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第137部分阅读

“躲到宝藏里面去?我还真想咧,问题就是进不去啊!如果能进去的话,你以为我会故意藏在这里,是为了等敌人找上来开打耍帅吗?我也是要命的啊!”

任徜徉没好气道:“你们刚才自己也听到了,这个宝藏被三道封印锁上,要进去取宝,就要解开那三道封印,我哪有这种本事?”

“你无法开封印,那这一位……”

纳兰元蝶所指的对象,便是正盘膝运气,接受任徜徉传气镇伤的阿古布拉王。身受两记“修罗劫”重击,阿古布拉王不仅腑脏重创,连助骨都断了好几根,脸上满是血污,看来十成命中已去了九成,但当他开始导气疗伤,微弱的呼吸迅速回复平稳,连脸色都好了许多,看得纳兰元蝶暗自惊异,佩服河洛派的心法确实有不凡神效。

任徜徉摇头道:“他也不行啦!要是可以的话,早就打开宝藏了,他对我说过,要开启这座西门宝藏的三道封印,其中两道血裔封印最是困难,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说开就开,要不然,就可以利用宝藏内的防御设施,将心眼宗引诱进去,趁机歼灭。”

纳兰元蝶似懂非懂,只明白开启封印的条件极难满足,阿古布拉王开启过一次后,就连他自己都很难再开第二次,所以这些年来不管龟兹碰到什么危机,都不会倚靠这个宝藏来解决。

“对了,你们怎么一下子就混得那么熟了?我看他连紫青双剑都交给你使用,很信任你啊!”

纳兰元蝶的问题,任徜徉似乎感到犹豫,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这时旁边默不出声的妃怜袖开口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虚江子师伯……是任师兄你的父亲吧?你的变装真是不错,多年来没有人发现异状,这想必是你母亲姗拉朵女士的功劳了。”

纳兰元蝶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想到此话绝非虚言,所有事情这样都解释得通,也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答阿古布拉王、任徜徉、姗拉朵三人的种种奇怪作为,而任徜徉也很快承认了这个事实。

“当年巴伐斯夫事件发生后,她……嗯,那个人知道事情不妙,回去简单收拾东西后,连夜逃跑,怕敌人追踪上门,给龟兹带来麻烦,她逃跑的时候被我看见,追了上去,她几次想要把我甩开,都被我从后头追上,最后没有办法,就一起到了中土……”

纳兰元蝶推想事发时间,当时任徜徉应该也只有几岁,是个尚未懂事的孩童,照说不能理解母亲大祸临头,只是看母亲惊惶失措,紧急出走的忧惧模样,心里不安,便跟着追了下去。过去听说这人在女性面前名声甚佳,艺成之后总是替各地女子仗义出头,惹起无数风波,今日看来,倒是纯出于天性,在他还是个小小孩童时,便已见不得女性受欺负了。

依常理推测,姗拉朵既然选择偷跑,那么当她发现儿子追上来,不可能就这么欢天喜地带着儿子逃命,肯定会想办法把儿子挡回去,而从任徜徉的话里,也不难想象当时情形,肯定是姗拉朵连续几次失败,都无法在不重伤儿子的情形下将人挡回,眼看追兵越来越近,迫于无奈,只好带着儿子一起流亡中土。

姗拉朵到了中土以后,凭着往日交情,托庇于慈航静殿,苦茶方丈秘密收容这对远方而来的母子后,想必是看中了任徜徉,将他收为弟子,传以一身神功,甚至还不顾他是域外人士,将慈航静殿至高无上的神掌相授,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在中土必会掀起轩然大波,一个搞不好,苦茶方丈就会被当成卖国贼了。

慈航静殿一场大战后,姗拉朵离开中土,回归域外,任徜徉名为护送,其实是跟母亲一起回来。两人与阿古布拉王相会后,理所当然地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心眼宗,由阿古布拉王、任徜徉进行实战,姗拉朵幕后支援,只是不晓得姗拉朵跑到哪里去了,至今尚未现身。

纳兰元蝶道:“你和姗拉朵一起失踪前,听说你伤得不轻,没想到一下子就能生龙活虎地战斗,姗……呵,令堂的治疗手段,果然惊人。”

任徜徉闻言怒道:“惊人个屁!她那种方法哪能叫做治疗?根本就是直接改造别人身体,我从小就讨厌她的治疗,还说什么我武功练得好,正好配合她的研究,可以试验新技术……每次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活人还是尸块。”

这种抱怨虽然怪异了些,但倒也不难想象,纳兰元蝶正要开口,妃怜袖忽然插嘴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

纳兰元蝶望向四周,除了岩石,什么别的也看不到,但随即领悟,想到必定是敌人在外发动包围,已经将这岩石区给团团围住了。

大漠黄沙之中无处可逃,就只有这处绿洲最显眼,而绿洲中心部位有结界守护,随便接近就会被瞬间转移扔到远处,所以能够藏身的地方,也只有绿洲边缘的少数区域,敌人会找过来早就是预料中事。

任徜徉问道:“是什么敌人?刚才的那群尸偶吗?”

纳兰元蝶摇头道:“不可能,若是尸偶,敌人在发动包围之前,一定会先用大地神戟攻击,反正尸偶受震波伤害不大,重创我们之后立即抢攻,不会只是包围。”

“说得没错,包围我们的敌人呼吸粗重,是野兽,不是尸偶。”妃怜袖道:“敌人放出阿默兹狼,藉由它们的嗅觉与听觉来找出我们……情况不妙,包围我们的魔狼数目很多,方圆半里内有数百头,后头还有……太多了,我判断不出详细状况。”

“几百头魔狼?”

纳兰元蝶闻言变色:“进攻王城也不过用了一百多头,对付我们几个伤兵居然要用上几百头,真是太看得起人了!”

数百魔狼,后头还有支援,总数可能近千,甚至破千,这等惊人的数量,恐怕是心眼宗已经用上了全数魔狼。对照此刻己方的人疲力弱,何止是杀鸡用牛刀,简直是拿了把大关刀在杀鸡了,纳兰元蝶觉得这太不寻常,但或许……心眼宗真的很忌惮阿古布拉王的存在,不管动用多少力量,绝对要他死在今天。

“那……现在怎么办?”

阿古布拉王运气镇伤,正到紧要关头,对身边一切不闻不见,有一段时间不能移动,而魔狼的力量在场众人都有领教,周围这几块小山似的巨岩虽硬,却挡不住成百上千的魔狼,估计拖延一段时间后,魔狼就会从巨岩中开出缝隙,攻进来了。

任徜徉看了阿古布拉王一眼,道:“我父亲不能移动,我要在这里守护他,你们趁魔狼攻击之前,从地下钻出去逃走吧!”

让同伴先行逃开,这是任徜徉的好意,但在此情此境下,他的好意却有欠考虑,被纳兰元蝶一口拒绝。

“……心领了,魔狼已经包围了这边,这些怪物的嗅觉又灵,从地下钻出去不可能不被发现,出去死得更快,我宁愿留在这里安全些。”

纳兰元蝶苦笑着说,想让整个气氛和缓一点,却对眼前的恶劣状况毫无帮助。

“或许……我可以试试看。”

出声的是妃怜袖,她总是冷不防地插话进来,却从不会让旁人愤怒,因为熟知她个性的人都晓得一点,就是她说话从不无的放矢。

“外头魔狼可能上千,那是足以破城灭国之力,你一个人如何……”纳兰元蝶一句话说出,忽然想到问题关键:“你想用琴音对付魔狼?但琴音一次只能针对单个魔狼,外头又有大石头挡住,这个办法……”

“这个办法现在是不行的,但如果得到适当辅助,就未必不可行……关键只在于西门宝藏内的那颗五蕴龙珠。”

妃怜袖与纳兰元蝶赶来此处,为的也正是这颗龙珠。世间是否真的有龙,谁也说不准确,五蕴龙珠的构成材质不明,非金非石,世人以龙珠为名,妃怜袖身上所有的两颗,分别代表水、火属性,相辅共济,若是再取得一颗龙珠,三颗一起发动,威能更强,所能做到的事将远超过现在。

纳兰元蝶皱眉道:“可是……刚刚这个人说了,就算是阿古布拉王自己,如今也没有办法开启宝藏,而龙珠在宝藏里,你又怎能……”

“所以只好赌一注,如果龙珠真的还在宝藏里,那就是天不佑我,我们四人注定要命丧此地,不过……当年虚江子师伯开启宝藏后,取出部分资源用以建国,我有理由相信,他所取出的法宝里头包括那颗龙珠。”

妃怜袖道:“宝藏封起之后,就没有那么容易重开,师伯有鉴于此,很有可能将龙珠留在外头,只是不为外人所知而已……这是一个理由,不算充分,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纳兰元蝶点点头,将目光望向静坐中的阿古布拉王:“就算你说得没错,现在也没法证实,你师伯可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这件事我明白,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师伯身上……”

妃怜袖举起手来,指向任徜徉,虽然没再往下说,但意思却不言而喻。纳兰元蝶似懂非懂,不过有一件事是很明显的,那就是魔狼已经逼得极近,无论任徜徉身上有什么问题,若不快点采取行动,他很快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任徜徉面色凝重,先撒手收功,结束了对父亲的辅助疗伤,调匀自己的气息后,望向妃怜袖,叹气道:“女人的直觉果然厉害啊!这么离谱的事情你也想得到……没错,我家老头子当初确实留下了那颗珠子,没有封藏回去,而那颗龙珠此刻也正在我身上,不过……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它拿出来。”

死到临头,任徜徉当然不会故意找事,而是真的有难处。

在这一战爆发之前,阿古布拉王取出自己封印多年的“紫青双剑”,珍而重之地交给儿子,做为他在此战中的护身武器,除此之外,还将那颗贵重的龙珠也一并交托。

阿古布拉王表示,这一仗完全是针对自己而来,敌人必定倾全力在战斗中除掉自己,有什么重要物件,自己带在身上,反而危险,所以除了武器,也把龙珠在战前交付给儿子,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变故,就由儿子来判断使用。

『……这些东西托付给你,包括这颗五蕴龙珠中的风珠,要怎么运用由你来决定,但唯独对那个女孩,我有些保留。』

『那个女孩?你是说妃师妹吗?她没什么不好啊,而且,不是听你说她想拿这颗龙珠来对付魔狼吗?大家有志一同,这颗龙珠该交给她才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不确定,但她的样子,很像我一位风雨故人,让我有些难以释怀,另外,虽然她展示了对付魔狼的能力,可是我仍然感到怀疑,很难相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如此轻易地一次就能诛杀魔狼。』

阿古布拉王对妃怜袖抱持疑虑,所以未曾将龙珠相赠,但他也无法全盘否定妃怜袖的建议,故而将这迟疑难解的问题交给儿子,由任徜徉去做判断。

“伤脑筋,这种要动脑子的问题,居然丢到我这里来,不负责任的老头子,哼哼……”

抱怨归抱怨,任徜徉也不可能去踢阿古布拉王一脚。经过短暂的思考,虽说还无法完全猜到父亲的想法,但却想到一个可能性:“……该不会……喂!刚刚看你全数发挥两颗龙珠的能量后,就搞到吐血受伤,再加上一颗新的,三颗一起运作,你撑得住吗?”

想想也知道,要发出高频率的琴音,一次摆平几十头、上百头,甚至几百头的魔狼,背后需要多大的能量运作!而这么强大的能量通过人体,血肉之躯能够负荷吗?

特别是妃怜袖已为强弩之末,现在要发动三颗龙珠,这种事情的危险性不用想也知道。

“我想……任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并不以牺牲为美德,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尊重你们,但如果说我会为你们牺牲性命,这个误会就未免太大了,我只是觉得……与其就这么死在魔狼的嘴里,不如奋力一搏,哪怕最后结局不变,至少能多除去几头魔狼,那也算是不亏了。”

妃怜袖尝试将事情单纯化,倘使在此主事者是羽宝簪,问题就不会那么简单,羽宝簪肯定还要反复思考,确认整件事真的是这么没得选择,才会点头配合,但任徜徉简单直接的思考模式,却让他没有耐心去想那么多,再加上面对女性,他根本是一开始就站在相信对方、替对方着想的立场,听妃怜袖这样一说,他想了想,随即点头。

“说得也对,但……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吗?我是说……”

“任兄,拿超级法宝来狂轰乱炸,这个很多人都可以做,但要进行细微操作,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就像青龙令只能由纳兰小姐来发动,目前能使用河图的,也只有我一个了。”

妃怜袖缓缓道:“我不想催你,但你真的没剩下多少考虑时间了。”

“不用多讲了,哪这么啰唆,东西你就拿去吧!”任徜徉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物,扔向妃怜袖。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通体雪白的珠子,自任徜徉手中抛出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一接近妃怜袖,珠子就绽放雪亮白光,耀眼夺目,将整个空间照耀得有如白日在顶,同时,近乎密闭的岩石缝隙中,狂风大作,莫名吹起的剧烈强风,连四周的岩石都被掀得微微晃动。

“啧,还真是限定使用的法宝,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些排场?”

任徜徉抱怨了一声,却也被龙珠所盛放的白光弄得无法正视,而这颗风属性的龙珠在接近妃怜袖之后,更引动了龙珠之间的共鸣,代表水、火的蓝红两色龙珠,由妃怜袖体内飞升而出,绕着她盘旋打转。

三颗龙珠一起发动,狂吹的强风骤停,龙珠的光芒却更为炽亮,妃怜袖承接龙珠的能量,脸上一下苍白如雪,一下又殷红得像是随时会滴出血来,不寻常的异象,让两名同伴俱感不安。

任徜徉尤其觉得不妥,妃怜袖很明显是承受不住三颗龙珠的能量汇合,再这么下去,情况将会非常危险,但他此刻想要阻止,已迟了不止一步,妃怜袖的周围出现能量护罩,气劲内敛而雄浑,任徜徉也好、纳兰元蝶也罢,他们两人都没有突破护罩的能力,任徜徉甚至还要负责守护在父亲身前,免得这些气流冲击到疗伤中的阿古布拉王,功败垂成。

“呼!”

妃怜袖手一扬,本来背负在身后的古琴顺着气流牵引,平平落在身前,她闭目屏息,调匀自身真气,手指轻放弦上,无声无息之间,已将所接收的能量转注,发动超级法宝“河图”。

蓦地,五指拨过,血溅琴弦,短短弦上,骤发轰雷巨响,震动天地,惊绝百里……

虽然这短短旅途中发生了不少事,但孙武并没有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名不速之客,毕竟沙漠辽阔,要随随便便偶遇碰到,机会实在是不高。

“姗拉朵女士,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有何难?小殇丫头身上带了特殊香草,普通人兽闻不到气味,但我开发出的另一种花,会对那气味有反应,越靠近反应就越大,照这个线索去找,哪有找不到的道理。”

这个难题一解,另一个问题就更是小事一件,孙武本来很好奇,虚谷子是怎么大老远就发现来人身份,那时的姗拉朵不仅非女装,而且还戴面具,总不可能光看到面具就认出人吧?但羽宝簪不着痕迹地提醒,孙武这才想到,姗拉朵骑的骆驼并非正常生物,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强化品种,域外虽大,有本事单枪匹马骑着改造生物狂奔的人,寥寥无几,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到她,只是自己迟钝,才忽略了这一点。

“你们几个,跟着我一起去帮忙!”

姗拉朵一出现,就大剌剌地发号施令,孙武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乖乖听命,但考虑到敌我立场,横竖姗拉朵也不可能要自己去协助心眼宗灭龟兹,什么要求都可以先听听看。

“龟兹那边正在和心眼宗战斗,就在你们要去的那个宝库那里,照实力来推算,龟兹那边还占上风,但好像出了意外状况,我在远方观察到异样的能量波动,还发现大量魔狼朝那边靠近……妈的,上千头魔狼,不知道是怎么喂养出来的,搞这么大阵仗……总之,那边情形不妙,要拉你们去救人了!”

听到上千头魔狼,孙武暗忖自己哪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但此时此刻,也没有拒绝退缩的可能,怎样都要先赶去看看情况。

环顾身边的同伴,小殇与自己应该是同进退,羽宝簪也一副以自己马首是瞻的模样,就只有虚谷子这个老前辈,似乎没理由与大家一同冒险,而且他刚才一看到姗拉朵靠近就想开溜,莫非这两人有旧怨,一碰面就要算帐?

“前辈,您说您曾经教过我姐姐和姗拉朵女士,换句话说,你们应该是师生重逢了,不用看起来这么紧张吧?”

孙武试图用这样的开场白来打破僵局,因为骑在骆驼背上的姗拉朵、站在自己身旁的虚谷子,两人无言互瞪,视线都快要在空中激出火花,怎么看都与友好两字沾不上边,甚至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

“死鬼老头,别随便攀关系啊,凡是被我超越过的指导者,我都不承认他是老师的,更何况你我研究的项目不同,你当年教的那些基本知识,我早就会了,怎能说得上是你的功劳?”

姗拉朵冷笑道:“旧功不算,至于旧帐……要不要现在来算一算?”

孙武不知道这两人有何旧怨,但也用不着他凭空猜想,虚谷子已经抢先开口,怒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死疯婆子,也不想一想,当年你扔下龟兹的研究所,不告而别,要不是老夫及时赶到,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你不念这份恩情,居然要来算帐,还是不是人!”

此言一出,没等姗拉朵开口,孙武、羽宝簪不信任的目光,首先就望向虚谷子,尽管他说得着实气愤,但以孙武和羽宝簪对他的了解,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如此仗义,听起来就不像是他的作风。

“烂摊子?说得好,当年巴伐斯夫血案爆发,我被各方人马追杀,来不及妥善处理正在研究的那些东西,急急忙忙就往中土跑,这点确实很要命,我途中也一直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后来我到了中土,也没听说研究所出了什么事,觉得挺奇怪的,许多年后才知道是你在我走后到了域外,接掌研究院,这点我确实该对你说声谢,是你的大功一件。”

姗拉朵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骤转严厉:“但你没有遵照委托人的指令,销毁魔狼的相关研究,私底下进行你所不擅长的生物实验,最后搞到那些东西失控,跑出研究所,在整个域外大肆破坏杀生,这笔帐你又怎么不说?有种就当着所有人面前,大声地承认下去,看看你在域外能活过几天!”

第二章 贤者之石·生命之水

从初遇虚谷子开始,孙武就察觉到这个老人身上有许多谜团,他会是河洛派的重要份子,却万里迢迢逃来域外,又躲在研究所里头,十几年来不见天日,进行秘密研究,最后离奇逃亡,像是怕被人立刻干掉,他是做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人这样追杀?又是什么人要追杀他?

许许多多的疑问,始终得不到解答,而这些问题的真相,现在全被姗拉朵解开。

根据姗拉朵的说法,当年她意外进入白虎一族的遗迹,在里头看到白虎一族研究的生物兵器,虽然只是研究到一半的未成品,却已让姗拉朵惊于这合成生物的潜在威力,于是她偷偷盗之带出,在生物研究所中秘密开发,预备日后用以对付强敌。

巴伐斯夫事件爆发,姗拉朵仓皇逃亡,原本所进行的多项研究,若得不到良好处理,都有变质发生危险的可能,但当时的阿默兹狼仅是胚胎,还在实验器皿中,如果处理失当,顶多就是胚胎死亡,研究辛劳付诸东流,还不致于酿成大祸,殃及无辜。

但虚谷子在此时流亡到域外,投奔阿古布拉王,寻求庇护,阿古布拉王本不愿意收留这位劣迹昭著的师兄弟,无奈研究所乏人主持,而姗拉朵所遗下的一些研究物品,若不处理,将引发危机,其中还有部分是她瞒着所有人秘密进行的,研究所中其他成员的程度与她相差太远,根本帮不上忙,不得已唯有求助于虚谷子。

这个不得已的决定,在当时是正确的,一些燃眉之急的危机获得处理,要是没有虚谷子的及时援手,研究所大概早就炸成飞灰,或者几百人会中毒身亡。而阿古布拉王在得知姗拉朵的研究内容后,立即下令,停止阿默兹狼的研究,并且销毁相关资料,让这邪物从此不存于世上。

英明的决定,却没有被执行,发现阿默兹狼威力的虚谷子,见物心喜,对这命令阳奉阴违,搜集姗拉朵所留下的资料后,自行开始研究。

阿默兹狼是高危险性的邪物,当年白虎一族也没有真正完成,如果这研究自始至终都由姗拉朵主持,后果会怎么样,现在已是无从得知,但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虚谷子并没有能力驾驭这项实验,时间一长,终于出了大乱子,培育成功的魔狼,力量强得超乎想象,连破研究所内的多道防线,逃至外界,当阿古布拉王得知事情真相,一切已经无法收拾。

魔狼之祸离奇爆发,造成域外人民极惨重的死伤,后来巨阳武神出现,消弭这场大祸,但背后所牵涉的利益交换,这就不是一般人所知晓的,而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正因为魔狼之祸所造成的战斗、死伤,魔狼的能力与弱点暴露出来,让虚谷子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日后才能真正控制住魔狼,将之驱策使用。

照阿古布拉王的原意,魔狼之祸结束,相关资料就该彻底销毁,绝不允许这种惨事再一次发生,但无奈的是,在魔狼肆虐期间,有多股不明势力在域外活动,偷偷运走魔狼的尸体,纪录各种数据,其用意不问可知。在这样的情形下,为了避免将来战场上的敌人以魔狼为兵器,龟兹也必须进行相关研究,找出防御法。

当姗拉朵说完这些事情,孙武的表情变得很怪异,想找出整件事的责任归属。

(倘使姗拉朵夫人没有将资料从遗迹中带出,后头就不会有那么多事,追根究底,她不能说是没有责任的,不过如果说要她扛全部责任,那也太过……)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孙武不晓得那些因为魔狼而家破人亡的苦主,能不能谅解姗拉朵,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很肯定的,那就是……如果此事的真相传扬出去,虚谷子绝对会被域外各部族追杀到天边去,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你之所以逃命,就是因为这样啊?”

“那当然了!虚江子那家伙爱他老婆是出了名的,之前是我有利用价值,现在正主儿回来,不需要我来主持研究院,哪能不防他过河拆桥?搞不好还要牺牲我来顶罪,把他老婆干过的坏事都推到我头上!”

虚谷子说得理直气壮,听得孙武直摇头:“我觉得这不能叫做让你顶罪吧?这些事情确实是你有份的,敢做敢当啊,还有……什么老婆?虚江子又是哪一位?”

孙武不晓得虚江子是谁,羽宝簪却为了这个多年未闻的名字而震惊,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虚谷子揭开秘辛。

“……真受不了你们,虚江子就是龟兹国王,现在叫做阿古布拉的那个,姗拉朵是他老婆……不过这个不男不女的好像不认帐,有没有婚礼也不知道,但有小孩子就是了。”

“什么?”

孙武失声惊叫,之前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别说想不到姗拉朵与阿古布拉王有关系,就连她已婚这种事,都觉得很难想象,难道……阿古布拉王的品味与喜好不同常人?或者,阿古布拉王是被姗拉朵逼着成婚?但姑且不论此事真假,以姗拉朵的个性,会主动逼人成婚,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怎样不可思议也好,听姗拉朵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仗义援手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孙武预备赶去支援,羽宝簪与小殇理所当然地同行,虚谷子很正常地想要抽身,但事已至此,他周围的同伴并没有给他选择机会。

老实地跟着上路,或者被打趴以后拖着上路,这两个选择很难说哪个更好一些,但虚谷子做出识时务的决定,跟着孙武等人一同出发。

一行人出发上路,本是徒步,姗拉朵发出信号,过没多久便有四头似马非马、似骆驼非骆驼的生物,从沙漠中快速奔驰而来,让众人乘着座骑赶路。

途中,姗拉朵望向孙武,察觉到孙武的脸色不对:“小子,表情很怪啊!有什么东西想说吗?大胆说出来不用怕啊!”

“那个……其实我想问……”

孙武的想法很简单,龟兹与心眼宗的斗争持续已久,背后有许多令人费解之处,现在阿古布拉王的真实身份揭晓,一切可能是河洛剑派本身的内斗,其中真相为何,姗拉朵应该能做个解释。

在开战之前,先弄清楚这些事情,后头才好办事。孙武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想归想,当话到嘴边,不知为什么就变成“我想问……你与龟兹国王是怎么结为夫妻的”。

这种八卦问题,孙武一出口就后悔了,然而,心里的好奇也是不假,所以他并没有修正自己的疑问。

“……果然问了啊!真是麻烦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正托你办事的话,根本不用回答的……也罢,算是便宜你了。”

姗拉朵说着,给出了答案,但她的回答法却很不平常,缰绳一勒,减慢骑速,来到孙武身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下巴,另一手拿了一个小瓶子,正准备将里头的半透明银色液体往他嘴里倒。

出自姗拉朵的不明药物,孙武哪敢乱吃,第一念头就是挣扎反抗,但这时听见右侧后方的虚谷子一声惊呼。

“啊!这东西该不会是……”

话没说清楚,但惊奇的语气,却像是见到什么珍贵的好东西,这让孙武动作一顿,分神思索,也因为这样,他一下子便将那瓶东西喝了一半。

“哇!我死定了……”

喝了不明物体的少年,惊惶失措,才叫了一声,就觉得强烈晕眩感直袭而来,趴倒下去。

见到孙武倒下,羽宝簪大惊失色,顾不得多加思考,从座骑背上飞身飘起,朝孙武这边急飘而来。

单纯论武技,姗拉朵当然不是羽宝簪的对手,正面对战,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下来,但在有人协助的情形下,那就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偷袭。

几乎是羽宝簪才一飞身飘起,后头就射来一道电光,速度既快,角度又极为刁钻,羽宝簪惊觉后半空转身,闪过了这道电光,却躲不过接着而来的七道电光连击,转眼间七中其二,羽宝簪身体一麻,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眼中恰好看到小殇手里拿着一支黑黝黝的枪械。

由能源砖发动的法宝,说不上有多强的威力,最多让身体麻痹个几秒,就会回复,但羽宝簪一落下,尚未来得及动作,就被姗拉朵顺势抓住,比照孙武的待遇,将剩下的半瓶银色液体,一股脑给她灌了下去。

“多管闲事!也顺道便宜你了吧!”

“哇!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如此挥霍,怎么不便宜我一点?”

虚谷子叫了起来,似乎很想争取这样的“便宜待遇”,羽宝簪猜想这种银色液体必定不简单,应该不是什么有害物体,可是逐渐混乱的意识无法深想,很快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短短半分钟,五个人里头就昏迷了两个,姗拉朵拍了拍手:“都解决了,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碍事的人了。”

孙武与羽宝簪昏迷,姗拉朵与小殇两骑一前一后,将虚谷子夹在中间,两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虚谷子耸耸肩,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份恶意,淡然开口。

“……你这十几年闭关研修,果真没有白费,连这种传说级数的魔药都调出来了,他们醒来以后,应该会很感谢你吧!不过……贤者之石极难制作,我想你也没多少机会拿它来做实验,以你以往的纪录,这种未经人体实验的东西……安全吗?”

“贤者之石那种传说中的高级货,我哪有本事做出来?这只是我试做的拟似品,复制人生记忆的功能相若,效果没那么好,人体实验次数也不多,但肯定吃不死人就是了。”

“哦?这么肯定?”

“很肯定。因为拿来实验的生物,除了人类以外,都死光了。”

姗拉朵叉腰挺胸:“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前帐未清,说不定我现在就要算总帐了。”

“就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要问你啊!喝下这液体的人不会死,但你知道喝下它以后要多久才会醒吗?”

“这个不一定,要看他们吸收液体中蕴含记忆、经验的快慢,短则几个时辰,长的话……几天乃至几年都有可能。”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他们?”

“哈,说这话真是小看人,我亲自研发制造的生命之水,虽然比不上正牌货,但也绝对不是三流货色。”

姗拉朵斩钉截铁地说:“在他们还没把该吸收的东西吸收完成前,绝对不可能醒过来,哪怕是大罗天仙降世,也不可能改变这一点,你别想他们醒来帮你说好话。”

“呃!你来找他们去帮你救人,现在你自己把他们两个弄倒,要几天以后才回复清醒,这段时间里头他们不但没法帮到你,若有敌人来袭,你还要设法护他们周全,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那当然,像这种小事,我……”

本来趾高气昂的姗拉朵,说到这里,表情忽然有了变化,整个人的动作僵住,就这么愣了几秒,才惊愕道:“糟糕!我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这下怎么办?如果敌人杀过来,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这个问题是虚谷子提出,但他并没有办法找到解答,当两人一起将视线投向最后方的小殇,这位仅余的清醒同伴给出了答案。

“两位不用担心,那个家伙练有金钟罩,普通敌人伤不了他的,而我对自己的九龙神火罩极有信心,只要藏身在内,即使是绝顶高手来袭,也没有那么容易破罩伤人。”

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但虚谷子却没有忽略掉这句话中隐藏的细节。

“请问……九龙神火罩内可以塞下几个人?”

“就我一个。”

“那我们两个成年人的安全……”

“这一点请洽心眼宗客服人员,为了保证服务质量,两位的谈话将会被录音。”

“……”

少年并不是一个很会做梦的人,但却常常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梦境一般,美好却渺不真实,特别是到了晚上,总会有着奇特的梦境。

在恍惚的睡梦中,少年徜徉在不可思议的梦境之海。山巅之上,递植青松古柏,放眼望去,虽是一片黄岩,却是绿意处处,偶尔更有白云飘来,将整个山岭都笼罩在茫茫云海之中,低首俯视,不知云海底部的“天下”,是何摸样?

懂事以来,少年的整个人生,几乎都是在这小小山巅上度过,除了那寥寥几次下山,这处山岗就是少年所熟知的一切。

在这山岗上,他认真地修习武艺,将师父所传授的一切,认真地反复练习,偶尔听师父说起江湖上的种种奇闻,和师兄弟一起为之惊叹,讶异外头的世界如此光怪6离,尤其是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域外大漠,虽然从没亲眼看过,却总在梦里反复出现。

在这山岗上,除了修习武艺,少年也勤读书籍,生性平和的他,不自觉地喜欢研读医书,期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医生,靠自己的力量,去守护生命。

在这山岗上……

(啊!又是在立志当医生,又是喜欢听长辈说故事,我……我怎么忽然有一种回到原点的感觉……)

奇异的感觉,令人惊愕,少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环顾左右,熟悉的景物依旧,仍然是在这座小小山巅上,几间朴实无奇的砖房,就是自己懂事以来所住的“家”。

房舍虽然普通,地理位置却很不得了,从这处山巅往下看,可以看到云海之下,山腰附近的位置,盖满了一座又一座美轮美奂的华丽殿堂,造型古雅,建筑却是占尽形势,气派非凡,不明究理的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来到了皇宫。

不过,这些殿堂并非皇宫,里头也没有皇帝与贵族,而是供奉着神明,还有过往的前辈、先人,千百年来受无数弟子的香火膜拜,庇佑河洛剑派繁荣昌盛,安度一切险阻。

这里,正是河洛剑派总部所在“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东方云梦谭 倒序 正序

《东方云梦谭》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