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第143部分阅读

否单纯路过而已……”

听到西门朱玉正往不周山而来,虚江子确实有些忐忑不安,猜想西门朱玉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当日西门朱玉说过,一定会再来帮自己料理身体状况,这人说话一向算话,既然开了口,就会实现诺言。

问题是……考虑到现在不周山上的情形,西门朱玉真是挑了一个极不适当的时候来访啊!

第二章 睡卧纱床·多情门主

对虚江子而言,西门朱玉堪称神通广大,不但干下了这许多大事,创造奇迹,更是自己生平所见众人中,唯一一个看出自己身体毛病的人,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饮水思源,西门朱玉实有大功。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西门朱玉无疑也是超级庸医,那一次治疗的后遗症,搞得自己生不如死,到现在都还常常见到人抬不起头,只要想到那场声闻数里的扰民演唱会,虚江子恨不得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撇开这些不谈,西门朱玉上不周山,有可能是偷偷潜入,也可能是敲锣打鼓,正面来闯,毕竟这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但虚江子确实担心,如果西门朱玉上不周山的事,被弟弟虚河子得知,那会闹出多大的事?

那日比武考验时,虚河子有如拚命般的发狂攻击,犹令虚江子心有余悸,若是可以,虚江子绝不希望弟弟再出现那种状况,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虚河子碰到西门朱玉,以虚河子目前的精神状况,让他看到西门朱玉,这件事太危险了。

然而,西门朱玉是采花滛贼,行踪飘忽无定,根本没人可以确切掌握,若他存心潜入不周山,很可能要等到他出现在面前,才能确定他来了,那时候什么都已经太迟,所以,为求安全起见,虚江子做出一个决定,想要尝试一件自己并不拿手的事。

“各位师兄弟,不管那西门朱玉是否直闯我派而来,他既然滛名在外,我等断不容他在此招摇过市,趁着这个机会,我建议组织一支队伍,下山将此j贼斩杀,为民除害。”

一番话说得响当当,掷地有声,不过虚江子自己心里除了心虚,还是心虚。姑且不论自己有没有斩j除恶的意愿,光是想一想就知道,凭自己这干人的武功,拿什么去和西门朱玉战斗?人家是单枪匹马,连续两次大闹河洛本部的天才剑手,在不周山上尚且奈何他不得,更别说是下山搜捕他了。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靠人多势众就能办妥,也有些事不是人多就有用,虚江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建议提出之后,他感到很心虚,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同意自己的这个提案。

不过,事情发展与他的预料完全相反,他这句话说出后,周围的河洛弟子稍为沉默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激烈地叫好,对这个提案大表赞同。

“说得不错,西门滛贼如此猖狂,若是这样下去,哪还得了,趁这机会先把他宰了!”

“斩j除邪,这是我辈侠道所应为,如此义举,师叔伯们必然赞同。”

“虚江子师兄,你的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不如就以你为领导人,组织师兄弟下山除j吧!”

一人一句,群情激昂,反倒让虚江子暗自吃了一惊。明明就是一定不会成功的事,为什么这些话提出来,不但未遭反对,师兄弟们还全都赞成?如果说这些师兄弟个个侠骨热血,为了行侠仗义,丝毫不顾危险,那也就罢了,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与自己相熟,知道他们虽不能说贪生怕死,也都算不上是什么慷慨激昂的大侠,现在这样的反应,实在有违常理。

虚江子越想越奇怪,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直到听见一位师弟偶然说出的话语,这才恍然大悟。

“想那西门朱玉武功再高,终究是孤身一人,这次我们大家是除j,并非论武,不必讲究什么江湖规矩,见到那滛贼,大家一拥而上,把他乱剑分尸,砍成肉酱,为那些受害者报仇雪恨。”

这句话一说,在场所有河洛弟子都点头,虚江子这才明白,所有师兄弟依恃的王牌,无非就是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反正大家一起去除j,人那么多,就算要死伤,也未必就是自己,若是能将西门朱玉斩杀,功劳均分,即使打得不分胜败,这里始终是河洛剑派的地头,西门朱玉最后还是得撤走,那时就可以说是把西门朱玉逼退、打跑,对这些尚未成名的虚字辈弟子,一样是扬名捷径。

只不过,虚江子觉得这些师兄弟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人多势众虽然占优势,但先决条件是敌人各方面条件都与己方均等,或是相差不大,才能用人数优势去占便宜,但西门朱玉不只武功高强,一颗脑袋更是智计百出,做任何冒险之前,都先预备好退路,要对付这样的人杰,仅凭数量,是绝对不够的。

想归想,虚江子也没有阻止,毕竟以目前的自己而言,这一趟下山的除j之行,是非走不可的,绝不能让弟弟与西门朱玉在这种时候碰头。

这次行动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赤城子派遣虚江子等人下山,布下层层埋伏,预备捕杀西门朱玉。

对于这个行动,部分赤字辈的长者,认为这样的实力明显不足,应该由赤字辈的高手领队,胜算会高得多,但赤城子不知为何,没有同意这个提案,只是单纯由虚字辈弟子出动。

这样的反应,也让虚江子感到奇怪,他觉得师父这等做法,似乎无意认真对付西门朱玉,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为此,在出发之前,他特别向赤城子请示。

“……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一个小小的滛贼,何足道哉,但不能不考虑他背后的东西……晤,其实这点也尚未肯定,这次你们的捕杀行动,成功与否并不重要,记着护好自己安全,就当是出去历练一次吧!”

师父的交代,虚江子似懂非懂,但不管赤城子的意思是什么,恐怕就连他本身都还不肯定,自己也就不用多加揣测了。

整个行动由虚江子一手负责,这也是给身为掌门人弟子的他,一次立于众人之上的指挥历练。

虚江子碰上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参与人数的难题。不周山是河洛本部,人多势众不只是形容词,更是绝对的事实,然而,就算要倚多为胜,也不可能带几万人一起下山搜索,即使只带个几千人,这听起来都像是拿火炮轰蚊子,不切实际,无论西门朱玉有多胆大妄为,只要脑子没有坏掉,就会改道避开,根本不会继续前来。

以虚江子的本来目的而言,这样倒也不是坏事,不过如果西门朱玉仍旧潜上山来,那就大大糟糕,所以经过一番考虑,虚江子带了五百名虚字辈的河洛弟子,浩浩荡荡下山搜捕滛贼。

这么一大批人马行动起来,声势非同小可,效率也高,当然也产生了点副作用,还没等到西门朱玉,就先捕杀了十多名在附近犯案的采花滛贼,使得这一行人声名大噪。

有部分同门向虚江子提议,所有人应该乔装改扮,暗中留意一切往来商旅,找到西门朱玉的下落,发动伏击,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好像唯恐敌人不知一样。

这个提案百分百正确,但虚江子本就希望把自己在此活动的消息传出,引西门朱玉来见,面对同门理智的建议,他只能一面苦笑,一面找理由推托,通过了其它的应战方案。

一切行动的根本,就是情报,河洛剑派在周边区域的势力根深蒂固,虚江子一声令下,同时联合官府、河洛子弟及当地百姓,注意往来行人、商旅,找出所有形迹可疑的人。

单单只是靠官府、河洛弟子的搜索,效果必然有限,但是连当地百姓都加入,共同注意,整体效果就很惊人,几天之后,虚江子收到消息,有些行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城镇出没,极可能是西门朱玉的同伙或是本人。

“同伙?我记得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没有同伙啊,再说……采花贼为什么会有同伙?这又没得分赃,难道是集体采花?呃……这好邪恶。”

虚江子判断情报内容,摇了摇头,觉得这些所谓的同伙,应该只是西门朱玉的“同行”,自己得从混乱的情报中,找寻可用的线索。

经过判断,虚江子选择去看看那些可疑人士中,最让他觉得有嫌疑的三个,但与此同时,他的师兄弟们也提出一个计画,就是主动设下陷阱,引诱西门朱玉上钩。

“这个……西门朱玉又不是野兽,我们要拿什么诱饵放在陷阱里呢?”答案虚江子其实也知道,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果然听师兄弟们一解释便知:要钓滛贼的诱饵,当然是美人。

本地有一个镖局,总镖头有个女儿,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眉清目秀,在附近城镇算是比较出名的美人,不少滛徒都曾上门马蚤扰,被她家人制服,西门朱玉不来这里便罢,若是到了附近城镇,这女孩自然是犯案目标首选,众人只要在她家里设伏,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逮着西门朱玉。

虚江子听到这个计画,觉得有些好笑,所有人仿佛都在刻意规避一个事实:西门朱玉虽然是出了名的大滛贼,但与他有关的案子,大多数都只是入室行滛,并不强迫女性就范,真正符合采花j滛的案例不多,更何况自己与西门朱玉谈过之后,觉得那些很可能都是莫名其妙栽在他头上的案子,说不得准。

如果西门朱玉不会用卑鄙手段去强夺女性身体,那设这圈套岂非白设?守株待兔、永远也等不到东西?

这是虚江子的想法,但是看所有人都一副热切的模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这么点头同意,大家分头行事。

不过,虚江子很快就发现,查案也好,伏击敌人也罢,还是要靠点运气的,自己去看了看那些所谓值得留意的嫌疑人,发现这些人全部不对,都是些小小毛贼,也不像是与西门朱玉有关系的同伙,虚江子不禁自叹倒楣,空跑这一趟。

回程时,虚江子专程前往师兄弟们所准备的陷阱,也就是那间镖局,想看看守株待兔的成果。

在镖局门口敲了两下门,居然无人来应门,虚江子顿感讶异,又听不见里头有任何人声,心知有异,纵身跳上墙头,发现除了进门的地方有灯火,后头的院落赫然一片漆黑,这绝对不是合理现象。

“不妙!出事了!”

惊觉状况不对,虚江子忽然感到一阵恐慌,那并不是针对自己个人安全的恐惧,而是因为想到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埋伏在这边的几十名师兄弟,他们的性命安危,自己将责无旁贷。这责任委实不轻,自己此时才意识到,未免太晚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份责任,虚江子不顾下头可能的危险,纵身就往下跳,快速入屋,想要探知究竟,又怕一入屋就看到几十具尸首血流遍地。

为了避免惊动敌人,虚江子刻意放轻了动作,小心前进,才刚一开门,心里最深的恐惧变成现实,黑暗之中,十几具躯体横七竖八,躺卧地上,动也不动,一片死寂。

乍见这一慕,虚江子脑中“轰”的一声,心头遽震,险些站立不稳,想到因为自己的行动失误,连累师兄弟遭劫丧命,往后自己怎能睡得安稳?心中又急又气,正想拔剑出鞘,找敌人拚命,忽然……一种奇特声音,让虚江子呆立当场。

鼾声!

死人怎么会打鼾?

虚江子愣了一下,回复冷静,发觉周围并没有血腥味,也不太可能死了十几个人都没有流血,再加上这些鼾声此起彼落,这些人应该只是熟睡,是自己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弄错了状况。

“真蠢,闹这种笑话……”

静下心来,虚江子更加谨慎,免得再次出丑。细心一看,就发现这些人并非河洛弟子,全都是镖局内的仆从与武师,本来应该守在前院看门,不晓得为什么竟然在这里睡了一地。

奇异的状况,最佳解释就是这些人全都着了道,被迷昏过去,所以才会倒卧地上,呼呼大睡,但自己没有闻到什么迷香、药的气味,难道这些人所中的药是吃喝下去的?

虚江子觉得奇怪,将脚边一名昏睡中的仆从翻了过来,想要从他身上找点线索,哪知道才一碰触,体内陡然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再一呼吸,脑中一下天旋地转,差点就当场晕去。

换成别人,这一下早就昏过去了,不晓得要多久才会醒来,但虚江子的内息远较同辈弟子来得深厚,抵御力较强,本人的体质又好,多重因素加在一起,让他仍能苦苦维持灵台一点清明,没有晕去,只是神志迷惘,恍恍惚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怎、怎么搞的?我怎么会中毒了?”

虚江子百思不得其解,但唯一清楚的是,就是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得要立刻离开。敌人下毒的手法高明至极,自己险些栽得不明不白,难道弄倒这些人的真是西门朱玉?

西门朱玉的作风,以寡敌众的时候,绝不硬拚,而是用种种手法拉近敌我实力,之前硬闯不周山,就曾经施放呛人烟雾,弄得河洛剑派无法发挥人数优势,让他全身而退,现在这里放的药……就有点西门朱玉做事的味道。

“好家伙!歪打正着,真的是他?”

与西门朱玉大半年没见,虚江子想到他可能近在咫尺,心里也说不出是喜是惊,但激动是非常明显的事实,急急忙忙往后方赶去。

路上所经之处,都是一个一个倒地大睡的人,除了这里的镖师,还有诸多河洛弟子,全都躺倒在地,鼾声大作,不省人事。从这些情况看来,虚江子若有所悟,敌人所用的下毒方法,可能是某种混毒技术,先以特殊手法让人沾上毒素,却不发作,直到呼吸进空气中的另一种药素,这才引动毒性,让人倒地大睡。

不过,这种毒素既然能让人昏睡,要略微改变一下方向,让人瞬息毙命身亡,应该是轻而易举,敌人只弄晕院里的人,却不伤性命,下手可以说是大大留了余地,这也颇像是西门朱玉的作风。

虚江子沿途确认,发现师兄弟们全都睡得不省人事,自己不敢随便碰触,也无法将人弄醒,当下也放弃了唤醒他们的打算,只是往后头院落跑去。

无论来者是不是西门朱玉,既然是采花滛贼,来这里总不会只是卖安眠药,把人弄晕过去后,大概就是进行采花,而目标就是住在后头院落的总镖头千金,虚江子朝那边赶去,隐隐约约,他有种感觉,好像附近还有别人在活动,而且还不只一人。

当虚江子靠近总镖头千金所住的那幢小楼,很明显地可以听到一些声音,那绝非鼾声,而是一种令他脸红心跳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遇到一个还醒着的人,可是这声音……”

虚江子站在小楼下,侧耳倾听,除了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喔”、“啊”之声,就是一些仿佛在极度愉悦中发出的呻吟,尽管对这方面的事情未算了解,但听在耳里,感觉还是相当复杂。

“晚了一步,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真是西门朱玉在犯案?唔……”

虚江子的处境很尴尬,照理说,自己身为侠道中人,这种时候应该大喝一声,闯进屋去,阻止正在发生的暴行。不过,那些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娇媚入骨,仿佛整个灵魂将要登上极乐仙界,听起来没有半分痛苦的意味,这种情形……自己怎么好闯进去,打断别人的好事?

思前想后,虚江子进退两难,更不愿意贸然行事,就这么站在楼下,目光望向四周,发现附近的短木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活动,使得树丛摇晃,正想要上前看看,却被另一件事物给吸引了注意力。

“呃!那个是……”

由于附近黑暗无光,虚江子本来没有发现,此时就着昏暗月光一看,才发现左侧的一堵墙上,竟然已经写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多情门门主西门朱玉夜访美人香居,特此留念!”

这行字用朱漆写上,仿佛唯恐别人看不见似的,写得极为张狂,更看得虚江子一愣,不知西门朱玉原来还有这等恶习,采花还要顺便留字,狂妄自大,不知羞耻。

西门朱玉行事有狂气,干出这等行滛留字的事来,原本也不奇怪,但虚江子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行字留得甚是蹊跷,可能有问题。

这时,对面树丛的晃动,让虚江子再次注意到那边,他很肯定树丛里头伏藏有人,甚至还可以感觉到肃杀之气。很明显,除了自己、楼上的人、昏倒在地的众人外,又来了第四批人马,就是不晓得这票人是何来历。

以前没听说西门朱玉犯案有同伙,所以这票人是西门朱玉党羽的可能性不高,难道是其他正道人士?可是,方圆几百里内,都是河洛剑派势力范围,要说有别派人马前来活动,却不被发现,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况且如果这路人马是正道,他们的目标应是西门朱玉,又为何会对自己释放杀气?

虚江子想着这个问题,暗自提高警觉,却忽然听见小楼上若有若无的甜美哼声,一下子提高八度,好像很恐惧似的叫了起来,声音虽然尖,却很模糊,如果不是自己内功修为不差,运足耳力倾听,恐怕还听不完全。

“哎……那、那里不行啊……啊!”

最后“啊”的一声,带着痛楚,有些像是惨叫,里头还带有一些虚江子不能明白的情绪,一时之间颇难判断状况,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用再去多想什么,虚江子立刻纵身跃起,手中长剑挥出,点在小楼的墙壁上,凭着内力雄浑,长剑轻易破入壁板,他借力一荡,一下子就上了二楼。

这些动作,要是在以前,那真是打死他都做不到,如今功力大进,已是使得出来,却还不算游刃有余,虽然成功上了二楼,劲道还拿捏不准,降落时踏足失稳,翻身摔倒,虚江子百忙之中采取应变,藉着跌势往窗口一冲,如猛虎般撞穿破前方窗户,进入屋内。

屋内照原本的设计,本来埋伏着两名护卫,此时早已呼呼大睡,醒不过来,床上一名女子,衣衫半褪,被褥凌乱,半弓着近乎赤裸的雪白上身,状似反抗,而一名男子正压在她的身上……这么明显的场景,一切已是再明白不过。

虚江子进入屋内的时间还算可以,但进去的姿态就很糟糕,他用力过猛,撞穿木窗户的力量太大,撞入之后余势难止,不仅撞散了一张椅子,还差点从对面的墙壁撞穿出去,好不容易才在碰墙后稳住身形,站立起来,忍着头晕脑胀,转过身后,以一副龙精虎猛的姿态大喝。

“大胆滛贼!还不快下来受缚,这里附近已被我派团团包围,你若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下大喝,震荡整个房间,声势慑人,但虚江子自己却是挺心虚的,西门朱玉上次在河洛总部被几千人包围,也谈笑自若,又岂会把这种小阵仗放在眼里?而且,附近是被人包围了不假,不过那些人全都倒地大睡,这一点又怎唬得过对方了?

越想越是觉得失策,又想到西门朱玉如果拔剑相向,后头又该如何是好?自己再怎么武功大进,也没有进到可以与他对战的程度,更别说这人诡变百出,搞不好一出手就会使阴招,自己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便会给撂倒了。

脑里思潮如涌,虚江子倒没有忘记注意敌人的动静,生怕自己一下子栽得不明不白。西门朱玉的打扮,虚江子看得很熟,床上那男人的衣着,和上次西门朱玉闯不周山时,没有什么差别,加上环境昏暗,看不清楚,虚江子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摆开架式,严阵以待。

“好个牛鼻子臭道士,居然敢在这时候出来,坏你家西门大爷的好事!”

一句话冷冷地说出,正是西门朱玉的口气,但听见这声音,虚江子却全身遽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只见那名男子缓缓从床上走下来,奇怪的是,床上的女子大汗淋漓,近乎全裸,这男人身上的衣服倒还算是整齐,说下床就下床。

更奇怪的一点是,这个男人离床的时候,床上的女子还拉住他,好像依依不舍,很不愿意让他离开,而他还必须用力甩手,很费事地将那名女子推回床上,这才得以脱身,转过头来,大声朝虚江子冷笑说话。

“西门朱玉不杀无名之辈,在你拔剑受死之前,先报上名来!听清楚了吗?我西门朱玉要你报上自己名字!”

在闯进这里之前,虚江子曾就可能发生的场面进行过揣测,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曾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此刻,面对这声冷笑,虚江子的反应也很简单,同样冷哼一声,镇定说话。

“真正的西门朱玉,不会要我报名字的……”虚江子喝道:“你冒充西门朱玉的名字犯案,到底是何居心?有何企图?你到底是谁?”

连续三个问题,对方连一个都没有回答,像是被这些问题给吓到,虚江子本来计算妥当,三个问题一提出,立刻就要动手,这时见对方呆立当场,正要行动,忽然听见小楼外响起强劲掠风声。

“谁……”

虚江子一个字刚吐出口,四面八方俱传来炸裂声响,所有窗户、门户一起被轰破,四道人影以雷霆万钧之势闯入,还没脚踏实地,手中刀剑就已凌厉砍斩过来。

“来者何人?”

虚江子知道这些人便是之前躲藏在短木丛中的人马,看他们突然出现,来势汹汹,自己只问出一句,刀剑便已砍到面前,自己的长剑刚才刺木荡跃后,已收回手中,现在也不管别的,一剑顺手刺出,挡架面前斩来的一刀。

两边劲道交击,虚江子发现敌人刀上的劲道极强,赫然是一名高手,自己与此人战斗,还可以稍稍占到上风,不过杀进来的有四个人,看来功力都相若,自己以一敌四,结论就是必死无疑。

更糟糕的是,这些人也不晓得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者已决心杀掉在场的所有人,下手狠辣无情,两名被迷晕倒地的河洛弟子立刻遭殃,只见血光飞溅,那两人的脑袋在地上滚动,已经惨死当场。

虚江子瞋目欲裂,长剑闪电连刺,剑光大盛,要将人逼开,而在另一边,那个冒充西门朱玉的男人却纵身一跳,从窗户破口逃了出去。

第三章 英雄救美·何必当初

那个伪装西门朱玉的人,趁着一切最混乱的时候,一下子从窗口跳越出去,虚江子愣了一下,差点被敌人一刀砍中。

这几个敌人的身分不明,一身黑色的夜行装束,更以黑巾蒙面,明显是不想泄露身分。虚江子的江湖经验不多,无法从他们的武功路数辨认出身,但这几个人的武功大相迳庭,绝非出自同一门派,这却是再明显也不过的事实。

不是出自同一门派,却又有组织性的行动,这若非是某个同盟、联合,就是这些人同隶属于某个势力,奉命行动。想到外头的情况,虚江子判断后者的可能居高,而自己怎样也没有伟大到令某个势力来搞针对行动,换句话说,这些人的目标是西门朱玉,或者……是那个假的西门朱玉。

照这样来看,那个假的西门朱玉一跑,这些人也该跟着追去,没理由继续和自己乱打。这是虚江子的想法,尽管看到两名同门师兄弟丧命,让他又急又怒,不过形势比人强,敌方四人联手来攻,自己别说报仇,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这种必死之仗怎么打得下去?

所以,看到那个假冒者逃了出去,虚江子暗暗松了口气,想说这样子负担可以轻一点,哪知道事与愿违,那几个敌人见主要目标逃走,怒喝出声,本来要一起追出去,但其中一个却把手一挥,制止众人的脚步。

“外头自有人料理那个贱货,她跑不掉的,先把这里的手尾收拾干净。”

贱货?这话确实令虚江子一惊,那个假扮西门朱玉的人,难道是个女子?为什么一名女子会假扮滛贼呢?而且,如果那人是个女子,刚才的采花又是怎么采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戏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先扔到旁边不谈,眼前最迫切要解决的,就是敌人已经杀到面前,而且还是几个人一起围攻,摆明是要速战速决,全然不讲江湖规矩。

虚江子挥剑防御,把周围守得水泼不进,以一人之力,挡住四面八方的斩击压力,敌人攻得虽急,一时间却拿他没办法,几招一过,就连敌人也感到诧异。

“小道士的武功不差啊!”

“这等岁数,能在我们手下撑到现在,不会是普通河洛弟子吧?”

虚江子撑得极为吃力,暗忖这样的打法,自己再过几回合就会被干掉,听到敌人的话,正想开口,忽然听见敌人之中响起一声惊呼。

“这……这个小道士,好像是赤城子新收的徒弟啊!”

“什么?他是河洛掌门的徒弟?”

敌人中的为首者,在这声惊呼后立刻叫住手,让同伴止住攻击,似乎对虚江子的特殊身分存有顾忌。虚江子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略一定神,听见外头传来怒喝、兵器交击之声,明显正在动手,想来是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女人,与外头的伏兵战了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竟然碰上赤城子掌门的徒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敌人的首领大笑出声,收起兵刃,还主动伸出手来,朝着虚江子走去。

虚江子感到诧异,这些人对自己的师兄弟下手狠辣,怎么认出自己是掌门弟子,态度就整个变了?这有点怪怪的,难道掌门弟子的身分比较尊贵,他们心有所忌?

“你是赤城子掌门的弟子?真是失礼,我们几个兄弟,当年受过赤城子掌门的大恩,其他河洛弟子倒罢了,总不能伤害他的亲传门徒啊!”

虚江子不知对方底细,见对方伸手来握,便收剑入鞘,也伸出手向前走去,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双手,耳朵却聆听周围的每一个细小声音,果然在自己往前迈步的时候,后方的两个人一起动作,朝自己背心袭来,如果不是自己早有留意,这一下肯定死得不明不白。

既然早已提防,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中招,虚江子悄然运劲护身,伸手要与敌人相握,只听见敌人的笑声忽然转冷,伸出来的手掌闪电弹起,朝自己的胸口拍来。

“……但碍了爷们的事,就算你是河洛掌门的弟子,今日也是要死!”

“是吗?那就劳你先下去准备吧!”

面对敌袭,虚江子长笑一声,本来插回鞘中的长剑,变戏法似地又回到手中,脚下步伐骤然变快,这一剑顺水推舟,直刺向前方敌人的面门,敌人见他本已中计,哪料到忽有此变,慌忙中紧急应变,一面出掌拍他长剑,一面试图拉开距离,但却又怎么来得及,被虚江子一下占了先机,长剑直进,抵着咽喉。

虚江子先前刻意放慢动作,松懈敌人戒心,这一下骤然增速,不但让敌人失算,一击得手后,更迅速扯着敌人首领的身体,转了一圈,那本来击向虚江子背后的两掌,险些全都打在敌人首领身上,总算那两名党羽紧急收掌后退,这才没有误伤,但虚江子看准时机,两腿踢出,将那两个慌忙收掌后撤的人,踢得横飞撞出。

“还要他命的就别乱动!”

虚江子横剑放在敌人首领喉咙上,挟持住人质,预备第二句就逼问敌人是何来历?有何企图?却怎知道左侧“哗啦”一声巨响,残破的墙壁又开了一个大洞,某件巨物破屋而入,好像是被投掷射入,来势汹汹,虚江子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被撞个正着。

“唉呀!”

“呜啊?”

一片混乱之中,痛叫声与封喉哀号同时响起,虚江子被撞倒地的同时,手中长剑不免顺势一下横拖,那个倒楣的敌人喉现血光,就这么送了性命。

“呃!”

虚江子察觉意外,那人已然气绝,就算想说声道歉都来不及,莫名其妙行凶杀人,手染鲜血的感觉当然不会很好,虚江子呆了一下,注意到撞在自己身上的似乎是具人体,转头一看,发现正是那个假冒西门朱玉的女人。

这个变化突如其来,虚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敌人就狂喝着怒冲过来。情势未明,虚江子也不想再打昏头仗,既然西门朱玉不在这里,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耗时间,外头还有大批河洛弟子昏迷,身陷险境,该去看看他们的状况才是。

虚江子想要趁乱抽身离开,但敌人却重组攻势杀来,那个首领的死亡,似乎没给他们带来多少的打击,而身边的那名女子,却像伤得不轻,意识半昏半醒,一口鲜血吐在虚江子肩上。

如果要扔下这个女人独自脱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在热血溅上肩头的那瞬间,虚江子心头一阵激动,自己虽然无意当英雄,可是在这种时候,要见死不救当禽兽,实在是做不出来啊!

心中的天秤瞬间倾斜,虚江子挺剑刺击,虽然再次迫退敌人,左大腿上也被敌人的刀砍了一记,他忍痛搂紧身旁的女子,纵身往窗户破口一跳,顺利脱离室内,更穿出栏杆,直坠楼下。

刚才听到敌人说,外面还有其它的埋伏,又听见打斗声,虚江子可不认为自己脱离小楼就平安了。身在半空,他发现下头的打斗仍在继续,而且还打得非常激烈,明明挑起战斗的那名女子不在,却还有两边人马浴血激战,刀来剑往,打得不可开交。

黑夜中视线不清,但其中一方人马全部身着黑衣,黑巾遮面,正是楼上那几个黑衣人的同伙,至于和他们激战的一方……虚江子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从那熟悉的拳风、剑影,他发现这些人赫然是自己的师兄弟。

自己进入镖局时,明明看得清楚,所有人身中莫名药物,倒地大睡,叫也叫不醒,怎么一下子又全都醒来,还与敌人战成一团了?

更有甚者,从拳风、剑影中判断,师兄弟们的力量居然大幅提升,每一拳击出、每一剑斩下,劲道大得异乎寻常,足足比平时暴增一倍有余,声势骇人,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虚江子大惑不解,落地时触动大腿伤势,鲜血横流,差点就跪倒下去,但这一下弯腰,也让他险险避过后方刺来的一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袭击自己的人并非敌方,而是一名平时与自己还颇有交情的河洛弟子。

“虚离子师弟,你干什么啊?我可不是敌人,就算是借你的两吊钱不想还,也不必出如此重手啊!”

这些话虽然可笑,但一半以上是认真的,虚离子从背后刺来的那一剑,带有明显的杀意,差点就要了虚江子的命,然而,对于他这一叫,虚离子的反应却是跟着一剑,连环斩来。

虚江子挥剑挡架,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兵器几乎脱手,自己先前所察觉的事情果然没错,这些师兄弟的力量骤然大增,这一剑斩来,连自己都差点招架不住,而且此时近距离相对,更发现一件异事,那就是虚离子非但对自己的叫声充耳不闻,还像野兽一样发出嚎叫,猛扑过来。

这样的情况,也不仅仅是发生在虚离子的身上,全场的河洛弟子,甚至还包括那些镖师、家丁、仆从,个个悍不畏死,以惊人的力量与勇气,与敌人染血搏斗,面对敌人的刀剑,他们全无畏惧,即便手无寸铁,也敢挥拳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虚江子看出了情况异常,刚开始他还不是很理解,可是看到一名黑衣人挥刀斩向河洛弟子,那名河洛弟子丝毫无惧刀砍,任着敌人刀刃砍来,自己全力挥拳击出,将敌人打得喷血飞出,自己虽然被刀砍在腰间,却像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嚎叫着扑向附近的敌人……见到这种画面,虚江子大致猜到问题在哪里了。

“好厉害的药物!”

从眼前情况看来,这些人根本都还没清醒过来,也使不出什么精妙的招数,只是单纯凭着本能,野兽似的发狂乱打,对敌人的攻击他们也感觉不到痛楚,可以说是化身成了杀人凶兽。

如果说,这些人之前昏睡在地,都是自己身旁这女子搞的鬼,那么以她使毒的手段之妙,要再释放出某些药物,让这些昏迷之人体内的毒素变质,刺激肉体,变成现在这种状态,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换句话说,能解开他们这种状态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女子了。

“喂!你……”

虚江子想把这名昏迷过去的女子唤醒,却不料心神略分之下,没注意到另有两名河洛子弟来到身边,自己虽然化开了虚离子的一剑,又闪过左侧踢来的一腿,可是终究来不及招架右边砍下的那一剑,更糟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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