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第83部分阅读

人尽皆知,会有这种推论毫不奇怪。然而,这个推论还没得到孙武的认可,就已经遭到香菱的反对,她一下子通红了脸,怒气冲冲地想要反驳任徜徉,可是认真思考的孙武却在这时提出意见。

“没理由啊!如果要说童子之身,那路叔叔也是啊!他是练童子功的嘛!比我更有价值得多,长得又比我帅,连香菱都差点误入歧途爱上他,真的要说看上,宝姑娘应该看上路叔叔才对啊……咦?香菱,你为什么跪到地上去了?”

孙武错愕地望向香菱,这时恶魔的耳语再现,小殇提供了另一个可能性。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宝姑娘每次出来,都是什么打扮?”

“这个……好像都是戴面纱。”

孙武认真回忆着,记忆中的宝姑娘,除了在万紫楼初识的第一次是盛装出现,后来好像都是以清凉性感的装束,穿着马甲,在空中美妙地翱翔,以此说来,小殇想要暗示的重点莫非是……

“难、难道……宝姑娘其实是一个爱脱衣服的女人?天啊!好可怕,这种人简直……咦?香菱,你怎么又跪到地上去了……”

孙武愕然望向站不稳脚的香菱,正要开口,小殇的手已经在他面前挥舞。

“错啦!不是这样子解释的。你想想看,她是做那种行业的,平常出来喜欢蒙着脸,又穿马甲,这是x虐待游戏的标准装束,宝姑娘其实是万紫楼的x虐女王啊!”

“原来如此!”

任徜徉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慷慨激昂的表情,与他相对应,孙武则是一副吸了大口毒气的呆滞,而第三度跪倒在地上的某人,不仅脸上表情僵掉,连额角都浮现了青筋,至于负责扇风点火的小恶魔,则是用力地点着头。

“就是这样没错,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打过她一拳?当今世上,有几个男人这样狠狠打过她的?世上有种人被人打的时候会格外兴奋,她肯定是对此念念不忘,迷上了你,想要每天和你玩变态性游戏。”

小殇说着,把一堆东西塞进孙武怀里,道:“九节鞭、低温蜡烛、麻绳,还有这一罐能让你一柱擎天、夜御百女不倒的战神威威,全部友情大放送,下次见到她,一定让她快乐似神仙,从此对你服服贴贴。”

“……你脑子里头就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吗?”

“人、人家小小年纪,心理变态嘛!”

当小殇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孙武除了仰天长叹,又哪有什么话可说?不过,比起那罐什么战神威威,孙武其实更在意小殇喂自己吃的那颗“军用饲料”,从吃下去到现在,身体并无不适,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那颗胶囊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问题,问小殇自然是无解,而同样无解的问题还有一个,那便是武沧澜见到小殇时候的反应。

武沧澜称小殇为“死剩种”,又摆出一副非要置其于死地的必杀决心,这种杀意很不寻常,照道理说,小殇与武沧澜从没见过面,会有这种强烈杀意的唯一理由,就是小殇的出身,换句话说,武沧澜一定知道小殇的身世。

小殇的父母,应该是很不得了的人物,所以武沧澜才会要她死,但武沧澜说她是死剩种,是否代表小殇的父母已经遇害,只剩下她一个了呢?

一想到这点,孙武就开始同情起小殇,父母双亡真的是一件很沉重的事,自己可以明白那种感受。然而,从这样来看,小殇已经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了,这又比自己幸运得多。

“真可恶,口口声声说是我老爸,也不把话讲个清楚,到底是怎样才会有了我?我母亲又是谁啊?”

直到现在,孙武对于自己的皇子身分还是难以置信,每每想起,都仿佛身在梦中,但武沧澜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当成亲生儿子般看待,而且自己连续使用了“天子龙拳”,前次意识不清,还可以抵赖,这次神智清清楚楚,两式“天子龙拳”运转如意,要赖是绝对赖不掉的。

如果要选择接受这个事实,那么后头的一堆问题就严重了,尤其是眼下开始天下大乱,自己的特殊身分,一定会惹来很多麻烦。

但尽管自己想避,又避得开吗?武沧澜才一走,麻烦事情就已经找上门来。

“孙兄弟,好久不见了,你干下了这许多大事,我得知后好生欢喜,一接到你的求援信,我就立即赶来,生怕来晚了。”

当圣贝贝尔要塞来到慈航静殿上空,尚未停妥,一道人影便从要塞上飞跃而下,白衣飘飘,潇洒得让人难以置信,正是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

见到孙武的袁晨锋,似乎非常欣喜,自天空降落,脚下踩着飞行器,很快就来到孙武面前。

自圣贝贝尔要塞下来的人,不只袁晨锋一个,还有无数同盟会的猛将强兵,迅速自天降落,有秩序地降落往慈航静殿的每一处,协助善后工作。假如单单看这个声势,简直与不久前朝廷大军攻占慈航没有两样,幸好,同盟会派来支援的高手,全都出身慈航静殿,让人可以放下戒心,慈航僧众看见这些师兄弟回归,也不会猜疑,都能乐于接受。

“其实,说来惭愧,河洛剑派不可能支持我们的决定,这次行动,我们也刻意避开河洛剑派的门徒,所以能参与战斗的,只有慈航静殿门下,人手因此有些不足,来晚了,真是很对不起。”

袁晨锋降落,与孙武拥抱叙旧之后,就拉过孙武,小小声地道歉,孙武本想说不要紧,但想起袁晨锋的做事风格,这才领悟到他是藉着道歉在掩饰细心,那份为着慈航静殿充分着想的细心。

“慈航静殿这一战关系重大,看似只是慈航静殿与朝廷的冲突,但却牵一发动全身,倘若真让朝廷歼灭慈航,武沧澜势必不肯轻易干休,同盟会、万紫楼,乃至最终的河洛剑派,都会成为他的目标,所以我们不得不挺身而战,若是退后一步,最后就会被朝廷赶尽杀绝!”

在苦茶方丈与一众高僧之前,袁晨锋侃侃而谈,态度恳切,言词清楚明白,让人大生好感,也让一旁的孙武赞叹,这就是领袖气质、领导气派,自己只懂得在战场上打生打死,至于这些东西,那真是一点也学不会了。

总之,袁晨锋的话表明得很清楚,同盟会将和慈航静殿站在同一阵线,坚决支持慈航静殿,但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慈航静殿也被迫与同盟会绑在一起,共同向朝廷高举叛旗了。

如果问起个人意愿,那么,不只是苦茶方丈,恐怕慈航静殿中的七成僧侣,都不会赞成这等谋逆叛举,假若同盟会高举着造反旗帜,慈航静殿是怎样也不会附和,甚至还要约束弟子,不得参与谋反活动。但现在……双方命运被紧紧绑在一起,慈航静殿就算想要脱身也不可能了。

慈航静殿内的部份僧侣,甚至都有这样的感觉,同盟会本就密谋造反,只是逮着这个时机,趁机发难,绑架慈航静殿一同举事。要不然,这么多的法宝设备,岂是一朝一夕,说变出来就能出来的?从结果来看,因此占到好处的根本就只有同盟会。

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造成了怨气,而要平息这股怨气,则全靠袁晨锋的本事。

“对于我方而言,这也是无奈之举。即使同盟会倾全员之力来救,打退了朝廷军队,但只要慈航静殿仍在、朝廷仍在,那么第二波、第三波攻击随时可以发动,同盟会又能挡得了几波?”

袁晨锋苦笑道:“唯一之计,我同盟会只有提前举事,遍地烽火,如此一来,朝廷的目标将放在平乱,慈航静殿不再是重大威胁,朝廷的注意力也就会移开,如此一来便能解决慈航静殿的危机了。”

这番话由别人口中说出,感觉就是强词夺理,但是袁晨锋姿态谦和,字字诚恳,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就使人不得不对他体谅三分,认同了他的道理。

“大武王朝本就是蛮族入侵而建国,奴役我中土子民。太平军国时,我们别无选择,暂时与大武王朝联手对抗域外,但说到底,大家始终不是同路人,我们仍要驱逐鞑虏,还我河山,现在这个时候到了,我请求诸位高僧为黎民百姓着想,支持我同盟会,共举义旗!”

袁晨锋说完,低头鞠躬,向苦茶方丈、众高僧做出请托,而在一片沉默中,终于有一位苦字辈的高僧说话,代替在场众高僧,问出了一个本应由苦茶方丈来提的关键问题。

“……关于此事,尊师6主席是什么想法?”

这问题应该是天下人都想要问的,而袁晨锋对此则是没有分毫的迟疑。

“此刻举事正是家师所授意,不久之后,家师便会亲自现身领导。”

6云樵的背书,无疑是此事成败的关键,既然有6云樵的参与,慈航静殿这边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在座众高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确立了慈航静殿的立场。

第二章 黄袍加身·揭竿为首

率军前来,解去慈航静殿之危,这是袁晨锋的第一个目的,但是说服慈航静殿众高僧共同举事,却是他更重要的第二目的,现在两个目的都已经完成,袁晨锋走出议事厅,立即用传声设备,向所有同盟会部属宣布这个好消息。

要是无法说服众高僧,同盟会的举事势必会碰到困难,这点让很多人为之不安,但是,当袁晨锋站在半空中的漂浮高台、巨大的立体影像投射出去:蓝天清朗,白衣飘飘,英姿焕发地说着两大势力携手合作,誓言推翻外族统治,还我河山的激昂话语,现场人心顿时受到振奋,放眼望去,不晓得有多少人正在振臂呼叫,喊出自己的兴奋。

“哇塞,真是了不起咧……玩政治的就是要有这种本事啊!”

孙武赞叹不已,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武沧澜、袁晨锋,这两个不同世代、不同阵营的领袖人物,都有着不凡的风采,无论他们最后是成是败,这种站在领袖台上的锋芒,真是炫目之至,连孙武都自叹不如。

“其实少爷不用妄自菲薄,您昨晚站在台上,揭破武沧澜的阴谋,统合慈航静殿上下一心,那时的您……也是非常耀眼,甚至是比他们还要优秀的领导人喔!”

“我?怎么会?我比不上他们啊!”

孙武听了香菱的评价,连连摇头道:“而且,这种事情太不适合我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别扭,我……我不可能和他们一样的。”

这是实话,香菱自己听了也明白,但也正因为如此,香菱再一次感到不解,孙武的个性和周围人们对他的期待,两者之间实在有太大差距。

“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有这么容易吗?眼睛睁大一点,找麻烦的人已经上门来了!”

小殇提醒了这一句,香菱转头一看,意外发现大步朝这边过来的人,赫然便是袁晨锋。

“孙兄弟,真是抱歉,直到现在才把事情做完,不过,终于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了。”

袁晨锋大步而来,所有随从却全部留在外头,只有他一个人进屋。别人或许没什么感觉,香菱却看了出来,袁晨锋一定是有重要事务预备与孙武商量,所以才屏退左右,但他没有要求孙武这边的闲杂人等出场,这应该是有考虑到孙武的个性。

反正不管是什么大事,只要告诉孙武,他也会找身边的人商量,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然将事情说出来,省得枉做小人。

“袁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孙武还记得,第一次偷入慈航静殿,适逢呼伦法王的使者到来,双边进行大乱斗,自己一行人狼狈冲下山,那时袁晨锋恰好来到,还替自己一行人阻挡追兵,真是够义气,但之后他就未再出现,行踪杳然,直至此刻。

“那时我接应完你们之后,本要亲上慈航,面见苦茶方丈,但同盟会忽然传来急电,我赶回去处理,当事情告一段落,慈航静殿这边的状况已是极度不妙,经过考虑,决定发动同盟会那边的资源,提前举事,又因为要连络盟友,时间拖得有些久,因此来晚了,真是对不起……”

袁晨锋低头致歉,孙武当然不会坦然接受,也欠身回了一礼。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他也想问。

“6主席……什么时候会现身呢?刚才袁兄说,6主席将会亲自现身,主持大局,我很希望能够拜见他老人家。”

孙武说这话时候的心情,就和去向偶像要签名一样,对于这个义薄云天的当世大侠、同盟会的始创者,孙武闻名已久,哪怕是能和他握个手,都会觉得不枉此生了。

“呃……关于这一点呢,对于孙兄弟,我不能隐瞒,但是为了大局,请你务必保密。”

袁晨锋这句话一说,孙武就晓得事情不寻常,不知该不该阻止袁晨锋说下去,短暂的迟疑后,袁晨锋已经开始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

“正如各位所知,家师闭关修练多年,不接触外界俗务,只和我及同盟会中的少数长老维持联系。”

袁晨锋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点头道:“其实……从几年前开始,整个联系就完全中断,即使是我们也不知道师父身在何方,又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孙武的意料,6云樵竟然已经失踪,身为同盟会最高领袖的他,却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踪影,断了联系,这到底是……

“那……所谓对大武王朝揭竿起义,这该不会全是你们……”

“喔!这么重大的事,我们自己是不敢擅自作主的。密谋推翻大武王朝,这是同盟会许久之前便有的决策,圣贝贝尔要塞的挖掘工作,起码十几年前就在进行,这些都是在家师指示下进行的……”

袁晨锋的话,让孙武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日同盟会揭竿起义,果然是准备很久的事,若非如此,同盟会再怎么人强马壮,也不可能突然间就整备出足以匹敌朝廷的军事武装。

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个巨大要塞,都是在6云樵的指示下完成,所以可以确认的是,6云樵确实有推翻大武王朝的想法,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到临头,6云樵自己却不见了,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无法与家师取得连络,情急之下,唯有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这绝对没有违反家师的本意,我相信家师即使在此,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袁兄,但……但你刚才说6大侠会现身领导作战,这……”

“确实,我无法与恩师取得联系,刚才对众高僧所说的话,也没有办法做担保,但以恩师的性情,这种时候绝不会置身事外,到了关键时刻,定然会现身出来,主持大局。”

袁晨锋说的东西,全属个人臆测,无法担保事情一定会如此进展,不过孙武仍觉得这些话合情合理,换做是自己,应该也只能做同样的事,然而,却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想想这算盘真是如意,先把慈航静殿拉到同一条船上,到时候6云樵来不了,贼秃们也下不了船,顶多只要说一句抱歉就可以了,真是方便啊!”

冷不防冒出这一句的,自然就是小殇,袁晨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尴尬,孙武则是连连摇手,说着童言无忌,请袁晨锋不要介意。

可是,如果6云樵不确定能否现身,又或是根本无法现身主持,那么,同盟会举事的大义名分就会少很多,因为6云樵怎么说都是同盟会的最高领导人,在这种关键时刻,领导人不出现,只让底下的人去打生打死,这怎样都讲不过去,也让人无法信服。

“这些我明白,所以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情要重托孙兄弟,请你支持。”

“袁兄这是哪儿的话,推翻大武王朝是为民起义,我怎么可能会不支持呢?武沧澜那家伙脑筋根本不正常,继续让他在位,死的人只会更多,我非常赞成你们打倒他,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务必让我知道。”

孙武说得兴高采烈,但这句话一说出口,小殇与香菱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划了三条黑线般阴沉,相反地,袁晨锋则是喜出望外。

“真的吗?太好了!”

袁晨锋对着孙武弯腰行了一礼,这个礼行得很重,孙武自己也大吃一惊。

“孙兄弟,目前平民百姓对大武王朝深恶痛绝,但地方上的豪门与贵族,愤恨情绪仅是针对武沧澜,对大武王朝还有一定的向心力,要让这些守旧份子认同我们,共襄盛举,目前并不容易做到,而这些人手上握有雄厚的资源与实力,要是无法让他们加入,这场战争的赢面不会超过五成。”

袁晨锋点头道:“可是,如果我们能够以另一个角度出发,让他们相信我们仅是要打倒武沧澜,并且会推举新主坐上王位,那么,这场战争就可以算是大武王朝的内斗,如此一来便可以取得他们的认同与协助,因为他们不满武沧澜也很久了,谁都不想在暴君底下整日颤抖过活。”

孙武听到这些话,并没有想太多,第一个念头就是同盟会的口号,喊的是“驱逐鞑虏,推翻大武王朝”,既然口号都喊得这么明白,又怎么可能再争取守旧派的支持?不过,政治这种东西太过复杂,自己搞不懂也是正常,不用太过在意。

想了想,孙武摇摇头,问道:“袁兄,我是不太懂啦!不过你们要怎么让人相信,你们只是要推翻武沧澜,不是要推翻大武王朝呢?”

“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推举一个与武沧澜具有同等正统性的王位继承人,成为台面上的领导人,打倒武沧澜之后,由他来继位,这样就能争取到守旧派的支持。”

“喔!那这样的人找到了吗?是什么贵族或是王亲一类的?”

“已经找到了,就只看孙兄弟你肯不肯挺身而出,为了天下万民,支持我们同盟会。”

孙武闻言一愣,本想回答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跟着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袁晨锋的意思,心头大震,往左看看香菱,往右看看小殇,只见她们两人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袁、袁兄,你所说的那个人……该……该不会就是……”

“是的,正是孙兄弟你啊!”

最近,孙武深切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涵义。情势的演变实在太快,自己保卫慈航静殿,并不是为了要推翻武沧澜,只是被逼到绝境,不得不挺身抗衡;同样的,自己与武沧澜战斗,也只是为了求生,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当时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仅是单纯地不还击就会被杀而已。

可是,这些行动后来却都被赋予了意义,自己成了近十年来唯一挺身反抗武沧澜的成功标志,许多人都把自己看成正义的化身,领导慈航静殿抵抗朝廷的这段时间,自己在江湖上侠名远播,声望甚至还超过了袁晨锋。

“我就不明白,武沧澜做人那么坏,怎么可能没有人反抗他?为什么说我是唯一反抗他的成功标志呢?”

孙武抱着头,懊恼地问着,对于这个问题,小殇给予了明确的回答。

“因为……你是近十年内唯一反抗他却没死的幸运家伙,其余试图反抗他的人,多如牛毛,但全部给他干掉,成了杀鸡儆猴的榜样,里头九成七的人甚至根本没机会与他接触,就被他的爪牙鹰犬宰掉了。”

“而且,少爷您还占了一个特别的优势,通常与武沧澜作对的人,后果不只是满门灭绝,还会身败名裂,因为处理叛逆贼党的工作,都由银劫进行,银劫会利用各种资源,多管齐下,将敌人的名声斗垮、斗臭,搞到人人鄙夷,最后连死都死得羞耻无比。”

香菱道:“这次您率领慈航静殿对抗朝廷,从头到尾,银劫并没有用过去的那些手段来对付您,要不然……一切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自从银劫被逼现身后,香菱就悄悄地准备动用万紫楼方面的力量,预防银劫故技重施,做出种种针对性防范,只要银劫一有动作,便予以反制,但一直到最后银劫都没有使出那些伎俩,这或许可以看做是孙武无懈可击,银劫找不到缺口下手,也可以看做是孙武被银劫特殊对待,没用上那些手段。

“总之,基于这些特殊性,您现在成为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受瞩目人物,很多期望武沧澜垮台的人,都把这份期待放在您的身上……至于这是不是武沧澜所乐见的,那就不是奴婢所能猜测的事了。”

香菱摇摇头,为孙武把目前的情形做了一次评估。

袁晨锋的请求,将孙武搞到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只是上阵战斗,那么不管是多危险的战役,自己都愿意去面对,但袁晨锋的这个请求实在太过复杂,要自己以大武王朝皇子的身分,挺身而出,去推翻“父皇”,这种事情……自己连想都没有想过。

姑且不论自己是不是武沧澜之子,自己并不喜欢被人拿来当招牌,更何况倘若自己不是,那这么做岂不就是骗人了吗?撒谎骗人这种事,自己怎样都做不出来的。

“可是,骗人也不一定是不好的啊!如果少爷真的站在那个位置,号召仍忠于大武王朝的人,一起打倒武沧澜,那就有很多百姓能够解脱,不用再受迫害,这不是很好的事吗?要是说个小谎可以帮助那么多的人,奴婢倒认为少爷不用太拘泥这些小地方呢!”

“香菱,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赞成我坐上那个位置吗?”

本来确实是这样,但被孙武这么一问,香菱忽然想到少年被推上那个位置后,种种懊恼、烦扰、忧心忡忡的模样,肯定的答案一下子说不出口。

“呃……这个……也不一定啊!这些事我认为可以从长计议的,不用一下子就定案。”

“唉,要是我真的用皇子身分去造反,武沧澜可能连肺都会气炸了!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可是超级大背叛啊!要是能这样子气死他,那倒才是大功一件。”

这么想只能说是苦中作乐,但旁边传来的一个声音,却打碎了孙武的幻想。

“那可不见得喔!你如果用皇子身分造反,也就代表你承认了这个老爸,武沧澜也没花费什么,就能诱你叫他老爸,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在龙椅上爽到笑的。”

小殇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为之色变,现在变成进也不是、退也困难,真的是“进退两难”。

刚才袁晨锋离去之前,曾表示此事关系重大,明白孙武一时间做不了决定,所以给孙武几天的时间慢慢考虑。

“开玩笑,这种事情哪是几天内可以决定出来的……”

孙武抱怨着,但另外一方面,他也明白,在自己好好休养的这几天里,外头的世界正是遍地烽火,朝廷的官兵、同盟会的义师,已经在多个地方开战,情况激烈,两边伤亡均重,不晓得有多少人正抛头颅、洒热血地亡命战场,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自己要考虑上三、五个月,那也真是太任性了。

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孙武自己也有其他事情要忙,虽说种种战后重建工作,自己派不上用场,不过还有大批伤者,是自己有责任要去探视的。

“探望我?我才不要被你探望咧!你以为自己是天生丽质美少女?还是以为自己变成了西门大侠?”

任徜徉一口就否决了孙武的探视要求,不过,当他说到“天生丽质美少女”时,与孙武同来的小殇伸手指了指自己,这名深具侠气与胆识的放荡青年立即由床上仆倒地下,五体投地,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地摇着白旗,就差没有哀叫“小殇大人”,这景象令孙武大吃一惊。

“他受的伤很重,如果不找好的医师来治,就会变成残废,所以逼得他得要去求助姗拉朵……所以,我和姗拉朵好好疼爱了他一下。”

小殇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微微上翘,看在孙武眼中,这表情真是邪恶至极,至于任徜徉落入两大魔女之手,任由宰割,到底是怎样子被“疼爱”的,孙武根本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任徜徉这边不用担心,那么,要探视状况的伤者就只剩下两个了。

若是没有妃怜袖的暗助,孙武和任徜徉就不可能打倒银劫,对于这位朋友的帮忙,孙武充满感激,急急忙忙赶来探视。

慈航静殿之内,照理说是不留女眷的,但现在处于兵荒马乱之际,谁也顾不了这许多,在苦茶方丈的许可下,妃怜袖被安置在后山的一所禅房内,静静地休息。

孙武与小殇进入禅房时,妃怜袖正斜斜地躺靠在榻上,双目被眼罩遮住,让人不清楚她是在闭目沉思,抑或是正在熟睡。

白色的纱帐被放下来,隔着这层纱帐,妃怜袖静静倚靠床柱,斜卧榻上,细长的发丝在两鬓摆荡,苍白的脸色,雪肤樱唇,看来就好像天上仙子谪临凡世,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妃小姐,你好吗?”

孙武轻轻地唤了一声,妃怜袖没有回答,室内一片静寂,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孙武正想离开,一个声音响起。

“小武先生,真是……对不起。”

妃怜袖的声音,轻轻柔柔,入耳的时候非常好听,但孙武听得出来,妃怜袖的情绪很低沉,心情很糟糕。

出身河洛剑派,妃怜袖自小便接受禅修,心境比许多修道人更稳,不会大起大落,平时看她总也是一副冷清自若的平淡,现在情绪出现明显波动,应该是有什么很烦扰的事吧!

不过,孙武仍想不明白,为何妃怜袖要向自己道歉。

“我……我差一点就背弃了朋友……之前我明明承诺过,无论怎样都不会背弃朋友的……可是我却……”

“妃小姐没有背弃我们啊!在最重要的关键时刻,你有挺身而出,我们很感谢了,要不是有你,我和任兄早就被银劫活活打死了!”

孙武很担心地望着妃怜袖,因为之前香菱说过,妃怜袖的外伤不轻,肋骨、腕骨都折断,还差一点倒插入内脏,情势危险,幸亏姗拉朵出手救治,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稳定下来。

妃怜袖是法宝操作者,还是法宝操作者中极端的例子,她本身有修练河洛剑派的内功,可是方法特异,所修练的内力全数被随身法宝吸光,作为运转能源,她本身点滴无存,形如常人,所以受了这些伤,她无法像寻常武者那样运功疗伤,甚至连镇痛都做不到。

那么,现在的妃怜袖,应该正承受着很大的痛楚吧?尤其是她又婉拒了姗拉朵所提供的止痛药物,那身上的痛楚状况,真是让人一想就痛得皱起了眉头,也亏得她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动声色。

“小武先生……那晚,听了你对慈航僧人们说的话,我很感动,真的很感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啊!那个……我说了什么吗?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别放在心上。”

孙武从不觉得自己是演说能手,看到妃怜袖对自己的话有如此共鸣,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妃怜袖所受到的撼动,显然比孙武所预期的还要深,重伤的她,竟然主动伸出手来,掀开纱帐,握住了孙武的手,这一下,反倒是让孙武受宠若惊。

“小武先生,你说得很对,真的东西就是真的,无论摊在我们眼前的东西有多复杂,善与恶……其实是很简单的,我觉得……我以前有很多事情都弄错了。”

妃怜袖握着孙武的手,一字一声,虽然都很轻,却听得出其中压抑着强烈的情感。

能够有人为了自己的话而激动若此,孙武实在觉得很荣幸,可是,完全弄不懂妃怜袖在感动些什么,这又是一件让人懊恼的尴尬事。

“嗯,妃小姐,我们这边也很高兴喔!妃小姐肯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帮了我们一把,这点实在是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和你说话,你真是够义气呢!”

这是用来夸奖的话,不过却有了出乎意料的结果,一滴晶莹泪珠从妃怜袖白皙的脸蛋上滑过,划出了一道泪痕。

“我……这次确实是这样,但以前……我没有小武先生说得那么好,我……”

安慰会安慰到人家泪水狂流,这个安慰肯定是大失败,孙武不知所措,还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的口才不佳,妃怜袖的精神状况又不稳,想想还是先告辞,约好晚点再来。

“奇怪,妃小姐的心情不晓得为什么不好?她还掉眼泪了呢!”

孙武特别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身旁的同伴给了个果断回答。

“谁知道心理变态的人在想什么?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神经病!”

“……小殇啊,我不觉得你有骂人心理变态的资格啊!”

“这就是所谓的同行识同行,你这外行人有意见吗?”

“……没有了。”

如果要跨过那一步,才能变成这些变态的同行,孙武还宁愿乖乖当个外行人,不过,在探访最后一位伤者的时候,孙武却看到了比变态更过分的东西。

由于协助慈航静殿反逆朝廷,在大战结束之后,域外僧侣一行人也都落得身犯谋逆罪的结局。已死的人自是不必为此烦心,但活下来的人却是灾殃临头,为了要觅地疗伤,苦茶方丈一样是找了个地方,提供给呼伦法王等人休养。

“嗨!小武哥哥,你好喔!”

“你……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孙武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一个恢复普通女孩打扮的莫妲芭,正站在门口,对着他打招呼,看上去没有异状,还高兴地吹着泡泡糖。

会对这种东西大呼小叫,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大惊小怪,然而,孙武还记得大战时,莫妲芭的身体剧烈异变,背后还插上金属翼,狰狞可怖之至,后来被武沧澜所重创,那个伤势极为严重,差一点就是整个拦腰打断的重伤了。

异变成那样的身体,又受如此重伤,竟然没过多少时间就完全复原,看来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也就难怪孙武吃惊成这样了,只是,小殇却很能接受,对此淡然处之。

“唷,好得满快的嘛!媲美野兽的复原力啊!”

“什么野兽?这种复原力,一点都不合常理,简直是变态!是变态啊!”

“小武哥哥,别这么说嘛!套句法王的话,在伟大的科学力之前,这种小伤根本不值一哂,治好它不用多久的。”

相对于两个小女生的镇定,犹自处于震惊状态的孙武还在大呼小叫。

“法王?这何止是好得快,简直就是起死回生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才不是法王,简直就是法老王!咦?莫妲芭,你……你怎么吐血了?”

“没……没事,淘汰不良的细胞,吐点血很正常,这……这也是科学……”

“……这应该叫强撑才对吧?”

孙武摇摇头,从眼前所见看来,莫妲芭没有生命危险,域外僧侣团的幸存者也都性命无碍,自己所担心的惨状没有发生,委实是可喜可贺,然而,后续处理该如何进行,这又是一件伤脑筋的事。

“对了,小武哥哥,法王要我问你一件事喔!他说你会为了自己身份的问题,被推上台面,不过以你的个性,这种事恐怕会让你很苦恼,是不是这样啊?”

“的确是这样子没错,我很伤脑筋呢!”

“那……法王问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到域外走一趟呢?”

“呃?”

第三章 天魔之子·奇迹之人

探病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在探视呼伦法王后,却让孙武碰到了新的问题:呼伦法王邀请孙武亲至域外一行。

这个邀请,有为孙武着想的成分,也有纯出于自我考量的成分。为人:孙武碰到麻烦状况,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呼伦法王请孙武往域外走一趟,让他能够藉此暂时躲避掉这些麻烦,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为己:当初呼伦法王答应相助慈航静殿的理由,是要求慈航静殿协助,授以《洗髓经》的秘密,现在大敌已退,域外僧侣一方伤亡惨重,慈航静殿这边自然没理由不履行约定,然而,比起单单带一本秘笈回去,还不如带一个把秘笈熟记、自身也有相当根基的人同行,更具保障。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自然变成奇货可居的存在。

“对喔!真的都忘记了,这边还有一本活秘笈咧!把这个小子拖回家去,不管是金钟罩、易筋经,还是洗髓经,就连如来神掌都有得抄录,买一送三,简直可以在域外开慈航分店了。”

“这……这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吧?又不是我自己想练那么多的。”

只是很单纯地拿起一本秘笈来修练,谁知道这本秘笈被改成了百科全书,莫名其妙一举修练慈航静殿四大神功的孙武,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辜,而他的青梅竹马?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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