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软软地瘫着,任他一爪扣在咽喉,模样之狼狈,只怕虚河子一生从未有过。
这一爪固然威风之至,但孙武的心却笔直往下沉去,因为落入自己掌中的虚河子,正以一种嘲弄的目光,冷冷瞥视自己,而自己也很清楚终究迟了一步,阿鼻血已经给这人吞下,直入腹中。
刹时间,孙武脑里一片乱糟糟,第一个在脑中出现的念头,就是不知有什么催吐的方法,能让虚河子把东西吐出来。
对于很多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来说,少年的想法简直可笑,此刻分秒必争,即使阿鼻血已被吞服,还是有办法可想,只要在其被消化之前,开膛裂腹,那么不但能阻止吞服,甚至还可以将阿鼻血抢到手。若是换成西门朱玉在此,压根不会考虑什么阻止吞服,一出手就会挥剑断头,只要先把人给毙了,阿鼻血吞下再多也没用。
孙武也晓得情势紧急,但由于思考模式不同,他晚了几秒才想到这个方法,又犹豫了两秒,这才做出决定,告诉自己必须下手,不可心软留情。考虑到他的个性,这个反应时间其实不算慢,只是……很可惜,最后的挽救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阿鼻血不是药物,与生人肉体结合的速度,远比普通药力行开要快得多,不足十秒的时间,阿鼻血已经发挥作用。在血肉异变发生之前,阿鼻血所释放的能量已充盈全身,孙武虽然还牢牢抓着虚河子的咽喉,运劲捏下,却象是捏在一截极粗的钢管上,怎么使劲都捏不下去。
不仅如此,孙武还感到一股越来越强的反震力量,由虚河子体内发出,狂震着自己的五指与掌心,一秒内就猛震十余次,自己的五指立刻就发麻,失去感觉,给硬生生弹开。
手指一离敌人咽喉,孙武立知不妙,想要变招进击,可是阿鼻血的能量如日初升,一发不可收拾,将他手掌震开后,更从虚河子体内全面爆发,形成一股强悍大力,将他整个人震弹出去。
“唔!”
孙武被震出足足十米,虽然没有受伤,落地时也脚步踉跄,险些跌倒,而虚河子则被一团赤色血光所笼罩,血色光团灿烂夺目,仿佛鲜血最具生命活力时的颜色,谁也无法看清血光之内的情形,只能感到一波波能量鼓动的涟漪,朝着四面八方发散。
隔着老远的距离,孙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血光之内的那个存在,带给自己极大的压力。自己与当世的几名绝顶高手几乎都战过,可谓经验丰富,照理说,除非对方刻意放出气势威压,否则自己对于普通的气势压迫都已能适应,受到的影响应该不大,然而,这股源于阿鼻血的威胁感,却很不寻常。
那一团赤色血光,一闪一闪地耀动,光芒越来越强,虽然不至于逼得人睁不开眼,但时间一长,血光益发显得浑厚,竟是有若实质,而且血光每一次闪动,孙武的心便一下狂跳,呼吸大乱。
“小心!那件异物能够影响心律,不可不防。”
警示出自虚江子之口,他也同样受到血光脉动的影响,心跳一下急促、一下和缓,即使运功也难以稳定。虽不知道那件邪物是什么,但如此妖异的现象,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笑自己出言示警,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防,只能喊上一句“不可不防”。
孙武盯着那阵血光,对于血光越来越显得厚实的现象,他判断是阿鼻血在能量转换的过程中发生质变,使得能量逐渐化为实体,凝成类似结晶的东西,如此看来,吞服阿鼻血之后,不只是治愈内伤,恐怕全身血肉都会产生异变,象魔狼那样得到强化。
(要是让他出来还得了!跑是一定跑不掉了,拼一拼吧!)
主意打定,孙武一面凝气蓄力,预备发招,一面拖着脚步,尽量靠近那团血光,试图攻击。哪知道,越是靠近血光,心跳就越受影响,一下疯狂激跳,一下又骤然平复,甚至接近停歇,心是人体气、血之本,心跳一乱,孙武呼吸不畅,连运气都运不起来,更别说凝劲发招了。
当初在桑德族,阿鼻血的神奇效力,曾让孙武在短时间里内伤痊愈,现在这股创造奇迹的力量,由助益转成伤害,杀伤力也是不可思议的大,当孙武竭力强忍胸痛,来到血光十步之内,心脏骤然激跳,剧烈得象是要裂胸跃出,孙武疼得眼前发黑,也顾不上什么准头,奋起体内残余力量就是一击。
这一击,以劈空掌的形式发出,虽然是残余力量,却并非没有威力,孙武依稀还听见撕裂大气的霹雳声响,有如风雷怒吼,惊天破地。
(奇怪……我这一掌有那么厉害?我还能打出这么强的力量?)
一个疑问瞬间闪过脑海,紧跟着,他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地飞起,象一张纸片般浑不着力,原本剧烈的胸痛也在瞬间解除,心不再狂跳,却很快被一阵新的痛楚所取代。
新的疼痛,来自左肩,孙武神智稍定,这才发现左肩已被打穿,胸口出现了一个洞穿伤,伤口不大,却由前胸直贯后背,差一点就要打穿心脏,伤口出血极少,半边灼烫难当、半边冰寒刺骨,是一种相当邪异,兼蓄阴阳两劲的力量,在重创自己的同时,更把自己打得离地飞起。
“呜!”
重摔在地上的时候,孙武一股热血从咽喉直呛入口中,满嘴的血味,只不过与一身的痛楚相比,这就实在算不了什么,而在逐渐回复视力的眼中,孙武看见了那个从血光中走出的身影。
从外表轮廓上看,那个人应该是虚河子没错,至少五官位置一模一样,脸上也没多大变化,但除了这里,其它地方就很不对劲了。
孙武记得,虚河子的头发没有很长,可是如今的他,一头长发直披至腰际,苍白如雪,全然不复本来的乌亮;与这头白发相映成趣的,则是他怪异的身躯,尽管大致上还维持了人形,有半边身体却完全失去了生气,裸露在外的皮肤皱摺生斑,看来就象百岁老人的身躯,非常可怕。
这半边身体所失去的生命气息,似乎全数流往另外半边,使得那边的躯体异化,肌肉纠起,壮硕雄武,气血充盈,大量鲜血汇聚,皮肤在阳光下变得有些半透明,隐约可以看见鲜血在血管、腑脏中流动,诡异的现象,仿佛只要稍微动一动,皮肤就会被撕裂,鲜血狂喷出来。
双臂延展了长度,远远看去,与双腿几乎一样长,怪异的比例,不太象人,倒很象一头充满爆发力的凶猛异兽;手指、脚趾增长后变得微弯,生出利爪,更加深了这样的印象。
孙武知道这是阿鼻血所导致的骨肉异变,只不过变成这种不均衡的怪样,实在不晓得该算成功还是失败。
“这是……怎么一回事?”虚江子竭力挣扎着站起,惊愕道:“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孙武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知那个最重要的讯息,当下忍着剧痛,大喊道:“前、前辈!他吃下的那玩意儿是……是阿鼻血!”
“阿鼻血?”
传说中的绝世凶物之名入耳,虚江子又是一惊,却也为之恍然。孙武除了知道这是阿鼻血之外,一无所知,虚江子却不同,尽管多年来持有阿鼻血而不自知,但他毕竟走过那个时代,听过许多关于阿鼻血的传闻,一听见虚河子吞下的是此物,无数陈年往事瞬间在脑海中闪过,立即想通了很多事。
众所周知,百年内阿鼻血公开的拥有者,就是天妖。在天妖之前,阿鼻血之名从未在中土出现,即使今时今日,人们只知道阿鼻血厉害,却不晓得阿鼻血到底是何种神物或奇功?虚河子身上离奇冒出此物,唯一的取得之处,就是和自己一样得自天妖,但只要稍微想想现实状况,虚江子怎么也不认为,天妖会将阿鼻血赠与他。
不是出自赠与,那取得的手段……大概就和他取得修罗劫的手段差不多吧!实在是为人所不齿……可是回忆当年妻子所言,阿鼻血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天妖,也付出了相当久的时间、相当大的代价,才勉强驾驭住,如今虚河子就这么吞服下去,运功消化,前后几分钟的时间,只怕……
“嚎~~”
虚河子紧握双拳,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这声怒吼相当奇特,最初吼的时候,声音不是太大,可是周围的空气剧烈抖荡,形成涟漪,仿佛连空间都被撼动,紧接着,虚河子再吼一声,抖震中的大气涟漪承受不住巨力,骤然迸破,声波化为冲击巨浪,炮弹般轰向四面八方。
声波无形无质,对于位于五百米外的人,就只是一下震耳欲聋的轰爆,但对虚江子、孙武来说,情形就严重许多,无形的声波竟有若实质,迎面击来,无可闪避,感觉就象自己以高速狠狠撞上了一堵石墙,而且还不是头撞上去,是整个身体平贴撞上,那一瞬间,全身骨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险些失去意识。
还能保持一丝清醒,真是上上大吉的喜事,因为虚河子不是单单吼叫而已;连续几声吼叫仅是单纯的发泄,甚至不是有意为之,在大吼之后,他紧握着双拳,重重击向地面,刹时沙扬地裂,无数的细碎土石夹劲射出,如矢如箭,洞穿周围的一切事物,百米之内,无不遭殃。
细碎土石含劲射出的威力,当然比声波要强,但孙武两人吃了之前的亏,有了防备,鼓足残余力量护体,总算在这一波土石乱击中全身而退,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前后两波攻击,并未动用实招,甚至不能说是针对性攻击,威力却已如此惊人,阿鼻血的神效,一应至斯,孙武看着那不成丨人形的妖异身影,心中只觉骇然,这不能算是与强敌作战,因为敌方根本不能算人了……
“嚎~~”
虚河子的痛嚎未绝,一声接着一声,冲击威力逐渐减弱,孙武最初感到诧异,怀疑阿鼻血的效力怎会削减得如此之快?可是看虚河子眼中神光越来越凌厉,到最后简直就是两道直剖人心的冷刃,这才省悟,并非阿鼻血效力衰退,而是随着与吞服者的血肉结合,不受控制的力量也稳定下来,不会吼个一声就造成能量暴冲。
阿鼻血的能量与血肉融合完毕,虚河子的意识应该也回复清醒,但孙武听着他的嚎叫,觉得里头除了愤怒,更有着极深的悲苦,仿佛正为着异变成这等不人不鬼的模样,又惊又恨。
哪怕是打倒了敌人,这副模样也是变不回去了;哪怕把所有仇人都杀光了,这辈子也只能以此丑陋模样活下去,之后……何去何从呢?即使有着天下无敌的力量,也不可能继续统领河洛剑派,更别说成就更大的野心了,只怕不用多久,中土、域外的各方势力就会联合起来,将他合力诛杀。
(这些事情我都想得到,他当然更想得到,那……他现在一定快要疯了,不管以后如何,眼下就会先找个宣泄口……)
最直接的宣泄对象,就是眼前这两大仇敌,孙武稍为一想,就晓得自己的处境实在危险,横竖逃也逃不掉,那就抢在对方出手要命之前,先和他拼命吧!
(只有一招的机会……)
这是孙武的判断,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一击无功,虚河子自然会反击,届时自己当然是必死无疑,除此之外,眼下体内脏器隐隐作痛,各处骨节更有种快要散架的感觉,这些征兆都在提醒自己,身体就快要撑不住了。
如果说姗拉朵的紧急处理,效果象是强力胶水,那这具身体根本就只是用胶水勉强黏住,甚至还没有完全干透,碰到大力撞击,结果当然就是散架了。
现在已经不用顾虑这些,不管后头的伤势怎样严重,那也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之后才要去烦的事,至于眼前的求生机会……虚河子强悍若此,普通的招数绝不可能威胁到他,天绝剑式、凤凰七绝、天子龙拳、如来神掌……这些绝顶神功在平常状态下,可以击伤虚河子,但碰上这种状态的他,只怕……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束手待毙吗?或者,干脆再次发动舍利邪能,把驾驭不住的能量一次爆冲,自己就当个人肉炸弹,冲上去和虚河子同归于尽?这个战术实在差劲,说到底,自己从来就不是那种无视生死的豪侠个性,很危险的事还可以冒险,必死无疑的事……任谁都不会喜欢吧?
(对了!还有一招,或许可以试试看……)
灵光一闪,浮现在脑中的回忆,是当初在慈航静殿,与任徜徉联手合战银劫时,意外造成的效果,尽管未算完全成功,那一招的威力和反噬也没有真正出现,不过当时给自己的感觉,这一式已经比寻常的神掌来得强,横竖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将一切赌上去。
心念一动,孙武不顾满身伤痛,开始催动真气,更小心地引动舍利邪能。自从本身修为渐高,能纯凭一己之力使用如来神掌,孙武就尽量避免再发动异化的魔掌,除了舍利邪能驾驭不易,也是因为下意识地排斥魔掌这种邪门武学,怕这种东西用久了,名声也跟着臭了,沾不上大侠的边还没关系,莫名其妙被当成妖人就糟糕了。
事出无奈,久久不用的魔掌再次发动,孙武一面小心控制邪能,生怕舍利邪能一下爆冲,自己一招未发便粉身碎骨;一面运起本身的力量,准备催发神掌。上次与银劫对战,孙武使用如来魔掌,意外与任徜徉的如来神掌合流,两股背道而驰的相反之力,既结合又排斥,迸发出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大力量,让自负算无遗策的银劫也尝败果,孙武希望能将那时的效果重现出来。
只是,神魔两力同时迸发,这个构想的本身已经够疯狂,要将之实现就更是难上加难,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运作时彼此的平衡、比例,只要分毫之差,还未伤敌就会先弄成自杀,上次孙武是与任徜徉联手,意外形成了合击,此番却要纯凭一己之力来做,本身又全无头绪,两者之间的难易度,相去甚远。
更糟糕的是,孙武同时凝运两极之力,尽管身体已经摇摇欲倒,到了崩溃边缘,但这两股力量仍是强悍之至,甫一运起,强大的能量便开始影响周围环境,飞砂走石,气流卷动,连温度都一下骤升,一下又狂降,形成诡异的景象。
孙武脚边的沙地,受到温差影响,骤然凝成白霜,可是很快又被融解,种种异象,引人注目,连本来目光死死盯着虚江子的虚河子,都把注意力放到这边来,目绽凶光。
“萧……萧……小贼……”
纵使发音不清,虚河子眼中的杀意,仍显而易见,他形貌虽变,神智未失,一下就看出孙武此招对自己的威胁性,准备立刻做出处理。
倘使虚河子出手,孙武就只有被活活打爆的份,神魔之力、阴阳二气,在体内高速运转,极难取得平衡,孙武维持得异常吃力,若在此时受到袭击,哪怕力量不大,只要体内阴阳平衡一乱,自己就先炸开了。
幸好,虚河子本身的状况也没多稳当,正要举手出击的他,眼神骤变,迈出的脚步也硬生生停下,陷入土中。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绞紧神经的孙武、虚江子,无疑都捕捉到敌人眼中一闪即逝的痛意。之后几分钟的时间,三方陷入沉默对峙,好象谁都没有能力抢先行动,孙武拼命想凝运体内的神魔之力,合流发招,但结果令他又惊又怒,这两股相反的力量非但互斥,甚至开始相互抵消,这样下去,自己还未能发招,这一招就要自行崩溃了。
虚河子似乎也在默默蓄力,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状,至少在孙武眼中就是这样,而虚江子虽然也在做同样的事,可是老练的他却多看出了点东西,虚河子的喉间缓缓而动,那种吞咽东西的样子,似乎正在把呛喷至嘴边的鲜血强咽下去,换句话说,在短时间内强行融合阿鼻血的虚河子,情况同样糟糕。
不久,最占优势的虚河子,终究早一步将状况稳定下来,缓缓举起一掌,正要对孙武击发,一缕劲风自左侧袭来,他警觉到了,可是反应却跟不上,稍慢半分,被那枚击来的石子打中太阳岤。
石子上的力道不大,即使是肉体异变之前,这一下也无法对他有什么伤害,不过就是微晕一下,更别说此刻肉体强化如兽,莫说石子,就算是被刀剑砍中,也只疼不伤,这枚石子唯一的作用,就只是激发了他的怒气,让他愤怒地瞪向掷石之人。
“不、不许你伤……呃!”
掷石出来的是虚江子,这一掷已耗去他积蓄多时的残力,此刻连支撑身体都做不到,瘫躺倒地。虚江子何尝不知这一下不会有效果,只是垂死挣扎,不得不为,而看见虚河子眼中的怒火,他晓得在转移敌人注意力的这点上,算是成功。
虚河子怒不可抑,决意先对兄长下杀手,左掌上闪动的耀眼红芒,一掌欲发,右方强大压力直逼过来,侧眼一看,一道强光伴随沛然大力,猛地袭来。
孙武蓄劲已久,但两股相反的力量,不断互相抵消,几乎让他内力虚耗到快要站不稳,但这样过了几分钟,两股力量在抵消的过程中,似乎形成了某种结晶,而这结晶更开始反向凝结周围能量,尽管这结晶细小得肉眼难见,可是从形成的那刻起,就释放出一股巨力,狂震孙武的手掌,震得十指指缝出血。
若时间再充裕一点,孙武相信自己能把这一式推升得更强,当然,这个估计也有可能太乐观,因为双掌承受的反震力量越来越强,再催运下去,也有可能还未出手,这一式便在自己掌中爆开,所以,看到虚河子要向虚江子动手,孙武毫不迟疑,双掌齐轰推出。
刹时间,一红、一白,两个巨大的手掌虚相,错落袭向虚河子。虚河子新得阿鼻血,体内力量如腾如沸,早已压抑不住,见着猛招袭来,他不再试图化消敌力,同样是力聚双掌,悍然对击。
乍然一看,这两掌与如来神掌路数相似,但掌气混乱,仿佛随时都会崩解溃散,甚至无法组成实招,威力有限,然而,这看来威胁不大的两掌,却在轰来的半途中,后者追上前者,两者归并为一,爆发出一道强光,逼得人无法正视,眼中灼痛。
“喝!”
虚河子双眼剧痛,目不视物,但感觉这两掌虽然合一,力量却没有本质的变化,当下全力出掌,正面硬撼。
第二章 天外援兵·神话现世
对于正站在城头上的人们而言,城内的状况他们已无暇关心,眼前如洪水般涌来冲关的阿默兹狼,这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喂!丫头,你真的没什么办法?那一大堆魔狼快要冲上来了。”
站在城头,姗拉朵面对成千上万的魔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与其说是胆大,更接近麻木,若不是她还会向羽宝簪问个两句,那根本就是不知死活了。
“有办法,刚刚想起来,我好象是会飞的,顶多带着你一起飞上天去就是了,要来吗?”
“你飞上天可以带几个人?”
姗拉朵说着,瞥向不远处犹自苦战的任徜徉,再怎么说,自己也不可能独自一个人逃跑。
“现在不敢夸口,带你绰绰有余,再带一个人还行,更多就飞不上去了。”
“嗯,那如果要打空战呢?你能带几个人?”
姗拉朵的问题,让羽宝簪一愣,很快就明白这话的意思,魔狼之中有能够飞行的异种,自己就算能飞上天,这些怪物也会跟着飞上去,届时一场空战难免,而自己如果带着两个人飞行,动作的灵活度必大受影响,连飞都飞不快,更别说和一群魔狼空战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三人一起完蛋!
这个方法确实行不通,但如果不能带着同伴离开,羽宝簪也没有自己一个人飞走的打算,这做法并不理智,更不聪明,不过……现在羽宝簪已经不想去烦这个问题了,她暗自运气凝力,预备打这不可能有胜算的一仗。
觉悟,已经有了,但在这样的绝境下,光有觉悟无济于事,幸好,一个突来的变化,在魔狼群攻上城头之前发生。
一道震波,犹如狂风闪电,从北侧魔狼群的最外围,眨眼间穿透所有事物,直至城内。
“大地震波?”
羽宝簪曾受其害,对这感觉自是不陌生,一察觉是大地震波,心中惊愕,想要浮空离地,但这道震波的速度快得异常,几乎是才一动念,震波已至脚下,透体而过。
“这……感觉不一样……”
大地震波透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羽宝簪讶异之余,更发现这道大地震波的另一异处。
一道震波,瞬间传送如此之广的范围,发动震波者的修为高绝,难以想象,但除了笼罩范围远得惊人,这道震波的传送途径赫然不只是地下,而是透过空气、透过大地,立体式地朝四面八方传震出去,不仅穿透地底,更朝天空发送。
羽宝簪等人并没有赶上魔狼异变的一幕,不知道之前也是一道类似的大地震波,使得魔狼产生变化,只是感到这一道震波极不寻常,然而,震波传得虽远,本身的强度却微弱,最多也不过是让人脚下一震,并没有杀伤力,她们一时间想不通这道震波是谁所发?又是为什么而发?
这个答案很快就浮现在两女的面前,震波往天空发送不久,半空中忽然有了回应,那道震波象是在空中碰着了什么,就象山谷回音一样,竟然全数反弹回来,这种情形,羽宝簪闻所未闻,想都没有想过,而且这些震波除了反弹,更加倍强化,朝各方扩散。
天空之中,除了厚厚的云层,别无所有,想象不出震波为何会反弹回来,然而,羽宝簪觉得有点怪异,因为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就只有正上方这一块,有一大片异常浓密的白云,虽说绝顶高手决战,发动猛招时,因为吸扯自然能量发招,经常会影响天象,但……现在的情形并不象这样。
“难道……”
羽宝簪未及细想,强化过后的反射震波透体穿过,突如其来的强烈晕眩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险些就跌倒了,旁边的姗拉朵、不远处的任徜徉情形更糟,直接趴倒在地上。
发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羽宝簪隐约猜到问题所在,这股震波中似乎含有某种讯息,常人接触到不会怎么样,但四灵之民被这震波贯体,立刻产生效果,头晕目眩,全身酸软。
任徜徉正在与魔狼战斗,他一瘫倒,本来非常危险,但此刻却运气不错,因为魔狼那边的状况更糟,在任徜徉倒下的同时,城头上的魔狼就象得了重病,这些剽悍勇猛的野兽,象是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空,沉重的躯体摔砸在城头,不停地颤抖。
同样的情形,一样也出现在攻城中的魔狼身上,被两股震波一前一后交错贯体,本来勇悍冲锋,全不知伤累为何物的它们,突然全部脚下无力,在巨响声中摔趴下去,逾万魔狼全部一起栽倒,看上去还真是一幕了不起的壮观画面。
姗拉朵已经从晕眩中回复过来,叉腰笑道:“哇塞!很有成就感耶!一次有那么多魔狼向我跪拜,超过瘾的啦!”
“这不是跪拜,你那也算不上成就,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羽宝簪的脸色很差,刚才她虽然没有软脚,强撑着稳稳站立,但剧烈的反胃感,让她不住想要呕吐,即使是现在,这感觉仍没有消失,而看姗拉朵的表情,她显然没有这种困扰,在最初的晕眩过后,很快就回复过来。
这个现象让羽宝簪有点纳闷,两道震波的影响,是否在修为越高、战力越强的生物身上越明显?所以自己回复的时间要比姗拉朵更慢,而魔狼群……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一点也让羽宝簪觉得不寻常,那就是在城外四方魔狼全部栽倒的同时,城内的魔狼群却一点也不受影响,还在到处破坏、杀戮,象是完全感觉不到这两道异常的震波,如果说问题不是出在魔狼身上,那么……自天上折射下来的第二道震波,具有指向性,能够控制发送范围?
孙武、虚江子、虚河子此刻都在城内,似他们这等级数的高手,战斗时稍有异常,胜负立判,可能就是为了避免影响他们,第二道震波的发送范围才会这么诡异,刻意避开了城内。
“好可怕的技术力量啊!”
羽宝簪轻声感叹,虽说她不是很了解其中原理,但要把大地震波这样反弹回来,还强化增幅,除非也有一件与大地神戟同级的超级法宝,再不然,就是凭借着机械设备,而且这些设备势必极为巨大,不是普通一部、两部机械,可能要有一、两座工厂那样的规模,综观域外,除了楼兰遗迹,还真想不出哪里符合条件。
可是,楼兰遗迹距此遥远,而且深埋在地底下的东西,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更别说抬眼望天,天上仍是空无一物了。
“吼呜~~”
城头下再次传来狼群的嘶吼声,刚才攻城的冲锋被打断,本来正在攀爬城墙的魔狼更笔直摔了下去,虽说皮粗肉厚,没受什么伤害,不过摔下去的时候,难免砸到同类,弄得魔狼群中又是一片大乱,直到此刻,倒在地上的魔狼群才缓慢平复,一一站起,发出狼嗥。
狼嚎之声凄厉依旧,可是羽宝簪听在耳里,却觉得压迫感不如之前,目光一扫,更发现魔狼群虽然重新站起,但一个个气色萎靡,目光涣散,仿佛全都大病过一场,无复之前的锐气,在羽宝簪记忆中,她从未见过这么虚弱的魔狼。
“这是……”
羽宝簪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两道震波,只是想不通原理。如果是有人用大地神戟全力发动震波,重创所有魔狼,自己还能理解,但眼前的情形绝非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姗拉朵冷笑道:“嘿,用大地震波一举杀掉一万多头魔狼?这想法够美妙,以后有没有人能做到不晓得,至少在此之前,史无前例,我也不认为血肉之躯能够做到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充其量……以刚刚那样的强度,传这样的范围,大概就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确实,以人力将大地震波传遍整座城池,方圆几十里地,所剩下的震波效果,也就是这么点了,但既然没有杀伤力,那魔狼……”
“哼哼!没有杀伤力的东西,不代表没有别的效果,这……就是有人搞鬼了。”姗拉朵朝天上看了一眼,道:“如果说有一种方法,能够瞬间搞定所有的魔狼,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魔狼先天的缺陷被攻击,因此所有的魔狼都无法抵抗,没有半只能例外,但心眼宗研究魔狼多年,如果真有什么先天缺陷,早就该设法补上,不然哪敢拿出来用?”
“所以,是后天的缺陷?”
羽宝簪隐然有所领悟,先天缺陷来自天生,后天缺陷就是人为了,自古以来,搞这种秘密研究的技术人员,素来在事成之后会被灭口,而为了自保,制毒的会偷偷做解药,制兵器的可能悄悄在成品中留个缺陷,俗称“后门”,平时不易发觉,但若有什么意外状况,就可以拿来当保命筹码。
假如心眼宗的研究机构,是由一堆实力相当的学者所组成,相互监督之下,想要使计弄鬼便有难度,然而,要是由某个实力远超余人的天才所主持,一切就很难说了,大的手脚或许做不了,小的谁能防得了?虚谷子就干过类似的事,羽宝簪自己掌管过万紫楼的研究单位,对这类事也不陌生,至于姗拉朵……羽宝簪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经验丰富。
阿默兹狼的这个后天缺陷,在此时被突然触动,一切不可能是偶然,看来,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心眼宗对龟兹倾全力而攻,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大网,也在此时收拢起来。
羽宝簪大概料想得到,是什么人在主导这一切,自己虽然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完全被屏挡在决策人员之外,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怨气,毕竟,强而有力的援手适时伸来,这个喜悦比什么都重要,自己之前还一度怀疑,会不会已经被上头的人弃之不顾了呢?只是……
问题还未真正解决……
“唔,他们做事该不会只做一半吧?”
羽宝簪的目光望向城下,震波没有第三道,魔狼群仍记得使命,朝着龟兹蜂拥冲来,尽管隐藏在基因之中的密码被启动,魔狼的体能大幅被削弱,但算上之前的强化异变,一来一去,这些魔狼还保有异变之前的基本战力,成千上万头一起冲来,仍堪称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不知道那边有什么打算?”羽宝簪摇头道:“我只知道情况虽然好转,但我还是挡不住这些魔兽。”
姗拉朵道:“那就要看看你羽大小姐有多少利用价值了,别的不说,看在你体内凤血的分上,他们应该不至于放任你变成狼饲料吧?说不定,他们再放一道震波出来,所有魔狼就又倒下去,任你慢慢宰割也说不定。”
这话倒不是全无可能,城头上的魔狼在第二道震波贯体而倒下时,任徜徉强忍晕眩感,闪电出手,河洛剑派两大神器挥动如风,将倒在地上的魔狼,一一斩首、穿心。换作是别人,即使魔狼倒在地上不动,光是那寻常刀剑难伤的钢铁身躯,就足够让人束手无策,但任徜徉修为既足,又倚仗兵器之利,这一下猛打落水狗,摆明搬大石砸死蟹,切菜切瓜,手起剑落,再容易也不过了。
没花多少时间,城头上的魔狼都已被补刀干掉,先前拼死拼活仍难以打倒的凶兽,如今却这么轻易就被杀光,强撑着干完此事的任徜徉,将城头上最后一头魔狼的脑袋砍飞后,几乎倒在地上,大吐特吐。
“早、早知道会有这种好事,刚才就不用那么拼命了,你……你们两个女人,只顾着在那里聊天,麻烦事全扔给男人,也不会来帮我一下,没……没有良心啊!”任徜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不远处正俯视城下的两人,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倒也不是她们冷血没人性,而是众人各自分工,羽宝簪和姗拉朵的注意力全放在城下,既然知道城头上的危机暂除,也就不用另外花费心思了。
只是,当任徜徉喘气调息,想要赶快回复气力,好面对紧接着可能冲上城头的另一批魔狼时,他突然发现,靠近自己这边的龟兹城南方与东方,好象有点异常,这两边的数千只魔狼,正因为某个理由马蚤动着,连阵形都乱了。
“怎么搞的?又有什么意外?”任徜徉运足目力,定睛看去,发现魔狼群的阵形是由外侧往内乱起,换句话说,造成马蚤动的源头正由外往内侵入,可是不管任徜徉怎么看,也没看见是什么东西引起了魔狼的马蚤动。
这种情形没有道理,难不成那两个马蚤动的源头,都是隐形的不成?任徜徉错愕之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非常荒诞。
“难道……造成马蚤动的,只是一个人……不,两边各一个人,有两个人分别攻入魔狼群中,他们……他们想要……”
这应该是连想都没有办法想象的事,任徜徉正要用眼睛确认自己的想法,却听见一声奇异爆响,自半空中传来。
乍听之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天上爆开了,但是当任徜徉抬头望空,则是看见十几颗巨大火球,划破天际,高速坠向地面。
“陨石?”
任徜徉着实惊愕,这不是应该出现陨石的时候,更别说那些陨石的模样古怪,每颗都有两尺多的高度,大小近若马车,分别落在龟兹王城的西方与北方,竟然没有一颗落在东方与南方,这个不寻常的巧合,任徜徉心知必有蹊跷,更何况,那些火球着地时的样子,很不对劲。
巨物从天上落地,造成巨大冲击力,是理所当然,可是这些火球坠落地面,释放强烈冲击波,火焰高速旋转,形成火旋风,一下子就将周围的魔狼扫飞上天。考虑到魔狼本身的重量,还有那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冲上天的势道,任徜徉直觉不妥,最大的可能……火球里头藏着什么。
同样的怀疑,羽宝簪、姗拉朵的心里也有,而这疑问在火焰散去时,得到了解答,当他们看清楚本来隐藏在火焰中的事物,羽宝簪倒抽了一口凉气,姗拉朵则是差点双眼放光,兴奋得不能自己。
隐藏在火光之中,从天而降的……是一种大型机甲,通体由金属所铸,外表维持着人形,约两尺多的高度,即使与魔狼并肩而站,都显得威猛,而那厚实的装甲外型,自然更是胜之一筹。
从外型看来,这些机甲有轻、重型之分,所使用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持刀剑与盾牌的、有持链子枪的、有用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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