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句后,面上却出现犹豫的神情,似是难以答应拓拔小月的请求,对心眼宗存有忌惮。
孙武感到不解,以伽利拉斯的武功与法宝,足可纵横大地,少有人敌,心眼宗除了那个神秘的宗主,应该没什么人是他对手,难道他看似豪侠,其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嘿!那个紫发男是个激进派人物喔!他刚才说心眼宗虽然偶有劣迹,但却是站在民族大义上,号召域外热血男儿,对抗暴虐的中土人,如非必要,他不想和心眼宗发生冲突。”
小殇把话翻译给孙武听,孙武这才知道,眼前这名豪迈游侠,原来是域外出了名的民族激进派,主张要以牙还牙,屠尽每一个试图侵略的中土人,尤其是要斩下那个罪魁祸首的大武天子。
从精神层面来看,孙武觉得伽利拉斯的精神,和万佛城中那些高声呐喊游街的奋勇青年团,大概没有太大差别,如果把这两批人放在一起,肯定马上就干柴烈火,杀得你死我活了。
想到这里,孙武认为自己还是应该离这些危险人物远一点,这时不晓得拓拔小月说了什么,伽利拉斯脸色一变,把手一摆,似是要她别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拓拔小月立即闭口不言。
于是,龟兹骑兵队便在拓拔小月的率领下,与万紫楼的车队合流,共同朝着第一个目的地出发。
月牙关一带是边境区域,无论前往域外的哪一个部落,最起码都得要两、三天的时间,所以这天晚上,众人便得在沙漠里头扎营休息。
孙武并不想离开月牙关太远,毕竟自己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现在却只剩下自己、小殇、姗拉朵等三人,四名同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该对他们负责,怎能一走了之?
然而,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若要找回失踪的同伴,就得回到心眼宗的基地,对上那个神秘莫测的心眼宗宗主,换句话说,也就是形同自杀。
心眼宗主很强,不过却也还没到万夫莫敌的程度,如果调集大军围剿,他一个人再强也只有逃之夭夭,可惜这个想法虽美好,却也没有可能成真。要是这种事真能办到,拓拔小月早就做了,哪还等到自己在这里想了又想。
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只好先做出妥协,暂时与拓拔小月同行,另外一方面,龟兹好像正遭遇极大的危难,成千上万的人会因此受害,拓拔小月正是因此才冒险出来寻找帮手,孙武在意同伴的安危,却也觉得自己难以对此事袖手旁观,这也是他跟随拓拔小月一起上路的理由,不过……
“……这样子下去,不行啊!”
孙武在帐篷里,仰望着牛皮材质的帐棚顶,喃喃自语。
域外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援助,哪怕自己身负绝技,但光是一项语言不通,就足够困死自己,如果不设法了解一下这边的局势,弄清楚前路方向,自己还真的是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但要对目前状况做个基本了解,那个忙着扮疤面大侠的姗拉朵,是绝对帮不到忙的,能够厘清自己困惑的人,还是只有拓拔小月,自己必须找拓拔小月好好谈一下。
“伤脑筋,这很麻烦啊!”
拓拔小月对孙武一再表现出反感,孙武觉得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就是生气不起来,反而像是见到债主般有种亏欠的感觉,抬不起头来,现在要去找她谈话,这种几乎肯定会吃闭门羹的事,怎么想都不好办,只能等待机会了。
只是,这个机会比预期中来得更快……
月上中天,三更半夜,帐篷外可以听见士兵守夜巡逻的脚步声,孙武闭目休息,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心中戒备,悄悄坐起,看到营帐被掀起,一个人飞快地进了帐篷,正是拓拔小月。
“呃……怎么是你?”
一个年轻少女在深夜时分独自跑到男子的帐棚来,这可以是一件传出去有碍名声的事,也可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拓拔小月一身笔挺军装,连腰间的军刀都没摘下来,看上去美则美矣,却与浪漫没有什么关系。
“小殇睡了吗?”
拓拔小月的目光,望向缩在帐棚一角熟睡的小殇,在帐篷的分配上,小殇自然是与孙武分配在一起,就近看守照顾,反正小殇的年纪太小,也没人会说什么男女之别。
“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孙武真的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想到会听见这句话从拓拔小月口中说出来,可是看见这名素来自傲的美少女,在自己面前坐下,深深地低下了头,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这次请你们帮我夺回邪月,结果却变成这样,真是很对不起你们。你放心,我对你的喜恶是一回事,但承诺过你们的事,我会尽力帮你们做到。”
“邪月”是祭刀的名字,拓拔小月委托孙武等人夺回祭刀,事成之后,会带他们去西门宝藏的埋藏所在,现在委托工作失败,约定的事情照理说应该不算,但拓拔小月显然不是这样想。
“西门宝藏是龟兹的重要秘密,当初的发现与开启完全是意外,本来是绝对不让人接触的,但你的身分特殊,让你去看看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告诉我,你要找西门宝藏是为什么?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为了什么人?”
拓拔小月问得认真,孙武也正色回答,说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西门朱玉的困惑,在慈航静殿意外发现他的宝藏,追寻他的事迹来到域外,现在想要找西门宝藏,与其说是为了宝藏本身,倒不如说是想了解那个年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西门大侠出身魔门的事,我以前也有听说,但只以为是中伤谣言……嗯,西门大侠当年在域外干下许多英雄事迹,虽然最后是被楼兰一族万里追杀,狼狈地逃回中土,但受过他恩惠的域外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他。”
拓拔小月说着,侧头看了看孙武:“西门大侠过世后,无孔不入掌就此失传,你会无孔不入掌,照理说该是他的传人,那你是从何处学来?”
“我哪知道?我连我为什么会使这套掌法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问题?”
“不,我是想问,西门大侠如果出身魔门,那这套掌法也该是魔门武学了。中土魔门在太平之役晚期销声匿迹,现在中土根本找不到魔门人士,你从哪学到魔门武学的?”
这问题孙武从来没想过,被拓拔小月一问,顿时呆住,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自己的一切习自梁山泊,而梁山泊卧虎藏龙,或许里头真有魔门人士也未可知。
“我也搞不清楚耶!为什么要问这个?”
“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中土魔门在太平之战末期销声匿迹,但心眼宗却在同一时期离奇崛起,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呢?最开始时候的心眼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盗贼团,后来能发展成这样,这很明显是被某个强大的组织给取代,借壳重生。”
拓拔小月道:“一个巨大的组织,不可能莫名其妙烟消云散,也不可能突然就崛起冒出,我怀疑今日所谓的心眼宗,根本就是中土魔门!”
推论言之成理,孙武想起突袭心眼宗基地时,香菱曾表示这些人修练中土武技,大是古怪,从这些地方来看,拓拔小月的怀疑并非空岤来风。
“对了,我也正想问你,心眼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为了救龟兹而奔走,龟兹这国家怎么了吗?”
孙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拓拔小月陷入沉默,但没隔多久,她开始把整件事情做出交代。
太平军国之役带来的影响,域外各部族均受重创,青壮男性几乎都葬身中土,而中土军队入侵,烧杀掳掠,一些部族更因此灭绝,在那愁云惨雾的一刻,一个叫做阿古布拉的男人挺身而出,号召百姓与他一起,且战且退,迁往沙漠深处,建立国度,休养生息。
龟兹就是这么建立起来,阿古布拉身为龟兹国王,宅心仁厚,事事以民为先,勤于政事,目光远大,在他的率领下,龟兹日渐富强,而阿古布拉更隐然成了当前域外各部族的盟主。
情势如果一直是这么演变下去,对中土、域外的情势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阿古布拉生性平和,希望不同的民族能够和善相处,增进了解,不要因为无谓的事而流血,更完全没有争雄称霸的想法,不会妄动刀兵。
但在龟兹茁壮的同时,心眼宗在域外的势力也是一日千里,双方的理念激烈冲突,各自结成派系,积极主战的心眼宗,把阿古布拉看成是眼中钉,但若说要除之而后快,那也不是这么容易的,龟兹的御前护卫团武功高强,刺杀不易,阿古布拉的人望在百姓之中直比天高,有若宗教领袖,若心眼宗明刀明枪将他杀死,势必造成整个域外的大动乱,心眼宗也未必承受得起。
“可是,在那场疫情发生后,整个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从数年前开始,域外开始出现瘟疫,这种瘟疫与过往的病征不同,蔓延甚快,无可救治,以野火之势迅速传遍域外各部族,让所有医师束手无策。当所有人致力寻找传染源头与治病方法时,一个传闻在各部族之间传开,这场奇特瘟疫并非天灾,而是野心家刻意研制散播的**,至于这个野心家的身分,则是直指龟兹国王阿古布拉。
对于龟兹臣民与大多数的域外百姓而言,这真是最无聊的指控,阿古布拉的仁心义行,域外孩童皆知,说他是野心家,这种话不但域外百姓不信,哪怕是传到中土宫廷,武沧澜都不会相信。
然而,这个看似荒谬的传闻,却还是有人相信了,并且对阿古布拉提出质疑,起初是私下探听,后来直接变成了公开质问。在这些人里头,不乏阿古布拉的好友至交、素有名望的德高长者,这些人绝非信口雌黄之辈,也不可能轻易被收买,当这些人相继对阿古布拉提出质疑,域外的人心也开始发生改变。
“我父亲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他说了自己没有做过,但那些人却不相信他。其实那些人也提不出什么证据,却偏偏像是认定了他似的,一口咬定,民间种种穿凿附会的谣言也越来越多……”
其中一个最引人议论的流言,就是龟兹王国成立的生物研究所,创立于太平军国末期,专门研究各种生物构造、病菌,基本目的是为了防疫疾病,开发适合域外人民体质的药物。因为有这个研究所的存在,多年来龟兹的医疗技术领先诸国,甚至较中土都犹有过之,被视为阿古布拉的卓越政绩,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反而变成谣言的起源。
很多人都相信,阿古布拉指示生物研究所,秘密研制生物武器,在研究过程中不慎外泄,导致这场席卷域外各大部落的怪异瘟疫。此类说法经过人们绘声绘影地传播后,在脆弱的人心里种下怀疑、不信之根苗,迅速茁壮长大,化成庞大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席卷了龟兹。
在政治面上与阿古布拉相对的心眼宗,自然没有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大肆活动,运作手上的每一份力量,对龟兹施压、对政敌进行攻击,逼阿古布拉退位谢罪。因为这样的缘故,这两、三年内龟兹境内的暴动事件不断,并且慢慢从二、三线都市近逼到首都。
若无阿古布拉,今时今日根本不会有龟兹,但愤怒与怀疑的人群管不到这些,将他们的怒火指向国王,要求阿古布拉退位,交出能解除瘟疫的疫苗。
“呃,疫苗?你们真的有研发出这种东西吗?”
“哪可能有这种东西啊?生物研究所虽然投注了很多人力,试图治疗瘟疫,但截至目前为止,造成瘟疫的病源体不断快速变种,所研发出来的药物,在极短时间内就失去作用,真正能治病的疫苗,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拓拔小月解释,心眼宗制造多场暴动,不住进逼,虽然已有不少百姓发生动摇,但阿古布拉王长年累积的德望,仍是受到绝大多数子民的支持,忠于阿古布拉王的宫廷卫队更开始行动,潜入中土,化身铁血骑团,试图找寻蛛丝马迹,回域外解去疫情。
铁血骑团的行动,最后以失败告终,虽然在中土扬名立万,更掠劫了不少财物珍宝,但这并非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回归龟兹后,发现国内乱局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在调查煽动百姓的幕后黑手时,屡遭敌人偷袭,损兵折将,不得不由拓拔小月亲自前往中土,邀集帮手,尽管这项行动令心眼宗暴露出来,但事已至此,难以再改变些什么了。
“心眼宗在这几年里势力尤其发展迅速,渗透了龟兹很多角落,我相信他们正在策划一场大规模的叛乱,若是他们得手,不但龟兹覆亡,整个域外都会有大浩劫,因为心眼宗灭掉龟兹后,肯定立刻发兵中土。”
拓拔小月道:“现在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帮手,唯一能够请求援助的,也就只有你们了,可以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吗?我……一定要救我的国家。”
美丽少女低声下气地请托,孙武并没有那么快回答,有关于域外的种种局势,目前自己只是从拓拔小月口中得知,虽然她不像是在说谎,却终究只是一家之言,自己需要更多的证词,才能够下判断。
“哦?好伟大啊!你觉得还要反方证词才能够做结论吗?那不如去找几个心眼宗的高层来讨论一下,研究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说话的不是拓拔小月,是犹自趴在帐棚角落装睡的小殇,而这一句话也点醒了孙武,不管怎么看,心眼宗那票家伙实在太不正常,就不用蠢到去找他们问些什么了。
“我明白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只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你尽量开口,我会尽力去做的。”
孙武答应了拓拔小月的请托,但心里却担忧刚才的犹豫,或许会让对方不快,然而,拓拔小月的反应却出了他意料之外。
“我并不觉得生气,你不轻易采纳一家之言,希望多做了解之后才下决定,这种慎重的态度,我很赞同。”
拓拔小月点点头,绑成马尾的金发上下抖动:“本来我以为你是一个只有满脑子热血的笨蛋,现在……我觉得你是一个脑子里不只是有热血的笨蛋。”
“呃……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啊?好像不是在夸我的样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在拓拔小月心中似乎都难逃“笨蛋”的命运,孙武摇头苦笑,正要开口,脑里忽然想到一件要事。
在中土的时候,拓拔小月身为铁血骑团之主,一手刀法犀利难当,是很厉害的高手,但此番域外重遇,连续几场战斗,拓拔小月的武功大不如前,较先前大幅衰退,孙武好奇已久,终于逮着机会一问。
“对了,你的武功……”
“和以前相差很多,是吗?”
拓拔小月说了这一句后,就陷入沉默,毕竟有关自己强弱的问题,攸关生命,没有人会把这种秘密轻易告诉外人,但此刻众人同舟共济,在短暂的考虑之后,拓拔小月决定说出秘密。
“整件事情的关键,就是邪月。”
“那把祭刀?”
孙武并没有太吃惊,事情的答案他早已猜到了几分。
祭刀确实是第一流的法宝,拥有多项异能,拓拔小月手持祭刀时,本身力量增强,更能使用几项封藏于祭刀之内的武技,如果使用祭刀的时间能再长些,三年五年之后,就有可能修毕这些武技,无须再倚靠祭刀发招,堪称是完美的授业道具,但拓拔小月修艺时间未足,一离祭刀,立刻就被打回原形。
这么一来,孙武顿时感受到自己肩上压力沉重,拓拔小月的武技减弱,己方的主战力仅有自己一名,凭着这样的实力,拿什么去和心眼宗拼杀?又怎么对付心眼宗主?
不过,该做些什么事情,倒是非常清楚的。
第一,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这是一切问题的源头。
第二,弄清楚人们之所以指控阿古布拉王的理由。如果连阿古布拉王的知交、好友,都认为他是这次瘟疫的幕后黑手,空岤不会来风,必然是有什么理由,搞不好真有这种事,心眼宗是为民除害也不一定。
第三,也是最紧急迫切的事,心眼宗正策划发动一场叛乱,推翻龟兹,必须要弄清楚他们的详细计划,抢先一步制止。
三件事情都不容易,第一件尤其困难,不过这次多拖了一个姗拉朵·依凯尔回来,有这个专业人才在,或许能解决这个难题,况且呼伦法王去中土取《洗髓经》,也是为了治疗疫病,搞不好已经有什么具体方针了也说不定。
调查阿古布拉王的事,就比较棘手,自己可不是包打听的料,这点只能等到了龟兹后再进行,而且最好能找到这方面的相关人才。
至于最后一件,也是如此,只能寄望龟兹那边可以提供情报,查出心眼宗的图谋,才有可能抢先一步制止了。
(龟兹这边一切问题的源头,在于这场莫名其妙的瘟疫,这和慈航静殿那时的状况好像。那时候的疫病,后来证实是银劫那党人搞的鬼,那这里的瘟疫会不会也是……)
想到这一点,孙武皱起眉头,觉得情势异常复杂,一下牵扯到心眼宗,一下又关系到中土宫廷,看似龟兹一地的问题,却有可能牵动数地万里,自己一个人实在没有这种分析与判断力。
如果同伴们都还在,路飞扬见多识广,香菱、妃怜袖都是博学强记,能够对眼前状况进行分析,运筹帷幄,自己也比较好拿个方向,但此刻他们都不在身边,自己就……
“对了,香菱虽然不在,但万紫楼的人就在附近,或许她们能够帮我们一点忙。”
孙武提出了这个想法,拓拔小月却表示怀疑,认为万紫楼是中土势力,居心叵测,找她们帮忙极可能是与虎谋皮,况且大家与万紫楼也没交情,别人为什么肯来帮这个忙?
“但是,眼下单凭我们自己,力量不足,万紫楼这个选项再怎么差劲,总好过找心眼宗合作吧?不管万紫楼是什么想法,如果我们只是付出相对的报酬,不用要求她们当盟友,只请她们当佣兵,那就没有大碍了。”
“唔……如果是聘请她们的话,的确比较可行,以前我也听说万紫楼兼作许多其他生意,只要出得起价码,她们也能代为连络杀手集团、雇佣兵集团,甚至还兼卖保险给你。”
拓拔小月点点头,表示同意孙武的提案,预备明天一早就去向万紫楼接洽,商谈合作,请求协助,然而,事情的进展实在超乎预期,两个人才刚刚这么商量好,外头就传来脚步声,一名巡逻的士兵受托而来,向孙武传达讯息,万紫楼方面有急事请他前去。
第七章 夜会刀尊·奇祸横生
万紫楼会主动邀约,这点颇令孙武感到意外,毕竟自己与万紫楼说不上有多少交情,她们就算知道自己在这里,但也没什么理由找自己出来吧!更何况羽宝簪还指定只要见孙武一人,这就透着古怪了。
想法是这样,但孙武还是应邀而去,想要和万紫楼商谈合作事宜,可是到了万紫楼的车阵营地,引路的使婢要他在大车外稍候,宝姑娘有事正忙,等到事情忙完了,就会接见。
孙武觉得莫名其妙,倘使是自己主动求见,那么别人有事在忙,这无可厚非,但明明是羽宝簪要见自己,自己应邀来了,却又吃上闭门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又或者,这是对方下马威的手段?
(算了,人家是女孩子,让她也是应该的,就多等一下吧……)
心念一转,孙武耐心站着等待,同时也观察这些现在被当成住宿用的大车。白天的战役中,这些大车的外壳刀枪难破,还快速射出光弩还击,火力强大,是不可轻视的武器,现在经过几下拆装,大车居然变成了铁屋似的东西,真是好用。
研究着这些东西,孙武忽然觉得有一丝古怪,侧目一看,周围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动,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变化,可是心里那种不妥当的感觉却越来越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右方的一辆大车突然盛放红光,恍若火焰流窜,一道曼妙倩影自火光中飞射而出。
“宝姑娘?”
孙武一凛,迟疑着不知是否该举臂应敌,那团炽热火影已飞飙而来,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四道烈火由半空中射下。
“呃……”
事情发生只在瞬息之间,孙武看得清楚,这四道烈焰非是射向自己,目标是自己脚边的土地,这一击有何目的令人费解,但既然目标不是自己,那就没有必要闪躲。
轰隆!
一声爆响,孙武感到脚下有一股惊人的热力炸上来,脚底的这块土地虽然没事,但周边地面却迸裂开来,火舌喷吐,形成了一个宽达数尺的大火圈。
热气逼人,孙武本以为是针对自己,但当察觉到有几件异物,随着火焰从地下被排出,他才知道羽宝簪的用意。虽然已经被烧成焦炭,但那几团不成形状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死人尸骸。
有人用地行法宝潜至自己脚边,自己没能够察觉到,这可以说是极为凶险。无声无息而来,如果不是为了贴身保护,就是为了刺杀,但自己横想竖想,也不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来贴身保护,看来刺杀的可能居高,那么这些人的来历……
“是心眼宗的刺客!”
羽宝簪翩然降落在孙武身边,翻飞,所经之处,火焰不是熄灭,而是全被吸回袖袍之下,仿佛那些火焰是有生命的异物,这一幕让孙武留下深刻印象。
“……我方的密探传回最新消息,心眼宗通令各处分舵,孙掌门自心眼宗盗走了一件重要东西,心眼宗将不惜代价取回,此事……想必不假吧?”
羽宝簪站在孙武面前,华丽的彩衣、红裙,即便在黑夜仍显得耀眼,十指上戴的五彩宝石、腰间佩带的黄金链,若在旁人身上,定然显得俗气,可是羽宝簪穿戴起来,却只让人感觉高贵大方,仿佛这少女天生就具有王侯贵气,配得上这些华丽装饰。
娟秀的面容,被红纱遮住大半,露在夜风中的雪臂,白皙柔嫩;微开的领口,依稀见到两团雪腻的圆弧,伴随着呼吸而颤动,孙武看在眼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居然红了。
“哦?孙掌门何故脸红啊?”
羽宝簪以调侃的口气发问,旁边的婢女闻言都掩面偷笑,不过孙武却正起神色,认真地想了想,微笑道:“我不懂得说话,所以……这就是我对宝姑娘的衷心赞美。”
就算是爱挑剔的小殇在此,也会拍着孙武肩膀夸奖,羽宝簪轻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孙武的回答:“此番请孙掌门前来,正是因为这个最新情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心眼宗在域外势力强大,被他们盯上,孙掌门将会非常麻烦,如果有可能,宝簪想与孙掌门作个交易。”
“交易?”
“实不相瞒,此次宝簪率领楼中姐妹远来域外,名为歌舞献艺,实是志在西门宝藏、楼兰遗迹,自从同盟会揭竿起义后,这两处异宝已经成为全大地最瞩目的焦点。不过,要争夺这两处异宝的人太多,宝簪自问没有太多得手把握,又不想空手而回,只得舍难取易。”
羽宝簪道:“能被心眼宗视为重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的东西,想必非是俗物,若是孙掌门愿意,宝簪希望能与孙掌门作交易,将此物交给宝簪,万紫楼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孙武一怔,觉得这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事,自己本就有求于万紫楼,现在变成她们有求于己,买卖立场倒转,价码自然好谈,横竖那个天香缨络自己得之无用,趁机转给万紫楼,减掉一桩麻烦,那也是好事。
“嗯,这个我……”
话要出口,孙武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路飞扬在决战心眼宗主前,用极慎重的表情,认真做的交代。
『小武,无论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护这枚缨络,绝对不可以失落。这枚天香缨络可能……不,绝对会非常重要,你好好保存它,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路飞扬难得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代表了他对天香缨络的看重,自己曾答应他要守住这枚缨络,特别是当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现在,自己怎能抛弃约定不管,就这么把缨络拿去交易呢?
“孙掌门是一派之主,慈航静殿中异宝无数,想来不会将此物看在眼里,若是信不过万紫楼,宝簪先出示一点诚意如何?”
羽宝簪举掌轻拍,一辆大车的车门掀起,两名侍女抬了一张软榻下来,孙武本来猜测上头会是什么金银财物,哪想到一看之下,大大吃了一惊。
“这……任兄?”
孙武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任徜徉,虽然是一副血淋淋的重伤模样,躺在软榻上,但却还有力气对着自己苦笑,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这是我方的一点心意。今天我们车队出关不久,意外在一处沙丘底下发现了任少侠,我方将之收容保护,现在交还给您。”
羽宝簪简短解释,万紫楼车队是在行进途中,看到远方有人燃放万紫楼的信号弹,这才特别赶去察看,以为是有万紫楼中人遇难,谁知到了该处,却只见到任徜徉一个。
(只有任兄一个?那其他人呢?香菱、妃小姐呢?宝姑娘说是看到万紫楼的烟花信号,放烟花的一定是香菱,但……香菱到哪去了呢?)
孙武想起这问题,便急着想问任徜徉,但想起此行目的,便按下心急,简单向羽宝簪说出自己的委托。
“这个……以万紫楼的立场,我们并不想卷入外族纷争,这类事情应该是要避免的,但这一次的情形有些特殊,心眼宗的崛起与壮大,非我方所乐见,嗯,这件事我无法立刻回答,请给我们一点商讨时间。”
羽宝簪简短向孙武做出解释,孙武也知道此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决定,便想带任徜徉回去,找姗拉朵这个大行家来医治,但羽宝簪却开了口。
“孙少侠,你我初识时有些误会,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计前事。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好比白天的那一战,炽羽风暴一式杀百人,似是威风,却是我倾全力而为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且若不是这一式震摄住马贼,乱其军心,他们千多人齐心合力杀上来,我方只能短暂抵挡,后头还是得要逃命……威风,一半是演技,不是我们喜欢杀人显威。”
羽宝簪语音轻柔,缓缓说来,让孙武再一次脸红,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居然被人猜到,最奇怪的是,当时宝姑娘明明距己好远,怎么能知道自己会有此想法,这也未免太了解自己了。
“还有一点,虽说域外奇人卧虎藏龙,非同泛泛,但这心眼宗主名气不扬于中土,却能媲美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这件事很不寻常,此等高手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我建议孙掌门可以在这点多留意一下。”
这想必是万紫楼全体经过研判后的答案,孙武觉得万紫楼极具诚意,所以也就投桃报李。
“喔,这不奇怪啊!我和小月公主研究过,心眼宗很可能就是昔日中土魔门的化身,如果这推论成真,心眼宗主就是本代魔门之主,有这么强的力量不足为奇。”
“呃,中土魔门的化身?”
羽宝簪一愣,似乎被孙武的话给吓到,然而,在这短短一愣之后,她却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哪怕是隔着面纱,仍让孙武觉得高深莫测。
“不,我想不可能有这种事,中土魔门的化身……应该不在这里。”
与万紫楼的接洽,进展得比预期中更顺利,孙武拖着任徜徉回去,任徜徉拒绝继续躺在软榻上,居然已经能够站立起来,靠着孙武的搀扶行走。
“任兄,你真是英雄好汉,身体都快被人拦腰打断,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居然就能走了?”
“哼!你以为我任徜徉的名号,是单纯练功练出来的吗?告诉你,是一场场决斗拼出来的!这点伤算什么,比这更重的伤我都挺过来了……万紫楼的女人可能是看我长得帅,治伤的时候不惜血本,什么最好的药,像是不要钱一样往我身上涂,不然也没法那么快站起来……”
任徜徉说着,忽然一把抓住孙武,表情严肃,低声道:“我生还回来的事,绝对不可以让姗拉朵那个变态女人知道,你明白吗?一定要保密!”
“但……任兄,姗拉朵夫人是治伤能手,只有请她来医治,你的伤才会好得快啊!”
“笑话!我认识她那么多年了,吃她的药难道会比你少吗?我就是不想再吃她的那些鬼东西,才不想被她知道的。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她硬要喂药,我哪有可能挡得住?”
任徜徉这么一说,孙武就能够明白他的苦衷,点头表示答应,跟着也问起任徜徉坠崖后至获救的情形。
“我和那个蒙面变态战斗时就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是泡在水里,旁边就是你家的婢女……”
任徜徉并不清楚路飞扬、妃怜袖的下落,清醒时身边就只有香菱一个人,飘流在地下河中,是靠着香菱的救援才保住性命。但香菱的伤势也不轻,泡在冰凉的河水中,几乎失去意识,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扶持,好不容易飘流到岸边,勉强找到一个通往地上的出口,拼尽最后一份力气爬上去,到了出口,任徜徉就完全昏死过去,甚至没看到香菱是怎么发射烟火信号的。
孙武心中又是诧异,又是焦急,照理说,香菱也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身受重伤,没可能扔下任徜徉而去,但现在任徜徉获救,香菱却下落不明,难道又发生什么变化?
“我明白你的想法……”伤重之余,任徜徉连续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家的小婢女,一定是被人带走了,但会否是万紫楼的人……我不清楚。”
任徜徉回忆到昏迷前的画面,赫然有一件奇事,但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那是否幻觉。
当任徜徉与香菱拼命从地底爬到地面,在看到地上光芒的那一瞬间,任徜徉眼前赫然出现一双腿,正确来说,是某个人正站在那个岩缝口,仿佛守株待兔般等着他们两人。任徜徉看到了那双脚,然后就昏死过去,再醒来已在万紫楼的大车里。
“……土黄铯的长裤……黑色的胶鞋,站得很霸气,应该是个男人……对了!那是军装,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套军装没错。”
记忆中的线索只有这些,任徜徉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具体相貌,不过从描述听来,那似乎是个满奇特的画面,孙武不晓得那是个大武王朝的特种军人?抑或是个穿着军装在沙漠里乱跑的变态?
现在,也只能祈祷香菱吉人天相,能够化险为夷,任徜徉觉得自己欠了香菱一个人情,也对心眼宗咒骂不已,更认为如果不是吃了属性克制的亏,自己绝不会弄得如此丢脸狼狈。
“他妈的!不晓得天妖遗留的技术是什么,好厉害!完全克制释家武学,难怪当年天妖横扫中土,慈航静殿那么多修为深湛的高僧,没一个是对手……”
“呃,任兄,天妖遗留技术什么的,我想那是误传啦!那种技术与机关并不存在,真正克制到释家武学的,是阿鼻血啦!”
“阿鼻血?天妖两大绝学之一的阿鼻血?”
“又错,阿鼻血不是武学,真的是血。”
孙武简单把自己与桑德族接触的事说了一遍,让任徜徉知道阿鼻血的真相,结果任徜徉一听完就皱起眉头。
出发来域外之前,孙武曾向同伴表示过,自己会想来域外,是为了要追寻西门朱玉的脚步,查探当年真相,而西门朱玉之所以会来域外,应该是为了调查天妖的力量之谜,换句话说,一到域外便巧遇桑德族,得知阿鼻血的秘密,等若是直抵西门朱玉域外行的终点,孙武还为此觉得怅然若失,但任徜徉却有不同的想法。
“不,这不是终点,不管当年的先后顺序是怎么样,但这应该是秘密的而非终点。”
任徜徉表示,天妖如何得到阿鼻血,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西门朱玉碰到这件事,一定会追查这一点,事实上,目前这都还是一个谜,桑德族之中没人知道真相,孙武等人也无从得知,搞不好这一点里头就藏着重大问题。
“那……我们该怎么办?”
“嘿,如果你是西门大侠,离开桑德族之后,你会怎么办?”
任徜徉问得好,但孙武却想不出来,结果仍是由自命“西门朱玉二世”的任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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