得乡兵们的装备质量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至于训练方面,各村保长被要求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便要充分的利用起来,以刑天军的练兵方式,对乡兵们进行基础操练,每个月总保长还必须要将本乡各个乡兵队集中在一起进行一次合练,以此来确保地方乡兵队能拥有相当的战斗力,战时完全可以承担起刑天军战兵营的辅助兵力。

这样一来,这些乡兵们便闲时为民,战时为兵,在辖地内便基本做到了全民皆兵,而且这些乡兵们根本不需要肖天健来养,也起到了藏兵于民的作用,一旦肖天健需要的话,不但可以从中以最快的速度补充战兵的兵员,而且还暗中拥有了大量的可调用的兵力。

而肖天健这段时间,亲自下到各地突击抽查各地乡兵队的训练情况,以此来督促乡兵队的战斗力的建设,使得各地保长都不敢怠慢,在刑天军辖地之内掀起了空前的练兵热潮,确保了地方武装的发展。

除此之外,肖天健在保证战兵数量暂不大幅扩编的情况下,还是正式在古城镇以杨昆山那伙人为基干,组建起了一个为数五百人左右的水营,直属于他亲自管理,配合阎重喜的一营驻守垣曲县,这支小规模的水营从此便成为了刑天军正式的一个建制,水营也暂不装备什么战船,主要以渔船为主战装备,平时也都化装成为河上的渔民,在黄河上行事,专司在黄河上掠取来往的官船以及商船,以此获取更多的物资补充,监视河道上巡检司官船的活动,同时也负责向黄河南岸输送细作等事务。

这几个月下来,水营那边便连做了几次大案,渐渐的也引起了河南官方的主意,上游风陵渡的巡检司不得不加强了对这一线黄河河面上的巡逻,如此一来水营和官府的船只便展开了对这一段黄河的控制权的明争暗斗。

对于刑天军拦河行掠这件事,范家可就高兴了,本来范家和刑天军之间来往,以前多是走泽州、沁水抑或是闻喜县等地的6路交通进行的,自从年后各地官府在道路上设卡拦截之后,便断掉了范家和刑天军的来往,使得范家的货运不入刑天军的辖地,而刑天军的铁也无法运不出来,这件事让范家着实头疼了一番。

可是当刑天军建立了水营之后,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范家干脆开始放弃了在6上和刑天军来往,全部改成了走黄河水路和刑天军交易,他们的船只从风陵渡、平6县码头抑或是洛阳码头等地出发,途径古城镇的时候停靠,放下货物,装载上刑天军给他们的货物之后,再运至他处,刑天军水营会对他们进行接应和护送,虽然在陕州官府也设有一个黄河巡检司,但是这个时候的巡检司根本没有能力封锁黄河河面,更不敢轻易来找刑天军的麻烦,如此一来,连官府都拿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十一章 宿命

本来肖天健是想要在年前和范雨彤成婚的,可是因为山陕官军的大举进犯,这件事便?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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