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第 39 部分阅读

楚的明白,如果没有过人的特长与相当的品德。三哥这样个三十多岁。参加过北伐,靠战功爬到副营长,绝对称得上心高气傲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站在这个年轻人的背后

而且,在八年前,张诚和三哥就有过个约定“等你真正成熟了,可以让我放心了,我就带你上战场,去狠狠操那些狗日的,让他们看看中国爷们的厉害”

“张诚,”张诚对自己的介绍,也是轻描淡写,“你可以叫我快刀”

只有真正的兄弟或者是长辈,才有资格叫张诚“快刀”这个绰号。

望着全身就像是把飞刀,声音更像是条毒蛇的快刀张诚,雷震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人物心志坚毅,绝对不是凭封长辈的信函就能打动。

多亏有了罗三炮,才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快刀张诚拉进了自己的阵营,到了这个时候,雷震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骨牌效应。这批人的先辈,都是并肩作战。没有血缘关系,却拥有比血缘更亲密牵连的好兄弟,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同个圈子里的人物。大家从小就呆在起,总有些感情特别要好,走得更近,只需要句话就能彼此赴汤蹈火的生死之交。

当雷震带着这三个未来的战友,走出码头的时候,赵大瘟神上下打量着这个算算也有两年没有见过的伙伴,好奇的对张诚问道:“快刀你好赌,喜欢赌得大,赌得凶,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这点大家都知道,可是什么时候,你也喜欢上往街边的赌摊上钻了这种小打小闹,也未免太不合你的胃口了吧”

有钱了在妓院里左搂个右抱个,没钱了就睡妓院马房,并且乐此不疲的罗三炮,身处在那种纸醉金迷的销魂窟,就算每天都醉得两眼发直,仍然能左耳进右耳出的听到些江湖消息。

看到张诚并没有回答赵大瘟神问题地意思,罗三炮啧啧叹息着道:“快刀其实就是在自己找死人家洪门四当家的公子想强抢民女关他屁事,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就算了,至于出手那么狠,连丢出八把飞刀,直接给人家扎成了刺猥吗洪门和我们青帮是江湖上并立的两大帮派,四当家更不是我们老头子这些已经退隐江湖的过气人物能比的,结果洪门手下红棍打手四出,更在江湖上发布了悬赏令,声称谁能摘下快刀的脑袋,就能领到千五百块大洋瘟神你想想看,谁不知道我们的快刀大少爷好赌那些想要快刀命的人,都在各大赌场的门前守株待兔,就等着我们这位快刀大少爷自投罗网了。”

说到这里,罗三炮突然笑了,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几个少女,频频投在罗三炮身上的温柔眼波,无论是雷震瘟神还是快刀都必须承认,在洗掉身的醉意与酒气,换上身干净的衣服后,这个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的三十多岁老男人,身上当真是有种他们这些毛头小子,还根本不可能拥有的令女性青睐的成熟魅力。

而把妓院当家,天天周旋于莺歌燕舞之中,在胭脂粉中打滚多年的罗三炮,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怀春少女的心思,当他用种近乎绅士礼的动作,对着这几个女孩子点头微笑后。几个少女的脸红得就像是晚秋地柿子,看起来漂亮极了。

也难怪罗三炮这样个超级败家子兼酒鬼色鬼,屡屡把身上最后个铜子都花光了,被妓院老板丢进马房,还能天天有免费的肉吃有免费的酒喝

在得意的笑后,罗三炮道:“我们的快刀大少爷当然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变成别人手里的千五百块大洋,而他更不喜欢和那些没有挑战性的跑龙套角色交手,所以平时喜欢去地赌场是万万不能去了。但是赌瘾这种东西上来。不赌上几手又怎么能行,我们快刀大少爷也算是饥不择食,能凑合就凑合了。”

把洪门四当家的公子哥扎成了刺猥,快刀张诚还是脸平淡,甚至是怀着对三哥的尊敬,难得的用他比毒蛇信子还让人混身发冷的声音,用相当长的篇幅补充了下自己的观点:“洪门四当家的儿子,据说不但练了身过硬的铁布衫功夫,更精通神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旦他请神上身。不要说是刀子,就连枪子都穿不进他的身体。所以那天看到他强抢民女,我伸手横架梁子。我就是想试下,我投出来地飞刀,能不能穿进他的身体里。在投出飞刀的时候,我就想了,我次扎八个地方,就算他把铁布衫练得出神入化,就算他能请来齐天大圣孙悟空附体,但是那小子天天酒色无度,和九天诸神八字不合,身上总有空门。总不能让我张诚地飞刀点血都见不到吧”

迎着罗三炮似笑非笑的眼神,快刀张诚耸了下肩膀,道:“结果,我赌赢了。还有,我发现,他的铁布衫原来就是豆腐渣”

张家老爷子把张诚这样个闯祸精交给雷震,原来就是用种张诚能够接受的方法,把儿子送出上海,让他去避避

在略略的沉默后。欢快的笑声突然从这几个年轻人中间扬起,雷震看着好赌如命,就是为了赌赌自己的刀够不够快,连洪门老四的儿子都敢杀的快刀张诚,看看生喜欢钻研炸药,以炸山为乐的赵大瘟神,再看看在妓院里泡了几年时间,搞不好都可以号称“千人斩”,却愣是没有把身体玩坏,摆明还是没有死心地罗三炮,他发现自己喜欢这些伙伴他们也许都有自己与常人格格不入的缺点,但是他们个个活得真,活得洒脱,活出了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震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的经历当真称得上是五花八门,但是无例外的是,都有着让人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特质。在这其中,有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学了身医术回来,想要靠医学救国,结果被家里送进租界医院,却发现教授暗中指使当地黑帮绑架儿童,进行人体**试验,结果和教授彻底闹翻,反被污蔑成杀人凶手,而被巡捕房通缉的书呆子医生白业齐;有好好的家业不继承,抱着宁可去当只猴子王,也他妈不当亡国奴,不看小日本脸色过活,而跑到马戏团里带着群大大小小地猴子,表演什么钻火圈走钢丝,还常常身先士卒活脱脱就是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典型人物猴子王周长喜。看着自己的儿子得意洋洋的走在钢丝绳上,后面跟着十几只大大小小,吱吱喳喳,活蹦乱跳的猴子,在那里耍足了洋相偶尔还在钢丝上玩出个什么连环腿,赚足了满堂喝彩,周家的老爷子当真是气得双手发颤,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心胸又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开阔,鬼才知道会不会当场头栽倒,弄个什么脑中风,脑出血,动脉粥样硬化兼半身瘫痪的毛病

最让雷震感到无可奈何的是,在这份名单里,竟然还有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芳龄二十二岁还待字闺中,长得那是相当不错,但是却自小习武,自比是江东孙尚香也就算了,干嘛就连自己的闺房中,也放了大堆刀子长矛斧头之类的玩艺儿刘备当年迎娶孙尚香大小姐,那是局势所迫,为了自己的江山不得以而为之,试问她的老爹没有孙策的大好河山,又有谁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娶回这样个天知道圆房后,会不会变得温柔点,乖巧点的母老虎

就是因为她也姓孙,比小就展现出了个女霸王的气质与风范,所以大家干脆都叫她孙尚香,而她原来地名字孙慕雪,反而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至于孙家老太爷子之所以肯把这个宝贝女儿交到雷震手里

“小兄弟,”雷震现在想起孙家老太爷拉着自己的手。言辞肯切的叮嘱,他就要摇头苦笑,“哪有二十二岁还留在老爹家里嫁不出去的闺女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野得不得了,普通人还根本收服不了这样的野丫头。你不是已经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并从他们手里拿到名单了吗,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几个小子都没有结婚,大家从小就认识,这路上搭伴。说不定眼睛就对上了。有机会的话。你就帮撮合下,大家凑合凑合,让我的野丫头。找上个同样够野的丈夫算了”

看到雷震的脸色有点发黑,孙家老太爷立刻大包大揽,“放心,这个丫头从小就习武,更喜欢玩枪,不操家伙动手,我家的护院家丁,四五个大男人都未必能把她给放倒了。”

这位绰号江东孙尚香的孙大小姐,怎么看怎么都这么像雷震的第二个师徒马兰正所谓爱屋及乌,又所谓不能拂了孙老太爷的面子。更所谓孙尚香大小姐的确有两把刷子,雷震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接下了这单附加着“红爷”任务的信函

名单里还有个人,这个人最令雷震头痛,他本名李岳,长得是五大三粗,看起来颇有点猛张飞的架式,但是只要认识他的人,都喜欢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脑袋,亲昵地叫他声“兔子”。

看到身后所有的人,轮滚走过去,拍打这只“兔子”的脑袋,而这个拳就能揍飞个成年人的超大号“兔子”,为了方便江东孙尚香拍打,甚至还弯下了自己的腰,带着脸的心甘情愿,带着脸的甘之如贻,任由江东孙尚香用比谁都重的动作,在他的脑门上狠狠叩了那么几下,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雷震的眼皮就在不停的跳动。

他带的部队可以是千奇百怪,可以全是怪胎,可以全是问题儿童,只是这只兔子胆子这么小,只怕枪声响就会两腿打软,又怎么带他去上战场,又如何指望他在必要地情况下,可以为了保护师娘凌维诚,而拼死作战

“我们要执行的是危险任务,如果”

雷震还没有说完拒绝的话,江东孙尚香就在背后轻轻捅了捅雷震,低声道:“喂,这个家伙有用处”

“你别看他的胆子和只兔子差不多,但是身板那么大却不是假的,能背能扛,两百斤重的麻袋包,他个人能就能扛起四只,还能走得昂首阔步你不是想要护送你那个师娘和她的儿子女儿回到广东老家嘛,女人和小孩不能和我们比,路上我们总要带些吃的喝的穿地盖的,照顾好他们不能让他们饿了病了吧在这种时候,这个家伙就可以起到骆驼的作用了。”

听了孙尚香后面说的话,雷震终于知道江东孙尚香为什么嫁不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受惊过度,就会被吓呆了。嘿嘿,你可以让师娘和她的两个儿女跟在兔子的身后,旦有敌人在前面埋伏,对我们发起了突然袭击,你看看他的身板,那么大那么厚,肌肉又够多够厚,估计就连步枪和机关枪子弹也打不穿。当他象块木头似的呆立在那里,不就是你师娘和两个孩子的块活动大盾牌嘛”

听着这样的话,雷震的头在点,但是他的眉毛却在不停的跳动,在同时,雷震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将为江东孙尚香寻找个夫家,凑合凑合这样个任务给自动抹除了。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要嫁出去的好

第八个被雷震找出来的人,叫黄鹏鹏,名字有点秀气,而他的绰号,更是诗意十足“鬼才”如果不认识他的人,听到这个绰号,再看看他那脸的斯文,和手里那面用苏州丝绸制成的象骨扇。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满腹经纶,可以出口成章的国之栋梁。

“你千万小心这个家伙,”还是江东孙尚香语道破了这位鬼才的实质:“他从小就喜欢鬼话连篇,明明知道他是个喜欢损人不利己的大骗子,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总把我们骗得团团乱转。你根本无法分辨,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弄得你信也不行,不信也不行。和这种人打交道,你非得被他气死急死不可估计黄家的老太爷,也是实在被这么位鬼才闹得眼冒金星,才会抱着死在战场上算了的想法,把他脚踢给了我们。”

“还有”

江东孙尚香恨恨的瞪了眼鬼才,道:“如果大半夜地我突然敲你的窗户,要和你来个什么夜那个的,或者和你订下什么时候相约黄昏下,你千万要不相信。这个家伙鬼才的称号可绝对不是白叫的。他无师自通的精通口技。只要是他听过的声音,都能惟妙惟肖的重复出来。当年黄家老太爷子实在受不了这样个满嘴鬼话的儿子,把他丢进了我们家。结果当天晚上,就有四五个师兄想半夜爬进我的房间,被我揍了出去,后来第二天问才知道,这位早就应该被拉进十八层地狱的鬼才,已经跑到我的师兄弟那里,用我的声音逐通知,要他们来和我那个什么春度”

怪不得大家面对这位鬼才黄鹏鹏,都识趣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这位就是雷震大哥吧,您的事情我老爷子已经把消息转达给我了。精忠报国两肋插刀。正是我辈英雄本色,只要您句话,上刀山下油锅,我黄某是绝无二话”

鬼才黄鹏鹏绝对是最主动要求加入雷震这支队伍的人物,雷震凝视着眼前这个带着脸的斯文,还斯文的摇着手中折扇的男人,沉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个可以把所有人玩弄在掌股之间的鬼才,他当然是聪明的,如果没有这份天才般的聪明。他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地把别人的心理看得通通透透,又怎么可能虚虚实实的让人根本无法分辨

迎着雷震那双黑得发亮,黑得幽然,黑得深邃的眼睛,鬼才黄鹏鹏渐渐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容,他已经清楚的明白,雷震想要让他看什么。像雷震这种太过坚强,又太过棱角分明,拥有最优秀军人霸气的男人,在平时的时候,你可以和他开玩笑,可以捉弄他,但是旦进入瞬息万变,必须每刻都掌握最正确情报的战场,如果再玩什么小把戏,再玩什么妖言惑众,就算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雷震也绝对会在第时间,把他枪击毙

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鬼才黄鹏鹏突然笑道:“你看起来很有挑战性嘛,这个任务我接了。我可以保证在把你师娘他们送回广东之前,绝对不再搞怪,但是我们完成任务身轻,往回返地时候,你就是我的目标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我鬼才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说只“兔子”,个喜欢妖言惑众的鬼才,个江东孙尚香,已经让雷震有点头大如斗的话,那么最后个人

最后个人,竟然是个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家伙,看到他,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九叔”

这位九叔可是彭家老太爷的亲弟弟,虽然没有被排进杜月笙十三太保的名单,却也是位有头有脸,在江湖上亮出字号,也能风光时的江湖大佬级人物

不用问雷震也知道,把这么多青帮旁系成员交到他这个外人的手里,那些老太爷们还是不太放心,转手派出了这么个旦他做出错误判断,很可能就会强行夺走指挥权的太上队长

第五卷 撕破苍穹 第二十八章 血路上

今天乌云笼罩了整个天幕,浓密得透不出丝月光,更看不到那些不断眨动的星星。有的,只有几盏白炽灯,仍然在那里散发着晕黄的光芒,勉强撕破了片死样宁静的黑暗,照亮了周围片小小的领域。

几个白俄士兵懒洋洋的站在戒哨塔上,无聊的打着哈欠,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而乏味的生活,更看惯了那些比绵羊更听话的中国士兵。说实在的,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夜间的站岗,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如果中国士兵真的要跑的话,只怕他们在四年前就跑了。

但是在这天,这些白俄士兵真的不知道,在些黑暗的角落里,几支经过精心调校的步枪,直在瞄准了他们,而挺捷克式班用轻机枪,更在个火力视野良好的临时掩体上封锁了军营的大门。

雷震在个白俄士兵看不到的角落,手脚麻利的用钢钳在军营周围的铁丝网上剪出了个可以容纳成年人爬出去的洞。但是他并没有带师娘凌维诚和两个孩子从这个洞里爬出去,反而从外面接进来个人。

进来的是精通爆破技术的赵大瘟神还有他那只硕大的,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爆破器材的工具箱。他的任务就是在白俄士兵的军营周围安置定向爆破地雷,旦这些爆破地雷被踏响,整个白俄士兵的宿舍,都会被炸飞。按照雷震的命令,赵大瘟神甚至要在中**队驻扎的营房附近放置炸药。

唯不同的是两者之间放置炸药的份量不同。

师娘凌维诚必须尽快离开孤军营,她每多呆天,就要冒分危险,而且,迟则生变按照雷震的计划,如果不能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哪怕是炸掉整个军营,也要把师娘和两个孩子带出去

“旦营救计划演变成武力强攻。想要把师娘带出上海,就会变得相当棘手,所以我们必须制造个目标,来吸引工部局的注意,引导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虽然这样做,对不起军营里地弟兄,但是只有这样,才会让工部局坚信。这是场日本情报机关针对谢晋元家人而主导的军事行动;也只有他们去狗咬狗,我们才有机会带师娘和她的两个孩子,趁乱突围。”

说到这里,雷震拍了拍赵大瘟神的肩膀,低声道:“我相信你的技术,在条件许可以的范围内,请你尽量不要炸死自己人。”

想到雷震当时的话,就连从小玩着炸药长大,天天和死神睡在起的赵大瘟神,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在雷震的声音中。他能听出雷震对孤军营官兵的感情。但就是这样,这些官兵仍然可以成为雷震手中的棋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军事指挥并不精通的赵大瘟神才突然明白。为什么雷震要在个根本无法攻击到白俄士兵的位置上,预设了个火力点。第二挺轻机枪,要瞄准的并不是看守军营的白俄士兵,而是那些和雷震朝夕相处了年时间的中**人

不用问也知道,操纵第二挺轻机枪的江东孙尚香从雷震那里接到的命令定是旦发现有人阻扰营救行动,格杀勿论

默默地看着站在面前地这个男人,赵大瘟神已经可以确定,雷震将来必然会比他的师父谢晋元闯出更大的天空,因为他比谢晋元更狠

凌维诚在这天地夜里,就抱着自己两个孩子。和衣躺在床上,当她听到房门外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击声后,她猛的个激淋,神经反射似的坐了起来。两个孩子揉着惺松的睡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凌维诚捂住了嘴巴。

凌维诚没有开灯,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尽可能轻的动作,打开了房门。

“吱啦”

无论凌维诚的动作如何轻缓。如何谨慎,门轴里仍然传来了阵铁器磨动的刺耳声响。平时毫不在意的声音,现在听到耳朵里,却让凌维诚阵心惊肉跳。但是当门被打开,看到那个站在门外,沉浸在黑暗当中沉稳如山地宽厚身影时,凌维诚却突然感到全身松。

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当然是雷震,在丈夫谢晋元遇刺身亡后,放眼整个孤军营,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中,雷震大概就是让凌维诚最放心的人了。

“师娘,都准备好了吗”

凌维诚用力点头,“嗯”

“不要出声。”雷震走进房间,抱起了最小的女孩,低声道:“跟我走。”

整个军营实在太大,而白俄士兵的警戒更处于最松散的状态,就算是没有任何军事技术的凌维诚,也能拉着自己的儿子,紧紧跟在雷震的身后,摸到了已经剪出个缺口地铁丝网前。

而罗三炮和赵大瘟神早已经守在了铁丝网附近,他手脚麻利的接过了雷震递过来的小女孩。小女孩猛然看到个陌生人,并被他抱进了怀里,刚想发声询问,嘴里就被罗三炮塞进去根甜甜的棒棒糖。迎着罗三炮那张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感到好看的脸,在片黑暗中,感受到他正在对自己微笑,闻着他怀里那股带着点淡淡烟草气息的好好闻味道,吮着嘴里那根棒棒糖,再扭头看看正在从那个“狗洞”里往外钻的妈妈和哥哥,小女孩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趴在了罗三炮的怀里。

凌维诚和双儿女都爬出了军营,可是她惊讶的发现,雷震并没有跟着出来。

“白俄小队长每天早晨都要点名,防止有人逃跑。但是师娘你只是家属,并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哪怕你天都没有露面,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在夜间行动,很容易遭遇英军巡逻队,并引发正面冲突,所以请你跟着他们赶到我们早就准备好的据点,我会处理好切,等天亮后再赶到那里和你们会合,大家用最正常的渠道离开上海”

说到这里。雷震的声音略略顿,又低声道:“放心,他们都是可以信赖的伙伴,更有些是和师父样志同道合,以驱逐外敌为己任,更对师父全心尊敬的好兄弟,就凭您是我的师娘这点,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您和两个孩子”

在黑暗中迎着雷震那双发亮地双眼。凌维诚轻轻点了点头。

罗三炮和赵大瘟神显然早已经摸好了军营附近每个角落,他们带着凌维诚和两个孩子,几个转折后就将军营抛到了身后。

凌维诚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个角落里,具被割断了气管,全身鲜血都流干流尽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凌维诚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女儿,想让她别看,但是罗三炮却拦住了她。

“那个人是日本人派出来的特工,在行动前雷震亲自带着我们。对军营周围进行了次最细致的梳理。共清理掉了六个人。”

罗三炮边伸手轻轻拍打着怀里女孩的肩膀,帮她驱走了恐惧,边低声道:“这是雷震特意留下的尸体。他请我转告你,虽然这些对孩子来说太残酷了点,但是生逢乱世,他们必须习惯这切如果他们无法面对这切而惊慌失措甚至是放声尖叫,我们就必须把孩子留在上海,以后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回广东。”

凌维诚地女儿死命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凌维诚的儿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也没有说话,就连凌维诚都没有注意。她只有十岁大的儿子,竟然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护到了身后。仔细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观查着他们的举动,罗三炮淡淡的点了点头。在这两个孩子的血管里,流淌着的,可是民族英雄谢晋元的血,虎父无犬子

在距离孤军营三四百米外地胶州路个偏僻地角落里,辆汽车就静静的等在那里。

雷震绝对把人尽其所才这点用到了极限。他用罗三炮这样个最懂得和女人打交道的家伙堵住了小女孩地嘴,更把九叔这样位在上海滩江湖上有着相当地位,更和英**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可以快速解决切突发事件的人物丢进了汽车里,用来保障交通工具。

面对雷震的决定,九叔当真是无可奈何更兼连连摇头苦笑。因为雷震竟然要他找了个隶属于青帮,长相又够出众,更在风尘中打滚的美女陪他起坐镇。虽然这个角落是很偏僻,虽然英国巡逻队是很少转到这里,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个士兵突然尿急,或者是他们的队长突然抽了风发了颠,想要转到这里看看风景。所以在遇到这种万的情况后,九叔就要立刻搂住身边的美女,在汽车里演上出激情拥吻的好戏。

也只有这样,那些出生在开放国家,更有相当部分人有着在汽车里和女孩爱做的事这种经历的英国士兵,才能自以为是地明白,为什么九叔在大半夜,会把汽车停在了街边的角落。

最惨的是,那位美女还不老实,趁着四周片黑暗,趁着左右没人,她真的在勾引九叔,试图为自己找上张长期饭票。也难怪九叔在面对凌维诚和罗三炮时,会笑得塌糊涂。

坐在汽车里,听着汽车发动的声响,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女,隔着汽车的玻璃窗,遥遥的望着孤军营里那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凌维诚地心里突然涌起了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那里她度过了千四百多个难忘的日子,她几乎没有天能睡上个好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是在噩梦中,带着全身的汗水被惊醒,她更不知道,在那片土地上,她暗中流了多少眼泪。

而在那片土地上,更浸染着自己的丈夫那炽热的鲜血,凝聚着丈夫那壮志未酬的最大遗憾

汽车终于开动了,在车轮的转动着,那片死者的安息地,生者的失乐园,在凌维诚的视线中越来越远,直到隐入到片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丝波动。

“别了孤军营,别了我曾经的人生。”痴痴的望着窗外的片黑暗,片迷茫,凌维诚在心中发出了声幽幽的轻叹:“别了。我的爱”

雷震静静的站在个顺风的位置上。他在认真的倾听,直到十五分钟后,在片寂静中,他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个淡淡的笑容。因为雷震知道,这样的片寂静,代表着师娘凌维诚和她的双儿女,已经顺利地登上了汽车。

带着儿子慢慢走回了师娘的房间,坐到了师父谢晋元经常坐的椅子上。雷震就这样闭上了双眼,整个房间除了他和儿子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雷震睡着了。

自从师父谢晋元遇刺身亡后,雷震为了师娘四处奔波,他拜访青帮代理掌门人,他想尽办法在做了充足准备后,逐拜访九位青帮元老,他用自己的个人魅力,终于拉到了九位伙伴,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做了这切后。他又马不停蹄,立刻开始着手制定营救撤退计划。

愤怒悲伤焦急无间歇的工作,这切的切。已经压榨出了雷震所有的体力与精力,他真的是太累了,累得只要沾到椅子,就不能不陷入了梦乡。

但是个小时后,雷震就睁开了双眼。他知道自己必须休息,否则他不可能有精力面对更加激烈残酷地战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睡太久,所以他在自己的手指上,绑了根点燃的线香。他是被烧到手指的线香给烧醒地。

再次看了看片死样宁静的军营,借着那晕黄的灯光,雷震勉强看清了手表上的指针,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在这个时候,个正常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当中,就连那些站在戒哨塔上的白俄士兵,也开始如既往的打起了瞌睡。

雷震在夜色中,拆掉了白俄士兵居住的营房周围那些致命的地雷,现在它们已经没用了。但是他却没有拆掉中**人居住的军营四周的炸药。

用块铁片,轻而易举地挑开了房门后面的门插,雷震走进了营房。看着那些睡在通铺上的士兵,他伸手摇醒了睡在最前面的士兵。

“不要出声,”在那个士兵发出询问前,雷震就伸手把他所有的声音,都重新压回了喉管里,然后低声道:“摇醒你身边的人,告诉他,个个传下去,把所有人都叫醒。”

两分钟后,整排的人都醒了,所有人都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望着那个突然深夜造访,把他们叫起来,明显有重要事情要宣布的雷震。

“在个小时前,我已经把师娘送出了军营。”

雷震的话在几十个士兵中间引起了不小地震动,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但是在孤军营里生活了这么久,漫长的历练,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了沉默是金的道理,他们竟然还能保持了必要的安静。

“我在你们营房附近,埋设好了炸药。”

雷震的话再次让所有人瞪圆了双眼,有些人已经急得跳了起来,去被班长和排长用严厉的手势又给重新压制下去。

“这些炸药我必须要引爆,你们也必须老老实实的呆在营房里被炸。”在黑暗中,雷震的声音不大,却当真是掷地有声,“别忘了,这是我们所有人欠师娘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那些急着想跳起来的士兵,却慢慢的重新坐了下去。雷震说得没有错,这是他们欠凌维诚的,刺死谢晋元团长的叛徒,可是来自他们这些中**人

“炸药的剂量和爆破方位,经过了精确计算,并不会对整人房间进行毁灭性破坏。但是爆炸波拥有的冲击力,仍然可以让人受伤甚至是致命。我不知道谁会受伤,更不知道谁会死,要是真的被炸伤炸死了,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有认命了。但是我要说,也只有我们流了血,见了红,护送师娘的任务才有可能成功,师娘和两个孩子,才会有线生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雷震双膝盘,竟然坐到了营房的地上。他淡然道:“我已经启动了炸药上的定时爆炸装置,五分钟后炸药就会被引爆。如果你们尊重谢晋元团长,愿意帮助他,让他的妻儿能够顺利返回广东老家,就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

第五卷 撕破苍穹 第二十九章 血路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雷震往那里坐,摆明了就是要堵住营房的唯通道,更是摆出了要和他们生死与共的立场。想到五分钟后埋设在营房周围的炸药就会爆炸,所有人就觉得心惊肉跳全身冷汗直流,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跳起来冲出营房,就是因为雷震镇在了门前。但是相信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带头喊上声“快跑啊”,整个营房立刻就会炸窝

“日本人已经盯上了嫂子,你就算把她送回广东又怎么样”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营房里职位最高的位排长,“在那里如果没有得到保护,日本人还不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嫂子和她的孩子”

“要不要师娘的命,要不要师父全家满门抄斩,这切并不是事情的关键。”

雷震坐在地上,沉声道:“日本人就是要通过这系列的刺杀,向所有参加支持抗战的国人示威,而我们保护师娘撤退,在某种形式上,就是在向日本人提出了个有终点的挑战这场挑战赛,赛场就是从上海到广东的这段路,如果我们失败了,让日本人得逞的话,他们自然是大获全胜,极大的重挫国人的抗战热情;但是如果我们成功把师娘护送到了广东老家,日本人就必须考虑,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出手,是不是就会暴露自己无法阻止目标活着撤出几千里路的无能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们再坚持刺杀,以师父的名声和影响力,旦消息外传成为头条新闻,丢脸的反而是日本人”

“日本人之所以要刺杀师娘,就是要立威,要杀鸡给猴看,可绝对不是想在国际舞台上,自暴弱点。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让国人突然发现,原来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那个排长在认真的听着,在认真的思考着,最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有理”

说完这句话,这位排长再次躺到了自己的铺位上。看到还有部分人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他压低了声音道:“别他妈地听有炸弹,就像是炸了窝的母鸡似的,不就是爆炸吗,就当是在四行仓库里,又被日本人用火炮轰炸了回不就行了当爷们那么久了,难道这次就要当孬种了别忘了还不定会被炸死呢,全部躺下,这是命令”

自愿也罢,环境所迫只能服从大局也罢。全排的人最后终于全部都躺回了铺位上。雷震用杂夹着感激与赞赏的眼光看着那位躺在通铺上的排长,最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低声道:“儿子。你先回去吧。”

向乖巧,向听话的儿子,在这个时候显然是感受到了什么,或许也是它太了解雷震了,它竟然在这个要命地时候,第次违抗了雷震的命令。它低下了头用力咬住了雷震的衣角,摆出了死也不离开雷震身边步的架势。

雷震高高扬起了右手,他的右拳在重重落下来,他想用力的揍儿子,但是最后却变成了最温柔的抚摸。

“我知道我赶不走你。虽然我们不能用语言交流,但我们是两父子啊,我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个动作,我就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竟然傻的想去骗你”

雷震边喃喃低语着,边把体重不会比自己轻多少的儿子。儿子在雷震的轻抚中,闭上了双眼,发出了幸福地低吟,它毕竟还是小。它真的不知道,雷震把它抱进怀里,就是要在爆炸时,把它死死保护住。但是它真的很喜欢被雷震抱住地感觉,它更喜欢聆听着雷震用下巴顶着它光滑的皮毛,在它耳边用宽厚的声音,发出声低语:“儿子,我们生死与共”

整个营房里到处都是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又有谁能做到无畏无惧

就在这个时候,雷震那平静得诡异的声音,再次传进了每个人的耳膜,“记住,如果你受了伤,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不停的流血,你千万不要挣扎,更不要慌张。你定要相信自己的伙伴,相信大家会救你,会你帮助止血,会帮你处理伤口,会想尽切办法去救治你。而在这个时候,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定要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停的做深呼吸,这样可以帮住你心跳恢复正常,减缓出血的速度。如果有条件,就把自己的头,枕到个较高的地方”

就是在这低语声中,全排的中**人都痴了,他们都是经历过最残酷战争的职业军人,但是现在雷震正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他们明白,什么是面对死亡的不驯与洒脱

守在第二火力点地江东孙尚香在这个时候真的急了,她知道雷震在进行营房之前,已经启动了定时引爆装置,眼看时间点滴的划过,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雷震还不撤出来,她更不明白,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雷震有什么道理,要走进那个注定要被爆炸冲击波覆盖的致命领域

“难道不会吧”

孙尚香猛然瞪圆了双眼,雷震给她的命令是旦发现有人从营房里强冲出来,立刻开火进行压制,但是雷震却没有告诉她,如果他启动了爆炸装置,自己却没有走出来,她应该怎么办

“那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自己找死的笨蛋啊,再说了,他不是还要护送师娘嘛或者刚才我看错了,他并没有启动爆炸装置”

孙尚香宽慰自己的话还没有在心里说完,身下的大地就像是抽筋般狠狠颤,团炽烈的火焰就猛然在她眼前绽放,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转眼间就以每秒钟三百米的速度,携着最可怕的撕裂感狠狠撞痛了她的耳膜。

在孙尚香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经过赵大瘟神精心测算,小心校正的定向爆炸波,已经狠狠撞中了雷震在十分钟前进入的营房。只是用两层竹制物制造,绝对不算结实的营房,面对这种人力形成地最可怕毁灭力量。发出了不胜负荷的吱吱啦啦的尖叫,猛然被撕裂成片片碎块,调头就以亚音速呈辐射状向睡在屋里的人进行了次无差别覆盖

“笨蛋笨蛋笨蛋雷震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你死了我们怎么办你以为你死了,我们还有办法把你师娘送回广东吗你好不容易把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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