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掌与宴宴爱》 第8部分阅读

“我……就算喜欢高祁之,难道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不,不是,小苑……

“我的确喜欢他,但他拒绝我了,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苏苑凝视着父亲的眼睛没躲避。

苏凤岐万万没想到女儿会这样说。

“你向他表白过?”

“是的。”苏苑咬唇。

“傻孩子,你何必这样……

“我傻吗?”苏苑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他没有结婚,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你不了解他,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足够了,他值得我喜欢。”苏苑将唇咬得发红,两手握成拳,指关节泛白。

苏凤岐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一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外表文静清秀,内心像藏了头炽热执着的小兽。

“你和你母亲一样,这般倔强,这般情绪化。”

“不一样!”苏苑冲口而出,“她才是真正的傻,她喜欢的是有夫之妇,一个永远不可能给她幸福的男人,我不是。”

苏凤岐蹙眉,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微微低下头。

苏苑喘着气,胸口起伏。

“那高祁之,他也不可能给你幸福,小苑,你不了解他,他不会爱你的。”

苏凤岐淡淡地说。

苏苑撇过头去,好久才有些哽咽道:“我知道。”

“好了,吃面吧。”苏凤岐将面碗推近苏苑一些,“快凉了。”

苏苑默默地拾起筷子。

吃完面苏凤岐开车送苏苑回去,车子停在公寓下,苏苑拿起自己的书包。

“小苑,你考虑考虑,和爸爸一起生活好吗?”

“就我们两个吗?”苏苑有些冰凉的笑意。

苏凤岐不语。

“你太太不会喜欢的,她会难过的。”苏苑说完便跳下了车。

苏凤岐伸手理理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车镜里是他两鬓银白,一股凄凉蔓延开来,他宽厚的手缓缓摸上方向盘,慢慢启动车子。

推门而进,高祁之正在客厅里喂小猫丽莎吃东西。

“高叔叔。”

“怎么这么晚?”

“高叔叔。”苏苑快步走过去,站在高祁之面前,抬头看他温和的脸,“你会不会赶我走?”

高祁之觉得有些好笑,但看着苏苑执着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

“真的?”苏苑心里有些喜悦,又确证地问。

“不会。”高祁之伸手敲敲苏苑的脑门,“莫名其妙的,是不是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没有,没有。”苏苑挠挠头,低头傻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高祁之是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但多一天是一天,她那么小而青涩的内心也装不了太多的喜怒悲愁,要是明日起来阳光依旧明媚,那就暂且足够了。

躺在床上,苏苑闭上眼睛,不去多想什么。

酒吧外的夜色正浓,一身黑色小礼服的甄茗茗正在雅座上品一杯酒。

樱桃白兰地的醇香慢慢在鼻尖萦绕,甄茗茗一饮而尽,两颊绯红。

“茗茗,今天是怎麽了?喝这么多?”

坐在甄茗茗对面的女伴钟倩伸出纤纤玉手夺过甄茗茗手中的樱桃白兰地。

甄茗茗悠悠笑起来,轻轻摇着头。

“是为了高祁之吗?”钟倩蹙眉。

“高祁之……”甄茗茗玩味地咀嚼这三个字,一手撑着头,只是笑,“天下男人多得去了,我又何必总恋着他……

“那你为什么这般情绪恹恹?”钟倩问。

甄茗茗微眯美眸,粉红的唇流出透明的光泽。

“对,我何必恋着他……总是恋着他……在法国的三年每个夜晚,和现在这样喝醉了想着他,他会到我的梦里来……

钟倩看着甄茗茗表情迷离,喃喃自语。

“你父亲不是同意了吗?高祁之现在也是事业有成,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甄茗茗垂眸,一脸黯然。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相信么?他不要我了。”

“什么?”钟倩惊讶,“怎么可能,想当年可是他高攀于你……

“别说了!”甄茗茗打断钟倩的话,面色凝重,冷冷一笑,“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货色,都会变的,全部都会变的。”

“茗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钟倩开导。

甄茗茗冷哼一下。

“你也是名门之女,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将心落在高祁之身上,三年前你说要和高祁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为你感到不值,没想到三年后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钟倩为好友感到不甘。

“你知道吗?”甄茗茗声音悲切,“我什么都给他了,甚至,为他流了一个孩子。”

“什么?”钟倩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茗茗,我怎么不知道?”

“我去法国之前就有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自己去的医院。”甄茗茗慢慢地说,面色沉静,“流出来的东西只有这么点大,一个指甲。”

钟倩听得有些悚然。

“那是我的孩子,我会永远记得的。”甄茗茗抬眸对着钟倩,“永远记得。”

过去的情敌

月末,一个文化主题的派对。

巨大的水晶灯盏,猩红色的地毯,镀金的一排自助餐台上面琳琅满目的精致菜式,金字塔形的郁金香玻璃杯,金黄色的香槟倾涌而下,细密的泡沫沾上白色的餐巾。

衣香鬓影,悠扬悦耳的小提琴,这里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几个长裙曳地的名媛正端着粉色香槟小声窃语。

“听说沈厅长的千金下个月在西湾举行婚礼。”一袭华服的女人微笑地对边上的女伴说。

“奉子成婚,听说已经五个月了,不知还穿得了紧身婚裙吗?”女伴巧笑……

“对了。”女伴凑近,小心翼翼地说,“告诉你一件秘密。”

“什么?”

“听说甄茗茗和姓高的也有过一个孩子。”

“不会吧?”女人笑,“听谁嚼的舌头?”

“甄茗茗自己说的,她回国了,高祁之又不要她了。”

“别看甄茗茗平时心高气傲的,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女人……

两人又说笑一番,齐齐回头时却面色一僵。

甄茗茗正一袭金色晚礼服含笑看着她们。

“茗茗,好久不见了。”刚才挑起话题的那个女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甄茗茗点头,美眸又流连在那女人手腕上的玉镯子上。

“这镯子好漂亮,上面的玛瑙和血染似的,一定价值不菲。”

女人尴尬地点点头。

甄茗茗又是抿嘴一笑,俯身拿起盘子取了几块蓝莓曲奇缓缓离去。

轻快的小步舞曲奏起,甄茗茗站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吃着曲奇饼干。

“茗茗。”一个浑厚的声音。

甄茗茗回头,随即面露笑容。

“泽鹤?你回来了?”

那身材偏矮胖的男人便是李泽鹤,本市名银行董事的儿子,与甄茗茗算是旧相识,很早就倾心于她。

“茗茗,你瘦了。”李泽鹤的眼睛有些忧伤地凝固在甄茗茗清瘦的脸上。

“你倒是胖了不少。”甄茗茗笑。

“这些年,我寄与你的卡片,小礼物都收到了吗?”李泽鹤小心翼翼地问。

“都细心保管。”

“真的?”李泽鹤的眼眸里闪现惊喜,“你没有回信……我以为……

李泽鹤当然以为自己送的东西已是石沉大海,因为三年来甄茗茗一个回音也没有,但如今甄茗茗却微笑地说将那些东西细心收藏着,这让他心里的小火焰又熊熊欲燃。

“茗茗,你回来怎么都不通知我?”

“我……也有自己的难处。”甄茗茗垂眸黯然道。

李泽鹤看着甄茗茗一脸忧愁,心里顿生怜惜。

“没关系,茗茗,只要你还记得我就好。”

“怎么会忘记呢?”甄茗茗笑,“泽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李泽鹤心下激动,面上一片绯红。

“不请我跳支舞吗?”甄茗茗朝李泽鹤有些顽皮地眨眨眼睛。

李泽鹤立刻伸出手,有些笨拙地邀请甄茗茗。

两人下了舞池。

穿上高跟鞋的甄茗茗高出李泽鹤半个头,李泽鹤激动又痴迷地看着她白皙皎洁的面孔,优雅的粉颈,放在她腰上的手更是沁出了汗水。

“怎么?很紧张?”甄茗茗笑。

“没想到可以和你一起跳舞。”

“记得以前,你总是跑到我家楼下傻乎乎地将玫瑰花放在门口,最后都被小狗叼走。”甄茗茗莞尔。

李泽鹤想到自己以前傻傻执着的样子也不禁脸红心热,面前的甄茗茗越看越像是个女神。

跳了一曲,甄茗茗有些累,李泽鹤赶紧扶她走到一旁。

“这里好热,有些透不过气来。”甄茗茗摸摸胸口,“我想出去走走,泽鹤,可以陪我吗?”

“好好好,我也讨厌人多的地方。”李泽鹤立刻陪甄茗茗出去。

甄茗茗不动声色地挽着李泽鹤的臂膀,两人亲密地走过自助餐台。

几个女伴面面相觑。

外面是月色撩人,玉树琼花。

“今天的月亮为什么会这么圆?”苏苑问。

“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高祁之慢慢走近苏苑。

“高叔叔,你看月亮,今天特别圆。”

高祁之也慢慢看月。

“小时候妈妈也喜欢看月亮。”苏苑脸上若有所思,“看着月亮,等着爸爸。但是爸爸没有来。”

“想妈妈了?”

“有点。”苏苑说,“看到月圆,总会想到人团圆。”

高祁之笑起来,凑近苏苑,小声地说:“现在算不算是月圆团圆?”

苏苑看着高祁之:“算。”

“想不想吃焦糖布丁?”高祁之朝苏苑眨眨眼睛。

“想。”

“我做给你吃。”

苏苑立刻雀跃地跟去。

“别跟来。”高祁之笑笑阻止,“这个小布丁是个大工程,不许你看到我蓬头垢面的样子。”

苏苑吐吐舌头。

清晨,沈雅娴早早地坐在客厅里喝咖啡。

门铃响了,菲佣去开门。

“怎么一夜未归?”沈雅娴冷笑问道。

甄茗茗小心翼翼地脱下高跟鞋,瞥了一眼沈雅娴。

“和高祁之在一起?”

“和你什么关系?”甄茗茗粲然一笑,随即上楼。

沈雅娴狠狠地将黄油涂在土司片上。

没过多久,甄茗茗便和李泽鹤在各个场合出双入对,俨然是一对热恋中人,李泽鹤简直将甄茗茗当作仙女供起来,鞍前马后。

这成了社交圈里新的话题。

这天,露天咖啡厅,高祁之正坐在一角静静地喝咖啡,每次谈完公事后他都会放松心情来这里享受午后的静谧。

这里的法式拿破仑派很正宗,高祁之满意地咬一口,想着什么时候带着苏苑来这里看看漂亮的景色。

对面有一对熟悉的人。

正是甄茗茗,身后是拿着一袋购物品的李泽鹤,两人入座后立刻有侍员上前送上水,甄茗茗打开菜单看着,不经意间眼睛瞟到了高祁之。

高祁之的眼睛也对上她的。

甄茗茗笑笑,随即又低头去翻看那份菜单。

高祁之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不是没听说甄茗茗近日和李泽鹤走得很近的消息。

不一会,侍员便端上了两份正餐,两人举杯品红酒,甄茗茗笑着看李泽鹤,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到高祁之这边来。

突然间,甄茗茗凑近李泽鹤的耳朵说了些什么,李泽鹤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李泽鹤一走,甄茗茗便起身慢慢走到高祁之对面。

“一个人?”

高祁之微笑点头,放下手中的杂志。

甄茗茗不客气地坐下。

高祁之喝口咖啡,将目光放于远处。

“你不问我什么吗?”甄茗茗开口。

“什么?”

“你知道什么的。”

“你指的是你和李公子的事情?”高祁之很是闲散的语调。

甄茗茗两眼醉于高祁之英挺的面容,不紧不慢地说:“想当年你为了我还差点和李泽鹤打架。”

“是吗?我倒不太记得了。”

“你那时候醋劲很大。”甄茗茗莞尔,“现在呢?”

“李公子的确比我适合你。”高祁之抿嘴笑笑。

甄茗茗面色一僵。

“祁之,你真的无所谓吗?我如果要嫁给李泽鹤呢?你没有意见?”

“你想怎么样?或者我应该去抢婚?”高祁之打趣,“那样够精彩吗?”

甄茗茗垂眸。

“你真的变了。”

“我说过,我不是以前的高祁之,我对你,也只剩朋友之情。”

话毕,高祁之有拾起杂志,悠悠地翻着。

甄茗茗正想说什么。

“茗茗!”

李泽鹤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捧着一束娇艳殷红的玫瑰。

“回来了?”甄茗茗温柔地问。

“嗯。”李泽鹤应着,随即将逼人的目光投向高祁之。

高祁之笑笑。

“李公子,好久不见。”

李泽鹤冷哼一声,随即搂着甄茗茗以示占有权。

“茗茗,我们回去。”

“好。”

甄茗茗起身和李泽鹤很是亲密地回座。

“茗茗,你和他说什么?”李泽鹤面有不甘,立刻有些质问道。

甄茗茗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

“没说什麽。”

“你该不会……”李泽鹤隐隐担心。

甄茗茗抬眸,笑得妩媚。

“泽鹤,大度一点,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一句话说得李泽鹤十分舒心,又是傻着咧开嘴笑。

高祁之默默地看着李泽鹤有点肥胖的脑袋,突然间记起那年和他打架的情形,那时候自己年轻气盛又有些血气方刚,当着李泽鹤的面将他送给甄茗茗的玫瑰扔在他的名车上……

“你做什么?!”李泽鹤端着胖乎乎的身子嚷到。

“没做什么。”高祁之冷声。

“这是我送给茗茗的玫瑰!你凭什么扔掉!”李泽鹤涨红了脸。

“我不喜欢其他男人送花给我女人。”高祁之笑道。

“住嘴!茗茗不是你的!我比你先认识她!论条件,我各方面都优越于你,你算什么?!一个穷小子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李泽鹤恼羞成怒。

高祁之走过去一把拎起李泽鹤的衣领……

往事像默剧一般回放,高祁之不禁哑然失笑,年轻的自己竟然那般幼稚,冲动,爱得那样急切,那样凶猛,有着浓烈的占有欲。

此刻,坐在李泽鹤对面的甄茗茗眯起眼睛看着嘴角勾起笑容的高祁之,缓缓将小牛肉放进唇间。

他的秘密

沈雅娴缓缓放下手中的八卦杂志,甄茗茗披头散发慵懒地从二楼下来。

“茗茗!”

沈雅娴手持杂志,面上浮现隐怒。

“这是什么!”

“什么?”甄茗茗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你和李泽鹤到底算怎么一回事!你看八卦上都写了什么东西!”沈雅娴将杂志扔在地上。

“你怎么趣味这么低劣,也好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甄茗茗冷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李泽鹤?你要是喜欢他当年就嫁给他了,还有高祁之什么事!为什么现在杂志上说了你们婚事将近?!”沈雅娴怒问。

甄茗茗悠悠坐下,喝着菲佣端上来的牛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要结婚,我要嫁谁,是我个人的自由,请问你的身份是?”

沈雅娴气结,克制住勃然怒气,缓和了语调:“茗茗,你父亲已经答应你和高祁之的事情,你中意的不也一直是他么?怎么现在又被李泽鹤缠上了?”

“高祁之?”甄茗茗喝口牛奶笑笑,“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嫁他?”

沈雅娴语塞。

“以前我是年幼无知,很多事情不懂,现在想通了,找老公就应该找泽鹤这样的,知道疼我。”甄茗茗慢慢地说。

“姓李的不过是暴发户而已,丝毫没气质和谈吐,而且形如一只笨熊……

“行了。”甄茗茗打断了沈雅娴的话,一脸执意的笑,“笨熊有笨熊的可爱,男人无所谓相貌。”

沈雅娴说不出话来。

甄茗茗上楼梳妆打扮,今日是周末,她早就说好要和李泽鹤去油轮度假。

沈雅娴踱步在房间里咬着自己的指头,心里的计划已经濒临溃散,她实在不能坐以待毙。

苏苑正在客厅里看自己的那排水晶掌。

门铃响了。

苏苑趿着棉鞋去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惊讶。

沈雅娴一身红色套装,将墨镜缓缓摇上,一对凤眼含笑地打量苏苑。

“我找高祁之?”

“他不在。”苏苑说,“他去超市买菜了。”

今日是周末,高祁之提议自己亲自下厨准备法式大餐给苏苑尝尝鲜,更是兴致勃勃地去超市挑选材料。

“买菜?”沈雅娴疑惑,“那我等他。”

说着丰腴的身子便挤入门里,苏苑只好让她进来。

沈雅娴打量这个公寓,又是很不客气地往长沙发上坐下。

“要喝点什么?”苏苑有礼貌地问。

“咖啡。”

苏苑去泡咖啡,不一会就端着咖啡上前。

沈雅娴接过,缓缓呷了一口,又打量苏苑,心想这个女孩真是长相普通还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你多大了?”

“啊?”

“我问你多大了?有二十岁吗?”

“我在读书,六月份要考大学。”

沈雅娴惊讶,微微撇嘴很是讽刺:“高祁之倒是越玩越回去了。”

“您说什么?”苏苑问。

“你和高祁之一起生活多久了?”沈雅娴又问。

苏苑听着有些别扭,也料到沈雅娴误解了自己和高祁之的关系便开口解释:“我只是寄住在这里,高祁之是我叔叔。”

“是吗?”沈雅娴浓妆下的面容是一副讥笑,心想好大的幌子。

“就是那样。”苏苑说。

沈雅娴笑了笑,又开始把玩手指上的翡翠玉戒,苏苑感到新奇便看着她那之硕大的戒指。

“怎么?”沈雅娴又是酸酸地问,“高祁之没给你添置什么首饰?”

苏苑身上一样东西也没有,清汤挂面。

“您……”苏苑有些脸红,“他是我长辈,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

沈雅娴心惊,这个女孩胆子倒是有点大,说话没有技巧,很是直白。

门铃响了,苏苑去开门。

高祁之进来时摸了摸苏苑的头发,沈雅娴眯起眼看着。

“高叔叔,有客人。”苏苑微微躲避。

高祁之抬头一看,是沈雅娴。

“祁之,我找你有事。”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我不能来吗?”沈雅娴反问。

高祁之不语,眼睛瞟到沈雅娴面前的咖啡,眼睛转向苏苑,十分温和道:“你倒懂得来者是客。”

苏苑笑笑。

“祁之,我真的有急事。”沈雅娴又说。

“什么事?”高祁之问。

“你要我在这里说?”沈雅娴看看苏苑。

“到我书房。”高祁之淡淡道,又转头对苏苑说,“你去看看食谱,红酒羊扒的做法。”

苏苑点点头。

书房里。

“有什麽事?”高祁之问得直接。

“茗茗的事,祁之,她竟然要和那个李泽鹤结婚!你记得那个李泽鹤吗?”沈雅娴急着问。

“李公子一直倾心于他。”高祁之回答得不咸不淡。

“祁之,你糊涂了,这也看不出吗?茗茗是在和你怄气,拿姓李的来气你,只要你去哄哄她,她就……

高祁之笑起来。

“你也太看得起我高祁之了,我看未必是那样,李公子我个人虽然不欣赏,但不失为一痴情男子,茗茗选择他也是合情合理。”

“祁之!你在说什么!”沈雅娴几乎是要跳起来,“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快成功了……

“住嘴!”高祁之眼色冰冷。

“祁之,你难道忘了当初我和你的约定,我们一起……

“住嘴!”高祁之喝斥,“沈雅娴,我说过我之前和你的事情已经撇清了,我和你再无纠葛。”

“撇清?”沈雅娴笑得如蛇蝎,“祁之,我们之间那些事情怎么能撇清呢?你现在事业有成,香车美人应有尽有,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高祁之不语。

“你撇不清的!我那里有你的很多东西。”沈雅娴冷冷地提醒。

“随便你,我不屑。”高祁之笑笑。

“你变了。”沈雅娴眼睛一眯。

“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做。”高祁之说。

“怎么?变成居家男人了?对了,那个小女孩是你的新欢吗?一身寒碜,也入得了你的眼?”

沈雅娴笑起来,“她在床上能满足你吗?”

“滚!”高祁之满面怒火。

“你以前陪老女人睡多了,现在要玩这么小的……

高祁之举臂甩了沈雅娴一个耳光。

沈雅娴踉跄地退了几步,一脸忿恨。

“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你知道我的出身,一不高兴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会动手。”高祁之笑了。

这笑容在沈雅娴眼里有点如同鬼魅,带着一点嗜血的光。

“高祁之,你……竟然一点也不念旧日情分!”沈雅娴咬牙道,转身打开门。

“啊!”

沈雅娴差点撞到门口的苏苑,苏苑面色苍白地看着她脸颊的红肿。

“你高叔叔打的。”沈雅娴笑笑,随即整整衣服,径直往玄关走去。

苏苑的眼睛对上高祁之的。

“你在偷听?”高祁之面色冰冷。

“没有,没有。”苏苑有些害怕,本能地摇头。

高祁之垂眸,低低地说:“我要休息一会。”

苏苑关上了门。

沈雅娴已走,但刚才那番对话却留在苏苑脑子里。

苏苑糊涂了,她分明听到什么“情分”什么“陪老女人睡觉”,隐隐的直觉告诉她那是高祁之过去的秘密,而且是有些不齿的秘密。

奋力摇头,苏苑咬唇,自己怎么能这么想高祁之呢?高祁之在苏苑心目中几乎是完美的,英俊,温柔,做事妥当,沉稳干练……这样的人几乎没有缺点。

但沈雅娴脸颊上的掌印不会有假。

高祁之竟然打了沈雅娴,打了一个女人?苏苑简直无法想象。

直到傍晚,高祁之才从书房里出来,苏苑正在厨房里摆弄那些法式材料。

“还在做?”

一个温和的声音。

苏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高祁之,他正带着笑容温柔地看自己。

“高……叔叔。”

“怎么?怕我?”高祁之依旧笑。

“没有……没有。”苏苑摇头。

“我来吧。”高祁之接过苏苑手中的材料,照着法式食谱上的步骤慢慢做着。

苏苑满手的面粉,不知所措。

“行了,你去坐等美食吧。”高祁之眨眨眼睛,有些顽皮道。

苏苑木木地坐到位置上。

红酒羊扒,法式香草焗蜗牛,酥皮汤全上齐了,样子和食谱上倒没有太大的差异。

“吃吃看,味道正宗不正宗?”高祁之催促有点失魂的苏苑。

“啊?哦。”苏苑回过神来,慢慢喝口浓汤,“味道很好。”

“看来我有天赋。”高祁之笑。

苏苑点点头,脑子里却很乱,眼前英俊温柔的高祁之好像不似真的。

“有些女人太犯贱,要稍微教训下。”高祁之很自然地说。

苏苑持汤匙的手抖了抖,差点掉在地上。

“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只是……”苏苑脑子混沌,想了想本能地问,“高叔叔,那个阿姨是谁?”

问的是沈雅娴。

“你不需要知道。”高祁之只是淡然道,“以后她来了也别接待她。”

苏苑点点头。

高祁之又笑。

“这才懂事。”

苏苑便不再说什么。

夜晚,一片漆黑,没有开灯,高祁之缓缓吸着烟,想到苏苑,他心里一软也一痛,不知为什么,被那孩子依赖,崇拜久了就有了不想走下神坛的感觉。

不想被她知道自己的过去,不想她知道自己的缺点,不想……

为什么不想?高祁之看着手指那点星火,一时茫然,为什么那么在意苏苑的想法?在什么时候,哪一个瞬间,这个朴素干净的女孩悄然住进了自己的心头。

他的孩子

社交圈的流言飞语永远不会少,文化,经济,政治,还有八卦,譬如最近名媛粉唇中最热的谈资就是甄茗茗和李泽鹤的婚事遭遇了李家的阻扰。

午后的西餐厅里有暖暖的烤土豆味道。

甄茗茗淡淡地看着眼前形容憔悴的李泽鹤,他头发微微凌乱,眼睛底下是青色的黑眼圈,下巴的胡渣隐隐约约,白色衬衣外的领结奄奄地下垂。

甄茗茗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

“茗茗!”李泽鹤伸手抓住甄茗茗的手,“茗茗,你不要急……我父母只是……对你不了解……

“泽鹤,你别自欺欺人了”甄茗茗放下咖啡杯,微微蹙眉,“你父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我。”

“茗茗!”李泽鹤语气焦急,“茗茗……不是的……他们只是……没关系……只要我们坚持

“泽鹤。”甄茗茗挣扎一下,脱出了自己的手,“我的感情经历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张白纸。”

“我不介意!。”李泽鹤目光灼热。

“你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感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则不同,我不希望加入一个不欢迎我的家庭。”

“茗茗,我母亲只是……

“我不是你母亲心目中的儿媳妇。”甄茗茗撇过头去,“我们还是算了。”

李泽鹤惊愕,双手发颤,什么话也说不出,他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的明珠又将从手心中滑落。

甄茗茗转头看窗外,优美的侧脸慢慢流下坠子般的泪。

李泽鹤双手抱头,五官扭曲,异常痛苦。

甄茗茗从小包李掏出纸巾飞快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轻轻哽咽了声便起身离开。

回到家,还没上楼,沈雅娴便走出来。

“怎么?没睡好?黑眼圈很浓。”甄茗茗冷冷地道。

“茗茗,你知道现在外面再说什么吗?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沈雅娴胸口微微起伏。

“我没有空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大家都在说你有过高祁之的孩子!”沈雅娴咬牙道。

“是吗?”甄茗茗微笑,“那样的传言你也相信?”

“是不是真的?”

“和你没关系。”甄茗茗笑笑,垂眸。

“真的?”沈雅娴眯起眼睛。

“你说呢?”甄茗茗含笑的眼睛对着沈雅娴。

沈雅娴惊愕。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说?没有说你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保持私密。”

“你自己去打掉了?”

甄茗茗笑起来,两眼弯成了月牙,举手缓缓撩撩自己的头发,径直上了楼。

沈雅娴面色苍白地留在原地,几乎有些站不稳。

清晨,咖啡味道氤氲,高祁之正慢慢翻看着一本文件,突的门外一股嘈杂,秘书小姐柔和声音变得急促,门被猛力踢开。

高祁之还未看清楚是谁,那人已经整个身子扑了过来。

“高祁之!我要杀了你!”一声嘶吼。

高祁之这才看清楚来的人正是李泽鹤,他猩红着眼睛,头发疯乱,抡起拳头砸在高祁之脸上。

又一拳将落下的时候,高祁之迅疾地反手控制住了李泽鹤。

“高祁之!”李泽鹤不甘,咬牙切齿,眼睛里迸出愤怒的火焰,“今天我要和你把账算清楚!”

“lisa,通知保安。”高祁之吩咐秘书。

“你是孬种!是男人的话就和我一对一!”李泽鹤脸皮涨紫,疯狂地吼着。

高祁之松开李泽鹤,下一秒,李泽鹤又是反扑过去,又一拳砸在高祁之脸上。

几个保安迅速进门上前拉下李泽鹤。

“疯子!”高祁之冷冷一笑,手背抹抹自己嘴角的血迹。

“你这个畜生!玩弄了茗茗!”李泽鹤的神情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语音响亮得有些发颤,“你和我争!到现在你还和我争!”

“立刻将他从我眼前消失。”高祁之挥挥手,不再多言。

几个保安架着李泽鹤,半拖半拉将他弄出去。

“你这个孬种!你不是男人!”李泽鹤的声音还响彻整个楼层。

高祁之坐下,拿出雪白的纸巾慢慢擦拭自己的嘴角,端起那杯苦咖抿一口却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近黑色的液体渗入厚重的地毯,无声无息的一块浸渍。

苏苑回家便看见高祁之抱臂躺在沙发上,走近一看才一怔。

“高叔叔,你怎麽了?”

“什么?”高祁之眼睛闭着,声音低沉。

“你的脸……

高祁之闭眼笑笑:“挂彩了。”

“怎么了?到底怎麽了?”苏苑担心。

“没事。”

苏苑知道高祁之不想说便不再问只是径直走近洗手间拿下高祁之那块深蓝色的毛巾绞了一把热水。

热毛巾贴高祁之在脸上,还有那双小小瘦瘦的手。

“痛吗?”

高祁之摇摇头,睁开眼睛看着苏苑。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啊?”苏苑惊讶。

高祁之又笑开:“开玩笑的。”

“哦。”苏苑木木地应着。

“行了,不用了。”高祁之用手拉下贴在脸上的毛巾,慢慢起身,回了书房。

苏苑手里握着温热的毛巾,心里却生出凉意,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高祁之,他像是有许多面,明亮温和是一面,但躲在暗处静静疗伤的却又是一面。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只需喜欢他明亮温和的一面足够,她想着又紧紧握住有着他浓烈味道的蓝色毛巾,缓缓贴上自己的脸。

高祁之来到甄家的时候,沈雅娴面色一惊,随即吩咐佣人端上茶。

“我不是来喝茶的。”高祁之淡淡道,“茗茗呢?”

“在楼上。”沈雅娴叹了叹气,“已经好几天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话都不说。”

“我去看看她。”

沈雅娴看着一身黑衣的高祁之,慢慢点点头。

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声音。

高祁之扭动白色门柄,咔嚓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很暗,没有灯光,甄茗茗坐在窗台处,眼睛看着窗外,轻轻薄薄的窗幔和她的头发一同缠绕。

高祁之走过去伸手将窗拉上。

“穿这么少,还吹风。”

甄茗茗慢慢抬起憔悴无生气的脸。

“我在这里看了一天,然后看见你出现在那棵树下,慢慢走来。”

“你等我?”高祁之问。

“我一直在等你。”甄茗茗凝视着高祁之,她苍白的瘦脸,黯然的神情悄然浮现了一丝甜蜜。

高祁之看着她,看着她瘦弱的身子,纤细的骨骼,苍白无力的笑容,一时无言以对。

“祁之。”甄茗茗慢慢挪了挪身子,伸出两臂轻轻环住高祁之的腰,“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

“为什么不告诉我?”高祁之问,“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甄茗茗苦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给你徒增烦恼罢了。”

“你也觉得那时候一贫如洗的我没有资格要自己的孩子?”高祁之讽刺道。

甄茗茗环住高祁之的手慢慢颤抖,抬起头含泪看着高祁之。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高祁之说,“可以理解,虽然我一直渴望做一个父亲。”

甄茗茗松开手掩上自己的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

“对不起,祁之,对不起,我太自私,太任性……

“都过去了,只能说那个小生命无缘这个世界。”高祁之说,目光放远在窗外的暮色,“不过很公平,他见不到这个世界的美丽多彩亦见不到它的丑陋肮脏。”

“祁之。”甄茗茗用手重力抹抹自己的脸,“医生说我也许没有能力再要孩子了。”

高祁之面无表情,许久才缓缓开口:“什么?”

“你听见了。”甄茗茗泪眼朦胧地看着高祁之。

高祁之坚毅的脸在余晖中蒙上一种痛楚,一种失去孩子的父亲之痛,一种发自内心又复燃的内疚之痛。

“没关系,我反正是不嫁人了。”甄茗茗擦泪笑笑,“本来想算了,得不到爱的人不如和爱我的人在一起,那样也是种幸福,但幸福何尝如此简单呢?罢了,罢了,我也习惯了。”

高祁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方巾,一手举起甄茗茗的下巴,一手为她擦净眼泪。

“祁之……”

甄茗茗紧紧抱住他。

高祁之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抬眼看窗外沉重凝滞的暮色,那血色的余晖挂在梧桐树上,斑斑驳驳地洒进来,洒在白色的窗幔上,掀起一片红晕。

下楼的时候,沈雅娴已经吩咐佣人做好菜。

“祁之,茗茗怎么样了?”

“睡了。”高祁之淡淡道。

“难得来一趟,吃好晚饭再走。”沈雅娴笑。

“不了。”

“怎么?”沈雅娴快步走到高祁之面前拦住他,“你面色不太对。”

高祁之的面色很静,一种沉静,深不见底的沉静,在他眉宇,薄唇,高挺的鼻子,在整张坚毅的脸上流露出。

“你应该知道了?”沈雅娴笑,“现在外面传得可热闹了,姓李的家里为什么容不下茗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大家闺秀,而不是茗茗这样身子和心都败了的女人。”

“你想说什麽?”高祁之冷冷开口打断了沈雅娴。

“祁之,你是个男人,你应该负责,对茗茗负责。”沈雅娴一番话颇似语重心长,“皆大欢喜,这不好吗?”

高祁之笑起来,笑得有些张狂。

沈雅娴惊异,收敛笑容。

“皆大欢喜?这话真有意思。”高祁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继续笑,“真是太有意思,他妈的太有意思了。”

最好的时光

高祁之陪甄茗茗出了医院。

甄茗茗抬头看看暖暖的阳光,眼睛承受不住似的闪避了一下。

“今天早晨吃过东西了吗?”高祁之问。

甄茗茗摇摇头。

“走吧,带你去吃点。”高祁之径直走向车子,甄茗茗跟在后面。

一家西餐厅。

高祁之为甄茗茗点了一份早餐。

银盘子里是雪白的土司,煎蛋,培根,土豆色拉,还有一壶牛奶,一种醇美的香气溢开来。

甄茗茗一动不动。

高祁之亲自拿起一片土司,涂抹上淡黄色的果酱递给甄茗茗,甄茗茗接过,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高祁之的大掌。

“祁之,爸爸他……

“他不会有事的。”高祁之安慰。

甄茗茗叹了叹气,轻轻咬了口土司,又是一行清泪滑落,她赶紧侧过头抹去眼泪。

没有化妆的甄茗茗形容憔悴苍白,高祁之的眼里终是出现一抹不忍,他可以感受到甄茗茗的恐惧,刚才在医院里甄老的主治方医生说老人家的情况不容乐观,心肌大量缺血,循环系统眼中紊乱,或许会有脑梗的并发症,甄老倒是安之若素,想来对自己的病情已有心里准备但唯一放不下的还是女儿。

高祁之垂眸,脑子里是甄老今早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说得艰涩却急切,最终的意思还是要将女儿托付给自己。

“祁之……”甄茗茗放下土司,“要是父亲走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别胡思乱想。”高祁之蹙眉。

“希望吧。”甄茗茗苦笑,“但万一是那样,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快吃东西吧。”高祁之微微笑笑,安抚着甄茗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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