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第17部分阅读

了官衙,身上的白袍很像白狼战甲,但这消息令人存疑,铁血骑团怎么会莫名其妙攻击官府呢?”

袁晨锋这番话,孙武听在耳里,起了满腹疑窦。自己进房休息之前听到的那些马蚤动,现在获得了解释,但铁血骑团确实没什么理由袭击官衙,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吗?而最糟糕的一个可能,就是小殇又做了什么……

小殇袭击同盟会,看来不单单是为了救人,主要的理由,恐怕还是因为姐姐对同盟会的恶感。现在回忆起来,姐姐确实是一副与同盟会有深仇大恨的样子,说不定已故的父母过去也是极恶罪犯,被同盟会所剿灭,那自己的身分可得千万保密,因为即使自己从没想过要复仇,人家也不见得就会放过自己。

脑里浮现这些念头,孙武手中不停,连出重拳,激烈扫向四面八方,配合袁晨锋的剑气纵横,完全掌控住战局情势,即使有人冲上来作绝命自爆,孙武也率先抢上前去,承受爆炸威力,金钟罩第六关牢不可破,成了护卫袁晨锋的最稳障壁。

眼看胜利已大半握在手中,避在屋内的同盟会武士听见窗外战斗有异,便有人推窗观看,想瞧瞧少主是如何奋起神威,打退这些来历古怪的敌人,哪想到一开窗看见孙武,登时大叫出声。

孙武看到窗口有人,而且是满面惊惶之色,心里正觉得奇怪,却听到那个人叫嚷起来。

“少、少主,小心啊!刚才从官衙里撤出的那些人指认,率众突袭官衙的那个少年首领,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小子啊!”

一句话喊出来,战斗中的两人脸色大变,袁晨锋本能的直觉反应,就是先往右边跨一步,拉远距离,而孙武一见袁晨锋有动作,仓促间不明其意,也是直接向左跳开,维持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这样一来,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分道扬镳,各据一方,不知所措地凝视着对方,想确认此刻的敌友关系。

“孙兄弟,你……”

袁晨锋几乎是与孙武同时出声,一个想要提出疑问,另一个则是努力要解释误会,但最遗憾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没得到机会。

就在孙武要提出解释之前,剩下的五名保镖有了动作,他们利用敌人迟疑的空隙,瞬间猛窜过来,袁晨锋正全神贯注聆听孙武说话,骤觉有异,出剑防御已经慢了一步,重演孙武之前所遇到的困局,被三名急速升温的人体搂抱住。

“袁兄!”

孙武急着想要赶上前去帮手,但才跑出去几步,剩下两名死士却也缠上了他。一时之间,明明两边相距不过数步之遥,偏偏谁也帮不了谁,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便随之而来。

两边相距太近,五个人体炸弹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炸开,造成的连锁风暴横扫四面八方,摧枯拉朽般毁灭着暴风范围内的一切,掀地倒树,轰塌房舍,仿佛正经历一场自然灾变。

孙武咬紧牙关,全力提运金钟罩护身,在这强烈爆炸中苦苦支撑,刚才承受三名死士自爆时,他就受了轻微内伤,现在这波巨爆威力更增数倍,当他凝运金钟罩全力抵抗,胸口委实疼得厉害,假如不是曾在云路天梯中有过那等严苛的训练,这次实在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

但抵受得住也没有用,孙武前后连续承受四波震波冲击,确实被削弱了金钟罩的抗击力,到了第五波震波冲击而来,他虽全力凝劲,脚下却突然一松,心叫不妙,整个人就被迎面冲击过来的暴风扯得离地飞起,远远抛甩出去。

金钟罩运功时脚下重心若是不稳,立刻就会影响到发劲催力的顺畅,孙武被震飞到半空,胸中气血翻涌,内伤顿时加剧,但看着那一团烟尘朦胧的爆炸中心,他由衷地感到忧虑,因为自己身负金钟罩第六关修为,如此强悍的抗击力,却仍是受创于这波巨爆中,袁晨锋身处巨爆中心,又不像自己这样专修护身劲,被这一爆,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可是再怎么担心,孙武也没法再插手这场战斗,当他被爆炸力甩飞上天的时候,一个急速由空中掠过的影子,在错身的瞬间抓住他衣领,把他上飞的力道转为横拖,化消了大半冲击力量,借势离开了现场。

孙武抬头回望,只看见一只细细的白皙小手扯住自己衣领,小手的主人头也不回,全神驾驶着磁航浮板。

“小殇……”

似乎是感到强烈的疲倦,孙武在喃喃轻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的马蚤动,花了不少的力气来收拾,被小殇带离现场的孙武,在睡眠中体内真气自动疗伤,待得圆功清醒,已经是隔日下午。

“不用太担心,你新交的朋友没有死掉,今天一早他就和其余的同盟会残渣撤退跑掉了。还能够自己骑独角兽跑路,伤势再重也有限,不过故意逞强唬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个说法丝毫不能让孙武感到安心,不过知道袁晨锋没有生命之险,没有受残疾重伤,孙武还是松了一口气。

孙武本身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又经过一晚上的调息,到了下午出来活动时,已经是精神奕奕。

整晚不见人影的香菱,也重新现身出来,在小殇率众袭击同盟会的时候,轻功优异的她负责搜索整间客栈,找出雯雯与丹娘的所在,不过并没有成功,显然在发动袭击的时候,人已经被转移送走了。

孙武举目四望,只见城市里有好多地方正冒着白烟,显然昨晚也发生大火,甚至可能不逊于客栈袭击的那场激战。

“对了,昨晚在客栈被袭击之前,外头好像也有发生事情,小殇,你昨晚还有做什么吗?”想起官衙被袭击,孙武终于正式问起这件事。

“为什么你一看到事情就会……唔,算了,说谎不合我的个性,小殇是个诚实的孩子,就老实告诉你吧!”

小殇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炊?”

“有,但是那和恐怖攻击有什么关系?”

“这些三流保镖的武装那么烂,要发动袭击,就要好的兵器,我又不是军火贩子,哪有那么多武器带在身上?只好向别的地方先借了!”

“借?你确定这只是借而已?”

“借的过程中有点不愉快,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

小殇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武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不是去借几块钱,也不是去借几斤米,大武王朝不允许百姓私自持有法宝军械,小殇是去哪里借来的?事实上,昨晚保镖持用的光刀与光剑,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官兵所用同一型号。

被这么一说,孙武就很清楚了,小殇为了要取得武器,先袭击官衙,取得一些光刀与光剑,做为攻击同盟会的资本。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但为何攻击官衙时,要扮成自己的样子呢?

“为什么明明事情是你干的,结果却要我来扛呢?”

“这就是一句老话,黑狗偷食,白狗当灾,反正小武最喜欢扛起责任,这种事情你一定扛得很过瘾。”

“……我不想扛不是我的责任。”

孙武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被小殇这样子设计,当然也会生气,而这点就连香菱也茫然不解,昨晚与小殇一起进攻官衙的时候,她也对这一点提出意见,不过意见不被采纳,只好看着小殇蛮干。

事情不能简单解释过去,但小殇显然也不想回答,在孙武连续问了几次后,她头低低地说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不是道歉,但这种低姿态的说话,却让孙武明白小殇不是任性胡闹,既然如此,这个黑锅自己也就背下,不多计较了。

更何况,真正该计较的是其他事。

替小殇背黑锅,孙武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可是一旦牵连到旁人,孙武就不能接受,因为这破坏了他与小殇之间的无言协定。

“小殇,为什么?”

少年情急的跺脚发问,得到简单的回答。

“……不懂。”

“为什么不懂?我们约好过,你做什么事都不会牵连无辜的,可是你现在就在伤害无辜的人啊!”

“无辜?没有小殇,他们早就死在同盟会手下,现在可以晚几个小时死,已经是多赚到了。”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们的命……又不是你的,好不容易逃出火场得到新生,他们不该死在这里啊!”

“不该死,为什么?小殇做过调查,那些人每个都是黑帮出身,平常作j犯科,为祸乡里,这次受雇当保镖,其实是觊觎丹娘她们的钱财,预备路上动手,这也是丹娘雇用他们来当牺牲品的理由。照大武王朝的律法来断,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判好几个死刑,继续活下去也只是做坏事,为什么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孙武为之语塞,他只是看过这些人一面,听他们交谈过一段话,那时候感觉还可以,哪可能知道他们平时是怎样的人?不过,小殇说的应该不是谎话,因为小殇确实有这种能耐,虽然未必有本事直接查阅别人的记忆,但却可以使用法宝,以类似催眠的效果,问出想知道的情报。

望向香菱,孙武用眼神做出疑问,香菱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亲眼目睹小殇的调查,跟着,香菱对主人摇摇头,示意他小殇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必为了这些人的死而烦恼。

这些眼神与动作,小殇都好像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着话。

“流氓死里逃生以后,还是流氓,还是继续作流氓的事,伤害周围的人。你只因为一面之缘,就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好好活着,这对流氓周围的人一点都不公平,更是一种乡愿。”

这句话一语戳中孙武的痛处,他不相信小殇会真心想要主持正义,为社会与百姓着想,但自己确实也找不到道理还口,迟疑了一会儿,他选择直接说出自己的感觉。

“也许这些人全都该死,但是小殇,我们两个人不是法官,也没有被授与审判的权力,纵然他们该受到惩罚,也不应该由我们来做。如果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决定他人生死,这个世界会变得很可怕,所以,我还是必须要求你,不可以再累及无辜了,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欠了孙武大人情的关系,小殇没有反对,静静地点了点头,让孙武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一幕看在香菱眼中,就感到非常地讶异与错愕,因为少年这种守法、自制的想法,几乎就已经在这时代绝种,如此乱世,这种纯真与善良不晓得还可以维持多久。

而这样的一个纯真少年,当真……是自己所等的那个人吗?

《东方云梦谭》卷三完

东方云梦谭(卷四)

第一章 一梦初醒境还真

关于童年时候的种种,少女越来越没有记忆,特别是这几年,几乎就没有再梦见过儿时所发生的往事。

但是梦不到并不代表能够遗忘,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太过沉重与严苛,即使自己刻意想要遗忘,用尽意志去压制,可是每当寂静夜深,自己一人独处时,那些恼人的片段画面,就像噬咬人心的毒虫般慢慢浮涌。

已经记不太得是几岁时发生的事,但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幕画面:

一个小女孩满怀期待地在房间里等待,房间布置得很漂亮,不但有许多昂贵刺绣、布娃娃,还有一个小婢女伺候,从小就被母亲像凤凰般捧在掌上的小女孩,不曾有过得不到的东西,尽管如此,女孩还是非常期待这个晚上,不晓得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年的生日。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平日忙碌的母亲都会排出时间,与唯一的女儿共同庆祝,母女两人唱着歌、拍着手,让小女孩在欢笑声中又大一岁,而当夜晚到来,母亲会送给小女孩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每一年都不一样,但却都让她又惊又喜,爱不释手。

但这一年似乎有些例外,母亲迟迟没有揭晓礼物,直至夜色已深,母亲才来到女儿的房间,一反常态地眉头深锁,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在女儿期盼的眼神中开口说话。

“宝簪,其实……你年纪还小,或许听不懂娘说的话,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早就该告诉你,但如果不让你早点知道,做好心理准备,等你长大以后,万一对这件事有反抗心态,那就不好了……”

母亲的表情出奇地凝重,一向冰雪聪明的女孩,知道今年生日礼物将会很不寻常,懂事的她,一语不发地等着母亲的说话,但母亲所说的东西,却实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宝簪你出生之前,你就已经许给了人,你……有一个丈夫,娘没有见过他,但十年之后,当你满十六岁,某一天他会带着信物来接你,这个人绝非平庸之辈,但……他可能大你很多岁。”

再聪明懂事的孩子,终究也有个限度,对于母亲的话,小女孩仅有的理解,就是自己要嫁给一个很老很老的男人,既然老,这个男人还可能非常的丑,那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可怕男人了。

“呜哇~~”

小女孩放声大哭,因为母亲说完后便转身离去,她哭倒在枕头上,任床边的婢女怎样安慰,都止不住那奔流的泪水,一片一片地打湿了枕头。

在这个生日之前,母亲几乎对女儿百依百顺,从来没有拒绝过女儿什么事,而为了让母亲在婚约一事上改变心意,小女孩从隔天开始,就不断地努力对母亲下工夫,但她并没有意识到,母亲在这件事情上绝不可能让步,而过去所有的依顺与宠爱,那都是源自此事的补偿心态。

随着小女孩渐渐长大,对整件事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这个意料之外的生日礼物也渐渐变成了梦魇,最后终于导致……

“啊!”

一声惊叫,香菱从梦中惊醒,伸手好像想抓住什么,直到碰着床边木柱,这才整个清醒过来。

(……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为什么?这些事情我早就应该要忘掉了,嗯,一定要忘掉才行。)

或许是因为碰到那对男孩和女孩的关系,连日来要思考的东西太多,晚上入梦时心神出现一丝空隙,所以这些过往的心魔才有机可趁,要尽快把紊乱的心情平复才行。

“唔。”

一回复清醒,香菱就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在开始梳洗绑发之前,一抹温柔而有礼的典雅微笑,已经妥当地挂在唇边,遥遥对着镜子一看,先看看左面,再从右边看看,最后再鼓起小嘴,确认不管从哪个角度,这个笑容都符合各项标准后,少女才起身梳妆。

身为一名称职的婢女,浓妆艳抹自然不行,但如果外表邋遢,那也会给主人增添困扰,香菱简单地做了梳洗,用红色丝带束住了头发,虽然没有上妆,不过也确认自己看来整整齐齐,不会让主人挑出毛病,虽然说新的主人标准极低,更从不会在外表上挑什么毛病,但香菱还是坚持要尽到自己的专业与本分。

站在镜子前头,香菱两手插着腰,转了一圈,雪白的罗裙微微飘扬,少女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觉得自己的腰好像粗了半寸,尽管那是旁人绝不会发现的问题,但她还是有少少不悦。

再看一眼,确认自己纵使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泄漏出心中情绪,少女安心而满意地预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从起床到离开房间,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这是香菱给自己的限制,因为当婢女的必须要在主人醒来前,把一切给打理好,五分钟已经不算快了。主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但香菱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打好热水,准备好毛巾,这才端着热水盆进到主人的房间。

本来应该与香菱住同一间房的小殇,一大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这点香菱是见怪不怪,因为这女孩总是坚持比自己晚睡,却又比自己早起,晚上的睡眠更是极浅,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哪怕只是睁眼侧颈,她都会有所察觉,绝不让别人有机会看到她的睡脸。

换做是别人,只会以为这是小孩子的胡闹或是别扭,但香菱却不这样想,因为彼此都是来自见不得光的世界,虽然初见时香菱曾经被那纯洁无邪的面孔迷惑过,但相处时间一长,从一些生活细节里,香菱立刻判断出来,这个小女孩之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生存在怎样的世界。

纵使在睡梦中仍保持相当程度的清醒,这不是普通武道训练培养得出来的,虽然年纪小小,但这女孩无疑是个潜力优秀的杀手,或者……已经不只是潜力,而是实力了。

“唔,先不想这些……”

香菱抛开无谓的思绪,伸手推开孙武的房门,此刻天还没亮,少年尚在睡梦中,但已经摸清楚主子生理时钟的香菱,却知道片刻之后他便会醒来,因为少年也是一向习惯早起的。

果然,没过多久,床上的孙武发出一声模糊呓语,跟着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了端着铜盆站在门口的香菱。

“喔,香菱,你早啊……”

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少年面上已经没有几日前看到婢女端水盆时的讶然,正在慢慢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作着心理调适。

“少爷早,洗个脸吧!”

“嗯。”

孙武伸手要接过毛巾,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沉重,腿腰之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转动不灵,正觉得奇怪,看见被子好像比平常更为隆起,孙武把被子一掀,赫然发现有个人睡在里头。

熟睡中的小女孩,与平常的冰冰冷冷不同,清秀面容有若天使,粉嫩肌肤欺霜赛雪,表情说不出的娇憨可爱,长长睫毛无声地眨动,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她正蜷缩着身体,依附在少年怀里,不晓得已经藏了多久了。

“小、小殇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比起女方,男方却显得惊惶失措,毕竟整个晚上都睡得很好,根本没发现小殇是何时跑上床来,现在察觉到,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名不请自来的客人给弄下去,但孙武的手才一摇,小殇就顺势滚了滚身,从本来趴靠在小腹上的姿势,变成了趴睡在少年的大腿末端。

“喔喔喔喔喔喔~~”

几乎是惨叫似的痛嚎起来,少年慌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床,看见旁边的香菱,更是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事、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我……”

解释到一半,趴在床上的小美人儿已经清醒,撩起头发,仿佛有万种风情似的慵懒说话。

“亲爱的,昨天晚上真是让人快乐。”

就香菱听来,这句话无论语气、用词,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如果能说得更柔腻、更具挑逗性,一句话就足以让男人迷失理智,变成扑羊的恶虎。不过,用在这个半解人事的小小少年身上,已经效果十足,光看他一双眼睛快要凸瞪出来,面红耳赤,拼命想要解释的样子,就让香菱为之莞尔。

孙武的解释,香菱自然是一百一十个相信,这少年的正直与善良,让他没法说出离谱的谎话,可是,在充分考虑过小殇与孙武的个性,想到开罪小殇所招致的收场后,香菱便做出了最聪明的选择,通红着脸,好像很愤怒似的叫了一声。

“少爷,你真是太好色了,居然对小殇小姐也动手,香菱无法接受,先告退了。”

说完这一句话,香菱立刻放下铜盆与毛巾,独自冲出房间去,前脚才一离开房间,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闹翻了天,香菱忍着笑,快步离开到外头去。

自然界中有所谓的生物链这么一回事,小殇和孙武究竟谁是站在彼此生物链顶端,这个答案一时间颇难回答,不过要比较起他们对旁人的危害影响,那谁都能马上回答出来。

“没有守护主子的最大权益,说来我还真是个失职的婢女呢……”

莞尔的微笑之后,香菱这样淡淡地自嘲着,不光是为了刚刚的事,也包括前几天晚上夜袭官衙的暴动事件。

当时,小殇作出提案,说是要袭击官衙取得武器,好去进攻同盟会救人,自己知道这样做不妥,也明白这么做之后的结果,本来应该劝阻的,但是一个更大的利益却让自己愿意承担风险与后果,支持小殇这么放肆一次。

自从相遇以来,自己始终无法评估小殇的实力深浅。这个小女孩就像狐狸一样善于变化隐藏,把所有需要动手的执行工作,都交给孙武去付诸实行,自己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可以判断的资料太少了。

所以,当孙武受袁晨锋邀请而离开,小殇终于落单,并且主动表示要有所作为的时候,自己怎样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在那一战之中,小殇所表现出的实力非常惊人,由她腰间那个小包中所取出的法宝变化万千,层出不穷,让那群受到控制的保镖护卫成功攻破官衙,取得武器,并且之后又成功地打得同盟会大乱,让袁晨锋受创而去。

香菱不认为小殇会这么大意或信任自己,突然把实力展现在自己面前,所以小殇的真正实力一定还藏在水面之下,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换句话说,这些展露出来的部分,其意义就在于警告——因为当晚客栈中同盟会的实力,不弱于万紫楼任何一处分舵,能够打得同盟会大乱,自然也可以重创万紫楼的地方分舵;可以令袁晨锋受伤的奇袭,对宝姑娘肯定也有威胁性。

这个……就是小殇所释放出的警告讯息,而香菱丝毫不敢大意地收到了。

“……只不过,在释放警告的同时,小殇小姐你也把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出来了啊!”

从香菱这边来看,独立行动的小殇确实很可怕,不但手上掌握大量稀奇古怪的法宝,而且完全不合常理地无视动力源问题,自己观察了整晚,都找不出她使用法宝时是以什么作为动力源。

但真正可怕的,是这个女孩毫无建设性的纯破坏心态,她践踏一切道理与规则,更完全不把生命放在眼里,不只是别人的,恐怕就连她本身的存在,都是一件可以随意交换利益的筹码,当她设定好一个目标,绝不会绕远路过去,而是会摧毁一切现有道路,用她自己新设的最短途径抵达。在这个女孩的思维里头,恐怕任何的束缚都不存在,整个天地任她独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限制她。

幸好,老天还给这个女孩留了一道锁,当日她虽然没有说出道歉语句,但明显受到孙武的牵制。面对孙武的认真要求,理应无惧一切、不受到任何束缚的她,还是做出了退让。

(如果不是有这个牵制,这个女孩简直可怕到极点,但如今……他就成了她最大的破绽了。这种以人为锁的布局,是那个人刻意设下的吗?真古怪啊……)

香菱眉头轻蹙,从这件事上头延伸出很多想法。小殇做事虽然肆无忌惮,但却不是莽撞而为,大武官府对于普通的江湖仇杀,素来冷淡处理,可是一旦触碰到谋反叛逆,就会直传中央,由帝都火速派兵平乱,那晚小殇率众攻破官衙,造成严重死伤,这已经构成了叛乱举事的条件,官府很快就会有所回应。

除了官府以外,同盟会也是当今第一大派,虽说因为种种因素,同盟会的实力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强盛,可是一旦同盟会颁下格杀令,整个江湖还是会依令实施,届时黑白两道的压力将会排山倒海而来,孙武孤单一人,能够承担得住吗?

想不通小殇的用意,香菱只能暗自猜测。

(难道……这是某种形式的练兵?但这么大规模的练兵,难道不怕一发不可收拾吗?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只是香菱在思索,孙武自己也有着无穷的烦恼,官府那边的压力确实不容忽视,但真正令他困扰的东西,却不是官府,而是同盟会。

到外头世界以后,孙武对大武王朝的**有更进一步的认识,虽然还不敢武断下判断“官府没一个好东西”,但已经开始有个印象:“当官的难有好人”。所以面对官府的压力,孙武心里只觉得麻烦,却没什么负担。

但同盟会却不一样,从以前在学堂里所受的教育,孙武就对同盟会印象深刻,觉得那是世上一等一的正义组织,而认识袁晨锋之后,看他仪表堂堂,行事更是端方守义,一派侠者风范,更加确定了同盟会的仁义英风,这次因为误会,不但双方发生激烈冲突,还让袁晨锋受创而去,这点孙武感到非常愧疚。

既然对方是正派组织,那与他们敌对而冲突的自己,岂不就是邪派了?一出江湖,还没做什么事,就莫名其妙变成反叛通缉犯,还成为邪派份子,这真是没道理。

“梁山泊出来的人,居然还想要漂白,你到外头说起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笑的!”

“我只知道我现在笑不出来就是了。”

孙武望向小殇,“小殇,知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讨厌同盟会啊?”

目前与同盟会的最大问题,不在于与袁晨锋的误会,因为以袁晨锋的为人与个性,事情可以理性解释,更别说他对自己甚是看重,言谈中还大有邀请自己加入同盟会的意思,在这种情形下,只要和他解释,相信误会可以解开,反倒是姐姐的话,成了自己与同盟会的最大隔阂。

就像孙武是小殇最大的羁绊一样,凤婕对孙武也有同样的约束力。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如姐如母,姐姐为自己付出与牺牲的东西太多,不管姐姐有什么心愿,自己都一定会替姐姐办到,不管是多困难,抑或是……多违背自己的本愿。

所以,如果姐姐讨厌同盟会,那自己别说是不能加入同盟会,就连走得近一些都不成,因为无论如何,自己都要避免那些会让姐姐伤心的事。虽然说,光是自己执意离开一事,就够让姐姐伤心的了……

“凤姐没讨厌同盟会啊!”

“咦?可是你不是说……”

“她是恨!”

小殇的脸贴近孙武,无比严肃与认真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厉鬼,一字一字地说出话来。

“凤姐非常憎恨同盟会,不是只有普通的讨厌而已,别想解释几句就把事情了掉喔!”

“知、知道了啦!”

话虽如此,孙武仍没有放弃,问小殇知不知道姐姐与同盟会的恩怨。因为如果是普通恩仇,那还有希望了结,毕竟和正义组织有仇怨的一方,多半都是邪恶的一方,如果过在己方,那就……

但有一种情形是例外的,就是已故父母的恩怨。姐姐从来就不肯说父母是怎么亡故的,也不肯说父母是怎样的人,就算偶尔说了,也是醉言醉语,从没有一次说话一样的。

怀疑同盟会是杀害双亲的仇人,这想法近几日反覆在孙武心中出现,如果这想法真的被证实,就连孙武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袁晨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孙武还是向小殇查问,看看知不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凤姐没有说,但你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她啊!”

“怎么问啊?我们都离开梁山泊了,没找到佛血舍利之前,不能回去的。”

“要问凤姐不一定要回去啊!在这里一样可以问。”

小殇的回答,让孙武颇为吃惊,不过当小殇取出法宝之后,孙武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本以为可以用什么水晶球之类的东西,直接与梁山泊取得联系,但梁山泊之内似乎没有这么先进的接收仪器,所以小殇所采用的通讯手法,是最传统的信鸽,放出一只高速飞行的信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孙武的信带回梁山泊,估计几天之内就会有回音。

放出了信鸽之后,就先解决了部分的后顾之忧,但在凤婕有回信前,孙武必须先弄清楚一些事,就是自己的实力程度,还有当今中土大地的最强高手。

能解释这些的,自然就是香菱。

“其实,少爷已经见过袁少侠与宝姑娘,他们这样的武功,已经足够在当今世上排入前二十,甚至前十名了。”

一找来香菱,香菱就用这样浅显易懂的方式,做出解释,让孙武能够明白。

(原来,袁兄这样的武功,世上能够胜他的只有十几个啊?)

两度交手,孙武觉得袁晨锋的武功与自己相去不远,如果能够胜他的人仅有十几个,那自己是否也该算是中土世界前几十名的高手了?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没什么实战机会,再加上多数村人深藏不露,他也很难判断自己的实力究竟在哪个水准,直到纳兰元蝶的那一战,梁山泊众村人展露实力,孙武终于得以判断,自己的力量比大多数村人要强,虽然实战上面因为欠缺经验,可能打不过他们,但纯以实力而言,自己应该胜过里头八成的村民。

但梁山泊也有强人,胡伯伯、李叔叔两名硬手的武功远超余人,也远远在自己之上,就连袁晨锋都无法与他们相较,还有一个实力深不见底的村长老爹,仍然处于全然未知的状态,仅能从巨阳武神的传说隐约窥见实力轮廓。

这样子的交错比较后,一个比较清晰的实力排行表就浮现台面了。梁山泊的一众村民们,武功在当前的江湖上都算高水准人物,袁晨锋、宝姑娘都能在他们当中脱颖而出,而胡、李两位豪杰较诸这两名晚辈犹胜一筹,只怕都算是当前江湖上前十名之内的一流高手。

透过这样的比较,孙武对自己的实力、梁山泊的实力,都有一个比较清楚的定位,但另一个问题却随即而来。

“香菱,你说能够赢过袁兄的高手一共有十几个,那十几个高手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嗯,首先要向少爷你说声抱歉,就是十几人这说法未必准确,因为中土世界实在太辽阔,山野大泽、深宫市井,都有无数强人卧虎藏龙。虽然绝世高手不可能凭空冒出,但却不能否认有许多高手不喜欢出名,纵然本身有着强横力量,他们也甘心低调行事,所以名头不响,甚至不为人知,好比传说中那个神秘的巨阳武神,尽管名头不响,可是相信他的实力只会比许多成名高手更强,您说是吗?”

尴尬的问题,少年只有沉默地抓抓头,答不出口,而他也明白香菱的意思,那就是以江湖之大,谁也不敢保证究竟有多少高手潜伏未出,之前所说的十几个人,只是香菱的预估,然而,中土世界实力最强、名气最响亮的五名强人,其地位却应该是不容置疑的。

“少爷,要不要猜猜看这五名强人是何方神圣啊?”

香菱提出的试猜,孙武也颇感兴趣,尝试在脑里寻找着所知不多的人名。

6云樵号称天下第一高手,名声之响亮,就连僻处世外的梁山泊都有耳闻,这五名高手里头一定有他,而且还绝对是榜首。

“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并列两大圣宗,其掌门人能够稳坐其位,屹立不摇,手底下的功夫想必惊人,也该算在里头。

能够和两大圣宗并列的帮派,应该是少之又少了,但从人们谈话的语气来判断,万紫楼显然也有着不逊于两大圣宗的实力。帮派势力大,领袖人物的实力也必强横,更何况能够调教出宝姑娘这样的高手,身为万紫楼主的凤凰夫人,想必是一等一的强人。

“少爷的猜测真准,6云樵主席、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河洛剑派的长河道长,还有本派的凤凰夫人,并称为『一皇三宗』,是目前稳坐江湖实力榜上前五名的强人。”

香菱道:“一皇三宗之下,还有一些高手分别寄身于帮派与宫廷,多数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除此之外,目前新生代中最让人瞩目的五强之中,袁晨锋少侠、宝姑娘都名列其内,而河洛剑派、慈航静殿分别有一名年轻高手,亦是不容忽视,至于剩下的一名年轻高手,则是身分不明的铁血骑团之主,据说此人年纪很轻,武功却是奇高,一手鬼哭神嚎的魔刀斩下无数强敌,因此被视为足以与袁少侠并列的高手。”

一皇三宗,看来就是当前江湖中最强的五大强人,新生代的五名年轻高手或多或少都与他们有关系,从这实力与比数来说,孙武终于得以知道外头世界的武学水准,不用妄自菲薄。

“咦?最强的五大高手,一皇三宗总共也才四个人,还剩下一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个人啊……可能的话,我还真不想提起他呢,因为他是一个难得涉足江湖,却对武道与战斗无比热衷的武痴。”

说到这个人,香菱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连笑容都黯淡了下去,仿佛那是一个让她笑不出来,甚至不愿以礼相待的人物,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把话说完。

“那个人……就是当今大武王朝的天子,武沧澜。”

“啊!”

第二章 血珠封魔道天生

闻言瞬间,孙武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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